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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良人不想多谈的样子,陈氏只好转身向后厢房走去。或许女人总是想得多些,她觉得还是自己再去劝诫圆圆一番。
“圆圆,你怎么又穿天德的衣服?成何体统!”
“娘,您还说呢,我买的男衫都被您拿去送给王妈的儿子了,我只好捡天德的旧衣服穿了。”
“我不是才让别人织了十几套锦服给你,好好的漂亮衣裳不穿,你穿成这样像话吗?”
“娘,那些衣服好不方便哦,弄脏了,又会心疼,还是穿这样最好。”
“你是不是又要上大街去玩了?”看到圆圆不吭气,陈母忍不住又念念有词:“不是才跟你说过,你不再是小孩了,月事来了,都可以做娘了,还一天到晚和男生混在一起,会让街坊笑话你,这样可会嫁不出去的。”
“娘,别再说了,大不了我嫁给天德就是了,您别瞎操心了。再说嫁人、生孩子再等个三、五年也不迟,娘,想太多红颜易老,爹可会心疼的。”
“别拿你娘寻开心了,快把衣服换了。你爹刚才说以后没他允许别出门了。”
看到圆圆哭丧着脸,陈母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没待圆圆反应过来,她赶紧快步向屋外走去。
看着母亲关上房门,圆圆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自己平常真的是被宠上天了,也知道常往外跑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为,可是她和天德约好要去洋鬼子聚集的广州商馆搅和的;听说今日早晨有一艘好大、好新的船抵达广州,这样的盛会,说什么她也不能错过。
打定主意,圆圆把帽子戴好,打开门后就闪闪躲躲地向后院走去。看管后门的门僮还不知陈父下的禁令,圆圆比划着要两名小厮随同,即大摇大摆地向港埠前行。
远远的就瞧见天德那着急、望眼欲穿的身影,圆圆安心地露出满意的笑容。在她的心里早就认定,如果要嫁人,嫁给天德准没错。只是她总认为他缺乏傲气,或许再过几年天德会多点男子气概,那就很理想了。
“圆圆,你怎么这么慢,跟收关税的大爷们约的时间都已经过了。”
“才差一刻钟而已,凭你知府大人之子,还有谁敢和你为难?”
“好啦,快走吧。”
“今儿个那艘大船要下的货不少吧,不许耍花样,你可是答应我,可以选几样喜欢的东西的。”圆圆瞪大双眼,向天德威胁。“还有,不可以告诉我爹及汤师傅。”
“没问题,我已经和关税爷都打过招呼了。”天德又特别回首向圆圆叮咛一句:“圆圆,待会儿不要又卖弄你的外来语,免得像上回一样被别人发现告诉你爹,我们俩都遭殃。”
上次被爹爹发现她和天德私闯商馆,结果罚跪一天、禁足十天,圆圆想到就心悸,赶紧点头答应,免得以后都出不了门了。于是两个不识愁滋味的少年带着一群家仆,招摇地走向正忙碌卸货的美国和平号。
“伍德先生,中国税则并不重,可是他们验关的官员必须用钱私下打点。另外,刚刚他们表示,有大官的家属想来挑几样喜欢的货品,您可得有心理准备。”
开口讲话的是位年过四十的金发男子。从他强壮高大的身材、黝黑肌肤看来,像是长期生活在海上的讨海人;而耀眼的服饰、稳重的仪态,则说明他是位发号施令的人。
拥有多年航海经验的詹姆士·霍,在半年前被伍德家族重金礼聘,加入船队服务。他有七次从欧陆航行至中国海的经历,汉斯对他的航海技术及报关常识都相当信服。
“霍船长,您看该怎么做就照办好了。”折腾了一个上午,终于得到登岸、卸货允许,汉斯蓝绿的眼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汉斯,咱们快雇辆马车,找个人当翻译去市区逛逛吧。”
“伍德先生、尼克拉先生,千万急不得!在中国除了商馆外,外商哪都不能去的,别说马车了,连轿子都没得坐。”霍船长急言阻止正要上岸的两名年轻人。
“什么?汉斯,要出门前你怎么不先调查清楚?”强尼俊秀的脸孔,透露出孩子气的焦虑。
“你还说呢,来中国是你提议的;再说出发前我光是忙货物采购的清单,哪有时间注意细节。进不了城也没关系,就当作来这里见习一下东方的港口贸易喽。”汉斯不以为意地安慰强尼。反正这一路航行下来,也着实见识不少港口风光了。
现在来到历史古国,却不得其门而入,汉斯心中虽然有着遗憾,可是这是对方的国法,也不容侵犯。
“难道没有其它的方法,霍船长?”强尼还是不肯死心。跑了大半个地球,却连中国的一个城镇长什么样都看不到,说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其实中国人是相当自大的,他们的物资可自给自足,认为外来之物不过是好玩,可有可无。对于跟外国人做生意,一点兴趣也没有。”霍船长说得有点无奈。
“而且除了行动限制外,外商还不能带妻眷进入商馆、不准雇用女仆、不准买中文书,货物交易完,不准逗留。”负责担任这次买卖的华人翻译孙子豪在一旁接着说。
“天啊!这是什么世界?”强尼忍不住开始抱怨。
看到强尼痛苦的表情,汉斯笑着提出要求:“霍船长,您看是否透过当地的洋行,帮我们私下做些安排?花点钱都无所谓,就说我们代表美利坚国商业集团,来这里拜会中国政府,搞不好可以进城观光。”
霍船长犹豫了一会,用眼神询问孙子豪的意见,孙子豪点头回答:“这法子或许行得通,就让我来问问吧。”
“圆圆,你看这万花筒可喜欢?”
