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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走远,那一干人等才仿佛被解了定身术。方摆脱了李义的积威,便忍不住悄悄议论起来,显是对莫熙的来头越发好奇了。
“谢谢你方才替我解围。”莫熙这句话自然发自肺腑,只不过若是李义知道堂堂王爷在她心里的功能跟强力电蚊拍差不多,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必客气。今日之事,日后在所难免,不必太过理会。”一顿,李义忽道:“姑娘可有小名?”
李义方问出便觉大大不妥,见莫熙果然转头看他,便道:“若喊你楚姑娘,怕你不会习惯。”
莫熙点点头,再叫她木姑娘,确实也有些不妥。过了片刻,才答:“熙熙。”
李义跟着喊了一次。
这一声,让莫熙仿佛有种错觉,她的顾安回来了,只是从青葱少年蜕变成了眼前这个气度雍容沉稳强势的男人。
“王爷怎地也如此好兴致?”只不过错觉终究是错觉,还是自行打破得好。
“不过是来散散心。”事实上,今日早朝后皇帝老子将他单独留了下来,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年底之前必须大婚。若是他自己没有中意的,便要直接指婚。连日来,李义的一干幕僚也给他拟定了不少人选,毕竟婚姻、子嗣对一个皇位继承人来说太过重要。历朝历代的皇室子弟大婚,无不以女方家世、将来子嗣为首要考量,李义自然也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
只是这些话自然不好对莫熙讲,李义正欲另起话题,一转头,见眼前之人穿着一身冰蓝色的衣裳,站在明艳绝伦如火如荼的榴花旁,一张素净的脸上照着浅浅的阳光,忽然就觉得心静了下来。
此刻,就连风声也静了。
盟约
李义带着莫熙观赏了几株奇珍,大多是盆景园艺。莫熙也瞧不出个好坏来,不过走马观花。
五月的天居然也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晴空万里,后一刻便乌云密布。二人尚未来得及赶回停马车的地方,便被密集而下的豆大雨点兜头淋下。
莫熙一面跑心里一面诅咒,这大家闺秀的衣裳可真不是个刺客该穿的,里三层外三层,裙摆又长,行动处处受限不说,跑起来还环佩叮当的,真是有够累赘。偏偏她还不能在李义面前露出武功来,只能活受罪。
正暗自腹诽着,李义忽然握住她的手,莫熙只觉一股强劲内息绵绵袭来,一瞬间,她迅速判断出对方并无恶意,只得强行控住体内出于本能自动涌起的与之相抗的真气,任凭这股陌生劲气往足底灌去。雨水顺着发髻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朦胧中莫熙看着在前头带着她飞奔的身影,仿佛与记忆中的顾安重叠。
曾经无数次,顾安带着她,在箭雨密林中飞奔,一次次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筑起屏障,护着她一路冲出重围。
等莫熙回过神来的时候,二人已坐在马车上了。子殊一脸担忧地道:“姑娘才淋了雨,怕是要着凉。”
李义微微皱了皱眉,对车把式吩咐道:“速去王府。”
莫熙以只道李义是骑马来的,蹭侯府的马车回去,也可避雨。他身份尊贵,先送他,倒也罢了。
熟料马车驶到王府门口,李义又吩咐直接进去。门口的侍卫见李义掀了帘子,连忙放行。
冯绍听了下人回禀,即刻赶过来相迎。
“叫人拿套女子衣衫来。准备热汤、姜茶各两份。要快。”一顿,李义似想起什么,又道:“要新的。”
冯绍见了楚小侯爷的马车,又听李义如此吩咐,自然猜到了车上是谁。其余的下人却仍旧震惊莫名。这么多年,王爷可从未带过女子回来。府中的女人都是宫里头赏的,虽个个绝色,却也不见有谁受宠。这不,李义都二十了,也没个子嗣。因着在女色上头甚淡,端王那边的人甚至连李义好龙阳的话都传了出来。不想因为这话,皇帝老头越发隔三差五就给王府送女人,有好些个李义见都未见过,还有些不过是送来时领旨谢恩见过一面。李义一律吩咐冯绍将一干姹紫嫣红养在园子里头,不许她们踏出半步。
可这次,王爷不但亲自带了人回来,还直接就安排在自己平日起居的园子,如何不叫人好奇惊诧。因此李义扶着莫熙下车的时候,少说也有几十只眼睛盯着。李义眼神一扫,众人惧于威势,才强自收敛。
