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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糟糕了,他一定忙碌到头晕眼花,饥不择食。
“水饺好了。”欣琳扬声叫唤。
“噢。”周宁夏连忙应声。
有些问题不宜多想,以免走火入魔。
他迅速整理好思绪,擦乾一脸水珠,尽量神智清明地回到她的世界。
欣琳下意识回避他的视线,热腾腾的水饺端上书桌兼餐台。“总共三十颗,不够再告诉我。”
书桌和床头柜相连。她捧着自己未吃完的那一份,坐回床沿,按开床尾的电灯开关。
以免套房被尴尬的宁静笼罩。
“你几岁了?”周宁夏嚼著半颗水饺,忽然问道。
欣琳被他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
“二十五。”她偏头瞄了他一眼,无法解释地感到别扭,连忙又转开了眼睛。
奇怪!十分钟前她还觉得与他相处很轻松的。
“二十五岁的女人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他摇头叹气。
“我哪有天真?”她抗议。“那是你没见过我施展独门秘诀,向迟交的作者催稿件的嘴脸,保证你会吓一跳。”
“是吗?”他的质疑充满不信,甚至主动探拿一本过期杂志。
为了节省空间,她把书架摆放在床头柜上。两人的距离倏然因为他拿书的动作而紧缩。
但是,让她更感到不适的,却是他打算翻阅杂志的企图。
“不行!”她飞快转身,抢下他甫触及的印刷品。动作太猛烈,一不小心差点把水饺洒在床单上。
“当心!”周宁夏连忙扶住她怀中的盘子。
结果,两人形成相当“可观”的镜头。
她的手搭在他臂上,而他的两掌则顶住她胸口,两人呈半拥抱状态。
欣琳尚未发现自己被吃豆腐了,而周宁夏则显得一副占了便宜的心猿意马状。
“不给你看。”她红着脸硬抢下杂志。
“为什么我不能看呢?”周宁夏啼笑皆非,手掌依然不太君子地停留在原处。
“内容不宜。”杂志里尽是些星座,爱情透视宝典,拿来给讲求证据、实事求是的律师阅读多奇怪呀!
他一定会嘲笑她。
他恍然大悟,眼中透出坏坏的光芒。
“哦——”一看那副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
“才不是呢!”欣琳面红耳赤地叫,“这是一本老少咸宜的‘普通’杂志,OK?”
“那我就更能看啦!”他又想抢书。
“不行!”欣琳死命护住堡垒,“这是给女孩子看的,老男人不宜!”
“老男人?”这个侮辱可大了,“我才三十一。”他脸上有绝对嫌恶的表情。
“很老了,比我们的读者群老十岁以上。”她故意夸大其辞。
“算了。”好男不与女斗,周宁夏接过她的盘子,回头吃她那份水饺。
欣琳顺利赢得这场战争,心里得满意。
反身正要将杂志归回书架上,蓦然从肩膀后头飞出一只毛毛爪,一把抢走《俪人》。
“喂!”她连忙扑上去。
“别吵,让我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周宁夏手长脚长,光凭一只手就把她挡得远远的。“‘情侣心理测验’、‘我的另一半’、‘畅游爱情海’……女孩子都喜欢看这种东西吗?”
“还给我啦!”她拼命想抢回来,可是对抗不了他的蛮力。
周宁夏随便翻开一页,诵念出来——“‘于是,他轻轻抚上她的酥胸,顺著充满吸引力的曲线滑下,来到她诱人的两腿之间……’”他挑高眉毛。“编辑小姐,你确定这一本杂志是普通级?”欣琳的脸蛋已经胀成血红色。
“本……本来……就是!”她结结巴巴的,“有些作者的笔调比较写实,这是难免的嘛——还给我!”失土终于顺利地回归她的怀抱,“以后未经主人同意,请勿乱碰别人的东西。”
周宁夏忍不住好笑,看她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模样,叫他心情愉快。
“奇了,你其他闲杂事不生气,偏偏气我翻看一本普通级杂志,这有道理吗?”
“要你管,你赶快吃,吃完就该回家了。”
“也对。”他悠哉游哉地起身,“如果明天上又穿同一套衣服,我的一世英名只怕会付诸流水。”
“后会有期,不送了。”她把杂志拥在胸前,懊恼地瞪望他。
周宁夏重新穿上西装,提起公事包。
“谢谢你的水饺。”
趁她不察,他忽然低头,迅速在她红唇上啄了一下。
欣琳倒抽一口气,双颊迅速染上一片晕红。
“你你——”她又怒又羞地叫她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眨了眨眼睛,笑嘿嘿地离去。
“太恶劣了。”欣琳又恼又怨。
这男人的道德观绝对需要彻底检讨!
