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骏马果然依旧稳稳的跟着付冬晟。
慕容非的唇瓣动了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是传音入密——用极强的内力将声音逼成一线,传给特定的人。
慕容非传音的是付冬晟。
他问:有没有看见人?
付冬晟目不斜视,只极轻微的点了头,又极轻微的摇了头。
他在说:有人。但很小心,没有出来。
慕容非敛下眼,一抹极温和,也极让人熟悉的微笑浮现在他脸上。
……
同一时间,澜东官邸
“你说……羽国宫里头来人了?”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大概五十五六,胖乎乎的如同一个圆球,眼角唇边也尽是极深的笑纹,乍一看去,就如同一尊弥勒佛般善良慈祥。只可惜此人现在的脸色实在阴晴不定得不太好看,连带着也削弱了那慈祥的感觉。
坐在男子下首的是一个武将打扮的粗豪汉子。和弥勒佛般的老人相反,粗豪汉子只有四十左右,露在外头的胳膊一块块隆起,粗得可以跑马。
“对方是打着这个旗号的。”粗豪汉子肯定了老人的话。稍顿片刻,粗豪汉子又问,“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在澜东做了数十年知州的老人重复。
“怎么办。”知州冷笑一声,“如果对方有足够的势力,那就绝对看不上澜东这个破地方,想必只是来这捞捞功绩。那咱们也就只需要把这条过江强龙给好声好气的接了,然后再好声好气的送走,皆大欢喜。而如果对方是来侵占澜东……你觉得现在的羽国会想要这个一点都不好管,又没有什么价值的大片土地么?”
说到后来,知州突然问。
粗豪汉子肯定的摇了头。
知州微笑起来:“我也认为不可能。那么,对方如果需要澜东,那就必然是斗争失败被流放于此而不得不为之。”
“而,”知州眯起眼,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温和良善,如同邻家老人,“我们怕一个落魄王孙做什么?”
第八十五章 苏醒
澜东的迎接的仪式自然是盛大的。
到达了目的地,在众人的迎接下,姬容自马车上下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疲倦和萎靡,开始按程序重复一些早已重复过无数次的事情。乍一看去,倒真像是失了势被贬谪于此的落魄王公……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早早站在大门前的知州和他身旁的粗豪汉子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
紧接着,知州便扬起笑脸,快步走上前,深深的弯腰行了礼:“小人参见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仿佛没有看见自己面前的知州一般,姬容眯着眼,径自越过对方。
知州旁边的粗豪汉子挂不住脸,眉一竖就要开口,却被早有察觉的知州狠狠的剐了一眼。
接触到知州的视线,粗豪汉子脸皮抽了两抽,终究没有开口,只重重的哼了一声。
听见声音,跟着姬容一起向前,也没有搭理对方打算的付冬晟侧头看了粗豪汉子一眼,虽是不轻不重的,但其间的轻蔑和威胁之意却是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粗豪汉子的脸色已经黑了,就是知州,也跟着有了些不虞。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落后姬容和付冬晟几步,冷眼旁观了一会的慕容非笑道:“这位就是徐谦徐知州吧。而这位……”慕容非的视线移到了粗豪汉子脸上,“是游骑将军吧?”
粗豪汉子再次闷哼了一声,而知州脸上小小的不虞却立时转为了笑容:“这位公子是?……”
“在下复姓慕容。”慕容非笑了笑。
“原来是慕容公子。”知州一下子笑了起来,看看姬容,在见到姬容已经走出视线之后,知州伸手虚引,对慕容非说,“慕容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慕容非没有拒绝。
来到大堂,两方分宾主坐下后,在两方面的一通胡吹海侃之后,坐在主位上的知州端起茶杯,似乎不经意的问:
“说起来,不知大殿下怎么会忽然想来澜东这个偏僻的地方巡视?”
慕容非的笑容依旧温和,但那双墨色的眼眸中却似乎渗入了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关于这个……我想知州大人应该明白为什么,不是么?”
