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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奕没好气的饮了,正色道:“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那些没有学识、终日只知耍玩的人,自然会在中正官那里栽跟头。他们的风评也皆是差的,又哪里用得着你使得着阴晦手段?更何况,你小小年纪有如此城府,为父不喜欢。”
谢道韫微微低了头,开口道:“朝廷中派来的中正官,多多少少要给晋陵顾氏一个面子,这品评起来,即便那日那样的纨绔子弟,自然也是可以入品的。”
谢奕知道谢道韫说的是实话,微微摇头道:“那你也不必如此破人前程。”
“难道让他们去一地为官,破坏平民百姓的前程就好了么?”谢道韫下意识的反击。
谢奕怔了怔,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女儿这闺中女子,竟然也有忧国忧民的心境。谢道韫说完这句话后也在内心中直犯嘀咕,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扮演角色入了迷,开始将自己当成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仲淹了?
二人各怀心思,对坐无言。
半晌之后,谢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挥手让谢道韫退下。
谢道韫敛礼,离开。
不论这父女二人如何各存心思,他们心中有一个想法是统一的。他们认为这件事情已经就此结束了,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很错,大错特错。
——
之后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谢道韫姐弟二人向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日夜勤学,每日早间仍旧与护卫们一同训练。
郗路和郗弓虽然总理军粮之事,但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忙。毕竟一应事情还在处理之中,他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罗福却有些忙的不亦乐乎,不是忙有关军粮的帐,而是奉了谢道韫小娘子的命,将整个谢府的账簿理顺一遍。这理顺之事自然不是随意弄着玩儿的,而是为了军粮走私起来后,做假账的方便。
一本明帐,一本暗帐。这明帐要如何做的可信,又不留线头,这就是罗福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谢奕继续有事儿没事儿的饮酒,贯彻着“无为而治”的方针,不怎么把持政务。郗氏天天哄着思儿和思卿玩儿,只是最近还多加了一项,还要时常宽慰偶尔偷偷泪垂林氏几句。
李兴被扫地出门后,一直在医馆养伤。林氏却担着府中的差事,不可能去日夜照料。在郗氏的允许下,林氏也去看过几次,但每一次都是红肿着眼睛回来,让人看着心疼。
但发出的命令绝没有收回的道理,林氏也知道主家的规矩,不再出言恳求什么,而是劝着李兴快些养好伤,回去继续给谢府当佃户,像以往那样耕作也是好的。
李兴养伤养了近两个月,但出了医馆之后,却没有回家务农。
当时撵李兴出门的时候,郗氏给了林氏十贯钱,林氏全都交给了李兴。两个月的养伤、汤药花去了两贯,剩下的八贯就被他重新塞回林氏的手中。
“你家那口子说,他要去做什么差事?”房中的郗氏一面为思儿整理着身上的衣衫,一面蹙着眉头问向林氏。
“说是在外间识得一些人,要把地买了,出去一同做做生意。”林氏的眼圈儿又是红红的,帮着郗氏递着思儿的衣物。
思儿看着娘亲和乳母的神色,知道她们是在谈些重要的事情,便乖乖的站在那里任由郗氏为她穿戴,一声不吭。。。。
第十七章 表错情
“这好好的地,怎么说卖就卖了呢?”郗氏皱着眉头,轻轻的弹了弹思儿衣服上的灰,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说,这往后再在晋陵呆着也没什么面子,要去外面闯荡闯荡。”林氏红着眼睛道。
“哎。”郗氏闻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宽慰道:“这事儿的确是韫儿做的过了些……”
“主母您千万别这么说”林氏急忙插言,攥着衣角道:“主家对奴已经够好的了,这事儿也是我男人他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你明白这点就好。”持家当然没有一味怀柔的道理,郗氏虽然心善,但也是个极有手段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说些什么话才能震慑下人。她用带了几分威严的声音接着道:“操持这么一个大家,绝对不是什么易事。尤其是这赏罚的制度,可是万万不能破的。这朝令不可夕改,若是将已经撵出家门的人再重新叫回来,那日后其他犯错的人未免也在心中存了侥幸。若是此风一长,又不知要滋生出多少是非来。”
“主母说的有理。”林氏在谢府当值的这几年,也早已从一个唯唯诺诺的村妇,变成了一个听得懂话中深意的人物。她听着郗氏的话语虽然心痛,但也急忙低头应下,掩盖着自己发红的眼眶。
郗氏见林氏听得明白,便也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但看得林氏那红肿的眼眸,不由得也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
谢道韫的房中多出了一沓厚厚的账簿,谢道韫随手翻动着那些记述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不觉有些头疼。
她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罗福,心想着这厮难不成是特意来炫耀自己功劳来的?
