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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巍文集:四行日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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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的培养。他说:“我是一个穷孩子,知道什么,党对我的培养太大了,如果不是党的培养,我能当副连长吗?自己过去披包袱皮过冬,现在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再苦,我也不怕。把我摆在什么地方,我也能活。给我什么难吃的,我也能吃,我也能生存。我只是想,怎样才能报答人民呢。第三,是其他同志做了英雄对自己的激励。我也是个青年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够做呢。我原来当通信员,后来感觉个子也大了,身子也不灵巧了,就决心下连去当侦察员。团长很不舍得我去,但我执意要去。当个英雄是多光荣呢第四,是战友的牺牲。我出国当侦察排长,我的排有四十八个人,现在只剩了五六个。一出国第一次战役就打掉了我一个班,把我痛得……我当时哭了。我为什么会哭呢平时我们打打闹闹的,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弄来的东西大家抢着吃。现在一吃饭,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也没有人来争了,来抢了。自己把饭碗往那里一放就哭了。如果有任务,就忘了。如果自己坐在那里就想起这些事,想起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每一个人的样子。就觉得冷冷落落,在很长的时间里,自己精神上感觉缺些什么。玩玩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上级也来安慰我,说,马上给你调人,可是培养一个人是多难呢,就好像扶持一个小孩子一样。一执行任务,完不成,就想自己以前那批人。……一想,这批人不是那批人了。后来又热闹了,师里又调我,我也不愿离开。侦察连长说,你在我们连当副连长还不是一样吗为什么一定要走……”
  当谈起这一段时,他眼睛里充满了泪光,用手摸眼睛,好像风迷了眼一样。
  以后,我又问起他们完成的任务,他们连共歼敌二百多人,活捉数十名。打邸平里时,反复冲锋不能奏效,伤亡很大,他自己爬上去,看好了工事,告诉首长不能继续攻击。他们在突破临津江时,还进行过探冰,在冰上爬过去。
  显然说过去的战斗滋味不大,故没有继续谈下去。
  晚饭又吃饺子,更加使我不安。
  饭后又到山上看敌阵。今天看得很清楚,因西斜的阳光正照敌阵。山头上一辆坦克,炮口指向我方。如果是徐信看见这种情形该当如何呢。生长吧,年轻的师长,他将会在朝鲜干出出色的事情来的。
  小马,青年团员的小马,漂亮而伶俐的小马,把炮对镜给我往上起了起,我看到了我将要去的二号阵地。上面打得不像样子。在距坑道口四十五米处有一个很大的弹坑,炸弹起码是五百磅的。就在这个只有很少乱叶子和树茬子的阵地下,隐伏着不可逾越的力量。
  下来同小马坐在观察所扯谈。他这么活泼,当一个人坐在我面前时,一下羞怯拘束起来了。恰恰我问的又是他羞怯的题目。他是一九五○年春天结婚,秋天参军的。我问:“你给她去信了吗”“给她去什么信,老落后。”“她给你来信了吗”“来了。”“说些什么”“她还会说什么,跟我一样傻乎乎的。”“到底对你说些什么”“她说,你要我多照顾父母,这还用你说吗”他的妻比他大四岁,是一个屯里的,是他姐姐介绍的,村妇会主任。我问他参军前两人说了些什么,她说,你走了家里怎么办我说怎么办,政府照顾。参军来了,她来送,人那么多,她也没有说什么话。”
  从谈话的语句里,流露了他对妻子的爱怜。小伙子,一脱离了我,没几分钟,就揪住一个三四十岁战士的耳朵:“你说,什么东西怕揪耳朵?” “兔子。是不是?”“不是,毛驴也怕。”又活泼起来了。到处是生活的美
