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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府里又要一团乱了。”丹烟皱着眉头,上前扶着红绣的手臂:“老太太和二老爷定会迁怒到您身上。”
“随他们吧,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话间二人绕回了正院,才刚预备进卧房,就瞧见小丫头垂首走到近前:“小姐,叶大人的马车到了。”
“知道了,备轿吧。”
梅妆眉头拧成个疙瘩,小姐这不是又歇不成了?进屋去拿了件柞蚕丝的藕荷色罩袍,道:“小姐,您今儿穿这身襦裙太素净了,披上这个会亮堂些。”
红绣穿的是素面的交领白色绫衣,高腰的雪纺挑线裙子。美则美矣,只是少了些人气儿,感觉随时会临风飞走似的。
伸手任梅妆为她罩上真丝罩袍,腰间搭上玉带扣,接过檀香木的扇子,这才笑道:“好了,你们好生在家里头呆着吧,若是语蝶小姐再来滋事,就去兰思院叫老太太来领人。”
“是,府里的事您不用挂心,奴婢自会处理的,小姐仔细些身子,若觉着不适就紧着服药。”
“知道了,你回吧。”
※※※※
“姬兄,钻研这两日,可找到解蛊的法子?”
“莫来求”的书房内一片狼藉,姬寻洛长发披散,盘腿坐在地上的书册中间,抬起头来望着商少行,黑眼圈严重,显然是几日来没有好好休息过。
“没有。我师傅也不知去向了。”放下书册,靠在背后的书架上看着屋顶的承尘。
商少行点头,盘膝坐在他对面,与姬寻洛一样,他身上的袍子也几日没换过,下巴上长了胡茬,面色憔悴。
“既然你解不了,那就得想想旁的法子。”
“什么法子?”
“若是能推算出红绣下次发作的时间,就能好办一些。”
姬寻洛猛的低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让京畿卫叶大人看到。”
商少行这几日市场去西月楼,便是打探二哥的消息,可是今日他得到二哥的回信,“诸葛红绣的死活与我无关。”
这一句话,便将他对他的期望打了个粉碎。也好,二哥不管便罢了,反正他也担心万一皇上知道了他们与北冀国的人有联络会对红绣和他自己不利,如此一来,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楚国最有权势最有能力的人身上。
“皇上现在对红绣非常重视,她在研造部任职,研究的均是些皇上重视的东西,皇上想要那些利国利民的新奇物件,便会在乎红绣的死活。我也想过,南疆奇人无数,定会寻到能解蛊之人,但仅凭你我之力就不如借助皇上的能力。”
姬寻洛点头,眸中生气一些希望,“商兄,你的意思,是让红绣发病的时候赶上京畿卫叶大人在场?”
“正是,最好是红绣去当差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样一是比较可信,二来皇上或许会给红绣假,让她歇一歇,人多了,总比叶大人一个人说话有力度。”
“我知道了,不过她身上的蛊毒我控制不了,且她身子弱,我也不能用旁的法子制造假象,人体构造十分复杂,中了毒,就好比白衣染血,即便洗干净了还是留有印迹,所以我不能那她的身子开玩笑。”
商少行点头,沉吟道:“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
“将实情告诉红绣,让红绣装病,在列为大人面前演一出戏。”
“可是她若知道了会不会……”
“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商少行打断了姬寻洛的话,苦笑了一声:“红绣十个聪明人,这些**我的反应已近给太明显了,更何况,让她知道了,总比就这样眼看着她一直受蛊毒之苦要好得多,在南楚国,皇帝的力量远远要比任何人都强大。你我必须善加利用。”
姬寻洛懊丧的抓头,长发被他抓的越加凌乱,俨有蓬头垢面之势,他身上哪还有从前逍遥自在的神医姿态?