在嗔斥他的同时,心底某处却也漾起一丝丝悸动。
他那看似坚毅却又柔软的双唇,带给她的不只是震撼,还有不知名的情愫在扩散滋生,此刻的她无法深究。
周宁夏仰视著方才才步出的七楼窗口。
从来就不是会对女人轻浮的人,怎的今天失了常态对一个认识三天的单细胞却又唠叨的大女生“动起嘴”来……这样失控的自己,叫他感到陌生,他引以为傲的“自持”工夫莫不挂失了吧!唉!
他下意识地摇摇头,坚定地否认,自己会受这……女人所吸引。
不过很快的他就会明白这是无谓的坚持罢了!
第四章
一个星期前,梅先生突然飞到高雄,探望南部的亲戚。顿时间《俪人杂志》山中无老虎,家里没大人,编辑室的成员们个个欢欣鼓舞,做事反而比平日带劲。唯一令欣琳觉得可惜的是,梅先生赶在她呈上易茗续签的新约前消失,平白让她失去领功行赏的好机会。
好日子没能过太久,短短七天飞快逝去.今天早上上班不到一个钟头,便听说了梅先生昨晚已经回台北的消息,下午会正式回返公司监工。
“我有第一手新闻。”白贞丽从会计小姐口中探听到最新情报,兴冲冲地回返编辑室。“听说梅先生的侄子今年刚才大学毕业,决定上台北为《俪人》效力,开创新局面。”
因此周六下午,梅先生为侄子召开一场洗尘宴,正式将梅天俊介绍给《俪人》的工作人员。
所谓“洗尘宴”其实是请会计小姐到家乐福买几样糕点饮料,然后大家将就著小小的会议区,就地展开。
梅天俊已自我介绍完毕,目前正在发表他对杂志社的远大抱负。
“《俪人》迟迟未能拓展发行量,主要在于我们缺乏优秀的稿件、专栏作者。”他的脸显露着踌躇满志的自信。
几位编辑私底下交换视线。
“稿件薄弱的结果,造成稍具知名度的易茗小姐对公司作威作福,而我们却无力反抗。”
梅天俊分析得煞有介事。
欣琳当场听不下去。“人家才没——”
“喂!”白贞丽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
“谢小姐,易茗是你的好朋友和老同学,你难免较为偏袒她,我可以了解。”他体谅地瞄向她。“可是话说回来,你效忠的对象应该是公司,而非作家。”
她忍不下去了,无视白贞丽拚命拉衣袖的动作,仗义执言。“我谁也没偏袒,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为作者着想,就等于为公司着想——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白贞丽陪笑。“我不小心踩到你了。”
欣琳瞠她一眼。
那厢,梅先生杀人的眼睛已经谋害她千千万万次。
没办法,心直口快是她的特点,不爽就开除她好了。
梅天俊当做没察见底下的暗潮汹涌。“公司第二个弱点在于合约不够健全。我建议找个著作权方面的法律专家,为我们拟一份专属作家合约。”
这点欣琳百分之百赞同。公司早该请一位真正的法律顾问,而非每次有需要时,临时抓一个稍懂法律的新手律师来应用一下。
“好好好,太好了。”她一个劲儿点头。
“谢小姐,”梅天俊突然对她和蔼地笑,“听说你认识‘周向联合律师事务所’的周宁夏律师。”
“你怎么知道?”她一愕,对他一百八十度转换的虚伪笑容感到诡异。
“程小姐告诉我的。”
欣琳怪异地瞥向程蕾蕾。八成是平时她和贞丽咬耳朵时,被那个“报马仔”偷听到的。程大小姐倒很聪明,懂得拿她出来做人情。
“如果方便的话,是否可以麻烦你把社内的合约拿给周律师看看,请他指教一番。”梅天俊笑得可热络了。
俪人杂志想聘用周宁夏?她没听错吧?
