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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气结,瞅着这个女子笑得止也止不住,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总碰上这种人。
羽君好容易笑够了,走过来接过他一只手中的东西,“你买了什么?这么多……这哪里吃得完?”
“这几天东西一日比一日贵,多买点存着,慢慢吃。谁也没要你一日都吃完。”
沈二公子竟也有这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一天,羽君听着便又要笑,看了眼惊涛正要阴沉下来的脸色,好容易收敛了。
……慢慢吃……他们哪里还有那么多时日……羽君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转瞬被笑容遮掩了。“我饿了呢,快去做饭……”
“可是天色尚早……”
“好了,快去快去,今日有好酒,我们慢慢把酒言欢。”
“酒?”惊涛停了脚步,一挑眉毛,“你几时又偷跑出去买的?你的伤才刚刚好,怎么能碰酒……”
“好啰嗦,沈大妈!”
羽君虽然打发了惊涛下厨房,今日不知为何却格外挑剔,他做的菜凑合吃吃也还行,可是拿来下酒口味便差了些。于是把他支到一边,羽君亲自拿起了锅铲。不多会儿几盘菜已经上桌。
“玉川呢?”
“他今日有事出门去了,不回来吃晚饭。”
“有事?”惊涛狐疑,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他能有什么事?只是别人的事情他不想多问。
羽君将菜摆上院子里的石桌,又从桌下摸出两坛酒,抱出一副琴来,看得惊涛疑惑不已。
“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啊。”
“那为何……”
“欸——”羽君伸出一根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问,“今朝有酒,难得好酒好琴,伤也已经好全,就当庆祝我们劫后余生。”
太阳正缓缓的落去,整个小院里一片昏黄的金色,照在羽君身上显出一片暖融融的颜色,惊涛那么瞧着她,便觉得的确都没所谓,此情此景,今朝有酒今朝醉。
羽君斟了,他便喝,尝了她做的菜,微微一怔,着实意外。
“我没想过你有这么好的手艺……”
“怎么,看我的样子不像个下厨的女人?”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惊涛斟酌着,却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的手艺着实好得太离谱,较她往日躲着厨房远远的,连指点他做菜都只呆在门外躲油烟的模样,谁能想得到?
“我只是讨厌油烟罢了。”羽君斟了酒,淡淡道:“虽然我的生长环境也用不着我下厨,但是故去的娘亲在时始终认为女子无论如何还是应当具备做菜的手艺,一教之下才知道我很有做菜的天分……只是过去我不曾做给别人吃,想着我这手艺若是给人尝了,怕是常常要下厨的。我懒散惯了,又不喜闻这油烟,索性当作没这手艺了。”
“那我还真是三生有幸……”惊涛听着,这样的经历,如此熟悉……羽君只是微微笑了,未应。
酒过三巡,天色已经黑了,羽君点上灯笼,搬出琴,惊涛想起什么,问道:“当初困在水匪船上之时,唱歌的人,是你吧?”
羽君轻轻点点头,抚上琴弦……
“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惊涛怔住,微微变了脸色,手中的酒杯险些掉落。
一幕幕往事重现,只是过去的那个女子,一切都为着沈苍澜,为他而歌,为他而死。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是为着自己。
这首歌,不是唱给沈苍澜,而是沈惊涛。
花散里 第三十九章 对朱颜4
她……想必是认得羽君吧。
虽然不曾听说羽君在花散里时与湘无双有什么交集,如今却只有这一个解释,那么,也就是说……
他稳住自己的手,缓缓放下杯子,“你……早就知道我的事情了?”
羽君垂目,不答,“这有什么不同么?”
惊涛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寻得某个答案,“你为何要如此照顾我?”
“有么,好像都是我在被你照顾……”羽君笑笑,却迎上惊涛毫无笑意的目光,只得收了笑容,道:“因为,你值得。”
惊涛一怔,纵是有千百个问题此刻却都问不出口,好似都已经不重要了。
沉默良久,羽君轻声道:“惊涛,我要回去了……”
“回去?”