越看罗福那满脸讨好的笑容便越生气,谢道韫随手将账簿一扔,道:“懒得看,我只问你,除了那些个米粮的收入,谢家偌大个家业,就没有地方让我洗钱了?”
罗福毕竟是从小就跟账簿打交道的,虽然没听过“洗钱”二字,但也立即猜出了几分意思。他笑嘻嘻的道:“有啊,当然有。郎主在晋陵经营了这么多年,当然也有不少的产业。什么米粮铺、布庄、客栈、酒楼之类的,其实是都有的。”
“那就好办了。”谢道韫眉头一挑,笑着道:“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要好生的做明白这些个明帐、暗帐,万不能让人从中抓到把柄,抽到线头来”
罗福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道:“小娘子您放心吧我罗福从十二岁就开始给晋陵的各家做账,哪一本账册上没有假?这主家的钱,哪一家的掌柜不想或多或少的贪些?”说到这里,罗福拍着胸脯道:“我罗福可以向您保证,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我罗福做出来的帐,还真没有一条被查出来的”
这厮一做假帐的,竟然还做的这么正气凛然,谢道韫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李兴暗地里去做什么“生意”,当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出去跑腿。毕竟严查下来是要问罪的差事,不论是从哪方面讲,都没有谢府众人亲自出头的道理。
好在谢道韫想出了这么一招,拐着弯儿的将李兴“撵”出家门。在倚持着郗路往日的关系,扶持着李兴在外间打出个通道来。
而李兴自己,出了谢府的大门,他可以叫王三,也可以叫李四,不论如何,反正不叫李兴。而他的身份,自然也可以随便转换,比方说,一个身后有大靠山的富商……
当然,这些事情就不再是谢道韫需要操心的了。她曾经好好的研究过李兴这个人,虽然面上憨厚些,但能力却是有的。
“先给李兴划十万贯让他随便花,等他站稳脚跟、打通了关系,再将那千万贯给他周转。”谢道韫跪坐在竹席上,下意识的摩梭着自己的右脚脚踝。
“十万贯?”罗福骇了一跳,听着这个数字不由得面有贪色的舔了舔嘴唇,咋舌着嘟囔道:“小娘子您就不怕他拿着钱跑了”
“他老婆孩子都在我手里,他怎么跑,怎么敢跑?”谢道韫微微一笑,十分温柔。
罗福不自然的咧了咧嘴,似乎是没想到看似纯真温顺的小娘子,竟然会做起这样的与强盗无异的事情来。
谢道韫笑容更胜,用十分清亮的目光看着罗福,甜甜的道:“同理,你的老母亲,也在我手里。”
罗福的面部表情微僵,半晌后才复又讨好的笑了起来,道:“小娘子您真会说笑话,小的对您那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谢道韫斜斜的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的道:“少说那些废话,十万贯调得出来吧?”
