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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一死一伤,只剩他一人,弹这曲棠棣之歌。
听见军须靡开口,翁归靡眼神一黯:“王嫂已经回长安去了。”
呼莫为难的立在那里,翁归靡望到墙上挂着的琵琶,取下来坐下,低声道:“有一只曲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弹过了,可惜当初是三人同弹,如今——”
呼莫见是翁归靡,立刻跪倒:“王上——”
天上的鸿雁飞过,三只弓同时拉开,三只雁同时坠落。
太医换过药后,在军须靡面前跪倒:“王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好,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家室,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床榻上的军须靡,意识已经慢慢恢复,耳边的琵琶声如此熟悉,可是他却不记得在什么时候听过,他是中了那个女人的诅咒,忘却了所有的过往,可是终究还是在将死的那一刻,揭开了记忆的一角,他努力的搜索,想要找到更多的痕迹,来回忆和她有关的过去,脑中却如同覆盖了厚厚积雪,无论他怎样试图去融化,却都以失败告终。
棠棣之华,鄂不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正在思忖之时,太医、紫苏已经来到门外,听到传唤进了殿内,太医紧张的上前为军须靡检查身伤口,而紫苏则将一块写满字的绢帕呈了上去,她指指自己的嗓子,黯然的垂首站在一边。
细雨扑面,带着清寒,翁归靡来到军须靡的寝宫,看到呼莫在内,又看向床上,低声道:“王兄还没醒来吗?”
缓缓的睁开眸子,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慢慢消褪,望着坐在对面正弹着琵琶的翁归靡,还有站在一边的呼莫,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用手支着身子坐起来——
翁归靡从上面取下那件蓝色的春服:“这是王嫂一针一线,亲自为王兄缝制的春服。王嫂教会了乌孙贵妇们,如何缝制汉人的衣裳,那一年,龟兹国王来拜贺的时候,所有乌孙王公贵族们都穿上了夫人们缝制的丝绸内袍,而王兄的这件,是最精美合身的。”
翁归靡淡淡一笑,将他搀起:“呼莫,不必再如此唤我,王兄既然归来,这王位自然还是王兄来坐,你可仍旧唤我肥王。”
翁归靡点点头道:“王兄,既然你身体即将康复,翁归靡想要离开乌孙,出去透透气。”
翁归靡脸色微微一颤:“王兄,你记起王嫂了?”
翁归靡见状,立刻放下了手上的琵琶,端着水碗,来到床边:“王兄——呼莫,去唤太医过来,叫紫苏也过来!”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求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翁归靡听到此话后,眼神一黯,低头道:“王兄,是两个。”
军须靡诧异的望着他:“他们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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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重拾记忆(2)
翁归靡幽幽的说:“一个,在王兄册封夫人的大典上亲自堕掉了,另一个,几乎几次被王兄扼杀,丢了整整三年,才刚刚找到。”
“什么?”军须靡几乎不敢置信:“为什么?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翁归靡点点头,继续道:“王兄做的事,比这还要多,我会慢慢的说给你听——”
“王兄——你——”翁归靡心中一痛:“王兄,难道真的要去长安吗?”
“翁归靡,明天做下准备,送我去长安。”
“错了!”军须靡冷冷的说:“我的伤势太重了,所以挨不过明天。”
三年的过往,岂是一时一刻能说得清的?雨声簌簌,天色阴阴,使者们捧上晚膳后,又悄然退下。军须靡听到他鞭打了细君之后,想起了那天夜里,碰触到细君背上浅浅的印痕,还曾经问过她,这伤痕怎么来的,她云淡风轻的避开了,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他竟然做过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就算是被阳孙报仇,他怎么报复在一个柔弱无辜的女子身上?
似乎说的很累,然后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众人同时应声,必然好好辅佐新王!
军须靡一摆手,止住了翁归靡的话语,对着地上的太医道:“照着我的话说一遍。”
军须靡冷静的说:“翁归靡,一天不容二日,我受伤归来之事,料想已经多人得知,为免你的麻烦,去替我唤来各位将军侯爷,我要你堂堂正正的接受这王位。我从此再不会归来。”
军须靡开口道:“你说我的伤口恢复得怎样?”