“回花散里……”
惊涛胸口一窒,他一直忽略了,湘无双迟早要回去的,可是,来得太快。难道他们这就要分别……
羽君抬起头看着他,“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惊涛怔住,他从未想到她会如此要求,也许心中不是没有感到安慰,冲缓了分别的失落,但是,他从未想过要回去。那个承载了太多过去的地方,他此生都不会回去。
惊涛摇头,羽君微微苦笑一下,“我也知道你不会回去的,惊涛……”她别开脸,避开惊涛的视线,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惊涛眼前突然一个恍惚,晕眩感来得又快又猛,“你……这酒里……”下了药?为何……
他甚至来不及有片刻的思考,头脑一沉,倒在桌上,恍惚间看到湘无双白色的身影走近,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低喃:“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愿回去的,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让你离开我身边……”
这是他最后一眼看到身着缎白絤罗服饰的湘无双。
这段日子,结束了。
惊涛不知自己在马车上颠簸了多久,在混沌之间他无力思考。
恍惚之间他总是听到那首歌:
宽处略从容。华山华水自不同。旧日清贤携手恨,匆匆。只说明年甚处重……
每一次都只到这里,因为那一日湘无双向船上小童学的,就到这里便被打断。她反反复复地唱着,一刻也不肯停息,仿佛是为那段日子做一个祭奠。
惊涛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已是熟悉的朱南卧房风格,淡蓝色的帐曼窗纱,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这个房间的主人。他刚一起来,门便被推开,玉川端着一碗稀粥走进来,放在床头。
“沈公子先吃点东西吧。”
他看了眼那碗稀粥,熬得糯软,便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很久没有吃过东西。
他们已经回到朱南了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
“花散里。”
惊涛心中微微一紧,声音有些发涩:“湘无双呢?”
“姑娘有些事情要处理无法分身,要我转告暂时不能亲自来照顾公子,由我负责公子起居。沈公子可以在花散里随意走动,若是要回臧云山庄看看,我便去准备马车。”
沈惊涛顿了顿,回臧云山庄?他想都不曾想过,更不打算回去。他注意到湘无双说的是“回臧云山庄看看”而不是让他回去,似乎有意留他在这里。虽然花散里于他也有着一段回忆,终究也比臧云山庄睹物思人好得太多。
天大地大他去哪里都无所谓,只有朱南于他是无处可去,湘无双是知道的,所以才安排了他留下来,不容他犹豫。
他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责怪,湘无双明明强制带他回来,又处处为他着想,让人无法苛责。他缓缓拿起那碗粥,木讷地默认了她的照顾。
自从来到花散里,他便没有再见过湘无双。
他终日无事,起初两天还四处走走,然而那些熟悉的景色,都如记忆中寻到羽君的那些时日,不曾改变,让人胸口窒闷得喘不过气,这里处处都是回忆,处处都是伤痛,让他忍不住要找到湘无双责怪她一通来缓解自己心里的痛,然而湘无双依然不曾出现,他的心便空洞洞的,空得发疼,分不清是想要怪她,还是只想马上见到她。
见不到湘无双,与他相伴的只有酒,和默默跟在一旁寸步不离的玉川。
玉川一句话也不说,见到他喝酒也不曾阻拦,那些荒唐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他醉了两日,才清醒过来,发觉自己的荒唐不堪。玉川默默递上醒酒汤,那双小兽一般明亮如炬的眸子,仿佛将一切看透。
惊涛略略苦笑一下,揉了揉宿醉疼痛的额头,对他道:“劳烦你了。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一直陪着我。”
玉川摇摇头,“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如果给沈公子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从回到花散里以来玉川的态度便恢复了冰冷和疏远,好像在怀南的那些日子都不曾有过,那时的玉川虽然也话不多,却如同一个被羽君折腾到无奈的大孩子,然而现在的他只是花散里的玉貂。
这样的态度让惊涛觉得怀南的那些日子好像都不曾存在过,只是一场虚幻,让人感到不安。同时这种过度保护一般的跟随又隐隐透出些什么,惊涛蹙眉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些事情姑娘自会处理,沈公子不必上心。只管养好身体便是。”
沈惊涛起身下床便要出门,玉川自来是默默跟着他从来不问他去哪里,如今见他这般也不得不开口,“公子去哪里?”
