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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藏身于一旁的郗路微微叹了口气。对于六名护卫的动作他是极为满意的;只是小娘子的动作指令未免下的早了些。
‘毕竟还是个孩子;性子不免急躁了些。‘郗路这样想着。
就在郗路的这个想法在脑中刚刚闪现的时候;谢道韫就已经闪身而出;身形直扑那已然停下的牛车车内。
牛车的驾驶位早已被谢道韫带来的护卫控制住;但谢道韫的身子掠到那护卫旁边时;却即刻下达了一个令他不解的指令。
那护卫微微一怔;却没有因为对指令不解而迟疑;而是极快的翻身下车。这样一来;整个牛车的中门大开;若是此时有羽箭射来;便会毫无阻碍的射进车中。
有夜风;吹动了牛车前方的帷幔。
牛车中明明有两个人;却十分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六名护卫尽忠职守的护在牛车四周;各自占据了不同的方位;以便随时可以对出现的敌人出手。只有牛车前面是空着的;原本占据着驾位的护卫;也被谢道韫撵了下去。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不妥;长久的训练不但让他们拥有了潜伏在黑夜中的能力;也让他们从心中涌出了难以撼动的信心。他们不认为世界上还有什么人的隐匿手段;会比自己这些人来得更加高明。只要是在黑夜中;他们便是王。
并没有静寂太长的时间;下一刻;谢道韫就扯下了车前的帷幔。
车中的景象暴露出来;让一直在一旁旁观的郗路没来由的一惊。
谢道韫就那样施施然的坐在顾祯身边,右手所持的军刺横在顾祯的脖颈上,让后者脸色煞白的同时,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难听声音,可偏偏叫不出来。【叶*子】【悠*悠】【叶*子】【悠*悠】
与顾祯的表情相比,谢道韫平静了许多,甚至嘴角还带上了一丝笑意,倒像是正在进行着什么样的游戏。
郗路不明白小娘子是在玩什么,明明原本的计划是断了顾祯的双腿便撤,但看小娘子这架势,怎么倒像是想玩儿劫持人质了呢?
眉头一皱,郗路的后背忽然一阵发凉,他二话不说的回头拔刀,所有的动作都没有任何停滞,浑然天成。
而在郗路转过身,看清了后面的情形时,他也不由自主的横刀在前,做出最严密的防守动作。
是什么人,能够让他这个老江湖都心生忌惮?
就在郗路拔刀的同时,牛车旁的六名护卫也都拔出了各自的武器,死死的盯着前方那个不怎么明显的身影,如临大敌。
“黎前辈好心情,大半夜的还出来遛弯儿么?”事到如今,隐藏身份已是枉然,谢道韫扯下了脸上难受的黑巾,感觉到身旁的人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不由得冷冷一笑。
顾祯听谢道韫唤出“黎前辈”三个字,立即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他彷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有些凄惨的叫道:“黎伯是你么?我是祯儿,您快来救我啊”
顾澹唤黎奴为黎叔,顾祯这些小辈却唤其为黎伯。称呼似乎混乱了些,但没有人去深究,毕竟都只是想要表示一下尊重罢了。
对于黎奴的出身背景,整个顾家清楚的人并不多。大家只知晓他对无忧公忠心耿耿,那便是对顾家忠心耿耿,如此便是了,其它事情一概没有什么关系。
但顾家的每个人都知道,黎奴有一身好武艺,是一名高手,至于到底高到几层楼,那不是他们这些衣冠楚楚的士族子弟需要关心的。
毕竟虽然口中黎叔、黎伯的唤着,但在顾家大多数子弟的心底里,黎奴也不过就是顾家的一个下人,一个顾家人都能够使唤的仆人罢了。
若是放在以前,顾祯见到黎奴的面,也只会打声招呼转身便走,但如今,这声“黎伯”却是被他叫了个情深意切。
就如同正常高手现出身形一般,黎奴向前迈了一步,有些突兀,却又自然而然从黑夜里走了出来。他的背脊有些佝偻,满是皱纹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倦意,总之一切看起来,这位黎奴和普通的小老头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似乎半截身子已然入了黄土。