货品才刚下船,圆圆和天德两人就开始挑三捡四的寻宝工作。
“小孩子不要在这边玩!”一声怪腔怪调的北京话,打断了圆圆和天德的寻宝兴致。
圆圆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原来是从安南半岛来当翻译的孙子豪。孙子豪发现这两个孩子原来是大有来头的广州双煞——圆圆和天德后,脸上的不悦马上换成谄媚的笑容。
“原来是知府大爷的公子们,您爷儿俩慢慢挑,喜欢的都拿走,或者我晚些差人专门送到府上去。”
“不必了,我们只是看些小玩意儿。不可告诉别人,你今天在此地见到我。”天德不领情地冷然说道。
“您怎么交代,小的就怎么做,张少爷放心。”孙子豪识时务地回应。
圆圆则不作声地看着孙子豪身边的三个西洋夷。
——哇!这些番仔长得好高大啊!
虽然曾看过西方人,但这可是她头一次看到这么有威仪的外国人。
为首的男子粗犷不羁,她想西方的强盗头子一定就是长成这样样。而居中的那个男子,长得真是俊俏,她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充满阳刚气息的男人,男子汉好像合该就是如此架势。白色的丝质罩衫,将他上半身强壮的曲线勾勒无遗,下半身则和许多蛮夷一样,穿着不够庄重的贴身裤子,让她看得有些脸红。
他那双像海洋一样的蓝绿色眼眸,好漂亮,竟然会笑,而且好像正在取笑她。
一种心麻麻的感觉,让圆圆突然感到脸部炽热,连忙转移注意力,将目光投向另外一名男子。那男的长得也很帅,笑容就像阳光一样,让圆圆不由自主地回他一个微笑,感觉他就好像天德,一样的无害,可以让人欺负。
“哈罗,你好吗?”圆圆学着码头小孩一般,讲着滑稽的英文。
跟随在一旁的小厮则兴奋地嚷嚷:“红毛夷耶!”
看着一群嘻皮笑脸的孩童,在孙子豪的解释下,汉斯才知道为首的两名孩童就是高官的儿子。
只见左侧的男孩,双手抱胸,一副倔傲的表情,颇具大将之风;站在右边的小男生相形之下显得有些娘娘腔,小巧的嘴唇红艳艳的,皮肤白里透红,就像个小苹果一样,乌亮的大眼绽放着慧黠的光采。就男孩而言,他长得太过艳丽了,可是却让他无法转移视线,他深深沉迷于刚刚四目相接的震撼。看着那男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个恋童的变态。
“好漂亮的小孩哦!”强尼看到可爱的圆圆,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抚摸那红通通的小脸蛋。
“放肆!把你的脏手拿开!”天德马上向前一步拍掉强尼伸出的手。
突来的不友善举动把大家都吓一跳,孙子豪尴尬地对汉斯一行人说:“我先去看看关税爷那儿打点得如何了。”赶紧一溜烟离开这是非之地。
“圆圆,咱们走。”
“才刚来就走?我还没看好东西呢。”
不理会天德善意的保护,圆圆迳自向三个红毛夷跨近一步。
圆圆天真地抬起她的俏脸,甜甜地问:“您们从哪里来的?”
