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莫熙轻叹一声,道:“果真是你。”
李义亦吃惊道:“是你!”
那人微微一笑,轻声道:“熙熙,跟我走吧。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
莫熙淡淡道:“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专程赶来替我收尸?”听他这般唤她,莫熙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来人的表情仍旧笑如春风,只是那一双永远流露出温暖之意的眼睛此刻却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来。他的声音柔和得似深山里默默流淌的温泉:“熙熙,我给过你机会的。如果当时你肯跟我去关外,我绝不会……”
“绝不会继续利用我,是么?”
被莫熙截断话头,沐风亭滞了一滞,那一双墨色幽深的眼中痛苦之色更浓,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强者也有软弱的时候。往往越是强势之人越会下意识地掩饰自己的脆弱,而沐风亭的保护色正是他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笑容。
莫熙静静地看着沐风亭,果断道:“好,我跟你走。”一顿,她接着道:“但是你得立刻将你的人全部撤走。”
“好。我答应你。熙熙,你先过来。”
莫熙见沐风亭答应得这般干脆,轻声道:“你从未对我说过一句真话。我便再信你一次,希望这次你能信守承诺。”心道:这厮既然愿意亲临王府,当不至于害我。
沐风亭笑得越发灿烂,道:“放心吧。这次一定不骗你。”
莫熙方要迈步,一直被她挡在身后静观其变的李义忽然一把抓住莫熙的手,将她拉到身侧,朗声道:“我看谁敢带走本王的王妃!”接着又转头冷冷瞥了莫熙一眼,恨声道:“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你休想抵赖!”
莫熙讶异向李义看去,心道:都这节骨眼了,这位又是发的哪门子疯。不是方才还嫌她占了王妃头衔,没得辱没了他么。可转念一想,便恍然大悟:是了,外人哪知道个中曲折。若是新婚之夜,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带走自己的“妻子”,消息一旦传出,对李义这样的人来说可算是奇耻大辱。何况这两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外头的侍卫一直在等李义示下,他方才这句无异于军令,一时间王府之内呼声震天:“属下誓死保护王爷、王妃!”令莫熙有些哭笑不得。
忽然,一批黑衣人飞檐走壁涌入王府,又一排排直直跃下,顷刻间便与手执火把的王府侍卫形成对峙之势。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今日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其中不乏女眷,宾客四散而逃,尖叫、踩踏之声不绝于耳。
一片混乱中,莫熙贴近李义,耳语道:“王爷可想好了,我这个人质可没什么分量。他的人却都是绝顶高手。王爷今日势弱,何不暂时退让。”
不待莫熙的思想工作做完,李义忽然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疾言厉色道:“少废话。”
莫熙心中哀叹:这叫什么事,本来可以和平解决的,如此一来,莫不是双方人马要死磕到底……
她这口气还未叹完,岂料又生变故,王府各处屋檐上涌出了无数弓箭手。
见李义和沐风亭双双神色一变,莫熙心道:别告诉我这不是你们二位的人……
少顷,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布袍的清俊身影衣袂轻飘跃入院中。他直直走来,眼睛紧紧盯着莫熙,仿佛世间只她一人。众人慑于他的无双风华,竟纷纷让道于他。
李义下意识地将莫熙拉得更紧,喝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夜闯王府!”
来人毫不理睬,只管静静凝视着莫熙,轻道:“我来晚了。你怪我不怪?”
这样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这世上除了唐欢,还有谁会对莫熙如此温柔。眼前之人一身清湛光华,面容虽憔悴,却无损他半点风姿。
唐欢见莫熙不答,只觉得那一身火红嫁衣灼得他双目越发刺痛,轻道:“你先跟我走好不好?便是恼了我,刺我两剑也使得。”在场诸人都听得出,这个谪仙一般的男人声音满含痛楚,已是在求她了。
莫熙还是不理,转头对李义道:“王爷靠我这般近,就不怕中毒?”
