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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也嘎然而止……
终于有人颤声问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她惊恐地看着闯入仓库里的数十个高大的男子们。
这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恶劣……
悄悄地抓起地上的湿土,狠狠地往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并且在大家慌乱满屋跑起来的时候,我悄悄地顺着墙根爬到了一簇干柴草后面,之后便大气也不敢出地躲在后面……这时候,那个抱着古筝的女子被推倒在我面前的地上,她一眼就看到了我,两人目光对视,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湿湿的绝望……
我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有人生生地把她的身体往后拉,她死死地抱着古筝,一只手紧紧地抠在地皮上,抠得指甲也断裂,在地上划了两道深深的血痕……这时候,只要她开口告诉他们柴草后面有人,就会暂时转移那两个男子的注意力,我会被他们揪出来……
但是,她除了想要挣脱那两个男子的魔掌,什么都没有做……
她的衣裳被狠狠地撕破,她没有叫,只是含着泪狠狠地咬着唇……
这时候,这个冷冷的仓库成了人间地狱,女子们惨烈绝望的嘶叫刹那间弥漫在整个仓库里。
女子的唇角咬出血,缓缓地流出来……
冷……
就在这些禽兽般的男子正在肆意地享受着时候,仓库的门再次打开……
一个笔直的影子威风禀禀地站于门口,他手中的马鞭凌空啪地一响,顿时将众人都吓住,所有人都扭过头看着这个披着银甲的男子……
因为光线的原因,我看不清他的脸……
只觉得他很是伟岸,宽肩蜂腰长腿,有种力拔山河兮的大丈夫气概,他闷声不响地走进来,扬鞭就打,每个挨了鞭子的官兵都惨叫着滚倒在地,声音更大过刚才女子们的叫声……
有些看情况不对想要跑出去,却被他一鞭子再卷进来,只听得脖颈处嚓巴一声,便倒在地上不动了,其他人见了更不敢跑,只能蹲在原地死挨鞭打……
那人一口气打了片刻,终是将鞭子扔在地上,“你们这些畜生,打你们就是污了本将军的马鞭!我们吴越男子没用,要把本国的姊妹送到燕国受辱,已经是无颜再立于世间!你们却还在这里欺负她们,耻上加耻!全部该死!”
说到这里,冷冷地向外面喝了声,“把他们全部都拉出去,军法处置!杀!”
“龙骧将军饶命!龙骧将军饶命啊!……”
“龙骧将军饶命啊!……”
他们的求饶没有换来他的丝毫怜悯,有队士兵整齐地跑进来,将他们全部都拖了出去……
他如鹰般的目光在仓库里环视一周,最后落在我所藏身的地方……
也在这时候,我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竟是个很年轻很英俊的少年男子,身上有种很明显的桀骜不驯,五观深刻如刀削斧凿般令人过目难忘。
后来,我知道他叫李衡。
这时候他缓缓地向我走过来,一脚将挡在我面前的柴草踢开……
我被惊了下,往旁边跌倒……
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过了会儿,就有衣裳从门外扔进来,虽然并不是新的,却比仓库中多数女子所穿的衣裳要好很多,众人这才缓缓地起身,仿佛刚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样,默默地将自己身上被撕破的衣裳换掉……
我将先前抱着古筝的女子扶起,她的唇上果然有很深的齿印……眸中也充满了屈辱,我真怕她会忽然寻死……
“你叫什么名字?”
“锦瑟……”
“我叫寂月,刚才谢谢你。”
“……”她只低着头,颤抖着换着衣裳。
。。。
 ;。。。 ; ; 元封二十七年,腊月将近。
晋国皇城所在地太原府。
潮湿的雨裹夹着雪,天气如同世界末日般阴霾……湿透了的衣裳被风一吹,贴在肌肤之上更使整个人忍不住上牙嗑着下牙,瑟瑟发抖……
街道上空荡荡袅无人踪,明明是大白天,却同深夜似的死寂……
我脚步艰难地独自行于城中,偶而回头,还能够看到晋国的巍巍皇宫……高大的城墙之上旌旗飞扬,旗子之上的雄鹰还是那样的震慑人心……饶是如此,也无法掩盖晋国正在经历的辱耻……
而于我,那只是个黑暗的标记……
我已经在城内流浪两月有余,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出的皇宫,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没有死去。只记得醒来的时候,是在墙根之下,身上所有的值钱事物都被洗劫一空,更不知如何换上了农家的灰布衣裳,蓬头垢面地斜歪在城墙之下,身边有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个落魄僚倒的女子便是昔日风光无限的溯妃娘娘……
据说这已经是甄选美女的最后一日了……
雨雪灌入到我的脖子里,除了湿湿漉漉的冰冷已经没有了别的感觉……
又是越来越密集,挡住了我的视线……
终于,我抖索着靠在一扇红门之上,只想让那片突出的门廊替我挡住些风雪……
遥遥听得谁家的女儿在拨弄琴弦,大概是雨雪天的缘故,使她和着琴音悲伤地吟唱着……
北风其凉,雨雪齐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齐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这定是个与曾经的我一样,还相信爱情的女子……
她认为即使北风禀烈,雨雪猖狂也不过是上天在锤炼这段真挚的爱情,再也没有比此时更恶劣的环境,再也没有比现在的当政者更暴虐的了,世上有如此多如同狐乌之辈的坏人,在恶意拷问着这爱之链,但当这一切过去的时候,只有两人的心越来越贴近……
想来这个女子也正在面对着朝廷甄选美女的恶运,此时此刻,也再没有比此段小曲更加贴合情境的了。
……只是,也只有痴傻的女子才会吟唱这样的曲子,才会认为所有的这些不过是暂时的恶运,认为自己终能够与心爱的人在一起……
真傻……真傻……
我无声地冷笑着,让自己的心在这样的天气里渐渐地麻木……
啊!不要啊!救命——一阵绝望的求救声从门内传来,从声音便可判断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罢了……接着便是一阵东西被扑倒的杂乱声音,中年女子尖声的哭泣和男人无奈的劝解声,“孩子妈你别哭了……难道你真的要让她去做官妓?我林家不能出这样的事啊……以后我到了地下,如何给列祖列宗交待?丢人啊……”
中年女子的哭声越发悲切,“妞儿啊……妞儿啊……”
被唤做妞儿的女子也哭叫道:“娘……你叫爹爹不要杀我,我想活……我就是想活……”
“……妞儿啊,你不知道那种苦啊……你生而为人却将要失去做人的尊言啊……从此后你便要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如此还不如听你爹的话,死了算了……妞儿呀我的好女儿啊,这要叫娘痛死啊……”
一时间院中哭成一片……
就在这时候,远远地来了队官兵,看样子正是冲着这家来的……
我连忙拍起门,并且向里面喊道:“官兵来了,快逃!”