军须靡拨动着琵琶弦,那悲凉的曲调,仿佛让人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雪晨……
军须靡撩拨着琵琶弦,他不想再去计较归齐到底做过什么手脚,也对这乌孙的王位没有任何眷恋,他的心早已在将死的那一刻,看清了此生挚爱的女人,虽然记不清过往,可是那种内心的悸动,却让他无法忘情,只知道,如果再一次失去了她,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心,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了灵魂!
军须靡淡淡一笑,低声道:“你去唤太医过来。”
军须靡淡淡的说:“不敢说,敢死吗?”
军须靡满意的笑了,望着翁归靡道:“怎么,王兄的话也不听了吗?快去传唤吧。让他们进寝宫来见我……”
军须靡猛咳嗽了几声,半掩着的床帐,可以看到他阴沉苍白的面容,他捂着胸口,指着太医,太医立刻跪倒:“王上——王上的上口太深,恐怕——熬不过明天!”
军须靡眼神中闪过浓浓的忧伤:“无论她原谅与否,此生此世,我都不会再与她有片刻分离。”他又扫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太医,冷声道:“这回明白了吗?”
军须靡颓然的靠着床头,望着同样英气逼人的翁归靡,低声道:“她的心,不是物品可以随意转让,我永远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是我伤了她,那么用我余生去弥补吧。”
可是,他却再一次将她伤的那么深!
太医吓得如同捣蒜一般:“小人明白了!王上的伤口太深,恐怕挨不过明天。”
太医吓得眼睛瞪得老大,不停的叩头:“王上饶命,王上的伤确实并无大碍了,如何要这般为难小人?”
太医忐忑的答道:“王上的伤恢复的很好。”
太医颤抖的直叩头:“小人不敢!”
她离开时的那副容颜,清晰的宛在面前:“你要的人,刚刚已经服毒死了,是不是你非要见到我死在你面前,才肯放手?”
就听见军须靡断断续续的说:“当日——本王离开——,既留下遗诏,立肥王翁归靡为王,如今虽得生还,却染重疾,你等好生辅佐翁归靡,同心协力,联合大汉,共抗匈奴!”
就听见翁归靡道:“王兄,我很怨你,恨你,甚至到现在,心里都有不能原谅你的地方,可是,王嫂的心只属于你一人,曾经我发过誓言,倘若王兄肯将王嫂下嫁与我,我会为她一人而终身不再别娶。”
就连第二个孩子,也险些被他害死!他怎么会那般误解她?
待众人纷纷进了内殿,看到翁归靡立在军须靡床榻边上,太医跪在地上,都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参见——王上!”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们几乎透不过气来,怎么好不容易找回来,却已受了伤?
看着搁置一边的琵琶,他伸过手去,翁归靡给他递在怀里,听见军须靡说:“你说,她喜欢弹琵琶,是吗?”
窗外的雨渐渐歇了,翁归靡站起身来,低声道:“王兄,待伤完全愈合了,再去也不迟。”
翁归靡不明所以,却也传唤了那太医,太医颤抖的再度来到床前,见到了两个乌孙王,竟不知如何称呼才好,只得含混的跪倒:“参见王上。”
翁归靡将所有的事都细细的告诉了他,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翁归靡明知是戏,心中却也浮起无限伤感,想到明日王兄一别,恐怕真的天涯相隔,眼中也滚下泪来。
和化花花面花荷。翁归靡点点头:“王嫂的琵琶弹得非常好,因为那次她的手受伤,我才知道原来她的歌声也那么好听,阳孙曾经弹过一首棠棣,可是王嫂却用同样的曲调,唱了一首知音引。”
翁归靡瞬间领会了军须靡的意旨,他急声道:“王兄!你何苦这样?”