  和副连长同往二号去。这是与敌对峙最近的山腿。今天我要到最前沿。天色朦胧中顺交通壕走,足有一千米的距离。他回头告我哪里是最暴露的,要姿势低些。在黑影里,我看见一个站岗的战士。进了洞,我同战士握手道辛苦,他们的手掌都是粗拉拉的。
  进了洞口,这里比一号干净些。拐弯抹角往里走。其中还有一段是石头的,更低,石壁向下渗水。副连长说是前天下的雪化了。拐到一个最漂亮的小斗室里,刚刚能立起来,中间一个小桌,两边两个床。上面顶着木头,墙壁上、顶上都钉了雨布,白里子向外,乍一看像是帐子一样。靠桌墙壁上挂着一个大罐头盒子做的油灯,灯很亮。棚上的木头被灯火熏黑了。桌上摆了一部祖国造的电话机,黑色的电话线在棚上扭着。电话员坐在那里。
  一会儿副排长陈广义来了,我让他们俩给我介绍全排情况。八班是一个很活泼的小鬼班,由一个三十三岁的老班长领导着;一个壮年班,由一个性子急躁的青年班长领导着。小鬼班长是个品质极为优美的人。他和哥哥是一同参军的,真是无巧不成书,他的哥哥是机炮连的八班长。我感觉到在这里我又找到我的人物了。很使我痛快和满意。
  谈到十二时,饿了,电话员小罗亲自下手给我们擀面条。据说他当年开过馆子。跟战士在一起,显得特别亲热热闹。这里是被单纯的美充满着,没有那么多虚伪和雕饰。
  我们吃了饭,小马和小罗也吃了。
  饭后,已凌晨一时。外头月亮估计已出来,我们就沿交通沟到最前沿去。最前沿,一溜暗打火。交通沟白天打坏很多,战士们刚刚又整起。在一个凹口里,我向敌方望去,敌阵是这样的近,正对着敌100阵地。右前方是无名高地,中间有一道沟。小河在月色中发亮,听到了小河的水声。沟里一片片黑糊糊的野草,据说有一人深。对于八号沟,猛一看像是一片白蒙蒙的烟,细看才看出是一道沟。我刚站到这里之前,敌重机枪打了一阵子。副连长说他先去看看,他看好了,才让我站在这里。这时肃然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站在那里好好地看了看。
  一会儿,一个四川的青年战士来报告,说敌山根下有动静,像摆弄铁丝网。八班长在战壕里吹口琴,铁丝网一响,他就吹一声,铁丝网就不响了。战争正在奇妙地进行。
  回来,他们劝我休息,我实在困了。副连长把祖国人民慰问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赞赏。他宣布:手帕他要保存,不用;日记本他也要保存,不用;牙具袋他也要保存,不用。说来说去都不用,都要留作纪念。
  听说其他战士也同样如此。有人把毛主席像寄回家中,有人把缸子用布套包了起来。副连长把被褥牙具全让给了我,还把敌人降落伞绸布,给我铺在枕头上。
  我睡了。我舒适地睡在距美帝国主义侵略军不过四百米的地方。
   。。

十一月十日
睡梦中听见不知谁说:“我刚抓住了一个俘虏,又让狗日的跑了,把我急醒了。”……阵地,在梦中,在渴望战斗的梦中。
  又听见电话员在电话里说:“你今天吃什么呀,我吃的粉条,油炸咸鱼,还有……你呢,你吃了吗你吃的什么,呸我不信你哄我你来这里吃吧……”我在睡梦里想起几年前也曾听到过这样的声音。这是电话员独守孤灯,整夜独坐,寂寞心情的写照。也是电话员的生活方式。这些单纯的青年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呢,还不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的吗
  九时起床,十时吃饭。饭后记日记至晚饭。下午二时,大家都起来了。我由副连长陪着,到八班去看了一下。八班长王俊峰不在,副连长把他找来。一会儿,来了,坑道狭小,他蹲在了我的面前。他身体魁梧,胖脸,有些麻子,两手粗大。粗看并不漂亮,但可以看出是多么善良。我称赞他辛苦,说他的工作搞得好,他把头低一低,再抬起来,也说不出什么。我说,你的身体还很健康吧。他说他上阵地以来增加了好几斤。这里的战士,真是一心一意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副班长阎传义几乎和他的体格相等,脸上也有几个浅麻子,不过一下很难看出来。
