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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桃花瑾三不懂这些,也不关心这些,但因为身边有个特殊存在,所以对修罗,比旁人要清楚的很多。
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支使得动向来我行我素的修罗呢?
桃花瑾三脑海里急速盘旋着——狐妖灰尘?他显然没有这个胆量,而且自己已经暗自放他归去,与老和尚团圆,那狐妖感激涕零都还来不及呢。
右王?右王已经在天牢里等待秋后问斩,他也没有这个力量去指使修罗,否则,也不会请个假神仙狐假虎威了。
那么,排除这两位,剩下的就是左王和西招王,或者,他们已经想要狗急跳墙了吧?
桃花瑾三回过头来,再拍拍韩梓骐的手,轻声道:“辛苦了,梓骐,你先去休息吧。”
双目通红的韩梓骐急切摇头,“梓骐要留下来保护皇上。”
“怎么,还信不过本王吗,小骐骐……还是想与本王同榻而眠、共度春宵?”桃花瑾三托着下巴,说着说着,轻飘飘向韩梓骐抛个媚眼,姿态那个轻佻呀,韩梓骐的脸色当即就绿了。
桃花瑾三哈哈大笑,半天才收敛了笑,“好了,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你去办……我可能要在这泰和宫里住上一段时间,所以,麻烦梓骐把我的鸟和猫还有后院的白马运进宫来……这事很重要哦。”
无视韩梓骐近乎愤怒的瞪视,某王爷打着哈欠,慢慢踱回了内室。
等外面的人反映过来追进去,就看到那位无良王爷已经和身受重伤的病人挤在一个被窝里……沉睡百年。
那天夜里,负责守卫的士兵惊愕万分的看到,他们的第一勇士、他们的韩头,面无表情的脸上顶着一半火焰一半海水,从皇帝寝室里神色恍惚地飘了出来。
第二日,高阳斜照、晴空万里。
一夜未睡的老太监崔恩平,悄无声息的走出寝室,穿过厅堂……一双老眼被射进来的日头照得头晕眼花,想结结实实打个哈欠吧,却又怕惊扰了屋里头睡得晕天黑地的两个人,半路上急急掩住口,生生把半个哈欠声咽了回去,于是,鼻涕眼泪更盛。
随便在衣襟上抹了两把,手拿拂尘慢慢踱进金銮宝殿。
大殿上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得到消息的人们,乱纷纷集在一起惊惶失措、六神无主的小声议论着。个别的如刘老大人,由于年世已高,经不住这打击,被下属搀扶着送回家去了。
却也有一两个人,表面随众人一起唉声叹气,可心底下却是欢喜的很。
所谓人生千百态,尽藏肚皮中呀。
老太监崔恩平叹口气,大声的咳了两声,见众大臣齐齐屏住声音望向自己,才尖声高奏:“皇上有旨,自今日起休朝十日,凡有要事者奏各部统领大臣……咳咳,请诸位大人都回去吧,回去吧。”
“崔公公,崔公公,皇上……怎么样了?”众人象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纷纷聚过来闪动着热切的目光寻问。
老太监老脸沟壑纵横,摇摇头,再叹口气,身形萎靡地走下九级十八龙阶,分开众人慢慢往大殿走去。
“你瞧见没,崔太监双目通红,脸上好象还泪痕未尽,莫非皇上……”西招王凑在左王耳边,故作小声,实则很大的说道。
“唉,自从失了土灵神珠,我吕竖近年来总是多灾多难呐……恐怕,连皇上自己都自身难保呀。”左王与他一搭一应。
吹笛捏眼的两个人如此一说,众大臣更是面色如土、六神无主。“左王爷,西招王爷,你们说如今如何是好呀?”
望着平素里耀武扬威的人们个个象极走失的孩子,站在那里迷茫惨淡,就差呜呜哭泣了。
“能怎么办?要变天喽。”左王爷冷笑着耸耸肩,和西招王爷逍遥离去。
“莫非真要天亡我吕竖!”南招王独自立在大殿角落,失了魂魄一般喃喃自语。
这位王爷大早起就去闯泰和宫,但闯了几次都被人拦了下来,后来干脆是自己的亲弟弟大刀阔马的拦在面前,“哥,别闹了,回去吧。”
“我要见皇上,”他揪着韩梓骐的衣领子大吵大闹,那人还是面无表情的告诉他,“回去吧,回去吧。”
最后,他是被自己的亲弟弟拎着衣领扔出来的——谁能打得过吕竖第一勇士呢?即使亲哥哥也不成。
他想,皇上带着自己等人经历数载月岁、征战南北,才创下这大好疆业,那人就如飞龙在天、出云入海,已是无人能阻,可如今竟挡不住一个小小刺客,莫非真的是失了土灵珠,吕竖再不受神灵庇护了么?
