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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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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知道这是因为女儿的缘故沾了光,所以二老倒也不敢如何逼迫。若是换了别的人家,焉有女儿不想嫁人就不嫁的道理?早就将红妆、嫁妆全都料理个明白,一股脑塞到迎亲的轿子里也就是了。

    “要我说,这事儿还是得怪韫儿小娘子”某一天,青杏儿的娘亲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娘亲说什么呢?小娘子怎么了?”在谢道韫身边时间长了些,青杏儿即把谢道韫当妹**,又把谢道韫当主子护,这时听到娘亲这么说话,不由得吓了一跳。

    “原本杏儿你乖的不得了,自打去了小娘子身边伺候,这脾气可是一天比一天的见长了。”青杏儿的娘亲语重心长的说着,“我说杏儿啊那小娘子是什么身份的人物?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咱们不过是乡下土豹子,不知祖宗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换得如今这个家境,也能给你置办上一套体面的嫁妆。可是等你嫁过去,可千万要将这说一就是一的脾气收敛些,毕竟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嘛……”

    “娘亲乱说些什么?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怎么现在就说道上了?倒像是女儿明天就要嫁人了一般”青杏儿不等自己的娘亲再出言絮叨,直接道:“反正女儿也说过的,并不打算嫁人,要在小娘子身边伺候一辈子。【虾米文学 这件事情,小娘子也是准了的”

    她这话说的倒是半真半假了,把谢道韫拿出来说事儿,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堵住爹娘的口舌。至于爹娘两人对谢道韫那隐隐的怨怼之心,青杏儿倒不怎么担心。反正爹娘再怨,也不可能去找小娘子说理去,只能在嘴里嘀咕两句罢了。

    至于罗福……

    青杏儿对他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却也没有如何动心。只是对罗福那近乎死缠烂打的举动,表面上有些皱眉厌恶着,但心底里却难免有一丝不可为人知的喜悦来。

    毕竟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姑娘,放到后世也将将是读高中的小丫头,对这些感情之类的,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美妙时节。

    一想到自己这背地里羞人的心思,青杏儿不由得红了脸,暗骂了自己两句。又抬头看看四周,还好自己站在角落里,纵使现在面颊有些发烫,应当也不会叫旁人看了去。

    谢道韫如今可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的风花雪月,她不可避免的被无忧公问了几句有关诗文的事情,都被她故作自然的含糊答了。

    她怎能不知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何等的风流人物,不论是人品还是学识,在座的两人都是冠绝当代的,若是自己真的狂妄到乱说一气,怕是谢安再有心帮衬,自己也要丢个大人。

    所以她只好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依靠着自己前世的眼界,以及今世曾经钻研过几年的文学素养,苦苦的作答。

    还好自己前世的根底没有扔下,这面上的戏倒也算做的自如,在诗文之事聊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后,无忧公终于转移了话题。

    谢道韫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心想那些诗文真不是好抄的,最要命的是事后还要向大家解释,总不能句句都说成是自己妙手偶得之句,敷衍了事。

    若非自己前世的古文根基就不错,再加上今世的浸yin,自己肚子里这些墨水,怕是早就露馅了。

    其实谢道韫骨子里还当自己是文盲,觉得自己最拿手的就是杀人夺宝一类的事情,而对那些风雅之事一窍不通。她却不知道,自打重生以来,她就一直都没有放下过这些东西的学习。有些东西的确是需要天分的,但更多的却是需要努力。谢道韫很自然的觉得没有天分,便分外努力着,时至如今,早已不再是她认为的文盲了。

    从三岁开始提笔练书法,谢道韫竟是硬生生的一日未断,这样的练习,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能练成灵石来。

    “祯儿那件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无忧公谈诗论道的话锋一转,竟是有些突兀的转到了这个上头。他用有些浑浊的双目看向谢道韫,声音因为酒醉而略显沙哑,“这件事情,的确是祯儿的不是,我会好好的教训他的。”

    谢道韫看了看右手侧的谢安,见后者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就知道这样的结论,定是叔父大人打点出来的结果。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果然是好结果。

