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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一夜不归是去了红云阁,看来他还真把他们之间的交易履行得很彻底,真的好好的“玩乐”去了。
红云阁她曾耳闻过,虽是青楼之地,可那儿的姑娘个个善解人意,又颇具才学巧思,是苏州最大也是最热闹的酒楼。其中又以柳绵绵最富盛名,不仅貌美可人,而且通琴棋书画。
柳绵绵是雷翔宇的红粉知己一事,她倒没有太多的讶异,以他风流多情的个性,若无此事,她才反倒觉得奇怪。
一般的女子如果在新婚之夜遭受这样的对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是羞愧?
是难堪?还是悲痛欲绝?
年寒竹呀年寒竹,你想这么多做什么?这是你和他的交易,对这可预知的结果,又何必想这么多呢?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为了不再让自己有时间胡思乱想,她故意清清喉咙,让门外的婢女知道她醒了,以免听到更多她不想也没有兴趣知道的话题。
“少夫人,你醒了?我和春花、冬星可以进来为你梳洗了吗?”秋月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对即将见面的少夫人,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一种畏惧,或许是她声音中自然有种令人屈服的威严吧!
寒竹起了身,顺了顺如云披落的长发。“进来吧!”
在得到寒竹的指示之后,她们才敢推门而入,三人眼睛一接触到寒竹,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美的人儿?柳绵绵的容貌在苏州城可排得上第一,可少夫人却比那柳绵绵美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到少夫人之后,她们不禁产生一个疑问——少爷的审美观是不是有问题,竟然在大喜之日丢下这么美的娘子?
“少……少夫人……你……你好美,比那柳小姐不知道美上几百倍。”冬星忍不住出声。她这辈子没看过这么美的人,这少夫人就好象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冬星这话一说,把原先呆然的春花和秋月全吓醒了,秋月脸色发自的大喝:
“笨丫头,你胡说什么!”
这时冬星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跪了下去,“少夫人。冬星笨、冬星不好,你别生气好不好?”
寒竹轻轻的挥一挥衣袖,反应冷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开口说了句:“起来吧!”
“还不谢谢少夫人?”秋月反应快,连忙要冬星道谢。
寒竹一扬手,打住了冬星的话,“爹和娘起身了吗?”
“老爷和夫人现在在大厅。”春花连忙说。
寒竹点了点头,只是转身坐到梳妆台前,不再多说任何话的梳理起来。
春花她们不敢多说一句话,立刻上前帮着寒竹梳弄,却也免不了以眼神暗暗交传——少夫人不曾是想找老爷、夫人投诉吧!
※※※
在雷霆山庄的大厅中,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笼罩着厅堂,盘旋不去,而欲发作的暴风雨不是别人,正是雷霆山庄的夫人电风静思。
雷老爷一看到爱妻那满脸的怒意,知道这一次是在劫难逃,只得安安静静的坐着,大气也不敢吭一声的,等着即将而来的数落。
果不其然,一向沉不住气的雷夫人终于爆发了,而且一出口就是长长的一大篇,连换气都不曾。
“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做的好事!在新婚之夜就把妻子丢在一旁,跑到红云阁去花天酒地,他把人家姑娘的脸摆在地上踩是不是?人家年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你说,这教我还有脸去面对亲家吗?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你那不成材的儿子就够委屈的了,他还这样子羞辱人家,你倒说说看,这是什么儿子?”“别气成这样子,气坏了可就不好了。”雷老爷连忙倒了杯茶给自己的夫人。
“这还不都是你那好儿子气出来的!”雷夫人辍了口茶,顺了顺气之后,忍不住又出口抱怨。
不是说她爱生气,可是这一次宇儿真的人不象话了,竟然在新婚之日跑到青楼过夜,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
她也不想想,以他那风流过了头的名声,人家寒竹愿意下嫁给他,连她这个做娘的都觉得委屈了人家姑娘,而他竟然不知惜福。
看来真的是不能骂笨,否则会愈骂愈笨。或许她就是太常骂他笨,结果他真的笨过了头,这么好的姑娘他竟然还不懂得把握?