“他的费用很昂贵哦!”她事先提醒,免得日后梅先生翻脸不认帐。
“我们只是请他看看合约而已,应该不必花钱吧!”果然梅先生立刻暴露真面目,“你趁着和他聊天的时候,拜托他指点一下有所疏漏的地方。”
“什么?你们要人家做免钱生意?”她差点晕倒。
“总不成与朋友谈话他也要收费吧?”程蕾蕾分明是火上添油。
“没错。”梅氏叔侄俩一脸理所当然。
“我和人家的交情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她一口拒绝。
“试试看又何妨。”程蕾蕾说起风凉话,“其实我父亲那儿也有律师朋友乐意帮忙,而且不必收费。只是,我听说你认识周大律师,索性要求梅先生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你想让大家失望吗?”
“谢小姐,小事一桩,莫非要我这个做老板的亲自求你?”梅先生的脸上现出不以为然。
该死的程蕾蕾!她只负责出嘴,不负责出脚,说起来当然轻松如意。
欣琳从没见过拍马屁拍得这么热烈鼓舞的小狗腿!也不怕拍得用力过度给断了。
“好吧!我试试看,可是我不敢保证他愿意帮忙哦!”欣琳勉为其难地答应,心底纵有千百个不愿,也由不得她拒绝,瞧他们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样子,她是脱不了身了。
※※※
周向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拿来做为开会使用,实在有些浪费了。
整片帷幕玻璃将十楼高的景观尽收眼底,太阳光折射在空气污染上,呈现出斑斓的光晕。
但欣琳此刻却缺乏欣赏的兴致。强烈的紧张感在她体内冲刷。
她特意未经通知,直接跑到事务所找人,就是巴望周宁夏的秘书挡掉她。如此一来,她就有明正言顺的藉口,回去告诉梅先生:“抱歉,周律师太忙了,没时间帮忙。”
好死不死,周宁夏正好从办公室出来,一眼瞧见她傻鸡似的等着求见。
结果,被她“拉关系”成功!
“我好大的兴致,承蒙你上门拜访。”周宁夏懒洋洋带笑的嗓音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谢欣琳小姐,有何贵干?”
两人的表情是天壤之别,他是一脸笑意,而她则是满脸失意。
“呃……”她清清喉咙,“我……我顺道经过,所以……想请你喝下午茶。”
这是全天下最别脚的藉口,且配上她全无诚意的神情,不免让周宁夏产生疑惑。
“这样吗?”周宁夏的眼中映著嘲弄,“也好,咱们俩总算可以正正式式地进行社交餐会。”正好可以弄清她“口是心非”究竟为的是哪桩。
她讷讷地碰了碰鼻尖,跟着他离开事务所。
周宁夏出奇的赏脸,倒是令她颇为意外.原本欣琳还期望他可以不用见著他,全身而退的,尤其在他偷吻过她之后,她总觉得再见到周宁夏是一件很别扭的事。
“醉芝园”的大门依然为他们敞开。
服务生迅速趋前为两人服务。“周先生,好久不见。”
显然他是此处的常客。
“等一下,我先找找看皮夹有没有带出来。”他做势翻找衣装口袋。
“喂喂,别闹了。”欣琳脸红红地啐他一口,整个人埋在饮料单后面。
服务生听不懂他们的哑谜。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周宁夏等服务生接过他们的点单后离去,终于正式话题。
欣琳突兀的出现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是惊喜的感觉比被打扰的感觉更浓。说真的,她若不主动现身,他还愁没理由约见她呢!
周宁夏也不晓得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开始明明打算与她保持距离的,可是几次的接触下来,他的心态产生大幅度的转变。
他忽然察觉,与她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完全没有压力。即使两人不交谈,静静吃着水饺,或者任由他打瞌睡,气氛也不致僵凝突兀。
他完全不能想像自己在其他女性面前打瞌睡的情景——尤其是他的女性客户或其千金小姐。
谢欣琳就像一缕爽朗的风,吹拂得人放下戒备,全身暖洋洋。
他越来越享受与她相处的时光。这是身入职场多年来,他所寻觅不到的平和。
“我……呃……嘿嘿……”她尴尬地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啦!只是想……闲聊而已。”
“好吧!”他很配合地顺着下去,“那么,请开始与我闲聊。”
这种态度教人怎么聊得起来?欣琳白了他一眼。
“你很讨厌耶!干么不出去开庭或者办理其他的事情?没事留在事务所内做什么?”她忍不住抱怨。
“奇了。”他好笑地道,“你来找我,如今找见到了人,反而不高兴来着。”
“如果你人不在,我比较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