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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的行刺失败之后他就明白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如果想要那小子在这世上永远消失,他需要更加周密的计划和更长的耐心。不管怎样,既然这次那个女人肯回信给他,说不定他的等待就快到尽头了。
袁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对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在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即使是座主的亲信又怎样,在他的重赏面前,还不是一样心生叛意?
“千真万确。不过只有一句,说她会来京城面见大人。”
有这样一句就足够了。袁智的眼神更加满意。那个女人当然不会在信里多说什么。身在龙卫之内,他们比谁都更明白所谓的秘密有多么容易泄露。只要她答应见面详谈,那就已是十拿九稳了。
“座主,红絮已在外候见。”青柳通报完毕,却没听见平日的传唤。她心里有些诧异,从突然接到座主命她传召红絮的命令开始她就有些不安,此刻红絮已到,就站在外面的屋檐下,座主却又似乎并不急着见她。其中的原委曲折——她暗暗猜测,却不敢抬头——他们几个的心性座主都很清楚,所以平日在座主面前她也不会如此拘谨,但是今夜真的有些不同。
她准备悄悄退下,座上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语气和平日一般无二。
“让她进来。”
青柳转身离开,又听到另一句吩咐,“你在外等候,不得离开。”
她领命退下,另一名女子随即走进房来,盈盈下拜:“属下见过座主。”
雍雪见放下手中的书卷,神情冷淡如常。
“这次飞鸽急召,让你星夜赶路,一定很辛苦吧。”
“不敢。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红絮忍不住抬起头,暗藏眷恋的目光投在座上人的身上,“不知座主有何吩咐?”
“这几月山庄的事务如何?”
红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得答道:“一切都好。”
“你对副指挥使大人也打算这么说么?”雍雪见淡淡的口吻隐含几分讥诮,“如果这样,那他可会很失望的。”他突然加重了语气,“让他失望的话,恐怕他也会让你失望。”
红絮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比门外的夜色还要深沉,宛如漆黑的漩涡,除了神秘莫测,更有着一股残酷的意味,让她几乎站立不住。她全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座主……属下……属下……没有”她语无伦次的想要辩解,嘴唇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一声冷笑从她的头顶上传来。
“没有怎样?”
红絮听着这熟悉的清冷声音,心里忽然镇定下来。绝望真正到了面前,也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属下绝无背叛座主之心。”
“可这封信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他轻轻弹指,一个纸团落在红絮面前。她没有伸手去捡,脸上已是面无人色。
“属下的确给副指挥使回过信,但却绝无对座主不利之意。”
回答她的是轻轻的笑声。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却是凛冽无比,让人寒意顿生。
“什么时候龙卫之间可以私相传讯,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点属下知错,可是座主,属下的确没有背叛之心啊!”红絮心急的辩解,投向案后的目光充满了乞求。
雍雪见却淡淡的转开了视线,好整以暇的问道:“那你见到袁大人后,想对他说些什么?”
辩解声骤然顿住,因着她的沉默,雍雪见朝她看了一眼。座下本是乞求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流露出不容错辨的眷恋,又仿佛掺杂进一丝丝一缕缕深埋在心的怨恨——
怨恨,他冷冷的收回了目光,他早已善于分辨人的目光,也熟悉其中潜藏的人心和欲望。如果说那目光里的眷恋是因他而起,那这怨恨他也很明白。
座下的女子是他曾经的亲信,他将自己的山庄交给她打理,她甚至知道他最大的秘密——他的绝颜。若连她的举动和心事都不了解,那他早该不在人世了。
只不过他还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为了这份求不得的感情背叛自己。
唇边扯起一抹冷笑,笑座下跪着的她,也笑座上的自己。众生皆苦,最苦不过求不得,不过爱别离。
他已有十二天没有见到她了。
想到绝颜的身影,雍雪见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意,紧接着看到座下跪着的人,想到她打算去做的事情,心底不由一阵恼怒,更多的却是一份后怕。
倘若他没有及时发觉,倘若红絮真的将绝颜的身世告诉了袁智——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不想说的,我也知道。”雍雪见的声音透着决绝,红絮身子有些发软,她知道他已做了决定。
“不!座主,属下对您绝无二心啊!”她突然激动的嚷了起来,“属下知错了!属下什么都没说出去,以后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住口!”雍雪见的声音里满是深沉的怒意,“如果你说出了什么,你以为你还能跪在这里么!”