李义方才一时情急,全然忘了莫熙的衣裳有毒。此刻被她提醒,一愣之下,却并未松开。
这倒让莫熙有些诧异了。她不禁叹了一口气,轻道:“王爷千金之体,愿跟莫熙同生共死,莫熙却着实承受不起。我已身中剧毒,再拖下去,可就真要死了。”言罢给沐风亭使了一个眼色。
沐风亭这厮自然心领神会,立刻添油加醋道:“殿下早一刻放人,在下也好早点带她回去救治。今日多有得罪,一旦殿下放人,在下保证立刻带着全数人马退出王府。”沐风亭知道以莫熙的武功要摆脱李义那是易如反掌。表面上她用自己的性命跟李义谈条件,实际上这话却是说给沐风亭听的,目的只有一个——迫他答应今晚不与李义为难。
莫熙知道此二人相争多年,互染对方鲜血,以沐风亭的高傲,方才愿意尊称李义为“殿下”,便是向她保证今晚会退让。
不知是沐风亭愿意立刻撤出王府说动了李义,还是他真想保住莫熙,总之李义终于缓缓松开了莫熙的手,大声对沐风亭道:“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必定率领铁骑踏平整个赤焰属地!”
莫熙一得自由,便摘下那顶光华璀璨的凤冠,塞到李义怀中,又郑重行了一礼,道了一声“保重”,才迈步向沐风亭走去。她走得不快,且处处挡在李义身前。直到李义的一干侍卫抓紧机会将其团团护在中间,莫熙才加快了脚步。
唐欢见她走向沐风亭,忽道:“小莫!”这一声已然心痛难当,以至于有些嘶哑。“小莫”是二人互通书信时莫熙的自称,他此刻喊来带着一股萦绕不去的缠绵哀怨之意。莫熙却不曾回头,只对沐风亭轻声道:“走吧”。
今时今日,莫熙的武功造诣已直逼沐风亭,再加上轻功本就是她的强项,众人只见火光之下,一红一黑两道身影闪电般双双掠出便没了踪影。紧跟着,那批黑衣人也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掠至唐欢身侧,正是绿云。
“四少,我们怎么办?”
唐欢方如梦初醒道:“追!”
顷刻间,弓箭手又撤了个干干净净。
李义的一众手下还未反应过来,两拨人马已先后闯入王府,又先后全数撤出。众人都看得明白,如此多的高手出动,只为王妃而来,而这位新王妃轻功之妙绝已入神鬼莫测之境。虽说这前因后果叫人看得一头雾水,众人却独独明白一件事:自家王爷刚娶亲就要守活寡了……
吃饭皇帝大
出了王府,莫熙却毫不理会沐风亭,一路往京城最繁华的所在疾行而去。
“熙熙,你这是要去哪里?”沐风亭仍旧一派言笑晏晏,紧随其后。
“吃饭。”莫熙天经地义地吐出这两个字,人已在五丈开外。
如今莫熙要去何处,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拦得住,何况沐风亭武功虽略高出一筹,却不欲对她用强。乍听莫熙如此回答,沐风亭楞了一楞,继而颇有些哭笑不得,无奈摇了摇头,只得继续跟上。
沐风亭带的人皆是一身夜行衣,执行任务自然便利,到大街上闲逛却显得实在太过招摇。因此快到红松巷子时,沐风亭只得一挥手,示意众人散开,隐蔽在附近待命。唐门的人也一样,如此多的弓弩手,怕官差不来查问怎么的,因此也只能如法炮制。
如此一来,跟着莫熙进酒楼的就只有沐风亭、唐欢、绿云。方才莫熙几次放慢速度,沐风亭怎会不知她这是在等唐欢,因此当小二问“客官几位”时,他自然而然就答了“四位。”
一炷香之前,三方人马还在对峙,形势一触即发,而这场风暴的核心人物,此刻正没事人一样大刺刺地坐在全京城最豪华的酒楼里的最宽敞的雅间里点菜。她点的不多,不过一盅佛跳墙,一碟花生皮冻,一碗紫米粥,一盘炒时蔬。
不愧是高档酒楼,菜品很快上齐。
方才飞檐走壁之时,莫熙已将嫁衣最外头的那层价值千金的大红金缕纱衣抛下,以免引人注意。此刻她穿在身上的看起来已是材质华贵的普通红衫。将锦缎织成的袖管卷起一截,莫熙坐在主位上开始大快朵颐。
饶是沐风亭心思深沉,也不知道莫熙此刻颇有点除死无大事,债多不愁的破罐子心态。她是这么想的:若是不出意外,端王李琪应是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如此一来,能坐那把椅子的就剩下李义一个。这厮早先被她下了毒,方才她又骗他自己中了毒以求脱身,再加上这桩阴谋阳之下谋阴差阳错的婚事,反正已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有道是债多不愁,将来的皇帝老子,天底下最不该得罪的人已经被她得罪狠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此刻吃饭皇帝大,一切阴谋阳谋在吃饱喝足的需求下根本微不足道。