“好吧,就按着你说的。”姬寻洛顿了一下,才苦涩的道:“这话还是你来告诉她吧,我想,你对她更有安抚的作用,她能好受些。”
“嗯。”商少行点头,便不再言语。
二人在满室的凌乱中对坐着,门外的诸葛绿绮紧紧皱眉,攥着食盒的手已经指尖发白。又是诸葛红绣,为什么在姬寻洛的眼中,永远都只有那个女人,却从不正眼看她一眼。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小心掳获人心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小心掳获人心
“红绣,如今南方五省旱魃为虐,已至路有饿殍,十室九空。皇上已在早朝上下了严令,惩处了许多地方官员,并派了钦差大臣前往赈灾。国库虽不至空虚,可咱们所研究的这些还是能省则省着些,免得叫那些老八股再参奏咱们一本。”
张析昊将茶盏放在红绣的书案上,低声叮嘱。
红绣闻言蹙眉。他们居住在圣京城,当初国都选址也是下过苦心的,是旱是涝圣京城被波及的几率都很小,可她也知道,离开圣京城,老百姓过的日子并不宽裕,皇帝登基三十三年,前二十八年曾连续五次北伐,导致国库空虚,老百姓怨声载道。如今这几年才缓过来些,却又赶上老天爷发怒。
“我知道了。”端起茶盏,红绣抿了一口,如今她还能喝到茶叶,受灾的地区老百姓却连喝水都成了奢望。思及此,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张析昊摇了摇头,“早知道你是这幅性子,不预告诉你的,可该说的又不能不说,你也别太往心里头去了,朝中多少能人贤臣想法子呢,你一个小小女子又做的了什么。你只许安心做好分内事吧。”
红绣笑着点头,转移话题道:“析昊,我听说这些日到你府上议亲的不少,令堂如今忙活的不行,你预备什么时候成婚,我也好预备礼物。”
“这还不好说。”张析昊清秀的脸上带了红晕,咳嗽了一声道:“礼物倒是不必了,我瞧最近清瘦了许多,你好生的养好身子,就算是礼物了。”
话说完,张析昊惊觉自己说的过于暧昧了,转而又补充道:“你如今是咱们南楚国重要的栋梁之才,为了南楚国着想,你也得仔细身子。”
红绣闻言一笑,道,“如今我算知道张大人有多么忧国忧民了。你放心,我定会留着有用之身为南楚国多做些事的。”说完了,她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前世抗战时期的地下工作者了。
“给三殿下请安。”
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问候声。红绣与张析昊对视一眼,起身迎到门前,双双行大礼:“三殿下。”
“快免礼吧。”
李彧伸手虚扶,待红绣抬起头来,他先是愣了一下:“诸葛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谢殿下关心,我身子无碍的。”
李彧杏眼微眯着,关切的道:“诸葛大人可要爱惜身子才是,才几日不见,你就已经瘦了一大圈了。不如稍后我请御医来为你诊治?”
“多谢殿下好意,微臣已请大夫诊治过了,也开了方子,过些日就当痊愈了。”
李彧皱了下眉头,点头道:“既然如此,待诸葛大人需要之时便说与我。可千万不要客气。”
“是,微臣谢过殿下。”
三人按着身份落座,有婢女重新上了茶,李彧这才道:“我才从父皇那来,据说北冀国的使臣已在路上了。”
“嗯?”红绣一听,马上就联想到那日皇帝说的——北冀国也有同样的状况,震天雷炸了北冀国的国都大梁城,险些让北冀皇帝见阎王。
三皇子李彧见红绣沉默不语,笑道:“诸葛大人,你可有什么看法?”
红绣微微一笑:“臣不敢妄言。”
“这里只有咱们三人,诸葛大人可以畅所欲言。”
红绣摇摇头,笑道:“小女子怎敢妄谈国事?”
“哎,莫非红绣是信不过我?”
