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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命中了没有呢,正要问,敌人干扰了,又讲不通,真把电话员急坏了,他只有瞅敌空讲一句。可是对方讲话不干脆,说些次要话,等说重要话时,敌人又破坏了。只有瞅空进行。我在静静看着,电话员拿着耳机在灯影里喊。排副喊打炮时,可以隐隐听到炮弹出口声。“大米发射了。”后来只有黄豆发射。
天黑了,只见化学炮连长(像个伙夫)回来了,说射了二十多发,中了十七发,那三堆东西有两堆都打起了火。另一堆没起火,估计是粮食或洋灰。我去打听消息时,他们已经回来松心地打起扑克了。
昨晚林长清领我到主峰的顶上转了一趟。交通沟里都是被炮火翻起的虚土,走到顶上,坑坑洼洼,也都是虚土。我亲自用脚踩了踩这被炮火打了一年多的虚土,交通沟都是千修万补的,很不整齐。我转了半圈,觉得我快要离开了,还该多走走,又要他领我转了另外半圈。转完后又站在前沿掩体上面看了看山下的陡坡,和在黑影里的暗火力巢。和站岗的战士并排在那里走了一会儿。一会儿又见一个战士出来把虚土铲出去。天上有月亮,照着战士们站在交通壕里的身影。
自己很满意自己的这种行动。
上午听了姜国盛和几个战士的座谈。从座谈中得知,十班长不大好,这次余汗南(广东的)和一个老木匠出身的广西人,起了很大作用,在反击中将手榴弹打到敌群里,把敌人打退。他们还讲一个战士不敢出去,老木匠说,你不去我打死你,他才去了。看来还有不够坚强的,但他今后会锻炼得好些。我鼓励了他们。营长对他们的总结是好的。指出他们发觉敌人慢,信号没发好,姜指挥乱跑,没掌握突击力。他责问姜,姜承认。
因为明天走,晚九时就休息了。
但盼晚上能有事,还没有决心离开。
十一月二十五日
昨夜临睡前,征求政指对我的意见。他给我提了两点:1。下边反映大家很担心首长的安全,可是不让首长去,首长要去;2。首长艰苦朴素,大家还说首长勇敢。有人说,也许这样的人有经验吧,不然毛主席派出他来怎么会放心呢,看首长是经过锻炼的人!哈哈!哈哈!人总是爱听好话呀,特别说我勇敢是让我高兴的。我懂得人家这样说我,并没有把我当做普通一兵来要求!
三时醒来,通信员说外面下起小雨。还说敌炮从十二时就打,直到现在还打。我想情况一定到来了,就想起来,但又太困,想了一个办法,才挣起来。到观察所去看,炮火果然打得激烈,却打的是217高地。看风雨洒洒,天沉黑得很,又回来躺在铺上休息。
天发白时雨才住了。
收拾好行李,喝了豆浆,大家送我出洞。我和他们握了手,离开我呆了二十余日的阵地——高地。这时敌炮又打,给我送行。我们很紧张地在交通沟里猛走。本想和伙房的人郑重告别,也只有草草告别了事,乍一脱离工事,觉得敌人炮猛,炮弹嘶嘶怪叫。谷世范也不说行李重了,只是快走。送我们的小辛在前头,在交通沟外走。又看到那家怪沉着的朝鲜人。
也许经过一个时期锻炼的缘故,心却并没有紧张起来。
一气走过黄浦洞,到了马成里山下。在绑扎所看了看,小洞、太平室、小卫生员……
一路尽是弹坑,坑,坑。沿途不断看到战士扛木头上山和到前边去的人。
终于又到了团部。因行李重把小辛他们累坏了,自己也累得很。团参谋长慰问了一番。
晚上,招待我在黝黑的树身支起的小洞里,在汽油桶里滑稽地洗了澡,理了发。他们为我服务太多,而我为他们服务太少,这是我每次的感想。
晚上在主任处扯谈。鱼,猴子,道士,香蕉树,棉花树,仙人掌,吃桐油拉肚子,不知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九时休息。整天想在外面,怕在洞里。
十一月二十六日
晨六时起床,喝豆浆吃油条,这生活不错。和副团长、主任乱谈。早晨散步一小时,爬了一个山。看了被炸毁的紫霞洞小村。引起一缕诗思。想以捣衣声为题写一点。回来又看到桑葚冻在树上,引起一点凄凉感。马上涌出一首小诗,但觉得太悲凉了,没有记下。
晚上和他们签字留念。
夜赴炮团。他们在月光下送我。
十一月二十七日
昨天晚上,补日记到十二时,很疲劳,故今晨八时才起。昨天的日记也粗略之至。近年来精力似嫌不够充沛,往往感觉疲劳,难道年龄真是大了吗?真是笑话!