“我想宇儿会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最多等他回来,我们再好好的问问他就是了。”雷老爷连连轻抚他夫人的背,深怕她真的把自己给气坏了。
“原因?什么原因?他根本是脑子给他坏去!”雷夫人仍是怒气末消,“都是你啦!说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这下可好。他根本是风流过了头。”说着,矛头竟转向了雷老爷。
雷老爷不敢多吭一声,因为说来他真的也得负些责任。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雷翔宇除了风流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加上他一向很有分寸,是以他对儿子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如此,原本个性就放荡不羁的雷翔宇更是如脱疆的野马——管不住。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宇儿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
只是,宇儿个性是放荡。却也是个体贴的人,为什么这次他会反常的做出这么不留情面的事呢?
“不是我在说……”雷夫人本还想发作,可是由内厅进来的人影让她止住了话,奇迹似的由怒容满面转成了笑脸。
“爹、娘,寒竹来向您们请安。”寒竹端着两杯茶,恭敬的奉上,并循礼节向公婆行了个大礼。
这新婚隔日的奉茶,本是新婚夫妇该一起做的事,现在只剩寒竹一个人来请安,倒教雷家二老又是心疼,又是过意不去。
看看亲家把女儿教得多好,进退合宜又温文有礼,再想想自己那至今仍未见到人影的儿子,雷夫人当下不免又多了份气。
“竹儿,快起身,别这么多礼了。”雷夫人连忙起身扶起寒竹。
这女娃她是愈看愈爱,不仅美若天仙,又不带一丝骄气,除了冷淡了些,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缺点了。
想当初,她还为了自己儿子配不上人家而扼腕不已,没想到阴错阳差,寒竹竟然还是入了她雷家门,教她怎么不欣喜若狂,是以就更加不能谅解宇儿的行为。
雷夫人这般热络,寒竹不免受宠若惊,虽然表面上她的反应仍是平平淡淡,可心中却有几分不知所措。说真的,她真的不习惯有人对她这么亲热。
以往,所有的人一旦见着了她的冷淡,总是像被吓着了般的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她的容貌也让她在同性间没什么朋友,唯一会对她这般亲热的也只有冷梅了。
所以面对雷夫人的热络,寒竹有些不习惯。可她的手又握得那么紧,寒竹只好任她拉着自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翔起院”你住得还习惯吗?如果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尽管说,可别和娘客气。知道吗?”雷夫人拍拍她的手。
“谢谢娘,寒竹明白爹和娘的用心,那东窗的“盼翠园”的青竹是新种下的,而且还是仿京城寒竹娘家中的园子而筑。”
寒竹惜竹是出了名的,她以前住的院子全都是各式的竹子,所以一见那盼翠园的摆设,她自是明白设计人的用心。不过她也明白,这般的用心绝不会是雷翔宇的作为,想来该是雷夫人为了怕她思家而建的吧!
雷夫人原本想把这功劳推给雷翔宇,但一望入寒竹冷静又饱含理智的清澈双眸时,她也明白,这话说了根本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便笑笑的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娘一定会多叫人送些珍奇的品种过来。”
面对雷夫人的热情笑靥一向没有大多表情的寒竹不自觉地也跟着微微上扬了嘴角。
“你真的是个美人儿,应该多笑笑;她的笑简直会勾人的魂,你说是不是?”
乍见寒竹的微笑,雷夫人不免惊喜的连声问着雷老爷。
“嗯!”只要他爱妻高兴,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在深爱妻子的雷老爷眼中最美的当属自己的妻子,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新进门的儿媳妇确实是美得惊人,宇儿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竹儿你现在已是我们雷家的一份子,自是要多多了解我们雷家的产业,这以后全是你和宇儿的。”雷夫人起身,也顺手拉起了寒竹。
“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她不是个恶婆婆,新媳妇才一过门就要她去学习打理山庄的事物,只是现在宇儿不在,她深怕寒竹要是一个人回去胡思乱想,决定休了她那个笨儿子,那她好不容易盼到的儿媳妇不就飞了?所以,她决定在宇儿回来之前,给寒竹找些事情做做。
有事情做就比较不会胡思乱想了,不是吗?
