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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口气道:“此次只因云嫔你苦苦哀求,并且愿意以当年真相交换,本宫才愿意前往尽力一试。请你明白这点。”
云朵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说完才微微地怔住了,“可是,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轻捂着腹部,径直往贺兰赤心的帐中行去。
————————————————————————————————————不知别去几经年,声声催残喜憎怨,叹尘缘,君心离去,红线断如何相挽?
非人错,最初不应相见……
红烛泪落累累,帐中寂寂无声。我独坐于贺兰赤心的身旁,几起处,烛火轻摇,他的面容也忽然如真如幻。轻蹙的眉头,似乎在告诉我,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正在受着剧烈的折磨。其实我怎么能够体会不到他的难受呢?我也曾经与他一样,因为此种疾病而挣扎在生死边缘,那时候,我也是日日夜夜地盼望着他能够来到的。
可惜,他一直都没有来。
“赤心,为何你,要如此对我——”
幽幽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出那么多的疑惑与不甘。
贺兰赤心竟然睁开了眼睛,我本以为他昏迷,没有想到他忽然醒来,连忙擦去因自伤而流下的泪水,道:“你醒了。”
“寂月,是你吗?”
我点点头,“没错,是我。”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双眸不敢有一刻离开我的面孔似的望着,我被他看得尴尬,道:“听云嫔说你严重到快要死了,但我觉得你精神尚可,难道又似那时,利用锦瑟诓了我到寒蝉暖阁去,却是另有目的。”
他唇角的笑意更浓,“却原来,你心眼儿这样小,什么都记得。”
“这便是心胸再宽广的人,也无法忘记的伤心事。我与你是耳鬓厮磨的夫妻,是的,若在民间的话,我即是你第一个妃子,当算得你的正妻,可是只不过区区三年而已,你竟是认不得我了,这叫我如何能够接受。”
“傻瓜——难道你忘了幼皇叔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你休想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他人虽小,道义却全,不似你这般无赖!”
“呵呵——”
他无奈地笑了下,忽然抬手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下。我蓦地愣住了,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在我还是溯妃娘娘的时候,在我们还恩恩爱爱,我所受的隆宠不知羡煞多少人的眼睛的时候,我们每每吵架,他吵不过我的时候,便会如此时一样,宠腻地轻刮下我的鼻子,总会将我们之间的小小战争消弥于无形。
藏于心底深处,我以为再也不会为他而泛起的潮湿,忽然浓浓地泛了起来。
“赤心——”
眨眨模糊的眼,再视线再清楚的时候,却发现他又睡着了。依旧是不安稳,果然像云朵说得那样,是在悲伤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擦了擦其实并没有流出泪的眼,这才跑出帐外,让把太医喊来。其实太医一直就在隔壁的帐里候命,这时便都齐齐地来了,三人依次给贺兰赤心把了脉,依旧是老说辞,只是又让人煎了药来灌下去。但是还未喝进口里,他便又咳了出来,吐出的药汁中,分明混着血迹。
一时间,众人的心情都顿时沉重。
太医摇摇头,叹道:“此时恐怕药石已经无效,只能祈求上天保佑——”
又是一阵乱,锦瑟和云朵及皇后,都默默地走了出去。福柔帝姬临出门时,静静地道:“本宫已经知道,你便是当年的弃妃寂月,他曾于梦中呼唤于你,或许你真的能够救他,此事但求顺天意,尽人事。”
“往事如风,我是谁并不重要。”
“无论如何,本宫对你有愧。”
“如今我已是燕国的内亲王,是女官纳言,亦是,来晋的质子,皇后大可不必对我如此礼遇。而且皇后此话严重了。”