昨天临走时,又是炮声送行,打在前面的要路口。因为给他们签字留念,炮团的司机把小车开到伤员的临时待避洞里等了半小时,车开到河边,正是两道山谷的交叉处,有很深的雾,仔细一闻,是火药味,原来是刚才炮弹爆炸处。车子穿过后,才觉得太平了些。
一路走来,我看见战士扛木头在道边休息,有一个战士说:“歇歇吧?”这是一个有趣的战士。一路走来,发现有了房子,虽然是歪歪斜斜的,也感到温暖和惊奇。好像没有房子像是正常现象似的。
山上也渐渐看到有些树了。猜想这里驻了部队,果然已经到了。
走进一条小沟,接我们的通信员引我们上了一个山坡,看到一座小房。娄参谋长——一个河北人,迎我进去,一会儿主任也来了。他们说,团长、政委都到军里开党委会去了。主任是沧州附近的人,说话同河南口音差不多,人很热情。一见我就滔滔不绝地说起炮兵的情形,并说他最近作了总结,分析了炮兵政治工作的特点。一看就知这人很热衷于政治工作,而且不断称赞自己的炮兵部队。我也向他们说了我此次活动的愿望。他答应为我组织座谈,并在明天就和我谈。……睡时,他又给我安置在与他们相似的一座小屋里,也许可以说是隐蔽部。炕是已经烧热了的。我趴在炕上,在烛边写日记,感觉到幸福和温暖。
敌炮不断在前面响,可是我睡得很得意。有时会忽然忘了是在前线。
今日起床后,看了看近处的地形,这个地形的选择,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好的死角。到山上一看是个鱼脊山,狭长,很窄。一溜坟头。朝鲜的坟地多是这样。
吃早饭,与主任、参谋长还有协理员、教练员、股长在一起。他们多有些拘束。我感到“名人”真不好,给人以拘束。
饭后和主任谈。他拿出糖烟招待。他的谈话,好像给我作汇报,完全按照他的总结,没有昨晚谈得活泼。我只得那样去听。慢慢有些疲倦。
他打算召集二十余人的座谈会,包括营连干部和炮手,并要他们到我处。我很感不安。决定明天就开。
晚饭后,为了克服前一时期的缺点,先和大家见面,目的是拉近距离。到政治处,干事全来了,差不多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自己心里很喜欢,还和一个教书匠出身的宣教干事开了玩笑,以求气氛活泼起来。幸有人提出叫我谈谈苏联情况,慢慢更活跃了。然后他们又要我签字,我给他们写了“打碎战争贩子的骨头”、“扫清人类前进的障碍”、“开辟幸福的道路”、“让炮声给人类带来和平”、“祖国在后,炮口向前”等。有的青年还让我写两个,很热情。我在他们不舍得用的、祖国人民赠的纪念册上留了字。我在他们纪念册前页上写有“对祖国对党负责”、“我最亲爱的母亲——祖国,为了你我们到了为正义而战的战场——朝鲜,今后……”等等的决心。虽然句子平凡,却力求表达感人的决心。我并要求他们给我谈一谈。今天晚上的见面,是十分叫人愉快的。是他们,是群众不断给我以力量。使我向前,向前!在疲倦时,在不愿坚持时,在想回国时。
早些睡眠,精力充沛迎接明天的工作吧,老魏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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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八日
昨晚因睡得太早,反倒睡不熟,炕也有些烫人。计划了一下今天的会怎么开为好。又想了一下将来的作品问题,故事仍勾连不起来。就又想标题,原来自己想用“志愿军”为名,后来想用“火与火”也好,这可以标出这两种力量的斗争。又以《祖国,你催我向前》为题构思了一首歌词。在十二时睡熟。
三时醒了,闻炮声激烈。
八时起。听说参加座谈会的人来了。一个营长,一个副教导员,两个连长,三个政指。其中有一个连长名陈希荣,虽是平静的座谈会,也可以看出他的性格,他屁股坐到那儿老像受委屈,光想动。我老用微笑看他,以便使他能较安心说下去。他们今天的谈话,特别是关于炮兵对炮的感情一节,内容甚为丰富,也使我最感兴趣。在炮兵入朝以来的成长过程上,也使我很惊讶,过去我们的炮兵的确水平很低,而今天已达到很高的程度。我们在政治上的优越,的确是一个强有力的决定因素。在谈到他们作战情况时,好像唱戏一样热闹。大声喊着各种口令:“为我们的母亲——祖国开炮!咣!”确有炮兵的气魄,很可以增加我将来作品的色彩。这使我感悟到:了解多方面的生活,会增加作品许多画幅,会减少作品的枯燥。毛主席指示要分析一切生动的斗争形式,怕是这个意思,宽与深会有连带的关系。