“我要见湘无双!”他要见到她!马上!不管她是遇到什么麻烦,他不想一个人在她的保护下躲清闲。心里的那份空洞更驱使着他,他要见到她,让她告诉自己,怀南的那些日子是真实的,不会消失,不变成一场梦,更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这几天他在这里,虽然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也大概知道哪里是花散里的核心,他径直走去,玉川想拦住他却又似乎有些犹豫,终究没有出声。
他走上一层古朴木楼,远远看到三个人影从二楼的长廊上缓缓而来……
花散里 第四十章 对朱颜5
三个人影从二楼的长廊上缓缓而来,湘无双一身水丝蓝裳,透出冰冷的魅惑,精琢的脸上毫笑容,让人感觉不到温度。她同身边的香珠儿边走边谈道:“……想不到这一次老贼咬得那么紧,丝毫不肯松口,这么拖着不是办法,还是我亲自走一趟……”
“这样不行,姑娘,与您的安危比起来她们两个……”
此时他们看到沈惊涛,香珠儿立刻收了声,略略一福,“沈公子。”
站在对面的惊涛只看着羽君,只看得到她一个。于他来说,只不过昏沉一觉醒来,眼前的湘无双却好像变了另一个人。或者说,她终究变回了过去的湘无双。那些日子,惊涛几乎都要忘记了她的身份,忘记了她是湘无双。
然而面前的女子,冰冷的蓝色水丝,精美却毫无温度的面容,淡淡而些许疏远的神情……她仿佛只是个寒玉精雕的美人像,略略垂下眼,不想与惊涛对视,稍稍犹豫片刻,再抬起头来,只是淡漠地对惊涛一点头,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这一刻,全身的血液凝固冰冷。
原来,朱南的初春也是如此的寒冷,堪比深冬。
淡淡的冷香从身边擦过,此刻的寒冷蔓延在惊涛周身,仿佛将羽君的淡漠也传过来,冰冷而麻木,让他甚至连走在羽君身后的雪狐怨恨而忿忿的目光也看不到。
难道,那些日子终究是一场虚幻,过了,便散了……
玉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身后,陪他站了片刻,不参杂一丝情感的开口道:“沈公子,请回房休息吧。”
他转头看了看玉川,不发一语慢慢转身回房。
羽君三人走到前厅,她在椅子上坐下,淡淡对雪狐吩咐道:“你去联系晴暄,告诉他我两日后亲自去拜访相爷,请他安排。”
“好,我这就去!”
香珠儿仍有几分犹豫,迟疑道:“可是姑娘……”
雪狐下巴一扬,“别担那些没用的心了,若是那老贼敢耍什么花样,我就一刀杀了她!绝不会让他伤无双半根头发。”
香珠儿无奈摇头,雪狐对姑娘的心意是在,只是太轻狂。她看向羽君,羽君只笑笑,不予评价,只对雪狐道:“你去吧。”
见雪狐出门,香珠儿才道:“姑娘您的武功还没有恢复,此去十分危险,应该不会是只依靠雪狐吧,难道姑娘……是在做晴暄的打算?”
羽君轻轻摇头,“晴暄虽然对‘我’有心,终究是老贼的人,先前他对我和花散里的照顾都是在老贼不知情或是容许的范围,如今我跟老贼闹翻,就算他有心,只要老贼下令,他还是不能违抗。”说到此羽君也轻轻叹气,她着实不想与晴暄站在对立局面。
“那姑娘……”香珠儿微微蹙眉,显然又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