莫熙暗自叹了口气。李义此举,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极为不妥。让人瞧见同乘一车,还带了回府,更离谱的是安排沐浴。这王爷到底哪根筋不对了……
只不过她也知道,事已至此,就算她执意要回去,李义也不会相允,随遇而安吧。反正清白名声对一名刺客来说是天上浮云。
莫熙不紧不慢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月白色的干净衣裙,跟着侍女到了客厅。
只见李义安然坐着喝茶,身后一名内侍在替他擦头发。
莫熙顺从坐下,跟着的小丫头十分机灵,李义不过一个眼色过去,她已取了干布来,小心翼翼地替莫熙擦拭。
二人皆散发对坐。在李义目光逼视之下,莫熙苦着脸端起茶碗,一口气将热姜茶都喝了下去。待侍女取了红糖水来,莫熙不由一愣。从前顾安也是用甜食来哄她喝姜茶的。其实她倒不是怕苦,只是对辛辣之物天生排斥。
喝了两口糖水,莫熙不欲再喝。侍女又端了绿茶和各色点心来。
“这是宫里头的,你尝尝。”
莫熙取了一块绿豆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甚好。
正要取第二块,李义道:“喜欢也不要多吃。一会儿就吃饭了。”
李义见莫熙怏怏放下糕点,不禁嘴角微微一扬。
却不知莫熙正在暗自哀号,自己到底怎么惹上这个自说自话的煞星了,谁又答应跟他一同用饭了,便婉拒道:“多谢王爷美意,我还是早些回去吧,晚了恐家兄惦记。”
“子殊已经回侯府报信了,不必担心。”
莫熙闻言,心道:得,把我的侍从马车全打发走了。这顿饭自己怕是吃定了。
二人默默对坐了会,便开席了。
李义吃饭,排场自然非同凡响。一群侍女鱼贯而入。领头的端着一个黄铜大锅。底下烤着炭,里头的水已经开了,飘出浓浓的鱼汤味。
居然吃火锅,倒也有趣。
锅的边缘压着一圈极细小的花纹,莫熙总觉得有些眼熟。
李义见莫熙盯着锅子看,笑道:“你怕是没见过这个。这锅说起来还有些来历,是前朝宫里的。”
莫熙闻言点点头。
是了,这花纹跟慕宴斋的凤凰印记一模一样。只是压成了一排,又极其细密,加上横着排列,她才一时没认出来。
李义是个不会照顾人的,莫熙自己动手,虽不能尽兴,倒也吃得自在。
李义见她动作毫不拘谨,只是默默进食,忽道:“你不怕我?”今日情形毕竟与回京路上不同,那时还有楚怀卿在场。
莫熙摇头淡淡道:“世人皆畏惧权势。我自然也不例外。”
李义故意道:“那是因为你自恃救过本王?”这句话的语气显得十分严厉,简直是在质问了。
莫熙还是摇头平静道:“王爷福泽深厚,自有上天相佑,我又岂敢居功。”一顿,她接着道:“不过是觉得王爷是成大事之人,必不会与我一个女子为难罢了。”言罢暗自不爽道:他这又是触动了哪根神经,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姑娘我已经勉为其难拍你马屁了,还自贬女子身份,姿态放得够低了,总该行了吧。
她这番话果真说得李义十分受用,心道:是了,她与别个女子不同,既不撒娇使媚,也不畏畏缩缩,处处大方坦荡。难怪与她相处心境平和。
饭罢,李义亲自送了莫熙回去。
冯绍站在书房外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今日他如同往常一般,在宫门口等李义下朝。李义出来的时辰却比平日都要晚些,且冷着一张脸,一开口就遣了他回来。冯绍无法,只得让暗卫跟着。不想李义回来的时候坐的是小侯爷的马车,还带回了人家妹子。王爷虽淋了雨,有几分狼狈,看脸色已是阴转晴,心情不错的样子。只不过这会子冯绍心里头又七上八下起来,王爷送楚家小姐回府后就叫了他来,又不传他进去,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冯绍自然听到了李义在屋里头来回踱步。他追随李义多年,深知自己这个主子虽然年轻,却是少有的英才,行事一向快、狠、准,坚定果断,只有碰上少数异常棘手之事才会如此踌躇不定。
“进来吧。”
冯绍得了这一声吩咐,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进去的时候看到李义坐在太师椅上,面上神色坚定,想来已有所决断。
“替本王拟个帖子给楚怀卿。”一顿,他摆手道:“不,还是本王亲自来写。你一会儿送去肃侯府,亲手交给他。”
冯绍沉吟片刻,终是试探道:“王爷,您是不是打算接受小侯爷的投诚?”