红絮陡然噤声,她从来没有见过座主这般恼怒的样子,那双严厉的黑眸此刻冷如冰刃,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再无生气。
“青柳。”
青柳闻声而入,她已明白一切的始末,看向红絮的眼神也只剩下了责备。
“你执掌刑堂,知道该怎么做吧。”
绝颜坐在窗前,一头秀发披在身后,还没有梳妆。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只手伸过来将窗户关上。没有回头,她听凭那人将自己揽入怀中,耳垂上随之落下轻轻一吻。
“一起来就坐在风口,一点都不懂得顾惜自己的身体。”寒诀的声音里多了分无奈,说是埋怨,却更像宠溺,“这样让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好熟悉的情景,很久之前,也曾有一个人为她关上窗户,淡淡的埋怨过她,只不过那个声音是清冷无波的。
绝颜的思绪飘回过去,寒诀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却不知所为何故。他并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要早点梳妆才好。”说着拿起一只眉笔,“颜儿今天想画什么样的眉形?”
绝颜掩饰着方才的失神:“昨天你描的我就很喜欢。”
寒诀微微一笑,执笔轻轻描了起来。绝颜有些紧张的注视着铜镜。除了新婚那夜,她已经和寒诀同床共枕两个夜晚,自然也已有了夫妻之实。尽管如此,每当寒诀靠近她身边时,耳鬓厮磨之际,她心里的紧张却没有少了多少。
比起大婚前从他身上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恋慕,这几日来,寒诀对她更可谓是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看在别人眼里,正是一对新婚燕尔恩爱无比的爱侣模样,连前来贺喜的曲千秋目光中都多了一份暧昧,更不要说旁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他的种种温存之举,她始终存了一份顾虑。
但在人前,她也绝不吝于配合他一起在宫中上上下下面前演一场举案齐眉深情款款的戏码。
想到这里,她笑得更甜。寒诀已经为她描好了双眉,只见镜中女子盈盈一笑,眉展春山。
“许久不见,郡主看来气色颇佳。”寒照呷了一口茶,等着绝颜的下文。今天是她回门的日子,这位天女却让兄长芜王悄悄将自己请来,难道说她又有了什么妙计?
“三殿下还记得我说过的机会么?”嫁入宫中后她就不能再任意出入,所以才趁着今日回王府的日子把三皇子找来,让哥哥在前厅陪着寒诀闲聊,她才有机会在密室约见寒照。
“当然。”寒照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若不为此,我怎会拱手相让?莫非郡主现在肯相告了?”
绝颜微微一笑:“那个机会还不可说。但在那之前,殿下似乎还有一件事忘了做。”
“什么事?”寒照追问道。
“殿下已经迎娶了凌家的千金,不知得到了多少凌家的助力?”
寒照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料到绝颜的开场会是这样一个问题。随即笑了起来,眼神中透出了那一分警惕之心。
绝颜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并不着急。凌卿意既然设下这样的圈套来陷害她,那她也就不能留她在宫中了。一个为情疯狂的女子会是一颗危险的炸弹,再也没有头脑和意识可言,最终只能将自己和他人一起毁灭。
她可不想和这个人一起同归于尽。
既然凌卿意无法遵守游戏规则,那她也就失去了再在这场博弈中呆下去的资格。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知郡主所问何意?”
“绝颜并无他意,只是想为殿下算一笔账而已。”
“还请郡主直言。”
“不知皇上与太后之间,殿下更想得到谁的青睐呢?”
