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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多谢徐老板了!”杨大年对徐老板那是一个感谢啊。“你什么时候有空,走到广源镇李家寨子,请一定到家里来做坐坐!”盛情的邀请着。
“不客气,不客气,下次进城,直接到徐记来就可。家里要有什么家禽要卖,直接挑到我这儿!”徐老板转头,想要给杨子千再说说话,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不过,小姑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算了,算了,来日方长,广源镇李家镇子是吧,自己记住了。
“那你们几位就慢走,记得常来噢!”招手,送客,还是欢送。
“爹,他们是我们家什么亲戚?”长到十五岁了,好像,一次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爹这边的还是娘那边的,又或者,是爷爷奶奶的老亲。
“不是亲戚,是贵人!”徐老板给儿子交待:“下次若遇到了这几人,一定要请到家中来,千万不要怠慢了。”这话,徐老板又对店中的贵子和跑堂小二、王姓厨师一一交待了。
“王三叔,这码头,你上次来时,也是这样吗?”码头,作为一个交通枢纽中转站,居然完全没有现代车站、港口、机场那样的人来人往,繁华景象。眼前的大运河,河床也是下落了很多,河里,倒有几只乌篷船。
“上次来热闹多了,这天干,到处都有影响。你看,这船只都不能靠岸了!”王三左看右看,在穿着破烂的搬运工中,寻找着自己的老表。
“是啊,水浅了,船不能靠岸,我们这些苦力更苦了!”旁边,一个坐在石头上休息的中年男子叹气道。
“你们就全靠搬货生活?”这就是西宋的棒棒军了!杨子千上前,和他拉扯着闲话:“这些船只都是外地来的吗?”
“大部分都是过客,以前没天干时,河床就在这个位置,船只靠岸的多,我们就拉纤;要有货物搬运,就帮忙上下货,一天也能挣个三五文的,现在,船只不靠岸了,三五天都挣不到一文了!”男子指着地面的痕迹,对面前这个好奇的小姑娘说道。唉,其实,她哪儿懂这些苦噢。
“这天干,影响大噢!”王三看了半天,也没见自己老表的影子,也不知道,他还在干这一行没。
“咋不大,你是外地来的吧,你没看无家巷子那边,卖儿卖女的,比哪年都多!”男子无奈叹息。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都要动那个念头了,几个孩子与其在这个家活活饿死,还不如卖到别家去,好歹混一口饭吃。
无家巷子,就是人贩子集中营,杨子千想着,那场景,肯定很悲剧,算了,自己还是别去那地方转了。
“大叔,给你打听个事。这河包县,一般卖床这些家俱是在哪条街?”杨子千想着,再怎么着,也得找着家俱卖场在哪儿,家里,二哥做了好几套的床和书桌,衣柜了,唉,爬坡上坎的,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搬到这儿来卖。算了,先看看行情吧,如果此路不通,就改别的吧,比如,开饭馆。
“顺着这条巷子往前走,过了无家巷,就是迎祥街,那里,卖各种家俱的都有”男子说完,还特意打量了这姑娘一眼,眼下,吃饭都吃不起了,有余钱买家俱人可不多,这姑娘,不像有钱人,却还想着买什么家俱。该不会是卖家俱吧。
才刚想着不去那条街,结果,上天就故意捉弄她,非得让她去看看妻离子散的凄惨场面才行。
“大哥,再给你打听个人?”这些等活拉纤搬运的人中,都没见着老表,这么远一趟路过来,总得知道点他的消息吧。“我有一个老表叫着黄顺子的,往年也在这码头拉纤搬运,不知道你认识不?”
“顺子啊?”男子上下打量着王三,唉,以为是个富亲戚,结果,也是补丁摞不补丁,这样看来,也救不了他的急“你现在去无家巷,可能还见得着他!”
无家巷,不就是贩卖人口的吗?杨子千想着,王三这个老表,是去卖儿卖女,还是买奴买仆呢,又或者,干脆就做了人贩子,专干那万恶的勾当!
