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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缘-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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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震,身子虽落地,而心却仿佛还在空中,而且还打了几个旋。黄河心想这下子完了。他足足在地上趴了十几分钟,才能用手撑着爬了起来。他感到身体右侧疼得要命,尤其是腰部,象是有一把钢筋扎在里面。回到分队,马峰把他批了一通,埋怨他不注意安全。区队长沈利不安地来分队看他,分队的老兵说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沈利非要拉着他去检查一下,老兵张昆凑到黄河身边说:“看病是要登记的,这影响我们区队和分队的成绩。”黄河在区队长面前强忍着笑道:“我真的没事,过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其实黄河心里也清楚自己的伤势。但他也明白,看病不光影响中区队的成绩,还会影响到自己的成长进步。于是,他一直忍着痛,他希望早一些痊愈。好在这时正赶上五一长假。他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但是病号在部队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物,尤其是假期完毕后,老兵们满头大汗地收操回来,会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也许是一种心里的不平衡。

“你这家伙是不是装的?有那么难受吗?”带新老兵张昆有一天终于看不惯黄河做事情的慢镜头,指着他说。

黄河没说话。

紧接着,张昆拍了黄河的脑袋一下,狠狠地教训他,说他装严重逃避训练。

邵茜说:“老同志,黄河不是装的。”

“张昆!”张昆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而且语气很不友好。回头看时,却见是李方明正瞪着他。他骂道:“新兵蛋子没个数了。”

“老子看不惯你。你为什么老找黄河的事?”

李方明一拳打在张昆身上,张昆艰难地起来,另外几个老兵见这个李方明反天了,纷纷过来助阵,却听马峰大吼一声,呵令住了他们。结果是马峰给他们做了一通思想工作。

总之,因为这次受伤,黄河受到了很多苦难,心灵的痛苦与身体的创伤交汇起来,他快要崩溃了。大约二十几天后,黄河终于能跟着训练了,尽管腰部依旧有些不顺,但他有了不少安慰。真有一种恢复新生的感觉。训练场上,他象一只猛虎,这将近一个月的尘封把他闷坏了,他要发泄,他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晚上腰部疼得厉害,但想到一天的收获,他依旧感到欣慰。

训练间隙,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读米馨的信了。米馨的信总是如约而来,那么美好,那么甜蜜,一切忧愁都会烟消云散。抑或还可以颇有情致地看看那面镜子,审视镜子上的米馨,镜子里的自己,以及他们之间的那份深情,感到无限的舒畅,由衷的惬意。

六月十五日这天,有个新兵到一分队来找黄河,说区队长屋子里有人找他,黄河到了区队长屋里时,惊呆了。

竟然是沈丽娇。

“很意外是吧?”沈丽娇看着他笑。

“太意外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黄河惊讶地看着沈丽娇。

“我告诉你啊,沈利是我哥。”沈丽娇指着区队长说。

黄河更是一惊。

“河淀老乡。”沈利坦然一笑。

黄河在瞬间明白了许多,许多。但他又想到了一个更加意外的事实。沈利是辅战师师长沈方庆的儿子,那么说,沈丽娇是——是师长沈方庆的女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当初她那么肯定地把自己弄到这里来。而且,黄河也知道,沈丽娇有一个在北京当官的父亲,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呢。一切是那么的合情合理,又那么的出人意料。

“好久没有见到黄老师了,我觉得有很多话想对黄老师说,利哥你批不批他的假?”沈丽娇可爱地说。

“批!”沈利笑道。

黄河一惊,却被沈丽娇拉着走出房间。

临出营门,黄河在军容镜前整理了一下军衣,他突然发现自己仿佛变了许多,冷不丁地斜视到镜子里的沈丽娇,心又一颤,不知是激动抑或其它,他瞬间感到了沈丽娇的魅力。她竟然是师长的女儿!以前只知道她有一个在北京当军官的父亲,可没有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是自己的一个大领导。太不可思议了!

