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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王府内外,重重的亭台楼阁中全部渲染在一片的素白巾幡之中,就连照墙上亦披挂了白绸子系成的花球。
直到五更时分,轩辕恪才带她回房,逼迫她阖目休息。
辗转直到天色将明,才迷糊睡去。
只觉得刚闭上眼,又蓦然惊醒。
她伸出手,身边人不知道何时早已离去,锦塌上早已冰凉。
桌子上整齐的叠着一套孝衣,她迟疑了片刻,自己穿上了,拉开门,才见天已泛白了。
芙蓉树影,淡淡地映入飘在扬起的白纱上。风摇影移,花枝颤颤摇曳。
灵堂外,一众的侍婢退出了许多,留下的几个正倚门阖目而眠。
灵柩前的一尊鎏金宣德炉内,细如游丝的青烟由香头而出,袅袅上升,在灵堂中缭绕徘徊后,凝滞着不愿散开。
灵柩前直直跪着二人,背影笔直。
锦瑟正欲上前,却被那女子的声音止住了。
“轩辕哥哥,王爷就这样去了。你和郡主又是鹣鲽情深,只剩下林菱一人孤苦无依。”
轩辕恪只是将一碟折合好的纸张投进火中。
“轩辕哥哥,你要知道,姑姑这么多年做这么多可都是为了周家。你不能弃了她不顾,王爷死了,轩辕家的兵权已经全在轩辕哥哥手中,我们周家的仇也算是报了。我们走吧……和姑姑一起走……”
陡然间,锦瑟只觉周身力气消失,惊汗遍体,脚下虚软,堪堪后退两步,靠在门框上。
原来如此!
他早知道了,知道了他是身世。
难怪?难怪他会对林菱和二夫人百般容忍,即使他们和燕如雪一起陷害自己,他都无动于衷。现在,想来,他们应该也是轩辕家的人。
王爷被投毒,有谁能下手,锦瑟一直想不通,二夫人何以如此痛恨轩辕琪,原来如此!
他们都是来复仇的!
那自己呢?相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妻子,是爱人吗?还是只是他取得在王府权势的一种手段?!
真是可惜了,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她这个郡主也是假的,若他知晓,不知该是何表情。
这一刻,锦瑟突然想笑,笑出来,想哭却无泪,心中只余空茫无依。
命运的齿轮转了一圈,真的又要回到了原点。
注定是没有人知她,怜她,甚至注定是一颗弃子吗?!
第一百三十三话谁是谁的谁
锦瑟从前厅出来,步伐微乱不稳,竟觉得浑身无力。
她急急走过回廊,直到了前文阁门前,才终于一下撑在廊柱,蹙眉轻喘。手紧按在心口,锐痛隐隐,犹如针刺。
缓步向前,花园的花儿依旧鲜艳,只是在她的心底早已失去了颜色。
轻轻的抚摸着那些红色的花瓣,她想,她竟然有些羡慕这些花儿。
院子里的婢女突然跑动了起来。
那边,有掌事者大声的呵斥,“跑什么跑,没有半点规矩。”
“王妃去了。”
王妃去了?锦瑟不可置信的一晃,手中的花枝卡擦一声断了下来。
唯一疼她,爱她的人也终于走了——
她正待离去,却有白色的影子一晃,蹲下身去,伸手捧住她方才抚过那株花。
花剌上还残有血液,红艳艳的,映着赤色花瓣,仿佛有灼目的妩媚。
“在哭呢。你听到了么?”他以指腹轻将那血迹抹去,缓声细细问。
锦瑟微怔一瞬,笑道:“哥哥,你莫不是弃了医术,钻研了玄门,能听得懂了世间万物之语,还是——”
不待她说完,段宇却忽然打断她。“不是花。是你。”
他慢慢站起身,在她面前摊开了手。
指上血迹犹如丹砂,“你听不到自己在哭么。”他眸色含忧,嗓音低沉轻缓。
锦瑟一惊,眸光闪烁,却不示弱,“我怎么会哭?有多少人希望我哭,我偏就笑给他们看——”
忽有风来,扫落飞花漫天,耀目的红就洒了她满身,与白衣相称,刺得人眼疼。
落英缤纷,乌发红颜。
分明佳人依旧,却又早已事事皆非。
段宇沉沉叹了气,“往事皆休,此后就我们兄妹相依为命罢,争来争去,到头来,万事还不是空。往后,你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烟儿。我们去看母妃吧。”
段宇是和她一样骄傲的人,能说出这番话来,大有求和之意。
世事纷扰,又怎知谁敌谁友?