李义点点头,肯定道:“是。本王决定冒险一试。”
“王爷,属下说句不当说的话,小侯爷此人诡计多端,真真假假实在是让人雾里看花,王爷不得不防。”
“本王主意已定。请他三日后逸仙楼一聚。”
“是。”
三日后。逸仙楼。
虽是李义相请,楚怀卿这个客人却到得比主人还早。
李义一进雅间就见楚怀卿品着红茶,眉宇间却不似往日一般气定神闲,见他进来,才敛了神色。
既然是投诚,小侯爷自然极殷勤地起身相迎。二人寒暄已毕,楚怀卿客气道:“多谢王爷对舍妹的照顾。”李义那日带人回府之事不出三日已然传遍京城权贵之家。莫熙一时间成了八卦风云人物。她又从未在京城社交圈露过脸,众人反倒越发好奇,议论得厉害。这些话自然免不了传入楚怀卿的耳朵。
李义不动声色,客气道:“好说好说。”
二人皆已心知肚明,若要联手,让彼此都放心的办法只有一个——联姻。
只是谁都不愿先开这个口。
楚怀卿终于按奈不住,一声冷笑,道:“舍妹从小流落在外,难免于规矩上疏漏些。王爷却是明知故犯。她虽与我同父异母,却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王爷所为于她名声有损,今日怎么也得给个说法。”
李义于此事早有决断,等的就是楚怀卿这句话,当即道:“本王自当禀明父皇。”
楚怀卿不想李义竟是这般干脆,知道眼前这个主自来一言九鼎,当下暗自松了一口气,口中却淡淡道:“多谢王爷抬爱。”
二人这一来一回,渺渺数语就定了莫熙的终身。
十里红妆
楚怀卿回府之后倒也不急着告诉莫熙他跟睿王已经达成协议。毕竟皇子娶亲是大事,宫里头一天不颁布旨意,这口头协议就一天做不得准。
此刻莫熙正拿着一枚银点翠嵌蓝宝石簪把玩。她不懂珠宝,不过看工艺就知道绝非凡品。这已经不是莫熙第一次收到睿王府送来的东西了,一连几日王府都遣人送了东西来。装着蜜饯的水晶八宝食盒,十二生肖玉饰摆件一套,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不过是些吃食玩器,未见得特别贵重,但无一不精致细巧。
睿王府。
冯绍听见李义一声轻咳,立刻猫着腰进了书房。
“见到楚姑娘了?”
“回王爷的话,见了。”
“她可高兴?”
冯绍勉力控制着有抽搐冲动的面部神经,一本正经道:“小的不敢窥视未来王妃的容颜,故而未曾瞧得真切。”
李义沉吟片刻,挥了挥手,示意冯绍出去。暗自思忖道:此刻宫里的旨意应该已经送到了吧,不知她会作何反应。
果不其然,那边厢莫熙已经跪迎了圣旨。楚怀卿见她缓缓起身,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待传旨的公公怀揣刚打赏的巨额银票,笑容满面地走了,楚怀卿不免劝慰道:“圣上亲自指婚,无论如何此事都木已成舟。这桩婚事,满京城的贵女不知如何羡慕妹妹你。缘何你却不见半点喜色?”
莫熙脸上现出一丝茫然来,轻声重复道:“是啊,别人都羡慕我呢。”言罢目光失距地向自己的院落走去。楚怀卿见她如此,不免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睿王被指婚的消息不出几日便已传得沸沸扬扬。听说是睿王亲自进宫请的旨,连朝臣都纷纷猜测这位未来王妃必然极得李义看中,也有少数知道楚怀卿近来动作的,都觉得不过是又一桩权势与利益结合的婚姻,对此说法颇为不以为然。偏偏新娘子还是从未在京城社交圈露过面的,如此一来议论的人就更多了,好奇的有之,羡慕的有之,酸言酸语的有之。自然有些好事者变着法打听起莫熙的出身背景来。很快,她原本常住金陵并非侯府教养长大的事便被人挖了出来。楚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