漫步在军营外,空气格外清新,仿佛到处弥漫着香气,令人心旷神怡,无尽的舒畅。

“黄老师,这些日子很苦对吗?”沈丽娇用一双水灵的眼睛望着他。

“不苦,苦中有甜。”黄河移开眼睛,不敢看沈丽娇。

“我本想让我爸爸把你调到机关去,但我哥说,基层还是很锻炼人的。”

“是很锻炼人。”黄河意味深长地说。

沈丽娇停下脚步,凝神片刻说:“你……你明白吗?”

“明白什么?”黄河问。

“装蒜!我在信里都给你说了,……你,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我很喜欢你。”沈丽娇鼓起勇气说。

黄河无语,仿佛在想着什么。

“真的,你在我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了,我已经无法忘记你。尤其是你成了一名军人后,我更希望能和你……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沈丽娇说这些话的时候,显现的特别真诚。那双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特殊的光彩。

“其实李方明对你一直一往情深。你不想见见他吗?”黄河转变话题道。

“别提他,花花公子一个!”沈丽娇说。

“他现在变了,完全变了。”

“本质变不了的!”

“你真的不想见他吗?他对你是真心的,这个我知道。而且我觉得你们比较般配。”黄河说出这话后马上就后悔了,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他的这些话把沈丽娇气得不成样子。“你——”稍许,她气愤地说:“你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我可以让你进辅战师,也能让你到生产组去喂猪。”黄河说:“那也好。”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沈丽娇气得叉着腰,遥看南方,稍倾,身子一软,那双眼睛格外晶莹。“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冲动。黄老师。”话虽这样说,眼睛里却有无尽的委屈。“我该走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她的步伐很快,一会儿就消失在在视野中。黄河陷入了沉思。

后几天,沈丽娇果然经常打电话给他,黄河总是推说自己不在,他怕自己在值班室打电话的次数过多,会影响自己的工作。对于沈丽娇的热情,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六月下旬,经中队研究决定,准备送黄河等八名积极上进的同志前往教导大队参加骨干培训。黄河既兴奋又产生了一点后怕。谁都知道,教导大队是一个非常正规而且艰苦的地方。各大队中队挑选出的预提骨干要在里面经过‘出生入死’的磨砺。但总的来说,黄河还是很兴奋的。

而黄河发现,邵茜最近一直闷闷不乐。一个晚上,邵茜偷着爬起来,出了宿舍,久久没有回来。黄河当时没有睡着,纳闷间也穿上衣服轻轻地走出,竟听到一阵呜咽声。这声音仿佛是自言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黄河听得出那是邵茜的声音。一阵疑惑下,他走近他,关心地问:“你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而邵茜却不怎么友好,他瞪着黄河说:“不用你管。你走。”

黄河说,你到底怎么了,也许我可以帮你的。邵茜眉头一皱,说:“屁!谁都帮不了我,尤其是你。”而后黄河很真诚地对他说了一些话后,邵茜终于道出了心中的痛楚。“为什么区队长让你参加培训,我的工作比不过你吗?我看就因为你们是老乡!”黄河很吃惊,心想这个邵茜的妒忌心竟这么强。然而也进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他不知该怎么给受伤的邵茜做思想工作。邵茜的泪水流个不停,“我下中队后,这么努力的工作,为的就是能成为一名骨干,为了这个梦想,我付出了太多太多。然而,为什么……”他激动的说不下去了。

两人僵持了很久……

黄河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一个痛苦的选择。第二天,他找到区队长,想主动让出培训的机会。谁料却挨了一阵狠批。沈利说,你以为部队是市场啊,下学兵队是在做生意吗?想怎么谈就怎么谈,那不乱套了吗?黄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个疙瘩似的。

七月初,黄河等八名同志被送到了教导大队,参加骨干培训。

就在临近考试的前一天,王菲突然病倒了。

事情就是这么突然。医院里,经过医生的诊断后,王菲的母亲告诉她说没事,只是疲劳而已。王菲有一种异常失意的感觉。这些天,她早起晚睡,一心扑在功课上,每次考试都是全班前几名,她甚至忏悔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注意身体,千里绩业毁于一旦。三年的苦读全泡汤了,她竟错过了高考。