“即如此,本宫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福柔帝姬情绪复杂地走了出去,我同样五内翻腾。以她的推测,我即是弃妃寂月,再回宫来想必还是放不下与贺兰赤心的感情,那么我与她心目中的夏笙并无感情,否则的话当初便可选择与夏笙一起失踪。
她哪里知道贺兰进明便是夏笙,我原本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只是阴差阳错的成为他的侍妾,这一趟往燕宫而去,是他给了我生活的希望和勇气。
夜便在这样混混沌沌又沉重的气氛中度过。
第二日再上路,我便与贺兰赤心同车。因为我也在服用丁公藤,受药力的影响,我的身体亦是极度的难过。不过忍得久了,仿佛便能够不动声色地让它痛着,难过着,而使我不在众人的面前露出马角来。车中无他人时,我便向沉睡着的贺兰赤心道:“你这样的男子,女子是爱你不得,恨你不得,生在人间却是祸害。”
他不答,过了片刻,眼角却缓缓地流下泪来,“寂月——寂月——朕,想你——”
终是执了他的手道:“我便在你的身边了,你睁开眼睛啊,看着我。”
他却又没有真正的醒来。
这样的折磨于我也是非人的。在他将我指给贺兰进明为侍妾的那一刻,我对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持了完全否定的态度。但在他病的这段日子里,却好像他依旧深记着我们之间的情份,甚至在他垂危之际,所有人都认为,只有我才能够救他。
如果我当初跟着安平王来燕是错误,那么谁又能告诉我,贺兰赤心如此反反复复,却又为了哪般?
。。。
 ;。。。 ; ; 本来那丁公藤便是这几日重点采集的草药,各自的帐内都有些,她一眼看到几上放置着新鲜丁公藤,二话不说,抓起来就往口里放,顿时将众人都惊住,绿色的汁水不断地从唇角溢出来。
福柔帝姬气极了,走到她的面前,狠狠地打了她两个耳光,并且将指头抠进她的嘴里把那些尚未咽下的丁公藤都挖出来,“你即是如此不情愿,谁又逼你来着?皇上有那么多的妃嫔,难道还能将救皇上的大任放在你这向来就不堪得宠之人身上?”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却望向帐外,“可惜,那最该救他之人,却不在此处。”
众人于是明白她所说的定是温僖贵妃。
说了等于没说,却把救贺兰赤心的事情就此放下不再讨论。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愁容满面,情肠百结的女子,我暗暗地替贺兰赤心悲哀。
他自己定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不得人心的。
最后却是由皇后福柔帝姬指了个一直跟在贺兰赤心身边的近卫,由他来吃丁公藤,以造可用的药引。
这名近卫倒很忠心,指天立誓地一口答应。
前方再危险,还是得往前走,总不能一直呆在此处。众人喝了预防感染肺病的汤药后,便准备上路了。那名近卫在众人的目光下喝了一碗丁公藤的药汁,众人都以为这下皇上是有救了,谁知道这名近卫转头便到了僻静无人处抠喉,把刚刚喝下的药汁又全部都吐了出来。
待抬眸看到我便站于不远处时,脸色刷地白了,愣了片刻,抖抖索索地跪了下去,“内亲王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但又不能逆君意,此举实在是无奈之举。”
我真的想立刻杀了他,他可以拒绝,但不可以欺骗。如此便有可能使贺兰赤心错过最为保贵的治疗机会。但是忍了又忍,便又想,我即没有勇气吃下丁公藤,又哪有资格说别人呢,一时间脑海里纷纷乱乱的,又急又痛又烦。
想到贺兰赤心曾两次将我推到绝望之境,我们之间的爱情早已经在这样的过程里分崩离析,我即便再想救他,也不能救他,否则我便是天下最傻最贱格的女子。但若不救,这生终是无法放下这件事。而且这位侍卫已经应了这件事,他现在再拒绝便是欺君之罪,福柔帝姬眼见原本安排好的事,又将尴尬地摆上台面来讨论,定然大怒,这近卫定然也是活不成了。
想来想去,只觉得这生好像必须得还这冤家一次。
无论是孽情也好,也得还他一次。
又想,如果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却让我怎么咽得下从前的委屈?如果被他知道,那么我的笑话是不是又要重演一遍。