李彧称呼上突然而来的转变,让红绣不由一愣,“殿下说笑了,臣怎会信不过殿下?只是……”
“那便说说你的看法吧。”
霸道的说完,李彧靠在了椅背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副耐心做听众的样子。
红绣无奈,皇子殿下的命令她怎能拒绝,只谨慎的道:“微臣觉得……”
“红绣,往后张府若只有你我以及张大人三人,咱们便直呼名讳吧。”
“这……”红绣沉吟。
张析昊苦笑,他好像是多余的了,若识相点,他现在是不是该给三殿下与红绣独处的空间?可是红绣与商家三少爷早有婚约,此时人尽皆知,三殿下突然表现的如此激进,意图未免太过明显。他走了,似乎太不够义气。
思及此,张析昊坐着温丝未动,也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红绣见张析昊没走,心底里松了口气,笑着道:“既然如此,红绣便妄言了。”
李彧笑着扬了下手,示意她说下去。
红绣想了想,谨慎的道:“红绣觉得,北冀国使者前来,八成会与咱们南楚商议结盟。”
“结盟?”李彧目光闪了闪。
“正是,南楚与北冀两国的存在是一种平衡,如今有第三方的存在打破了这种平衡,我想濮阳元灏或许感觉到了危机,此次出使,首要便是想断定那震天雷是否是咱们南楚国的杰作,若证实与南楚国无关,便会提出联合结盟的建议,两强国合并力量对抗未知的第三方力量,这对于现在的南楚和北冀都是最好的选择。”
红绣并未说的太细,只是将脑海中善念想到的笼统说了说。
李彧目光深邃,微笑不语的看着红绣。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何父皇会顶着那许多非议,一定要重用面前的女子。她真如一座挖掘不尽的宝藏,让人忍不住深入去探究。
若是她与那个位子之间,不需要作抉择,可以同时拥有就好了。
回到府里已经是戌初,天色昏暗,府门前挂着大红的灯笼,才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门口连个小厮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她行礼,然后将小轿预备好。
红绣上了轿,靠着背后的墙壁合上眼,只觉得身心俱疲,似乎发病一次,她的体力便下降一层。不敢回想那蚀骨之痛,因为只要想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再去面对下一次的发病。她很清楚,但凡还有一点点的办法,姬寻洛也不会让她如此忍受的。
到了馨苑,才下了轿子,看到门口花儿和另一个没留头的小丫头蹲在台阶上闲聊。
看到红绣回来,两个丫头均站起身来行礼,那小丫头转身撒腿进了院子报讯,花儿则是扶着红绣迈进门槛:“小姐,三少爷才刚回去。”
戌时初府里要落钥,三少爷想等她也是不成的,面子上要做足了。
红绣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花儿被她笑的红了脸,低着头扶着红绣下了回廊的台阶,迎面丹烟和梅妆一同迎上来行礼,一左一右的扶着红绣去往卧房,到了门前却没跟进去。
梅妆用下巴指了指屋里,低声道:“小姐,饭已经摆好了,您和三少爷慢用。”
那语气暧昧,让红绣忍不住脸颊发热,暗地里轻轻掐梅妆的手背:“臭丫头。”
“哎呦,小姐您想杀人灭口啊?”梅妆拉着丹烟笑着跑开,还不忘冲着红绣做鬼脸。
红绣轻笑着推门进屋。屋里已经点了绢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绢屏照过来,朦朦胧胧的温馨。
一面往里间走,一面解开腰间的玉带扣,才刚绕过屏风,便被商少行一把拉进怀里,跌坐在他腿上。
“三少,别这样,外头能看到。”红绣在他耳边低声道。
商少行摇摇头,指了指挂在窗前厚重的棉绒帘子,笑道:“你早先就预备下了帘子,外头瞧着屋里乌起码黑的,还怕谁看得到。”
“那是我早上贪睡,嫌日光刺眼才……”
商少行轻啄她的嘴角,打断了红绣的话,吻了吻她的额头,商少行收紧怀抱,温言道:“今儿可曾发病?”
“不曾。”
“那就好,用了晚饭不曾?”
“还没有。”
“那,可曾想我?”
“……想了。”
商少行抱着怀中清瘦了许多的女子,听着她令人窝心的话,只觉得心头酸楚。
“绣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红绣安心的坐在他腿上,靠着他的胸口,双手搂着他的腰,闷闷的道:“你说。”
商少行在心中构画了许多遍的话,到了此刻,却如刺哽在咽喉,怎样都开不了口。
红绣听着他的心跳,见他半晌不语,坐直了身子,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是不是见死不救不肯救我?”
商少行抿着嘴唇,点了下头,“嗯。”
红绣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