  我让他们领我到前沿看了看,这是看得最清楚的一次。在黑暗里向外望,下面的这一条沟并不宽,是一片片荒了的稻田,一片片的深草。小河清清楚楚,那边还有一泓清水。沟里还有几株松树,发青。沟里一些田地是很不平的,最狭窄处只有二百米。虽光线较暗,但看得还是很清,看见了敌地堡枪眼。我像馋猫见了小鱼一样,舍不得离开。左看右看,忽见一颗烟幕弹落在敌左侧阵地,接着我们的迫击炮单发,正落在敌交通壕里。我们的迫击炮从上空飞过时,有“速速”的声音,刚听得见。接着敌炮嗖嗖地过来了。我们看了一阵就回来了。他们三个人陪我回来,还叫我先进去,好像主人让客人先进门一样。这真是客气,也是可贵的友爱。
  决定晚上与八班长王俊峰谈。
  回来吃饺子,真叫我不安,要副连长陪我吃,他也不吃。真叫我生气。
  天晚了,电话员小骆要到连主峰去,我忽然想起墨水未带来。谷世范要去,我心中犹豫了一下,想锻炼锻炼他,又怕因拿一瓶墨水使他遭受伤亡。最后还是让他去了,但现在想起来,还是以不让他去为好。
  正在等王俊峰来,主峰上营长的电话来了,副连长在电话里说:“他在这里,就是我们没有青菜,把主峰上的白菜拿来些吧。”我就知道是说我。接着说了一句“汉戛基”(朝语)就开始说电话的密语。这密语净是符号,赶快拿来密语表来翻,翻了一会儿,才知道是“六○炮二十发目标七号山”……军事上的东西确也很有意思。接着高彪子旧棉衣上套了一件新军衣赶来了。我说:“我在哪里,怎么你也来哪里。”他头上冒着汗,脸上很紧张,说:“我们下去执行任务。”副连长给了他一支烟,他吸着,说:“叫我们到八号沟口那里去打伏击,我亲自带着去。现在可以下去了吧。”我说:“不慌,你先擦擦汗。”我递给他手帕,他说:“我这人不客气,首长要我擦,我就擦!”擦了又递给我。高彪子又对副连长说:“他只要下来,不管多少,我都要弄他一个。如果敌一个排我们就打,如果两个排以上,我们就放过从屁股兜,咱们两面夹!”副连长听后很赞成,说:“好”。高彪子把怀一拉开,向屁股后挂的一支五一手枪一拍说:“你看我准备得怎么样”我还没有猜中什么意思,马上副连长说:“你准备和敌人摔跤吗”他笑了笑向身边拿着一支冲锋枪的通信员说:“我上去一抱,绊倒他,你就拉腿”通信员说:“你放心,摁不住他还行”副连长说,我马上去给你布置火力。有我这几支破机枪保险你吃不了亏!”……副连长一走,高彪子用眼一扫这座很干净的隐蔽部说:“当个步兵连副连长多滋”谈话中断了,他忽然说:“首长,我要弄个照相机给你”真是一个纯洁的青年。接着又说起他过去缴过多少漂亮的照相机,都叫上级要去了。他还缴过小卧车上的小收音机,口袋一装可方便,行军背着它,唱了一星期,叫上级发现了,团长要去了,又让师首长见了,给师长要去了。
  正说话,无线电话员叫我去听步行机里美国鬼子说话。他把音量调节器弄好,把耳机递给我,就听见美国鬼子的呼号说话,可惜我不懂英语,也不知在说什么。这声音这么响,就像在身边。电话员说,这就是附近敌人在联络。我借机会学了一些步行机的知识。又看了看他们司令部发下的密语表。可见军队需要多么广泛的知识。第一次见,很是新鲜。不知这些密语,是出自哪个参谋之手。其中在某某情况下的呼号,正是“祖国”“祖国”,很启发自己的灵感。如果将来写小说,这些该多么生动呢
  回到自己房子里,副连长一边核对密语的号码是否有错误,一边抬起头告诉我,说高彪子已经去了,十点钟上来。我们在他们回来后即下去,进行偷爆,以配合其他部队的攻击。哪个部队出击他也不知道。我问,高彪子现在已经该到了吧副连长说,用不了几分钟就到了。……我想像着在黑暗中流动的高彪子们。
  八班准备下去偷爆,我到了八班。他们正在整理服装,把棉衣棉裤脱下,有的在装子弹。有些战士,可以看得出来是老战士,把身上收拾得干净利落,子弹袋束在腰间,手榴弹四个很齐节,贴在后腰,跳一跳一点响声都没有。壁上点着一盏小灯,靠墙还竖着两个四尺长的爆破筒,像戏上的齐眉棍。一会儿副连长来了,他坐在当中,给大家动员。他已不像在我的面前那样温和了,在说某些字时,是咬着牙齿的。显示出异常的坚决强硬。他说明了怎么去爆破,不许拉绳子,要用手拉环子。又说,下去打敌人,就准备敌人打你,他还举出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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