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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清并不理会,用袖子遮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长夫,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有愚蠢的念头。”
长夫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怕动作太大,可是她的目光里却满满都是恨意,用极低的声音道:“云海清,要么是我死,要么你亡,我绝不会让你如愿。”
海清唇角微微翘起,邪佞的答道:“你确定能让我死?”说完叩拜之后,淡淡的立在一旁,只是看向长夫时,眼中闪过一丝隐痛,记得过去的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总有一天,要消解掉她的恨意,无论哪一天,来得有多么晚,他都有耐心,等下去。
青城等人跪拜之后,转向霍峻:“霍将军,我等想将灵柩运回乌孙,已经派人送信会乌孙了,不知王上可有遗言?”
霍峻沉吟了一下,看了看那棺椁,沉吟半晌,低声道:“他们并未留下遗言,长夫,你看呢?”
长夫抬起头,腮边的泪滚下,眼睛微微红肿,让她来决定吗?她不知道,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关注到底葬在那里,只要葬在一起便好了。
“叶落归根,将阳孙叔王的骸骨也一并送回乌孙吧。”
门外,两队将士分列左右,一个将军下了马,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来至韩家药铺门首,见到里面的棺椁,神色一凛,快步上前。
“霍将军——”卫青带着去疾来至厅外:“这棺中是何人?”
霍峻迎上前去,双手抱拳:“卫大将军!”神色凄然,寥寥几语,已让卫青大惊失色。
“没想到竟然是乌孙先主!当日匈奴、乌孙大汉,三国鼎立,彼时大汉初强,若非军须靡力挽狂澜,毅然收兵,岂有后来诸多大捷?江都公主功不可没,惜哉此二人,生不同时死同穴,此情可敬!十余年,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如今,你我都已面色苍苍,岂不哀哉?”卫青长叹一声,大步上前,单膝跪倒,拜了三拜。
众人有曾见过卫青者,亦颇为感触。英雄惜英雄!奈何生死两相隔?纵然有盖世功业,又岂能逃得生死之劫?
挽歌低低唱起:“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今乃不得少踟蹰。”
众人皆泣下。
霍峻、卫青并排而立,风吹起他们的衣袂,两人的脸上也渐染风霜,一时感慨良多,竟不知从何谈起。
“将军今日如何经过鄙宅?”霍峻转过身,意外的看到卫青身边的男童,微微一愣。
“昨日我随陈掌去侯爷府,听妙儿谈起才知,将军已经回来了。她如若知道江都公主殉情,恐怕也要前来凭吊。不知何时落葬?若是葬在长安,我可以面呈皇上,说明原委,也好赐一处绝佳之地。”
“不了,他们还是葬回乌孙王陵吧,明日即将启程。”霍峻开口道。
卫青点点头:“明日,我将派二百将士,为灵柩开道,护送出城。”
霍峻点了点头,目光仍落在卫青身旁的少年身上。
卫青见状,拍了拍去疾的肩道:“这个是去疾,妙儿之子。去疾,见过这位霍伯父。”
去疾淡淡的用手做了个揖:“去疾见过霍伯父。”
霍峻愕然的看着去疾,他是妙儿之子?上次在门外就已经见过一面,只是他怎么那般表情?霍峻说不出来的隐痛,只点了点头,低声道:“后生可畏。”
卫青的脸上这才显出一丝轻快来:“是啊,此子一直在我身边长大,别看才十岁,已随我出征多次,颇有真见!想当年,他母亲也是喜欢军旅,否则也不会央我带她去战场上见识见识。”
霍峻的眼神一暗,十多年了,她那任性的脾气也该消磨尽了吧?
卫青并不知内情,继续开口道:“当初若不是将军送她回来,说不定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霍峻苦苦一笑,想起当初她的任性,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又转向去疾道:“去疾若是腊月生人,算来方才九岁,竟这般沉稳,许是像他父亲吧。”
卫青淡淡一笑:“他十月生人,说十岁也不为过。至于他的爱看兵书,却与陈掌并不相似。”
霍峻心头大惊,他愕然的望着去疾,如果他没记错……
还未等他开口,就听见去疾冷声道:“伯父和我娘亲认识?”