只有那一双时常眯起的眸子是利的,锋利的让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句话,本应该是小人问的。这大晚上的,韫儿小娘子不老老实实在闺房呆着,带着这么多人手出门埋伏是何用意?趁夜打劫么?”黎奴的嗓音就像是一架残破的风箱正在工作,又像是一把生锈的锯,正在不厌其烦的来回撕拉着木头。
如今这小巷子里是一片狼藉,顾祯的仆从小厮们,都昏迷着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这样的情形,再衬上黎奴问的这句话,很有意思。
“我不缺钱,所以不用劫财。顾祯也不好看,我也懒得劫色。”感觉到顾祯那想要进一步动作的身体,谢道韫戏谑般的转了一下手中的军刺,在黑夜中舞出一个微亮的剑花,让顾祯感觉到喉咙发凉,顿时不再敢做任何动作。
“臭小子别乱动,你姐姐我的手可不怎么稳。若是真的一个不小心划破了你的喉咙,别说是你这位黎伯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怕是也救不了你”谢道韫反手用军刺的剑身拍了拍顾祯的脸,这个动作让顾祯全身紧绷,再也不敢移动分毫。
黎奴陷入沉默,只有一双比谢道韫手中的军刺还锋利的眸子,正尖锐的审视着谢道韫。
这样的情形让谢道韫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黎奴是有所忌惮的。她不清楚黎奴真正的底细和能力,但是当日那让薄纸穿透帷幔的手段,让谢道韫不由得不小心。这也就是为什么,当谢道韫第一时间发现黎奴的气息时,便不顾计划的闪身进入了顾祯的牛车,将其擒住,而不是干脆的断了他的双腿。因为她有些担心,担心在自己动手断顾祯双腿的时候,就会被黎奴简单的制止下来。
这个对手太强,强的不可逼视。谢道韫甚至害怕黎奴会二话不说的大开杀戒,所以才将守在牛车门口的护卫撵了下去。如今她自己毫无遮拦的面对着黎奴,心底也油然而生出一丝久违的危险之感。
一时间,没有人动,甚至没有人呼吸。
郗路还是动了,没有生猛的提刀就去攻击黎奴,只是向右面走了两步,用自己的身子和刀,挡在了谢道韫和黎奴之间。
谢道韫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飞快的想着事情的解决办法,也思索着谢顾两家乱七八糟的关系,只希望事情不要发展的太过糟糕。
整个场面僵持着,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而打破这个僵局的,便是从一个刁钻的角度飞来的、直刺顾祯后背的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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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夜半,这是一个很美妙的词语,不知有多少人世间的好事围绕着这个词语发生。【叶*子】【悠*悠】
红袖添香夜读书是在夜半,巫山**共翻覆是在夜半,夜半无人私语时当然也是在夜半。
在今夜的晋陵城中,以上的三件事情一定有人在做,也许还有不少人在做。但是城东南明月桥边上的巷子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应当是今夜的独一份儿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谢道韫前世看过的电影不多,但对于这句话却是深以为然。顾祯欠罗福的,罗福又是她的人,所以她如今要帮着罗福讨回来。
简单到有些蛮横的道理,她却一直坚信着。
她当然不知道,就在前几日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多少人为此而感慨,甚至有些感动。
仆从是下人,护卫也是下人,而所谓的账房、管家,也不过就是说的好听一些罢了,说白了,也只是高级一点的下人。
而在上人们的眼里,下人们的命自然不是命,下人们的心情当然不需要理会。
毕竟是从千年后回来的灵魂,就算融入这个世界再久,谢道韫也不可能有什么赤luo裸的阶级心理。她从不把自己当人上人,而这些她培养出来的护卫,以及郗路、罗福这些外人看来的跟班,在她眼中却是一个团队。
就好像前世出任务的团队,有人负责放哨,有人负责技术支援,有人负责行动。
这些是站在一起的人,是可以将自己的全部都无条件交出去的同伴,是自己的人。