那个轩辕琪死前还放心不下的结发妻,他唤她秀灵。平日里,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干净恬和,与世无争。
此时她平静的躺在卧榻上,府中医侍说她是服毒自杀,婢子们早已擦拭了她嘴角的血迹,她面色依然祥和。
依然是典雅高贵的容颜。只是她的头发,竟全花白了,散乱着落在脸颊两侧。
失夫之殇,一夜尽白头。
怎样的爱让她这般决绝,亲手送他上路,而后陪他赴黄泉。
难怪,昨日,锦瑟离去时,她会用不舍的目光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本是藩王之女,只是家族早已败落,如今夫君已去,女儿已嫁人夫,走得那一刻,她许是安心的罢。
轩辕恪与林菱早等在塌前,见段宇与锦瑟同时进来。
轩辕恪的目光紧了紧,而林菱却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的几个贴身婢子跪伏在地,早已泣不成声。
锦瑟接过床前一个婢子手红的饰物,握着玉梳,她的手竟然颤抖得无法举起,一支玉簪久久都插不进她发髻。
“母妃,这王府阴森,你和父王一生酸涩,走了,许是好事呢。黄泉路上,有父王护着你,也不会孤单了。”她温柔的梳理着母妃的头发,低声的说话,“这王府里,都是孤魂啊,母妃,你这样的爱父王,受了多少委屈,现在好了,没人打扰你们了。”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辛酸孤独将锦瑟湮没。
手中的玉梳再也握不住,掉到地上,折了去。
“烟儿。”轩辕恪终于忍不住上前,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一把搂进怀里,“我不许你这样绝望,你还有我。”
“是吗?”她露出了一个凄凉的微笑,泪水终于汹涌决堤。
哭灵、祭奠……
繁缛仪式锦瑟均都亲力亲为,生前,明知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他们还是这般的宠爱她,这也算是她为他们尽的最后一点孝道罢了。
轩辕王府的丧讯传出,诸命妇素服行奉慰礼;第二日,百官吊唁。
净慈寺高僧率亲赴王府举行法事,一连三天三夜,为王爷与王妃念颂超度。
锦瑟跪在灵柩前,不停的伸手要接过宫人奉上的祭纸。
一连三天,她很少进食,长跪灵前。
轩辕恪几番相劝,她均充耳不闻。
是日,棺木出殡,嘤嘤哭泣不绝入耳。
恰此时,锦瑟就听见了一声可以称得上凄厉的哭喊。
“姑父,姑母,你们此一去,林菱和姑姑就真的无依无靠了。姑父,姑母,你们去的冤啊,林菱与姑姑无能,不能为你伸冤……”
谁也没有想到,林菱此时会不顾礼仪地扑在了棺木上。
这一骇然哭泣惊吓住了不少人,全场的哀哀哭声倒一下子静了下来。
而锦瑟依旧跪在灵前,不惊不动,只是那殷红的嘴角轻轻勾起,隐约地露出了一丝似残忍又似苦楚的味道。
轩辕恪蹙眉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只因林菱在府中身份特殊,平日里掌管女眷的主事姑姑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林菱,休得胡闹。”他终于冷声相斥,命一边的主事上前将她拉开。
可林菱十指紧扣棺木,森冷目光向锦瑟迫来,“是她,是她这妖孽害死了姑父姑母。”
“林菱!”轩辕恪惊怒交集,脸色发青。
锦瑟的汗,一滴滴就顺着额角落了下来,落在了麻衣之上,晕出斑斑如泪痕一般的痕迹。这很好,只是不知道又要唱出怎么样的双簧。
“林菱,在王爷和王妃的灵前,你就要诬陷他们的女儿吗?”段宇冷冷开口,双眸紧紧迫着林菱。
林菱缩了一下肩,不敢直视段宇,只向着轩辕恪哭喊,“轩辕哥哥,你都被他们骗了。是段宇与她一起害的人,他们有私情。”
……
锦瑟不由得轻颤,胸口旧伤处,忽然阵阵绞痛,锦瑟几乎喘不过气来,强撑下来,脸已熬得煞白——
第一百三十四话灵前避
这一句话,惊破灵堂,如尖针刺进每个人耳中。
如果说,刚刚还有人像在看一场闹剧,现在众人全都僵住,四下鸦雀无声,只余死一般的寂静,灵前缥缈的青烟缭绕不绝。
锦瑟终于凝住心神,透过烟雾看去,周遭每个人地神情都看得那样清楚,有人震骇、有人惊悸、有人了然……
肌肤里如同根根寒针刺入。
避?!无可避!