霍峻愣了一下,被那清冷的目光刺到,他身上的冷静,居然与常人不相上下,想到那个可能,他居然微颤的点了点头。
去疾脸上显出一丝寒意,从袖口中掏出一串钥匙,递给霍峻道:“伯父,这钥匙还是你自己保管比较好。”
卫青面色一沉,望着霍峻神色异常的接过钥匙,他似乎想到什么,沉声道:“霍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霍峻心头大乱,摇摇头道:“许是江都公主托她保管的。”
卫青没再多问,点点头道:“如此,我等先作别,明日一早,定然亲自前来送行。”
霍峻点点头,望着卫青和去疾踏上马去,带着门外的卫队扬扬而去,震惊之色依然未消,而他身后,走来一人,低声道:“父亲,他们是何人?”
霍峻直直的望着那扇门,心中翻腾不已,他不会忘记,那个地上打翻的药碗,不会忘记,妙儿所说的永远不想再见他的话语,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已经无法按捺住内心的痛楚,他俊朗的面容上,更多的是怅然。
………………………雨归来……………………
夜里,竹楼中,传来一阵隐隐的琵琶声,不知是什么曲子,只让人柔肠百转,几乎令人呜咽。
霍峻坐在其中,仿佛回到十年前,当初阳孙广交英豪,而与他志趣相投,他的琵琶就是学自阳孙,又转教给细君,谁知道,转眼此二人均已逝去。
世事难料,竟如幻梦。
霍明安静的立在霍峻身后,他不懂义父在想什么。翰达守灵,也听到了琵琶声,当他赶过来时,见一身黑衣的海清也拾阶而上。
小小竹楼,一时多人会集,霍峻收住了弦,淡淡的说:“你们坐吧。”
翰达冷冷的看着海清:“你怎么还在这里?”
海清并不理会他,翰达已经上前一步,手摁住了剑柄:“若不是你拖延时间,公主怎么会受伤?王上也根本不会有事!”
海清朗声道:“前事多说无益,此后长夫自有我守护,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不劳外人费心。”
翰达闷声道:“外人?你说我是外人?”
海清淡淡的说:“难道我这个夫婿,会是外人?”
霍峻低声道:“翰达,坐下。”
翰达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坐在一边。
霍峻叹了口气,望着海清道:“海清,你真的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上一代的恩怨,你真的能放下吗?”
海清垂下头去道:“我母帝已经去了,精绝国也就此消失,父亲孤身一人,可是这边也同样如此,恩怨何时了?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让长夫卷进来。”
霍峻微微点了点头:“海清,若这般想,我或许可以放心了。当初你们云家和江都王本是世交,而且你父亲和细君还有婚约,若不是你父亲十五六岁时离家去了西域,恐怕不会有这些事发生……”
“什么?”海清微微一愣,他父亲和长夫的母亲原有婚约?
“是啊,你父亲走后不久,七王之乱导致江都王被杀,云家也受牵连,细君才被迫和我隐居在这个药铺,在兰陵王寻访江都王后裔的时候,是我,将细君交了出去,没想到,她却被派往乌孙和亲,而且遭遇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
霍峻的眼神有些自责,仿佛见到了十多年前,他作为合情使在乌孙见到细君时的情景,那时,她强作欢笑,想要掩饰她所受的痛。“都是我的错——”
“可是他们不是相爱至深吗?”海清纳闷的吐出口。
霍峻摇摇头,低低的讲阳孙之死,细君所受的折磨一一说出口,再讲到细君生下长夫之后的事时,霍峻幽幽道:“逸寒兄不过是出于内疚和责任,因为当时若不是他离家出走,那么任性,或许细君不会受那么多苦,几次死里逃生,所以他赶着细君生产的时候,来到了乌孙,而军须靡那时,还处于深深的误会当中,孰料当他得知一切都是误会之时,长夫却在当晚被偷走了。军须靡想尽一切办法找寻都没有找到,而细君因为得知长夫丢了,已经了无生意,逸寒兄帮她假死,才又回到了长安。丢失长夫的三年,他们所受的折磨,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海清颤抖的说:“是我母帝偷走了长夫,对吗?”