这种可以生死相托的情意,当然要比名声更重要,更何况,谢道韫根本就没想在乎自己的名声。
一个士族出身的小娘子舞刀弄枪已是不妥,若是今夜的事情传扬出去,也不知会有多少人来声讨、辱骂自己。
“只盼着不要影响谢家的名声就好。 ~”谢道韫这么想着,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事情,只希望能将影响压制到最小。
名声,或许就是今夜所行之事的代价,但终归是可以帮罗福出一口气,这个代价倒也值得。
为了在出气和影响名声之间找一个制衡点,谢道韫今夜的行动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动作,从而使得顾谢两家变为明面上的仇敌,所以她要掌握一个度,不能对顾祯的伤害太大,却也不能便宜了他。
而当一直弩箭飞来,在牛车之外发出凛冽的破空之声的时候,谢道韫之前的小心翼翼立刻就成了笑话。
弩箭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发来,而发射弩箭的人,似乎又极为清楚顾祯所处的位置,若是顾祯不动,且弩箭又无人阻挡,这枝箭便会径直的穿透牛车后面薄薄的木板,插入顾祯的胸膛。
弩箭飞舞在夜空中的时候,顾祯并不清楚,牛车外的六名护卫没有反应过来,郗路刚刚转身**救,黎奴已然冲到牛车之前。
只是这一刻,谢道韫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一箭的出处,她只知道一件事情——顾祯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若是她不阻止,弩箭便会轻易的杀死顾祯。不管这枝弩箭是从何处而来,谢道韫都将为顾祯的死背上难以洗净的黑锅,而顾谢两家的关系,将直接从微妙的境地破碎成四分五裂。
更何况,谢道韫只是有些不耐烦顾祯那二世祖的性子罢了,并没有如何的恨他,也不至于让他送命。
这一刻,她似乎没有什么选择。
前世的训练,早已让她对危险有了一种直觉般的感触。所以她才能在黑夜中第一个发现黎奴的存在,也能在这一刻,在看不见弩箭的时候,身体就做出了最直接的趋避反应。 ~
谢道韫紧抿了薄唇,飞快的抬起左手,捏住顾祯的左肩,狠狠的往下一按。
顾祯被这突入起来的一捏、一按弄得生疼,破口大骂出声,而身子却不可抑制的向下弯去。
同时,谢道韫一直握着军刺的右手在空中划了一道不怎么漂亮的圆弧,军刺朝下,在顾祯的上半身原本所在的位置横扫。
如同算准了一般,那枝弩箭突兀的出现在谢道韫的视线里,与谢道韫手中的军刺狠狠的摩擦到了一起。
弩箭的速度很快,所以谢道韫手里的军刺并没有来得及触碰到箭簇,而是横直的砍上了箭身。
如今这个年代,南方制箭多是用竹子。锋利的军刺和娇嫩的竹子横撞在一起,原本应该是摧枯拉朽,但在如今这个场景下,却完全变了模样。
弩箭的速度太快,力度太大,以至于谢道韫眼睁睁的看到军刺和箭枝摩擦出了一串火花,却无法将弩箭击落,更惶提斩断。
弩箭无视谢道韫的攻击,继续撕裂着空气向前行进,只是方向被谢道韫改变了那么一点点,微向右偏。
但不论如何,谢道韫也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这枝箭已经伤不到顾祯了。
至于弩箭的下场……
谢道韫来不及偏头去看,只能用余光去瞧。
黎奴果然冲到了牛车前,不满皱纹的脸微微苍白。他看着那枝射向自己面门的羽箭微微抬起右手,做出一个兰花指般的造型,在空中画了一个诡异的圆。而下一刻,那枝与谢道韫手中军刺摩擦过的弩箭,就那样温顺的停留在了黎奴的手中。
直到此刻,顾祯的叫骂声才刚刚出口。
从谢道韫感知到飞来的弩箭至今,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
顾祯一边骂着一边抬头,陡然看到出现在牛车门前的黎奴,以及他手中的弩箭,骂声顿时停滞,脸上的表情变成不解和疑惑。
牛车外的六名护卫只看到郗路的转身,只觉得黎奴似乎在瞬间移动了好几丈,对于那枝弩箭,对他们来说,只是一道有些凛冽的风。
只有谢道韫、郗路和黎奴三人知晓方才的惊心动魄。
蚂蚁不会害怕老虎,因为对于蚂蚁来说,老虎只是一块大石头,再高估它一点,它也只是一块会动的石头罢了。
正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对牛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