其实王菲这病很久之前就有先兆,她经常感到头晕,恶心和胃痛,她也后悔没有及时治疗,以至于到高考的时候爆发出来。这不是一生的遗憾吗?她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王菲发现父母的心情也很沉重,她知道那是在为自己惋惜。她下定决心再复读一年,争取明年再试一次,然而父母并不是很赞同她的这一次想法,但却还是由着她了。

病房里,有一个熟悉的人经常来看她,那就是董乐宾,即使是在高考那几天里,他也是坚持一天来一次。黄河也是不间断地给她写信,其实这个时候,黄河在她心中的印象已变得非常抽象,她也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很怨恨他,也许还是别的一种感觉,她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高考过后,沈丽娇也来看她,沈丽娇说很快就要到北京读书去了,她的父亲想让她到他的身边。对此,她的奶奶要做很大的牺牲,毕竟她还是想让自己的孙女有个好的前途的。

一提起上学,王菲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如果不是这突然的病,她也许也会考到北京去的。沈丽娇还谈到黄河,谈到辅战师那边的事情。王菲似乎有一点感兴趣,但却不是很乐观,那是因为她心中一个梦的破碎。

在病房的日子真是难熬,王菲觉得自己是在浪费生命。后来便写写文章度日,把心情及想法化成行行文字,倒也觉得充实了许多。

 

随着市场经济的冲击,各种行业应允而生。就交通工具而言,除了公共汽车外,还兴起了一种便利的低容量的小型交通工具——摩托三轮车。这种车一次可载四五人,投入少见效快,一些眼里稍有门道的人都看中了这行当,黄喜江也不例外。

黄喜江投入了两千块钱,买了一辆摩托三轮车,专门在集市和人员密集的地方接收乘客。一开始是黄喜江驾驶那车,但一次意外中,黄喜江跌到了一个小河沟里,摔伤了腰,虽然伤势不是很重,却使他再不敢驾车。一辆车荒废了一段时间后,黄灵不知哪来的兴趣,三下五除二便学会了开车,自告奋勇地要接父亲的班。起初家里不同意,但后来黄灵所在的面粉厂破产,也就勉强同意了。

于是,在人潮澎湃的集市边上,又多了一位漂亮的女司机,戴一副遮光太阳镜,虽然是位农家女,却掩饰不住他的美丽。

黄灵对客人很友好,因此,过了一段时间,很多人乐意坐她的车。一天下来,收入倒也可观。而米馨是集市上的常客,几次坐黄灵的车,两人便熟识了。说实话,黄灵对米馨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在她看来,米馨既蛮横又霸道。然而,她并不知道哥哥和她的那一层关系。

渐渐地,黄灵爱上了这个平凡的行业,炎炎的烈日下,任太阳无休止地袭击着她白晰的皮肤,一天下来,浑身象散了架似的,但她感到欣慰,这欣慰源于她所交往的那些五彩缤纷的人们,源于那发动机一阵阵有节奏的前进声。她还喜欢点钞票,劳动之手与钞票的磨擦声是一种感人的旋律。说实话,她从前根本都不敢想象这丰硕的收入。于是,她对生活充满信心,充满阳光。

闲暇之余,还可以到县城买一些东西孝敬父母。而她自己却从没有想过要打扮一下。朴素掩饰不住她脱俗的美丽,有一种美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它永远不会随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最近,集市上多了一个特别的人。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每逢这时候就到集市上卖艺。这年代了,卖艺显得有些稀罕,那少年还真有些拳脚,招招好看,因此观看的人并不少。

那少年比划了一阵子,汗水猛流。收势后,笑对人群说:“谢谢赏脸。”正说话间人群已经散去,只有几个人懒懒地朝那纸箱子里扔了几毛钱。其实这年代,除非那些富得流油的人和某些心地特别善良的人,没人会情愿把钞票给别人。

黄灵很欣赏少年的身手,掏了三块钱,扔在纸箱子里,并不住地为他鼓掌喝彩。那少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睛里释放出一种莫名的光彩。其实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响彻一中的武王房昕。在临近高考时,房昕觉得自己的成绩难以考上一个好大学,就找了自己的表哥替考。他到省城办了一个‘叠影’。所谓‘叠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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