门外,一个白色身影泪如雨下。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父母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故事,从她记事起,他们就那么恩爱,没想到,他们受过那么多磨难。情字,怎么可以这么伤人?
海清的心一颤,迅速冲出门外,看到转身刚要离开的长夫,他颤抖的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长夫,你去哪里?”
长夫挣脱不开,胸口又开始疼痛,她转过眼眸,泪眼蒙蒙的看着他:“云海清,放手,你非要这般羞辱我吗?”
海清被那一声“云海清”弄得脸色微白,她要和他划清界限了!她那时才三岁,怎么可能记得,她曾经怎样信赖的叫他海清哥哥!
“长夫,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海清眼中闪过一道阴沉的光芒,手中掏出了那枚真正的吊坠,递到长夫面前:“长夫,这是你丢的,我再给你戴上好吗?”
长夫嘲谑的看了看那个吊坠,摇了摇头:“我喜欢父亲给我的。别人的我都不想要。”
说完,用力去推海清的胸膛,海清想要将她搂住,却发现她额头的细密汗珠,还有微微作痛的表情,立刻明白自己可能弄疼了她,只好放手,长夫匆匆的朝楼上去了。
海清站在廊下,落寞的望着长夫的背影,而身后是跟出来的翰达和霍峻等人,各自都皱紧了眉头。
他不能看着她落泪!海清抬脚准备追上去,翰达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不许再伤害她!离她远点!”
海清转过头,看着翰达,沉声道:“前十年谢谢你对她的照顾,此后,她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翰达愕然的看着海清,他愣了一下,未等开口,就听身后的霍峻道:“海清,记得刚刚我说过的,不要像你们的上一代一样,在伤害之后,才知道后悔,有时,后悔也无益了。”霍峻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似乎勾起了他自身的隐痛。
海清重重的点点头,甩开翰达的手,随着长夫追上楼去。
霍峻放下琵琶,站起身来,今夜并无月色,凉风无限,不知那个人,过的如何?
恩怨,他早该放下了是吗?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
长夫跑上楼去,碧珠迎了过来,心疼的看着她守了一天憔悴的脸,拿手帕想要擦干她的脸,却看到她胸前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色,吓得面容失色:“你受伤了?”
“我来处理。”海清站在楼口,走上前来。
碧珠知道他既然是云大夫之子,定然医术高超,只得点了点头,悄然退下了。
海清关上房门,看着转过身来的长夫,她的胸前微微淋湿,鲜血已经开始晕染开,却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上药的意思。
“你,出去。”长夫轻颤着,指着门。
海清扫了她一眼,道:“把衣服换下来,到床上去。”
“你——你要做什么?”长夫又怒又羞,捂着自己的胸口,冷声道。
“长夫,你非要这样对我吗?”海清已经开始在药箱中找好了药,慢慢向长夫靠去。
他的气息带着致命的药草味,已没有了之前的冰寒,反而让她想到了送药给她的那个夜晚。不!不能去想!长夫脸色一白,冲口而出:“你要我怎样对你?如果不是你送来琵琶,我父亲怎么会突然发病?如果不是你要办什么重要的事,延误了时间,他现在或许早已没事了。你根本就是存心的。”
海清又上前一步,伸手去剥她的衣服,当然遭到了反抗,只是胸前的血颜色更浓了。
海清眉间戾气顿起,他冷声道:“你非要躲我吗?”
长夫冷冷的点了点头。
“我现在只是想为你疗伤,如果你想让我做的更过分,就尽管激怒我!”
长夫气得一甩手,一个巴掌落在海清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海清眼里的风暴更浓,他压抑住一切怒火,沉沉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