    看着无忧公和谢安那云淡风轻的面色,不知为何,谢道韫却微微冷笑了一下。

    一直跪坐在阴影中的黎奴却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一双刀锋般危险的眸子,唰的一下看向了谢道韫。

    谢安微微蹙眉。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是个不肯认输的性子,只希望她不要在此时此刻说出什么落无忧公脸面的话。

    很可惜,谢道韫还是毫无顾忌的出口:“无忧公是不是觉得,小辈的事情多是不值一提的。尤其是这些意气相争的琐事,更是没有任何意义,所谓结果不过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韫儿”谢安仍保持着喜怒不形于色的面色,却出言唤了一声。声音很平常,就像平素自然的唤起一般,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那里面有警告的味道。

    无忧公却微微歪头,抬手止了谢安后继的话语,似笑非笑的看着谢道韫。

    就这样,无忧公没有说一句话,却让谢道韫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种久居上位者才能有的一股威严。

    无忧公毕竟是无忧公,即便多年的淡出,却无法消磨骨子里的气势。这种气势或许可以被剑鞘套住,平素里不流露出一丝一毫,可一旦出鞘,这种气势无疑的骇人的。

    面对着这样的威逼,谢道韫却更加来了底气,遇强则强,遇刚则刚,谢道韫自问自己两世养出来的气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压垮的。

    泠泠然的回望过去,与无忧公四目相交的眸子里,带着冷漠、不屑与嘲讽。

    每个世界都是有规矩的。即便是魏晋这个状似洒脱不羁的时代,也不可避免的,被一些无形的框架束缚着。

    佛家有言,不自在就是大自在。却不知,这魏晋表面上的大自在,是否就是内心中更多的不自在。

    这是个哲学命题,还是扔给哲学家们取思考就好。

    谢道韫如今要思考的,就是她是否真要和面前的规矩挑战一下。

    威压是一种无形的东西,面对着无忧公的威势,谢道韫自信能够很轻松的赢下来。所以她有些无礼的和无忧公对视着,对如同毒蛇一般冷冷的刺入自己皮肤的另一道目光,视而不见。

    另一道目光自然是黎奴的,那种冰冷的如同打量猎物的感觉让谢道韫熟悉,因为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一类人。

    “太刚易折。”无忧公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一种欣赏,又像是一种叹息。

    “折总比任人拿捏的好。”谢道韫不甘示弱的回答道:“罗福肯定不会自己去找道理,所以我替他找。”

    “什么是道理?道不可闻,不可说,你又去何处找道理?”无忧公语气平缓的说着,倒像是正在给小辈讲学。

    谢道韫歪着头微微笑了笑,开口道:“我想我们现在并不是在辩玄,或许我应该换一个词,不是找道理,而是讨个说法。”

    “听说,最开始,是你断了祯儿的三根肋骨。”无忧公的思维跳跃性似乎很快,毫无预兆的将话题转移到了这里。

    谢道韫沉默,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逃过上位者的眼睛的。

    她无视谢安关切的目光,抬起头来,极为诚恳且坚持的道:“罗福是我的人,若是我不帮他,没有人会帮他。无忧公也知道,有些事情若是不讨回来的话,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要是这次我退却了,总会有第二个断了双腿的罗福再次出现。这笔账,我一定要讨回来,就算不是为了罗福自己,也为了我们谢家在晋陵的安宁。所以,顾祯断了罗福的两条腿,我就一定要让他也断两条腿。至于那三根肋骨的仇怨,您大可从我身上讨回来。”。。。

第四十二章 山阴客

    “手谈,其实是一个特别能静心的事情。【叶*子】【悠*悠】”

    梅三郎比寻常女子还光洁了不少的皓腕,正持了一颗黑子,一面低眉垂首的仿佛自言自语,一面寻么着怎么去劫杀白方的大龙。

    坐在对面的正是盼兮,当年红袖招摇卖笑颜之时,便专攻了琴艺和棋道。那时为饮宴娱宾,这时便只为了他一个人。

    一边是天生丽质的佳人,另一边是倾国倾城的郎君,跪在一旁的下属却不敢抬头去瞧这美景,只是将头垂的更低。

    萧十三五体投地的跪在那里,动作极尽谦卑着。他的额头在出汗,汗液从额头慢慢滑落,如同蚂蚁爬过一般又麻又痒,最终滴落到地面上,发出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嘀嗒一声。