翁归靡脸色一变,看向军须靡:“王兄,你这是——”
翁归靡鼻子一酸,低声唤过呼莫,去传唤了五侯爷等所有王公贵族,众人迎着细雨,纷纷前来,一路上都忐忑不安,当日得知军须靡失踪不返,才立了翁归靡为王,如今这军须靡又再度归来,不知是否会如别国一般,再祸起萧墙!
众人见此,更深信不疑,齐齐拜倒。
军须靡淡淡一笑,挥一挥袖,手突然垂下,太医上前一步,摸了摸脉搏,又胆战心惊的看了看军须靡,颤声道:“王上——王上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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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一章 相遇·上巳节
长安,三月三,上巳节
汉书礼仪志》:三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痰为大洁。
春光正好,渭水边上早已熙熙攘攘,尽是踏春的人群。连鲜少出门的贵妇们,都在家陪同下,走出深宅大院,呼吸一下户外新鲜的空气。
传说在先秦時,周公城洛邑,因流水以泛酒秦昭王日置酒河曲,见金出奉水心剑,那一日正是正月初三,慢慢就形成了古老的祓禊习俗。仲春時节,大地已经回春,年轻的心也随之复活,河水边互赠信物的青年男女,还遗留着几分上古的习气。
周礼·地官·媒氏》云: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時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
汉初,民风仍然质朴,虽然已经没有先秦時期那般自在,可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当众调情,却也颇为自然。
远处三个缓缓而来,蒙面纱的女子身边,是一个面貌清俊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孩,俨然一家三口幸福模样。
就听见女孩唧唧喳喳说:“娘亲,这里春光真好,您还说不来,舅舅,你放下来,长夫要自己下来走走。
霍俊小心地放下长夫,柔声道:”牵着舅舅的手,别跑丢了。”
他转身望着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子,轻声道:“今日上巳,全城官民都在东流水边,不想此处人也如此多,你也到水边洗濯一下,应个景吧。”
细君知道他是好意,轻声道:“恩,一同去吧,你也受过刀伤,只盼以后都平安无事。”
霍俊眼神一黯,点了点头,他和细君回到长安已经几日,他刻意封闭了自己,不去拜访卫青等人,也未接受皇上所赐的将军府邸,好在当初离开時,卫青已经向皇上求情,终究随他意愿,未授予官职,随他自便了。
他的刀伤早已好了,可心伤却仍在。
整日里弄些药草,而细君也如同失心人般,两个人整日相对无言,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上巳节真的很热闹,曲水流觞是必不可少的节目,上游的人放下陶制的酒杯,摇摇晃晃,漂浮在水面上,下游的人随手拾起,就可畅饮美酒。
荆楚岁時记》所载:三月三日,士民并出江渚池沼间,为流杯曲水之饮。
霍俊随手拾起一杯酒,望着那精致的酒杯,放至唇边,还未等喝下去,就听见一个声音道:“妙儿,你找找你的酒杯,是不是被人拾起来了。”
霍俊蓦地一回头,就看见两个衣华丽的男女,相携着手,那女子赫然就妙儿——她似乎丰腴多了,白皙的面容上居然有着淡淡的红晕,原来尖俏的下巴也圆润多了,而妙儿也看到了对面的他!
两个人的眼神相触的刹那,都愣在那里。
妙儿几乎不敢相信,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只是怎么这般清瘦了,眼神中那抹流动的忧愁,竟然瞬间将她多日来的壁垒迅速攻破,她的心再次颤动起来。
可是来不及说话,她的手就被陈掌握住:“妙儿,见到故人了吗?哦?原来是霍将军!”
陈掌微微一笑,牵着妙儿的手来到霍俊面前,眼尖的看到他手中的酒杯,眼底阴暗一闪而过:“想不到在这里见到霍将军?怎么?将军一个人来的?”
霍俊和妙儿咫尺相对,才看清楚她那明显隆起的小腹,她又有孕了。
这样的一个认知,几乎如同炸雷一般,狂热的惊喜涌上心头,难道她的孩子没有打掉?这个孩子是他的?
他本能的上前一步,不去看陈掌,对妙儿道:“妙儿,你——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却不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