晚上,我提出让他们谈战斗经过,他们怕回去过晚,有些不安心,就结束了会议。留下的政指一个劲儿要我谈写作经验,他对这有很深的兴趣。从写作谈到他对今天战士奋不顾身惊奇不解。他说:“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呢,一个电话员在刚打过的炮弹坑里接电线,炮弹刚炸,炮弹坑里还冒着烟,可是他就在那里接线。这是干部的监督吗?不是。一个人单独出去执行任务,并没有什么人看着他,他就是那样,他非去接不可。什么战斗任务不叫去,还闹情绪。你说这是什么作用呢,是政治觉悟吧,可是具体来说,是什么给的作用呢。是个人荣誉吧,个人荣誉难道有这样强的力量吗?——我真想不透!”可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模范人物。我问:“那么,你为什么这么够格呢?”他说:“是呀,我总想把任务完成得好一些。……”今天,战士的觉悟,确实叫人惊讶。不,不仅是战士,全国人民都是如此。那么,这真是一个奇异的问题,他的这个问题正是我在将来的作品中应该阐述与具体分析的问题,他曾带着一个战士挖工事,体重减轻了许多,脖子也细了,累得拉稀。可是你问他,他说:“不累呀,我没有拉稀呀!”——我们的祖国,最光明,最灿烂,最令人振奋的日子到来了!到来了!谁再感觉不到这点,那真是“蒙洞古里”(朝语:糊涂)呀!
战士天天在我门口盖房子。我来后,已经盖成了一座。
敌炮不断轰击前面的九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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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九日
今天七时起床。起床后到坡下去看,这里山上树还不少,山下是收过耕过的稻田,已不像从前给人以荒凉之感。顺山坡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和一个更小的孩子在那里蹲着,大孩子着海军服在那里演算草,我走近想说话,一想我不会朝鲜话呀,想了半天想了一句“当心吉比”?好久没见朝鲜人,想亲热些。孩子是漂亮而可爱的,特别是他那双明澈的眼睛。
一会儿谷世范找我,说这里的文化教员找我签字。我回去一看是个女同志,因开饭了,她把本子留下,饭后又添了一本,名字写着“沈季昂”,也是个女同志(译电员)。她们的本子都包着玻璃纸,表现了女同志的特性。
今晨开会时,到的都是各营的观测员、电话员、炮手和一个司机。其中有一个观察排长名叫张林的,二十二岁的青年,诗写得还很不错,不过他不愿摊开他的感情。是我在追问中得到的。其他两个炮手都很老实,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真像一门炮。有一个观测员较急躁,多少影响我谈的情绪,其他方面收获不大。他们还要来回走六十里路,我真感抱歉。
晚上七时回来。一会儿文化教员雪鸿来了,她十分拘谨,说完我写年轻人的文章外,很难找出话说。我想和她扯几句,也觉拘束得很,就给她写了“在火炮发射中,我看见,有你的青春的光芒”。她临走时紧张得把凳子踢倒,砸住了我的脚,而后又推门进来,她又忘了手电。
这也难怪,一些男同志还拘束呢,难道我今天真成了什么伟大的人物了吗?我自己感到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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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三十日
早晨与主任计划到前边看炮阵地的事。又为白天走好晚上走好,计划了半天。要是前方同志,这还有什么值得计划的呢?
饭后本和政治处座谈,他们有事,故乘隙和主任顺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