慕容非一语双关。而心中有鬼的知州一时也被震慑,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仰天打了一个哈哈:“这个……本府倒是确实不甚了解。只是不知道大殿下打算在此地呆上多久?本府也好给殿下安排安排。”
“多久……”慕容非顿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的说,“殿下这几日心情不甚好,也还没有什么具体计划,到时候视具体情况而定吧。”
听了慕容非的话,知州连连点头,又在含蓄了几句,这才客客气气的把慕容非送了出去。
站在门槛边,知州眼看着慕容非的身影消失在庭院转角,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便听身边的粗豪汉子恨恨啐了一口:
“混账,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听见粗豪汉子的声音,知州笑了笑,还是之前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阴沉森冷的味道。
转过身,知州示意旁边的粗豪汉子跟着自己走,在连着走过几个院子之后,知州带着粗豪汉子进了书房。
指使下人关了门窗,知州示意粗豪汉子坐下,却并不开口,只是端了桌上的茶慢慢品着。
粗豪汉子忍不住了:“大人,你也看见今天的情景了……这还是刚刚进来他就敢如此作为,你说,咱们就让那个只是运气好点出生好点的小子压在头上?”
慢吞吞的喝干了杯中的茶,知州叹息一声:“不然又如何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放屁!”粗豪汉子爆了一句粗口,“就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子!”
知州呷着茶,依旧没有表态。
粗豪汉子看了看知州,蓦的一咬牙:“大人,您到底要怎么样给个准数!今日我是豁出去了,澜东人就没有怕死的!”
知州终于笑了起来。站起身,他拍拍粗豪汉子的肩膀,神态和蔼:“坦之,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目前呢,我们要好酒好肉的‘好好’招待对方。”
知州特意加重了‘好好’这两个字。
粗豪汉子脸皮一阵抽搐,紧了紧硕大的拳头,他兀自不甘心的道:“这个目前到底要多久?”
“多久?”知州重复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不久,一顿饭的功夫。”
同一时间,姬容入住的绿芜别院。
在进驻别院中主院的第一时间,付冬晟便收起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神色转为冷肃的对身后的人打了几个手势。
底下之人会意,几乎立刻便把院子中原本有的下人赶了出去,然后飞快的、以一种虎扑的姿势占据了院中庭院的各个要道——保证一只苍蝇从任何角度飞进院子都能有三个以上的人同时看见。
姬容往院中的书房走去。在进入这院子的第一时间,他的面上那本来有的惫懒倦怠就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只剩下威仪端宁!
“坐吧。”在书房的主位上坐下,姬容对跟进来的付冬晟开口。
“谢殿下。”点点头,付冬晟依言坐下。
旁边有下人递上了泡好的茶。
姬容端起来啜了一口。
茶泡的并不太好。
姬容没有在意,他只端着茶杯,以指腹轻轻摩擦杯沿,沉默不语;。
付冬晟规矩的坐着,并没有开口催促——他知道姬容此时一方面是在思考目下的情景,另一方面则是等那落在后头的慕容非。
慕容非并没有让姬容和付冬晟等太久。就在姬容刚刚喝完第一杯茶的时候,慕容非已经走进了书房。
“殿下。”慕容非行了一礼,随即把方才和知州的对话简要的复述一遍。
姬容静静的听着,片刻,他面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是么?”
慕容非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姬容继续道:“付将军,你通知下去,让他们做好准备,今夜……”
姬容的指腹轻轻滑过杯沿,却意外的让人感觉刚劲有力,就像是在斩断些什么:“——会有情况!”
付冬晟没有任何异议。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已经习惯听从面前这个男人——面前这个一举手一投足都蕴藏着尊贵霸气的男人——他觉得听从对方自己不会失望。
而面前的男人也确实不曾让他失望过——包括这次。
但付冬晟能这么信任姬容,另一个人却不能——虽然他比任何人表现得都还要信任姬容。
“殿下,”慕容非开口,声音温和,“您是觉得那位知州……”
姬容没有避讳——也没有什么可避讳,付冬晟本身就是他放心的心腹,至于慕容非……他既决定用人,便不打算再多防备什么。况且他始终觉得慕容非是个聪明人。
而聪明人在大多数的时候总是让人放心些的。
“你还记得对方在我们来的时候是什么态度么?”姬容开口。
“小心翼翼。”慕容非回道。
“是。”姬容点头,随即,他微微一笑,“可是依眼下的情况,他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呢?”