寒照暗暗吸了口气,狐疑的看着绝颜,绝颜却泰然自若,自顾自的品着茶。
凌卿意已是寒照的妻子,要将她逼到绝境,自然也只有寒照能办得到。
“郡主言下之意,莫不是——”他停住话头,看着绝颜,语气沉了下来,“郡主所言,是由何而起的呢?”
“由何而起,恐怕殿下心里比我还要清楚吧。”绝颜合上杯盖,“只不过殿下还不忍心罢了。”
寒照面沉如水,看着绝颜的眼神也阴沉了几分。良久,他忽然笑了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凌家乃朝中重臣,稍有不慎——”他瞥了绝颜一眼,“想必郡主也很清楚。不知郡主有何妙计,可以相告?”
绝颜对他神情的变化不为所动,直到此刻方才在心里舒了口气。
看来寒照已经下了决心,在太后和皇上之间做出了选择。她早已算准了他不会反对。毕竟他已经接收了凌家的势力,凌家的门生已尽在他门下,朝中的势力也都在他掌握之中。对他来说,凌家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完成了。
以寒照的聪明,不会看不出皇上对凌家的忌惮,只不过之前还存了一份利用之心,如今已经利用完毕,自然也就没有了价值。他所顾忌的,不过是凌太后一人而已。
而她要做的,就是向他指出其中的厉害,从后推他一步。
“蒙殿下青眼,绝颜自觉惭愧,此刻还没想出什么。”
“原来如此。”寒照脸色和悦,不以为怪的笑了笑。
绝颜抬头看了寒照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过祁侍郎似乎颇善谋断,有他在旁筹划此事,殿下尽可高枕无忧。”
寒照依旧笑得和悦:“没想到祁侍郎能有郡主为知音,欣赏提携。”
绝颜也笑了起来。
她才不会在这件事上为他出谋划策,只要有了寒照的吩咐,她相信以祁落扬的心机手段,一定能办好这件事情。
第四十六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中)
“你是说,那晚当班放王妃过去的人是韩统领?”如果回禀的人可以抬头,他就会看到,寒诀的声音虽然如故,眼里却是一片阴霾密布。
韩至泓。
他那位素来忠心不二沉默寡言的表弟。
最初的震惊过去,心里反而释然。从感觉到绝颜心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开始,他也曾怀疑过几个人,但他连一次也没有想到过他那位表弟身上。没有想到他们俩之间居然有这样的交情——已经到了能够让一向忠于职守的韩至泓为她徇私放她出宫的份上。
寒诀微微闭上眼睛,那晚令她出宫求医的确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却没有料到试出的结果——站在绝颜那边的人中居然也包括了他的表弟。
他开始在记忆里搜寻关于他们两人相识的经过,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他们俩的确早已相识,而且韩至泓还一直是绝颜身边的护卫,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可谓不长。只不过因为他也是韩家的一员,所以他才没有把韩至泓列入自己的观察范畴。
如今看来,也许是他错了。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不远处的梨花林繁花如雪,一个手捧书卷的女子正坐在树下看书,浑然不觉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看到会心处,面上偶尔会流露出或浓或淡的笑意。而这样发自真心的笑容,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
当然,在外人面前,她俨然是一位再循规蹈矩不过的王妃,温婉柔顺,善待下人,看静王府上下对她的交口称赞就可以知道她的角色扮演的有多么成功,只除了在他面前。
寒诀越看越是恼怒,一股无名火在心里越烧越旺。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抗拒自己。而且,对于这一点,她好像并不介意让他知道,比起隐藏自己的情绪,她似乎更乐于让他明白她的心里没有他的位置,如同她知道这会让他多么痛苦。
痛苦?
寒诀的思维乱了一拍,自己竟然为此感到如此深的痛苦么?
他颓然的转过脸,梨花的香气却好像还在涌入这个房间。令他不禁想起,那个昨夜躺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个人的身上也有梨花的味道,她长长的秀发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