“静思,没必要这么急吧!寒竹才刚过门,就让她多歇歇吧!”雷老爷不明白雷夫人的用意,开口劝说。
说实在的,寒竹不论相貌、举止都是不可多得,他十分中意她这个儿媳妇,是以对她也多了份疼惜。
“你不懂就别乱说。”雷夫人真的会被气死。看来她儿子的笨是有原因的,连老子的脑袋都转不过来,儿子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我……”雷老爷耸耸肩,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不过.他真的不懂。
“爹、娘,寒竹当然愿意学,毕竟寒竹已入了门,早一点明白也是好的。”寒竹不想看他们夫妻因为她的事而有什么不愉快,连忙出声说。
不知怎么的,她发现自己竟有些喜欢这两个看来极易相处的公婆。
※※※
雷翔宇伸了伸懒腰,或许是那“玉梨泪”本就是后劲极强的酒,加以温过之后又增强了酒气;也或许是他多喝了几杯——因为寒意。
他不曾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没有概念现下是何时辰。
该死!他一向不是个易醉酒的人。
“你醒了?”柳绵绵一看他有了动静,便立刻趋身向前,手中拿着热毛巾,小心的为他轻轻擦拭。
“现在是什么时分了?”他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希望他没有睡过头才好,新婚之夜出来玩乐是一回事,彻夜不归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出来玩乐只不过流言传得难听些,没凭没据的,两三天就无影无踪了,可在这过夜就不一样了。
柳绵绵抿了一下嘴后,小心的看着雷翔宇说:“晌午时分了。”
“什么!?你怎么没有唤醒我?”雷翔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睡得这么久。
醒来时竟已晌午,这外面的话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一定很难听吧!寒竹成了个新婚夜就独守空闺的女子,众人自是很难不做无聊的联想,是不是她有问题……不知怎么的,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想法。
“因为你睡得太沉……所以……所以……”说着,柳绵绵竟眼眶泛红。
雷翔宇眉头皱得更深了,可他一向不是个爱惹女人哭的男人,只得放柔了口气道:“别哭了!是我不好,只是一时心急,所以口气重了些。”
“你对她还是很在意?”她紧紧的打量着雷翔宇。
“怎么可能!?”他连忙摇头否定,“我只是不希望有太多的谣言困扰,而且让一个女人遭受这种事和质疑,一向不是我雷翔宇的行事原则。”“哦!”柳绵绵低垂着头轻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狡狯。
其实是她在那玉梨泪中加了“七里迷魂散”,这是青楼中老鸨常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姑娘所用的一种无色无味的药,吃了之后,便失去知觉的睡上好一阵子。
她知道雷翔宇若彻夜不归会造成多大的风波,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向所有的人宣示——雷翔宇的心还是属于她的。而另一方面,若能激走那姓年的女人是再好不过。
雷翔宇一点也没有发现柳绵绵眼中的得意神情,看她低垂着头,还以为他方才的语气太重了。
“是我自己的错,这不能怪你,你就别自责了。”雷翔宇起身让柳绵绵帮他整好了衣着,由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去买些你爱的东西。”
柳绵绵不爱从他手中接过这些,宁愿他给的是承诺。可她也知道她若执意反对,便会一如那些只想要承诺,而不要钱财的女人一般,再也见不到他。
对女人来说,除了承诺之外,他一向是非常大方的。
点了点头,她收了下来,用一种乞怜的口吻说:“你会再来吧?”
“当然!”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可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浮现的却是寒竹那绝美而清冷的容颜。
“你怎么了?”柳绵绵不明白他的恍惚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会儿我回去,我娘不知会在我耳边叫上多久?”雷翔宇随口说了个借口,不再多做停留的转身便走。
他知道他娘对寒竹可是爱到了心坎里,打她看过了年寒竹之后,她不知在他耳边嘀咕过多少回有关寒竹的事,听得他耳朵差点没长茧;一旦知道寒竹将入他们雷家的门,他娘只差没谢天谢地谢祖先。
这会儿,他这个独生儿子在她眼中的地位,早远远不如那外面娶回来的寒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