    他在出冷汗。这是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都是在江湖上讨生活的人,萧十三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这生生死死的事情经历的太多,早就看得有些淡。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原本萧十三也是如此作想,可是如今,在帮主面前,他却不可自已的流出了冷汗。

    听到帮主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萧十三依旧匍匐着身子,眼角却偷偷的去瞧海涛天的表情,寻么着从帮主最亲近的护卫那里得到些许暗示也好,总好过这样没头没脑、提心吊胆的折腾。

    海涛天却抱着膀子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看不清面色。

    仿佛画卷中才有的容颜终于又动了,他将右手食指与中指间的黑子缓缓落下,有如一剂刀锋,直刺白龙的胸膛。这是一步孤军深入的险棋,可一旦孤军突围而出,便可和东北角的势力连成一片,完美的终了这局。

    可是这一招太险、太绝,分明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招数,若是换做旁人在这种情况,在这种即使按部就班,也可以得求小胜的局面下,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做。

    要么是赢得让敌人脱了裤子,要么是输得让自己脱了裤子,什么性格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玩法?

    人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这人分明拥有许多东西,多到让人瞻前顾后的境地,可他却依旧赌徒般的赌进全部家当,一滴不留。

    “我是个只追求完胜的人,不喜欢小胜,更不喜欢输。”梅三郎平静的话语,让萧十三跪在那里的身子没来由的一颤。

    盼兮持白子,开始蹙了眉尖思付。

    “整个江东尽在我手,从上代帮主至今,还没有什么人敢打我粮帮的主意,你如今竟跟我说,运出去的粮中途被人劫了?”梅三郎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感情。

    “属……属下该死”因为一直伏着头,萧十三的声音不免有些发闷,也有一丝不明缘由的颤抖。

    说完这句话,萧十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觉得舌头有些发疼。

    盼兮落子,仍旧尽力的完善着自己的大龙,只希望能够得成大势,将那孤零零的黑子绞死。

    “的确该死。”梅三郎说着,几乎没有思考的持黑落子,一招落下,却隐隐于右上角的势力形成了应和之势。宛如一把横刀突入,此时方才亮出了刀锋。

    盼兮哑然,忽然发现自己的大龙如今就如同被人抓住了七寸的蛇,就算再怎么挣扎,也疏无办法。

    “盼兮输了。”微微一笑,盼兮颔首认输。

    萧十三有些发懵,不知道帮主那句“的确该死”说的是不是自己,此时偷偷的抬头去瞧,却见一双腿挡在了自己眼前。

    有些熟悉,再向上看,却是海涛天。

    萧十三忽然明白了什么,双眼不可抑制的瞪大,想要立即起身远遁,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要祸及妻儿。

    海涛天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萧十三惨然笑了笑,觉得咧嘴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出门再进门。

    案上的棋坪已撤,拨弦调音的声音也在沙幔之后轻柔的响起。 ~

    “已经杀了。”海涛天用轻柔的语气说着,和他那堂堂八尺身躯颇为不符。

    梅三郎持了茶盏轻啜,让那丝淡淡的香气在口中氤氲散开,没有睁开微阖的双眼,点了点头。

    外面还是夜,却不知在何处的角落中,洒落出了一道血红。

    “刚传来的消息,”海涛天不自然的将手心的汗擦在衣服上,“那个罗福被人救走了。”

    梅三郎微挑了眉峰,双目终于缓缓张开,开口问道:“有咱们的三个人守着,谁能救走?怎么救走?”

    “怕是有高手。”海涛天的武艺就已经是非凡,从他口中说出的高手,又会高成什么模样?

    海涛天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他接着道:“据那三个人禀报,他们连声音都没有听到。”

    梅三郎微微沉默,觉得今日的茶叶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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