长相威武英猛的南招王爷失魂落魄地屹立在泰和宫外,三维立体门神似的。
不管外面的人们怎样天塌地陷的自我折磨。
崔老太监坐在寝室外屋的椅子上频频打着盹。韩梓骐笔直地站在门边上,手里拿杯清茶,偶然喝上一口,然后再竖着耳朵往里边听听。
室里室外安静已极,连琮王爷那只才被带进宫的拐腿黑猫打哈欠,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韩梓骐急急放下茶杯,举步走向寝室内,老太监立马一机灵,睁开眼睛跟着站起来,追过去急问,“醒了呀?我唔……”
话没说完,嘴已被急转回身的韩梓骐堵个结实,“别吵!”
老太监连连点头……企求这位爷赶紧快放开自己,不然就要被他的大手堵死了。
把明黄帘栊挑开一条缝,两人一起伸脖子往里瞧。
床上相依相告的两个脑袋,其中一个微微动了动,然后一撑身子,半坐起来。
齐夜风觉得自己好象作了一个长长的梦,具体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又打又杀的,自己杀了很多人,很多人杀了自己……很累也很痛,痛过之后,那个人出现了,那个被自己称为春闺梦里人的人,捏住自己面颊笑着说:“你是小人儿吗,怎么老一副大人样?”
然后,自己就被捏醒了,更准确的说,自己就被压醒了。
然后,就看到桃花瑾三那颗不小的脑袋,正堂堂正正、毛毛茸茸的压在自己胸口处,而一条大腿,很霸道的缠在自己腰上,睡得那叫一个所向披靡、横行霸道。
抽出胳膊慢慢摸摸胸口,厚厚的纱布裹着,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齐夜风心下了然。
“月满,月满。”他笑着轻拍怀里人睡得绯红的脸蛋子……绯红的脸蛋子上还挂着一条亮晶晶的水线。
“别吵,大红。”那人紧皱着鼻子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
大红?
这可是自己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齐夜风挑眉望向帘栊处两颗一上一下的脑袋,那两个脑袋立马咻的缩了回去。
“梓骐你进来。”齐夜风小声的吩咐。
韩梓骐满脸通红的立在龙床前,很是局促窘迫。“皇上,属下只是想看看您醒没醒。”
齐夜风嘘了一声,低声问:“这个……大红,到底是谁?”
韩梓骐瞅一眼他怀里睡得依然香甜的某王爷,也放低了声音:“王爷说,我的前世应该叫大红。是,是……他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应该是自己!
齐夜风很不满的挖了韩梓骐一眼,后者更加局促窘迫。再问他:“昨天……是王爷救的朕吗?”
见韩梓骐点头,接着问,“看清用的什么药吗?”
“是人参养容丸。”某王爷带着坏坏的笑自齐夜风怀里坐起来,大马金刀的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然后免费送上两枚白眼给二人当作早安礼,
“欠你们的……折腾到半夜,还不让人睡个好觉。”
齐夜风替他拢好小衣,掩住大片雪白肌肤,才低声笑道:“月满乃天机星君转世,通天的本事,少睡会儿觉又怕什么?”
桃花瑾三怒道:“通天事小,睡觉事大!”
“好好,睡觉事大,那就请琮王爷千岁接着睡吧,”齐夜风宠溺的揽过他的头放在自己胸口,还很虚心的请教当事人,“还用原来的姿势,行吗?”
桃花瑾三忽然涨红了脸,推开他直直坐起来,“什么话?!”
齐夜风一愣,反映过后哈哈大笑。
第三十一章
韩梓骐严格讲,毕竟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他向柳恒芜示好了这么多年,但那个状元书呆子清傲的很,自是不肯轻易让他碰他,所以韩梓骐自然不懂情事,更不懂这话。
他疑惑的眨眨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齐夜风悄悄作手势让他下去,他急忙弓身退了出来。
走到老太监跟前,韩梓骐迟疑地问:“崔公公,还用原来的姿势,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啊?”老太监被他问得吓一跳,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随即涨红了老脸,半天,才表情古怪的凑近韩梓骐耳朵边上嘀咕,“傻梓骐,这是床第间的情话,可别到处乱说……不过,将来待你成了亲入了洞房,可以讲给你的娘子听。”
……说完,嘻嘻笑个不停,而他对面那位,已经变成了一只通红的烤大虾,还是冒着热气才出炉的那种!