里面顿时住了声,接着门被打开条缝儿,一张沧桑的男人脸露出来,“你是谁?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官兵到了……还不让你家妞儿快逃……”
他往外头瞅了眼,脸色立刻变成死灰……砰地把门关住,然后便听到少女的一声惨叫……
接着便寂静了……
而官兵也在这时候赶到,我连忙躲到一边去,他们将门踹开,只看了眼,便都腰刀出鞘,领头的人上前便将院中男子的脑袋砍了下来,“奶奶地,老子都完不成任务了!你他妈的还给老子添乱!这么好的闺女就给宰了,你这是杀人罪知道吗!老子把你就地正法!……”
我悄悄地探头看进去,才明白刚才那男人眼见官兵已到,进去就把自己的女儿用顶门石给砸死了……
只剩余那个中年妇人,痴痴傻傻地跪在风雪中……
待官兵骂骂咧咧从院中走出来后,那妇人狂喊了声,“天呐!”接着砰地一声,她自撞在门板之上,血雾喷浅中,她倒了下去,鲜血立刻和雨雪混在一起……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睛蓦地蒙上层雾气,却只是瑟瑟地咬着自己的拳头,害怕叫出声来,饶是如此,仍然被官兵给发现了……
刚砍了男人头的那人晃晃荡荡地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捏起我的下巴,使我不得不抬头看着他……他的脸上有些细小的血点,是刚才杀人时溅上去的,我胃里一阵翻腾,很想吐……大概我的脸上有污渍,他蹲下身便从地上舀了捧冰凉的雨水,在我脸上一阵乱抹……然后抓起我的头发往后拽着……
我的脸仰天,望着阴郁深处……
那人的眼睛渐渐地亮了,“……哈哈……不错,不错……竟是个叫花子,真是可惜了这张美皮……好在,被爷慧眼识美,今次,爷们便带你去享福,让你尝尝男人的味道……来人呀,带走……”
从始至终,我没有说半句话,甚至没有反抗……
我知道他们既然注意到我,是不可能再放过我的,定要抓我去凑数完成他们所谓的任务……
……我被带到了城郊,那里有几间破旧的仓库……在那里聚集着三四十个妙龄女子,她们大多数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也有些则神色木然,孤清地躲在角落里,我被这队官兵推入仓库摔在人堆里,她们连忙将我扶坐于墙根……我向她们略略地点头致谢,她们也只是机械地挑挑唇角,算是打过招呼……
。。。
 ;。。。 ; ; 鄂公公叹息了声,“说吧,只要本公公能够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我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明黄色的帕子上……
有枝傲雪寒梅,这是贺兰赤心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之所以爱上他,便是因为这方帕子,只是他不知而已……狠狠地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冤字……这才抖索着将它递给鄂公公:“把这个,交给皇上……就说,寂月拜别……从此天上人间,两不相知……”
大概被这腥红的冤字给吓住,鄂公公眉头深锁,“溯妃娘娘,既然您人都要去了……又何必纠缠这世间的对错恩怨?……这件事,恐怕奴才……”
我冷冷一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将帕子在风中挥舞两下,手一松……它便随风而去了……
转过身望着鄂公公轻轻一笑,“鄂公公,谢谢你送本宫一程,本宫到了地下,也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鄂公公脸色顿时变了,我仰头喝下毒酒……
才入腹而已,便觉内脏如同撕裂般的痛……我捂着腹部,缓缓地跌倒地上……我现在终于明白碎心是什么滋味……如只铁手,将体内包括心脏在内的一切,疯狂的搅动……即便是咬紧牙关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惨叫……但这惨叫声却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因为这非人的痛会让你没有办法叫出来,甚至没有办法使身体动上一动……
我侧身躺在地上,如僵了似的,默默忍受着这腐骨蚀心的痛苦……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鄂公公见状,便再次向我一掬,“娘娘慢走,本公公不送了。”
我听见我在惨见……那声音如同正在受地狱之火烤炙的恶鬼所发出来的声音……临死之前,我却受着自己的这种惨叫的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上出现了一个妖娆的影子……她侧身立于窗前,单螺髻上的珠钗摇摇晃晃,暗香袭来……虽是濒临死亡,却依旧疑惑地想,这是谁?这时候她来这里做什么?……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她站了片刻,这才发生轻轻的如银铃般好听的笑声,“我知道,你就要死了……”
我企图挪动身体,看看她的模样……
可惜我什么都做不到,除了忍受内体苦痛的折磨,什么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