罗福微微蹙眉思付了一下,道:“不惊动旁人从府库里调出十万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就慢慢弄吧。”谢道韫缓缓起身,一面向房间的角落走去,一面头也不回的道:“那千万贯也要现在就开始筹措,等真正往外调的时候,要将影响压到最小。当然了,不为人知才是最好的。”
罗福苦笑,心想这千万贯不论放在何处都不是小数目,又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从府库中调拨出来?看来自己要花费一番心思东拼西凑了。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罗福急忙开始在袖兜里摸来摸去,又准备开口叫谢道韫稍待。他这袖兜中装的是宋清玉的一块玉佩,准备借他的手送给谢道韫的。
罗福不由得一面摸索一面在心中暗骂:“这块萝卜真是笨,这种事情面对面的送多好还顺便慰问一下什么的,偏要弄得这么神秘兮兮,还让我当中间人。”
正在罗福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听谢道韫先道:“你等一下,有个好东西要你交给清玉哥”
罗福一愣,摸到玉佩的手停下了下来,心道:“难道还真是襄王有意,神女亦有情?这倒是好事情了,我且先看看小娘子拿些什么东西出来。”
谢道韫可不知道罗福的心思,她从一个小盒子里拎出一个精致的香囊,转身笑眯眯的走回罗福身边。
罗福心中不由得大喜,这女子转送香囊手帕,可不就是春风暗度的意思?那个宋清玉毕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见自家兄弟得偿所愿,他又怎能不开心呢?
谢道韫将香囊放到罗福手中,笑着道:“我家菡萏要送给清玉哥的,你可得宝贝般的互好了这可是菡萏辛辛苦苦花了好几个晚上才做成的,听说重做了三四次那”
一句话打破心中的幻想,罗福猛地一怔,身子都僵了僵。他忽然觉得袖兜里那块玉佩有些沉,又有些凉,丝丝凉意缓缓的浸润到身体里。
他下意识的握了握袖口,挤出笑容接过那个香囊,话语有些不自然的称赞着菡萏的手艺。
谢道韫是两世头一次做牵线人,实在是有些不适应,以至于她竟没有发现罗福的不自然。
多呆无益,袖中的玉佩也已经没有拿出来的必要,又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废话后,罗福便向谢道韫告了辞。
谢道韫可不知道罗福心中的忧虑和苦恼,反而在后者离开之后,兴致冲冲的唤来了菡萏和青杏儿,告诉她们事情已经搞定了。
菡萏的脸红了又红,终是再也忍受不住青杏儿的调侃,嗔怪着跑开。
——
是夜。
谢道韫赏给罗福的宅子就在谢府的后院,虽然不怎么精致,但也是个两进的院子,宽敞的很了。以至于罗福自打进了谢府之后,就没舍得出去睡过。
可是今天不大一样,罗福跟自己老娘招呼了一声,便手中拎着什么东西,循着月色出了门,从角门出了谢府,在晋陵城中七拐八折的走到了一座宅子前。
门已落锁,主人家显然不在。
罗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沿着熟悉的小径,向着不远处的一个酒家行去。
这么多年的兄弟,谁能不清楚谁?这萝卜,必定是去借酒消愁了。
更夫将手中的竹节敲得梆梆响,高声的宣布着二更已至。
街上的行人已经不是太多,开酒肆的老者正在佝偻着背脊收拾着酒壶,一股不怎么浓烈的酒气沿着小巷千回百转,其中略带的一丝酸气,揭示着酒的不醇洌。
主人家只卖酒,却没有留客喝酒的地方。
顺着酒气而行的罗福拐弯儿,被酒肆的油灯晃了晃眼睛,眯着眼睛看到宋清玉的身影,以及他手中刚刚灌满了酒的葫芦。
借着不怎么明亮的光,看到了友人那依旧清清冷冷的面容,罗福微微的笑了笑,也不再往前走,而是驻足而候。
宋清玉也看到了罗福,在交给卖酒的老者十文钱后,径直的走了过来。
“一斤酒?你就不怕醉死?”罗福随手夺过宋清玉手中的酒葫芦,在手中掂了掂。
“两斤肉脯?你就不怕撑死?”宋清玉淡淡的瞥了一眼罗福的左手,清冷却不甘示弱的回驳。
罗福咧嘴笑了笑,知道自家兄弟的心情还不至于太糟,他笑着拍了拍宋清玉的肩膀,道:“这可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你知道我那老娘的节省,回去非打我一顿不可”
宋清玉丝毫不领情,漠然的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别吃,剩着吃完了又被打的吐出去。”
罗福也不介意,哈哈一笑而过,笑声在黑夜中四散开来,让那买酒老者点燃的油灯中,爆出了一个油花。
二人无约而至,联袂而回。。。。
第十八章 碰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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