室内也有一只通红的烤大虾。
桃花瑾三听到外面老太监不阴不阳的笑声,更是窘涩,指着齐夜风控拆:“你、你唯老不尊!”
齐夜风低笑连连,搂过人来,低声道:“我还不老呢……最起码,我不比你老。”
“啥意思?”桃花瑾三警觉的抬头看他,而忘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
齐夜风不笑了,却把人搂得更紧,“你是他,我应该猜的不错吧?”
“谁是谁?”桃花瑾三被他说的心底突突的,眼睛心虚的滴溜乱转,试着推推他,却没有推开,只有胸膛间滚烫的热度,徐徐传进手心,于是更加别扭。
齐夜风见他脸红的可爱,伸起手捏捏他的脸蛋子,“你是大人儿吗,怎么老一副小人样?”
“你、你……”桃花瑾三愕然的说不出话来,怎么就这么快猜到了呢……
好吧好吧,知道你聪明,从小就聪明,而且,露馅是早晚的事儿。
见齐夜风胸有成竹的小人得志状,桃花瑾三为之气结,用胳膊肘子捅捅他,“小屁孩,假充什么先知,说吧怎么知道是我?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现在才拆穿?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怪不得你会让韩梓骐第一个找我……说!”
“我还没问你有什么企图呢?”齐夜风被桃花瑾三诎诎逼人的连连质问,尤其是假装大人的幼稚样子,惹得低声轻笑,“其实,开始并不知道你不是月满,但后我知道了一件事,所以,我认定此月满非彼月满。”
“什么事?”
齐夜风长叹口气,语气逐渐凝重,“月满已经死了,吃了旬空,再无生还的可能。”
“什么?”桃花瑾三愕然的瞠大眼睛,然后愤怒,施出力术,把那人大力甩到床角处,好到那人根基出色,一个千斤坠,才堪堪稳住身形,“你先不要急。”
能不急吗?桃花瑾三知道,旬空乃主诸凶之星,世人避之不及,吕竖国把最毒的一种毒草制成的药取名为旬空,就说明此药无可救药,恐怕连太白金星包治百病的仙丹都无效。
而此药,只有皇族才有。左、右、西招三王在齐月满这里还有利益可图,断不会轻易杀他,那么只有……
桃花瑾三心里即苦涩又失望,自己贪恋了这么久的兄弟亲情,难道也只是空空一场梦?
“你、你……虎毒还不食子!”
“不是我,”齐夜风虽然坐在床角,身形依旧挺拔,气势依旧磊落,他诚挚悲伤地望过来,“请你别误会我。月满勾结三王放出兵符,欲调遣边关百万大军围猛坞、谋君位,被我半路截下,他知事败……自己吞了旬空。”
“胡话,你的皇位本就他所让出的,怎么又会谋逆?”
“因为他恋兄!”齐夜风苦笑不已,“见即使让出皇位,朕依然不能委身于他,他居然欲囚禁我为己有……即使如此,朕也断没有要杀他的念头,只是打他一百鞭子以作惩罚,幽禁他于琮王府而已,但这孩子做的太绝,就用这种方式,要让我记得他,永世不得忘记他。”
唉,桃花瑾三低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与?
“你,”见桃花瑾三面色有转,齐夜风不动声色挪过来,怕人跑掉一样,大手抚上去,“来吕竖却是为了什么?”
“为、为你的土灵珠呗。”桃花瑾三揪着被角闷闷回答,坦白从宽的老实态度与那个平素里横行霸道的琮王爷天壤之别。
齐夜风诧异的挑挑剑眉,“你是神仙吗?怎么会感映不到土灵珠?”
“我不是!”桃花瑾三最讨厌这个问题,因此他愤恨的瞪着齐夜风,“怎么着,不是神仙,难道你还会把我当妖焚烧了不成?”
齐夜风忽然呵呵低笑起来,并且笑得直捶床沿,感觉到桃花瑾三额头大有青筋暴跳的迹象,才慢慢收敛笑,但嘴角依然大大上扬着,他问:“来我们吕竖这么久,有没有听到过一句谚语:神珠护吕,有凤来仪?”
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