慕容非唯一沉吟,随即道:“我们走得速度并不快。按理说,就算澜东再是偏僻,这里的知州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大的事情……况且一开始,他便称呼殿下您为‘大皇子’。”
“正四品的官,在帝都当然不算什么,可在这远离帝都的边关,却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更何况羽国对皇族子弟素来严苛,若无官职在身,轻易不得干政……”说到这里,姬容抬眼看着慕容非和付冬晟,“若你们身处这个位置,你们又会如何?”
慕容非和付冬晟各有所想,却无一例外的不曾开口。
而姬容其实也没有等两人开口的意思:“加之之前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冬晟,你注意到来时路上这里常备军的情况了么?”
虽有些惊讶姬容竟然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付冬晟却没有多少迟疑,直接开口:“小人在路上曾特意探访过,这里的驻军摆在明面上的一点人还成。但军营中其他的人却是军容不整,军备落后,整个营地都充斥一种散漫的感觉……乍一看,和羽国各地的匪徒差别倒不太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付冬晟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在名将世家出生的他,本来就最看不惯这种行为。
“军容和氛围也罢了,”姬容点头开口,“本王只是疑惑,羽国年年拨下大批钱财军备交与澜东,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
“殿下的意思——”付冬晟明显有些吃惊。对姬容的态度如何只算是小节,羽帝甚至姬容本身都不会太过在意;而若是大规模亏空军饷中饱私囊,那就是足够上断头台的事情了——这不由得付冬晟不吃惊。
不过很快,付冬晟就发现自己吃惊得太早了,因为姬容继续开口:
“若是亏空军饷也不过是为权势为享受。可澜东这个地方,”姬容顿了一顿,他扫一眼桌面上还盛着半壶茶的茶杯,又慢慢的环视一眼这在帝都不管算是中等官员的屋子,“又有什么享受?至于权势……封疆大吏是不错,正四品的封疆大吏又有什么奔头?本王看过他的资料,二十年的正四品,就是按着资历,也足够再上一层了。而再看那军队的整备军容……就是用银子堆,也堆得出一个正二品了。”
姬容淡淡的笑着,他继续道:“享受不了,又不追求权势的在澜东一呆二十年,但偏偏亏空了那么多军备……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
付冬晟哑口无言:“殿下,您的意思是……”叛逆?
姬容没有理会付冬晟,他只缓缓道:“一个失势的皇子在羽国几乎放弃澜东的二十年后忽然被流放到澜东,必然久待。然久则生变,若我是对方……”
姬容说着,他似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然而同时,一丝一缕的森寒也跟着从他墨色的眼眸中浮现而出,宛如沉眠的雄狮终于自长梦中苏醒,睁开眼睑,舒展四肢,然后威严自生,然后霸气涌现,然后——让人不寒而栗!
——“今夜酒酣耳热,歌舞升平之际——便要动手!”
第八十六章 围剿与反围剿
夜,淡月朦胧。
地处偏偏,除了以轻歌曼舞、温情脉脉做粉饰之色的官邸和别院,入了夜的澜东黑幕沉沉,只有零星的光点远远飘荡,孤寂零落。
突然,一连串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的黑夜,几声不知属于野猫还是野狗的怪异叫声倏忽响起,又戛然而止,只余那一阵阵似乎想极力掩饰却依旧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称着黑黝黝的夜,说不出的怪异。
厉虎是在这么一片极力压抑的嘈杂中醒来的。
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枕着冰凉石头的厉虎闭着眼睛倾听那混杂了脚步踏地声、兵器碰撞声……嗯,似乎还有推搡争吵声的热闹乐曲。
厉虎睁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