莫熙吃到七分饱,似乎才想起唐欢这么个人来,对他道:“一会儿你替我给银子好不好?”她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不带半分隔阂。本来么,哪有人穿喜服身上还带银子的。只是可惜了她的那些嫁妆,当真白白便宜了李义。楚怀卿这人做事讲究,连道具也一丝不苟,抬入王府的可都是好物件。
唐欢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却又好似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对自己说话了,她不恼我了。他心里颠来倒去重复着这个念头,渐渐地,脸上浮现出一抹光彩,就连侧过头凝视着莫熙的眼神都有些醉了。
绿云自然知晓连日来自家少爷是如何在煎熬中度过的。自听到姑娘婚讯之日起连夜调集人手,日夜兼程赶来京城不说,好不容易和衣休息片刻,也时常惊醒,面容更是一日憔悴过一日。此刻见莫熙不过对唐欢说了一句话,他便欢喜地不知如何是好,绿云不由心下暗叹:我的好姑娘诶,你就是我们唐门的活祖宗,可千万别再折腾了。
又吃了几筷子,莫熙觉得吃饱了,见唐欢还在愣神,拉拉他的袖子,轻声道:“快付银子给沐风亭。”
此话一出,唐欢下意识地点头,他对她自来是无所不允的。何况方才莫熙放下他的袖子,却顺势握住了他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瞬间唐欢越发有些神志不清了。沐风亭却心中一沉,苦笑道:“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莫熙让唐欢付银子给他,亲疏远近一目了然,沐风亭如何会不明白。
沐风亭此言一出,唐欢立刻警醒过来,用另一只手给身后的绿云做了个手势。绿云本就未曾入席,且就站在雅间的隔门旁,一闪身,便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莫熙却坚决而缓慢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敢,不敢。何况今晚又给你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如何能再叫你破费。”她方才踏进这家酒楼时见到此处亦有专为慕宴斋说书搭的台,便有所怀疑。此刻随意诈他一诈,岂料果真一猜一个准,沐风亭还真是此间的主人。既然已经误入了人家的地盘,也不必立刻退出去那般怯场。
莫熙方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谦恭之极。到了此时此刻,沐风亭再也笑不出来了。
“熙熙,你……”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暖好听。
莫熙却道:“你知道,这世上唯一这么叫我的人已经死了。他死在我剑下的情形你应该也曾亲眼目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似秋叶飘落似的,很静,很淡,沐风亭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是质问,是控诉。一顿,莫熙接着道:“所以,你不要这么叫我,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沐风亭轻声道:“你是何时猜到的?”
“就是刚才。早晨服侍我着装的那四个侍女恐怕都已经毒发。那药委实太过歹毒,其中一个专替我着内衫的当时指尖便隐隐泛灰,正巧被我瞧见。若你今日纯粹为我而来,大可一早现身。而你却躲在暗中窥视迟迟不出,可见你早知我身上有毒,等的便是李义毒发身亡的那一刻。后来,你见事情未曾按照计划发展,才按奈不住亲自动手。那枚暗器想要的是李义的命。我说的对是不对?”
见沐风亭微微点头,莫熙才继续道:“当日我们在‘夜泊’就并非巧遇。那晚风雪交加,渡船停航,比你早来的人都已经被告之客满,无法投宿。偏偏你一来就有了空房,被分到的那间还恰恰在我隔壁。‘夜泊’也有慕宴斋的说书,只怕也是你的产业之一。你应是一早得了客栈的消息,故意来接近我的,那几个兵痞找我麻烦,你又故意抢在我之前出手,也是为了让我承你的情。而你接近我只怕是因为我本该杀了唐欢,他却仍旧好好地活着,摆明了我对组织有异心。是不是?大当家的。”
这最后几个字,莫熙几乎是清清楚楚逐字咬出来的。
听到此处,唐欢不由攥紧了莫熙的手。莫熙立刻回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