他毒杀我肚里孩子的情景,逼我服下碎心之毒的情景,又将我指给贺兰进明做为侍妾的情景,每个情景都让我的心血淋淋的滴血不止。
但他病得奄奄一息的情景,还有半醒半梦中向云朵说话的苦涩情景,也不断地在我的眼前闪烁着,还有我们被埋人游戏一起埋入土里的时候,我不能不承认,初时有着刹那的悸动,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我将脑袋仰了又仰,依旧止不住泪水滚滚。
就算办了这名近卫又如何,旁人若不是真心救他,终还会如这名近卫一般,恐怕到时候反而延误了治疗时机,他必死无疑。
但是,我虽恨他,却从来也没有想要他去死。
那名近卫一直跪着,这时还在不断地哀求,“求求内亲王,求您大人大量,救救小人!或者从现在开始,小人认真的喝丁公藤,不再将它们吐出来,小人保证能带给皇上很好的血药引!小人说到做到——”
我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近卫只好等着,好半晌,我才使自己平静了些,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李平!”
“李平,听着,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的丁公藤药汁本宫替你喝了,血药引由本宫的身上取,但是这等功劳便由你来拿。此事不可传扬出去,否则就算皇上不杀你,本宫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平听得张大了嘴巴,“为,为什么?”
我眸光蓦地一冷,他连忙跪爬在地上,“谢谢内亲王救命之恩!小人绝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便让此事烂在小人的肚子里!如果说出来了,便让小人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他又开始指天立誓,我不由地对他的做为很是不屑,之前答应喝十日丁公藤成为血药引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这样的小人最是信不过,只可惜了如果这遭救了贺兰赤心,这样可以平步青云的机会竟叫此等小人得了去。
……
又悄悄地让何太医煎了丁公藤来,何太医不明所以,只将药碗小心翼翼地呈上,“内亲王,您这是——”
“你出去吧。”
何太医叹了口气,茫然地退了出去。
我缓缓地端起药碗,深吸了口气,将这苦涩的药默默地喝完。
将药碗放在小几上,我不由自嘲地冷笑。
这便是寂月,这生也脱不出,贺兰赤心布下的魔障。
无论前方有着多少的危险,队伍还是出发了。我独自坐在自己的马车内,车内阔大,布置的也相当奢华。这本就是燕国小萱皇后专门为我准备的代步工具。只是再奢华又如何,也依旧是冷冷的孤寂。
这丁公藤果然是对人体不太好的,一路之上,我总是觉得头晕,继而引起恶心,数次的呕吐。何太医来替我把脉,知道我是服用了丁公藤,顿时大惊失色,我只好叮嘱他代为保密,他这时才说,“这药确实是没有办法两全的,如果服了别的汤药,自然能解去这些不舒服的症状,但却连药效也一起解了,恐怕到时候起不到作用。”
何太医很是通透,自那时便知道我是代那近卫李平喝这汤药,便干脆每日只端了颜色与这药一样的汤水去给他,他装模做样地喝了。何太医再另行把真正的丁公藤端到我的车里来。时间过得分外慢,在丁公藤的折磨下,到了第三日,我已然支持不住地倒在车内。
但害怕被别人知道,依旧硬撑着,锦瑟过来问候,我也只说是着了凉,加上有些水土不服才造成这样。
而贺兰赤心的情况也非常的不好。
虽然三位太医虽然尽量地以药拖着,可是他似乎一日不如一日,到了第五日,竟然陷入深度昏迷,三位太医说如果再不能赶回宫中,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就算一路顺畅,到达宫内至少也还需要四五日。
而且这几日我亦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不但如此,而且一至半夜,便腹痛如绞,冷汗一层层地出来,将衣裳都浸得湿了。好在由锦瑟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