“好,多谢大哥了!”王三显然没有杨子千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只想着快点找到人,见上一面。于是,带头往无家巷而去。
☆、第四十一章
无家巷,真正的是无家巷,一条狭窄的小巷,靠墙的街边,一眼往不到头的人。或蹲或站,或坐或躺,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共同的特点是面黄肌瘦,头上都插着一根稻草。
随意买卖,且生杀予夺,这已经不是人,而是牲口了。
杨子千看着这条巷子的场景,纵然不是观世音,心里也是心酸了些。
本就穷,再遇上天灾*,过不下去了,就会走到这一步。
杨子千不想看到这些悲剧,加快脚步往前走,远远的,把一路寻找人的王三他们丢在了身后。事情就是这样,越不想见,一些东西越是入耳朵。
“大爷,你买下这丫头吧,她什么都会,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前方,一个男子拉着一个*岁的孩子,朝身前的中年锦衣男子哀求着。
“不要,不要,本大爷要买个暖床丫头,这货色太小了!”锦衣男子毫无羞耻之心,得意的大声说道。
一听是暖床的,男子忙拉着孩子往回缩。
“哈哈哈,怕什么,只要本大爷看得上的,吃香喝辣,比跟着你这穷鬼强一百倍!”锦衣男子继续嚣张。
“是,是,只是孩子太小,不合适!”低声解释,有些人,惹不起,但躲得起。
“大爷,你看看,这丫头怎么样,也只是家里穷了些,您买回家去,养上个三五天,颜色也不会差了!”有人躲,也有人显,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忙拉着手上的女孩上前。
“嗯,个头还行,样子算不上好,好歹,还看得顺眼,多大了?”锦衣男子停下脚步,上前,捏着女孩的下巴,抬起头,左右端详,轻佻的说道。
“大爷,您眼光好,这丫头十三了,上次红香院的妈妈出了八两银子说要买,当时家里还揭得开锅,我没同意。这会儿,实在难了,就八两吧!”中年妇女一脸喜色,仿佛看到了闪亮的银子。
“八两,八两我可以买两个这样的了!”锦衣男子一手拂掉那张小脸,嫌弃的说道。
“六两,六两如何?”妇女自降身价。只希望快点成交!
“四两,不行拉倒!”锦衣男子准备看下一个货了,这妇人,是个心贪的,有钱,还怕买不了好货?
“行,行,我卖了!”果然,脚步还没移动,妇人就开口应承。
“娘!”自始自终,低头一言未发的女孩,抬头看着自己的亲娘,泪水模糊了双眼。
“香儿,去吧,跟着大爷去,总比留在家里饿死的强。爹娘养你十多年,也是费了精力,眼下,你爹倒床了,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活,娘一个人实在拉扯不动了。跟着大爷,总比去红香院强!”妇人的喜悦,也掺杂了一点不舍。
还以为是捡来的,却也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杨子千在一旁看了半天,总算看到了妇女的一点良知。好吧,又是一个过不下去的,将十三岁的女儿卖给比她大两倍的男人暖床,想想,就觉得恶心。
看着成交的两人带着女孩去官府备案了,旁边的父女俩眼里没有半分羡慕。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小女孩子的头,满满的不舍和悲伤。
是一个老实人,不贪图荣华富贵。
猛的,一股胭脂味入鼻。
这一条街的人群中,少有富贵女人出现,都是些男子,再就是中年奴仆,像这种香味的人,看多了电视剧的杨子千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楼子里的妈妈。
“这丫头怎么卖?”果然,刚才那对父女面前,一个穿着妖艳的女人甩着帕子问道。
“妈妈,这丫头笨身笨脚的,不合适您那个高贵的场合!”红香院的妈妈,随时在这条巷子转悠。这几天,带着女儿在这儿等买主,也看到过几次,知道她买人的目的。男子摇头,将女儿往身后拉了又拉。
“哟,还金贵呢,这么金贵,就养在阁楼里啊!”妈妈一只手指着男子身后的女孩,大声嚷嚷“我红香院的姑娘,个个都漂亮,能歌善舞。走出来,谁不夸我会调教?像你这样的货色,看得上是你的福气,你以为能像我那些女儿有本事?告诉你,买回去,也只是当个打杂的丫头而已!”