她眉目间隐隐透着清冷,一双似笑非笑的墨瞳掩映于浓浓的幽睫下,直直的注视着那一手握着轩辕王府大权的人。
新婚夜,他护不了她,今日,她倒想看看他,看他怎样用这个理由将她打进地狱!
“林菱,退下,现在不是你吵闹的时候。”他疲惫的抚额。
“轩辕哥哥。”林菱突然挣脱抓住她的人,扑到了轩辕恪的脚下,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轩辕哥哥,现在若不说,以后只怕我和姑姑命就不保了,这歹毒心肠的女人……”
“住口。”轩辕恪勃然怒斥,“林菱,今日乃出殡之日,你竟敢如此诋毁王妃,现在还不知错,还要胡言乱语吗?”
今日林菱会唱这一曲,连他也没有想到,若不下手惩治,不知道那跪着的女子要怎么想了。
正在想着,却觉一道柔滟的眸光掠过,轩辕恪心中一怔,低首凝神看去,依旧跪在灵前的锦瑟正淡淡地抬首看着他,眼波流转间竟令他莫名心惊,而锦瑟的神情看起来依旧闲雅。
可他心里知道,有些事伤她有多深,他甩开林菱的手,缓缓的转身,亲自上前,扶起锦瑟,暗暗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他希望他们彼此信任,而不是面对她挑衅,孤寂的容颜!
锦瑟娥眉轻挑,眼波盈水,斜斜地一瞥,淡淡的笑容一闪即逝。
“来人,还不把她拖下去。”他不耐的蹙眉,冷冷的吩咐。
震惊盈满了刚刚还自信满满的眸子,林菱一时呆愣住,像是不相信轩辕恪会这样对待她一般,任由侍卫拉着她的双臂向外走去。
“住手。”一声清斥终于传来。
轩辕恪侧过脸去看锦瑟,她只是淡然一笑,额前似流云的发下,一双明眸黑亮光洁,似碧水秋波,隐隐流转不定。
她这样的神情不禁让他心里微微着恼,却说她不得。
“恪儿,林菱不懂事,你就饶了她,毕竟是你的表妹啊。”这么说时,凌厉的眸子就看向抓着林菱的人,“你们还不放开她。”
锦瑟眸光一转,不是没看清楚,她仍然在暗暗对着林菱使眼色。
王妃王爷去了,这女人还很敢拿出一幅当家主母的气势。
戏没完,很好,看他们要怎么接着演。
“将她压下去,我不许任何人扰了我父王,母妃的灵堂。”锦瑟终于开口了,一双眼睛此时显得深不可测,黑得如同夜色一般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敢。”二夫人林美霜吊起了秀气的眉。“我看谁敢动手。”
本来抓住林菱的家奴讪讪的放开了手。
看着林菱得意的笑容,锦瑟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来人,把林菱小姐先带下去,面壁十日。”
随着她慵懒的声音落下,两名侍卫上前,一声不响的扣住了林菱的手臂。
锦瑟看到林菱的脸一瞬间煞白。
自作孽不可活!
上前的正是王府的暗卫,只要微微使力,就是林菱吃不消的。
就连轩辕恪的眼里也布满了惊诧。
林菱不甘的挣扎,突然嘶声喊道,“我可是本证如山,你害怕了是不是?你怕我在这些人面前将你的丑事抖了出来,是不是?”
她倔犟地昂了头,直勾勾瞪着锦瑟,嘴角噙着一丝快意的笑。
她是放手一搏了,为了养育她的姑姑,为了她心爱的男人。
锦瑟知道,她今天是想置她于死地。
锦瑟早知道,林菱一向用天真的容颜掩饰着自己的痴傻,她果真聪明,知道当着悠悠众口,锦瑟不会容她布下疑忌的种子,以致往后流言四起。
否则,她这个郡主将如何面对天下人,又置轩辕恪的颜面于何地。
就像她一样,锦瑟的致命处就在轩辕恪,为了得到轩辕恪,她不惜拿他做诱饵,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