霍船长惊讶地说:“想不到这小孩会说英文呢。”
汉斯则好笑地回答:“美利坚合众国。”
强尼则异想天开地说:“你们带我们进城里玩,好吗?”
“圆圆,不是叫你不要和这些好色的红毛猪说话吗?”天德不高兴被冷落,生气地把圆圆拉走。
一旁的家仆,在听到张少爷说“红毛猪”三字后,都开心地笑着,指着汉斯三人说:“红毛猪,猪,猪,猪你好!猪你好!”
天德和圆圆听了也开心地笑了。
强尼好奇地问:“猪是什么意思?”
只见圆圆眼睛一转,大声地说:“‘猪’的意思就是说你是好人,‘你好’就是向你问安。拜拜!”
说完话,圆圆和天德一群人笑闹着离去。
只留下强尼兀自反覆练习“猪你好”的中文;汉斯则注视那娇俏的背影良久,拿起圆圆把玩过的万花筒若有所思的。霍船长一声:“去看货清点得如何了。”才提醒他们,还有正事得忙。
“都已经五天了,我们还待在这鬼商行里,哪都不能去!汉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逛逛?”
“可能明天或后天吧。霍船长说可以安排去洋商及知府那走走,也会安排我们逛一圈,今晚你就早点睡吧。”
听完汉斯的回答,强尼百般无聊地拉开房门,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却瞥见汉斯无意识地把玩手中的万花筒。他突然心有所感地说道:
“那个小男孩漂亮又聪明,你也是这样想吧,也许明天去知府那还会看到他,你这万花筒就送得出去了。”
强尼的一句无心之语却让汉斯震惊不已,不由地责骂自己:他在想些什么,竟然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男孩念念不忘,一定是日子过得大无聊了。
“他那句‘猪你好’的中文让我在海关人员面前出糗,这个帐可得跟他讨回来。”在关上门前,强尼又想起那天为了卖弄中文而出的洋相,口中不停责骂。
汉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着万花筒又想到那小男孩离去时捉弄的眼神,他绝对是故意的!
“汤师傅,不是明天才有课吗,您今天怎么来了?”坐在凉亭中的圆圆有气无力地询问,手指则无意识地抚弄古筝。
“今天有一群美国人要来你家,你父亲请我来作客。”汤彼得用葡萄牙语解释。
只见圆圆精神全来了,眼睛闪着兴奋的光采。“什么时候?师傅带我一起参加好不好,我可以装作是您的书僮。”
“别忘了这是在你家,你得去问你父亲。”汤彼得又改用英文和圆圆说话。
他可是相当满意他这个学生,在短短四年内,就可讲一口流利的英文、葡萄牙语,现在还正学习法语和西班牙文呢。他一点都不介意带圆圆四处去现宝,只是得尊重陈老爷的意见。
“汤师傅,那您陪我一起去。”
不待汤彼得回答,圆圆已拉着他向前厅走去。
“爹,汤师傅有事找您。”
看着女儿一副有所求的表情,陈义风挖苦地表示:“我看是你有事相求吧。”
“爹爹,听说今日有洋人要来家中?”只要在汤师傅的跟前,圆圆就不会在字句里使用蛮夷等字眼,以表示尊重。
“没错。可是不关你的事吧?”
女儿的那点心思,为父的岂会看不出来?但偶尔吊吊她胃口,也满有趣的。
“爹,我可不可以站在一边?我不会乱讲话的,汤师傅说这是训练听力的好机会呢。”
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汤彼得,与陈父有默契地对视一笑.陈父开口回答:
“既然汤师傅这么说,那我只好答应了。”
圆圆高兴地一把抱住父亲,陈义风爱怜地抚摸她的长发,说了句:
“去给我穿像样点的衣服,别像这样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
“汉斯,我太爱你了!终于可以踏出这鬼地方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强尼夸张的表情,让汉斯觉得十分可笑。
“是代理咱们货物买卖的陈记洋行安排的。大概是因为我们的船载货很多,是一笔难得的大买卖吧。”
“陈记洋行?是不是霍船长说的广州最有势力的商人?”
“大概是吧。听说他和皇室及朝廷有很好的关系,值得深入交往。”汉斯实际地表示,接着大概说明一天的行程安排。“待会儿先去知府家中拜会,再到陈府吃饭,下午绕城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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