“是,妈妈,是,你那地方高贵。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这丫头手脚笨不说,脑子也不够使,嘴更不会说,真的是没福气去伺候那些姑娘!”男子唯唯诺诺,将女儿贬到最低。
“哪来那么多废话,二两银子,卖还是不卖?”妈妈显然气恼了,三番五次的拒绝,给脸不要脸!
妈妈身后一个男子,就等着上前拉人了。
“妈妈,您老高台贵手,这丫头真的不合适!”苦苦哀求,与最先看到时目的却截然相反。
不卖,这妈妈难不成还指使她身后的打手强买不成!杨子千看得心惊肉跳的,这哪是买人口,这是在抢啊!
“对不住,妈妈,您看下一个吧!”拉着女儿,藏到了身后。
“真是给脸不要脸!”妈妈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身后的打手,挽了挽衣袖,就等妈妈一声令下就动手了。
“老表,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是干什么呢?”杨子千正暗暗为这对父女着急时,后面跟上来的王三情绪激动,高声质问。真是巧了,这人,居然是王三的老表黄顺子!
“老表,我…”黄顺子脸一下红到了耳根,低头,小声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会把梅子给卖了?”王三大怒,上前,一把将那个唤作梅子头上的谷草扯掉了。
“这位大姐,对不住,人,我们不卖了!”面对眼前的女人,王三虽然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但,看她身后的汉子眼神,就绝不是善类,把梅子卖到她家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不卖跑到这儿唱什么戏?白白耽搁老娘的功夫。”妈妈看眼前一下子出现了好几个男子,头上的谷草也扯掉了,这桩生意是成不了了。骂骂咧咧的,向下一个走去!
“老表,你怎么会走到这一步?”长期以来,在河包县码头拉纤的老表是他的希望,就在昨夜前,王三都还想着要跟着老表混。没想到,几年不见,老表居然走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这梅子,是他的老大,那年来时,才四五岁,长得乖巧可爱,虽然是个女,那夫妻俩也当宝疼爱着。可是,今天,却……
“梅子,快喊表叔!”黄顺子不知道要怎么给老表诉说这两年的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女儿。
“表叔!”叫梅子的小姑娘,轻声出声。今天,至少不会被爹卖出去了,说起来,还得感谢这个表叔的出现。可是,明天呢?
“唉,梅子都长成大姑娘了!”王三看着黄顺子,依旧想要他给一个答案。
“老表,你怎么会来这儿,他们是?”黄顺子将苦往心里吞,面前站着的人一直在望着他,这才想起问问情况。
“噢,这是我们寨子里的杨二哥,他带着儿女来县城里卖鸡,我打算来看看你,就一起过来了!”王三连忙介绍道,至于自己来这儿的真实目的,却是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那去家里坐坐!”客来了,就得往家里迎。
本打算见一面就算了。却不想,这家人,都过得水深火热的了,去看看也好,至少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杨二哥,我们等会儿去迎祥街看了后,去我老表家喝两口水?”转身,询问着杨大年。
“好!”杨大年知道,王三说的喝水是假,想要探听情况是真。
看看,穷得,都只敢说去喝水,没敢说吃饭!
“我现在就住在迎祥街后面,那我们就走吧!”黄顺子转身,对女儿说:“梅子,走,我们回家!”
家,对梅子来说,越来越遥远。早上出门时,就有一种再也回不了这个家的感觉,每天出门,都是一次煎熬!
这会儿听爹说回家,她连忙跟上。
“你跑,你跑,我看你往哪儿跑!”一行人刚走上几步路,前面,一个少年从街尾急急的跑了过来,后面,一个中年男子拿着木棒,边追边喊。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杨子千觉得,今天的苦戏太多了。
这是老汉打儿子呢,还是主家打奴仆?啧啧,这阵仗,那木棒……
哟,不好,少年要被追上了,快呀,跑快点呀!
杨子千心里,比少年还急。也没管谁是谁非,一想着那木棒随时可能会落在少年的身上,她就相当的紧张。
唉,完了!
少年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被一堆垃圾绊倒了!
看着那木棒往少年的后背上招呼,杨子千眼睛猛的闭上了。
呼痛叫唤声,没有如期而至,这是老子打儿子,棒子举得高,却还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