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知他更加地不卑不亢,只象征性地作了个揖。旁边的官员问他为什么不下跪,他说:“我们南方人的作揖就相当于你们北方人的下跪,南方人当行南方的礼节,下跪不是很多余么。”博罗辩不过他,怒火中烧,派人把文天祥按倒在地,迫使他做下跪的姿势,文天祥干脆坐在了大堂间,偏不下跪。
博罗起先组织了一套言辞,本以为现在说出来能感化他一下,只问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时,文天祥就把博罗所有的准备都堵了回去:“天下事有兴有废,自古帝王以及将相,灭亡诛戮,哪个朝代没有,天祥今日忠于宋朝江山社稷,已到今天,你们还是乘早杀了我吧!”博罗恼羞成怒,辩来辩去哪是南宋状元宰相文天祥的对手,只能又把他又押送回土牢。
在南宋的降将里,有一个人是真知文天祥者,他就是王积翁。王曾是南剑州的知州,当时元军势如破竹攻下了南剑州时,他只能无奈地降元。他在元世祖面前总是褒举文天祥,说“南人无如文天祥者”,因为他很钦佩文天祥的气节。他对忽必烈恳请,能否释文天祥让他出家做道士,然后回南方去,而且不杀文天祥仍旧礼遇之,也可以给天下的人臣做个好榜样,忽必烈一想也是。但留梦炎等人就鸡犬不宁了,心想要是文天祥回南方,重新号召江南旧宋势力,那么将置我们于何地?结果忽必烈吩咐下面还是好茶好饭对待他,不放弃感化他的最后可能。
元朝想到了最卑鄙的一招,他们用文天祥的亲人来威逼他投降。这天文天祥收到了一封来信,是他三年多来都杳无音讯的女儿柳娘写的,看完信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夫人都被囚禁在大都的宫中,她们已经出家入道,但过的也是囚徒般的日子。他没有给他的女儿回信,他和女儿说什么好呢,他不想让女儿对自己存什么希望,到是和自己的妹妹通信中曾有这样的流露: 。。
南方的叹息(9)
收柳女信,痛割肠胃。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途中有三诗,今录至。言之于此,泪下如雨……
——明·朱存理《铁网珊瑚》卷四
送给他妹妹的三首诗也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元军见这文天祥真是铁石心肠,自己妻子女儿的信也不回,更不为所动。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文天祥只是迈过了常人都无法逾越的亲情一关,很多英雄豪杰不畏生死,但却顾念亲情而最终坚持不住立场和操守,文天祥做到了,所有的办法都想过,元军已无可奈何。
现在该元世祖忽必烈出场了。
忽必烈是个爱才之人,他一直想让这位南宋的状元丞相能为己所用,这天,文天祥被召入宫。元廷众高官纷纷要文天祥下跪,文天祥只作揖而不拜,甚至有人强行让他屈膝,他仍挺立不移。忽必烈见他性情如此刚烈,也就没再追究,唯一破例地让他站着,然后派人传话说你文天祥在元大都也已三年之久了,若你能象事南宋一样对待本朝,一定让你高官后禄。
文天祥的回答干脆而明了:“天祥受宋朝三帝厚恩,号称状元宰相。今事二姓,非所愿也。”
忽必烈再问:“汝何所愿。”,他已觉察到已经不可能说服。
文天祥其实说得很明白了:“愿与一死,足矣。”
忽必烈的这次召见,是文天祥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但是文天祥还是毅然地选择舍生取义。正当忽必烈还犹豫要不要杀文天祥时,一些臣僚纷纷提议说既然文天祥不肯降附,就满足他吧。
死,对文天祥来说何尝不是种满足,现在他唯求一死。
七
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初九,大都戒备森严,天空黯然,风吹沙飞。
文天祥已被押到了刑场,他看到了周围数以万计的大都百姓,这些善良的人都知道眼前被押的就是名扬天下的南宋状元宰相文天祥。他们都为他的气节所感动,无不流涕。刀斧手已经围成一圈,等着文天祥的到来,文天祥神态自若,没有一点惧意,先面南跪拜,南方始终是他朝夕想念的地方。
拜完后,文天祥站起身来,劲项高昂,大义凛然,长叹一声,说出了八个字:“吾事已毕,心无怍矣。”,下面哭声一片。
……
第二天,忽必烈允许文天祥的妻子欧阳夫人从东宫出来殓尸,在刑场上,很多江南义士不顾杀头的危险帮文天祥处理后事。在文天祥的衣带间,他的妻子发现了一篇附有序言的赞,赞文上滴透了一代忠臣的斑斑血迹:
吾位居相位,不能救社稷,正天下,军败国辱,为囚虏,其当死久矣。顷被执以来,欲引决而无间,今天与之机,谨南向百拜以死。其赞曰:孔子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宋丞相文天祥绝笔。
其时离宋朝灭国已六载,文天祥时年四十七岁。
东林名士(1)
无锡城东最值得去的地方,我觉得就是东林书院的旧迹了。东林书院在明代历史上的意义已不仅是一个讲学谈论道的书院,这个书院中的学生几乎个个都心忧天下讽议朝政;从这里走出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力挽狂澜地影响了晚明的政治。也许江南本不该有东林党这样硬气十足的音符,民风的柔婉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心灵的正直。当然东林党也因为他们的直抒己言纵论天下而得罪了朝廷,可事实证明,从这里走出的人,才是那个天崩地裂时代真正的脊梁,我先想到的是顾宪成和高攀龙,他们两位都是东林书院的创建者,也都是无锡人。
东林书院其实早有其名,宋代政和年间一位著名的理学家杨龟山从洛阳南下时,就在这个地方讲学,自那时就有了这个书院。因为这位杨姓理学家的名字,所以又叫龟山书院。经历了南宋元代明三代,在元朝时也被周围的百姓改为寺庙,倾废已久,至于为什么后来顾宪成和高攀龙怎么会想到重修东林书院的,那还得从头说起。
一
万历八年,顾宪成已三十一岁了,二十七岁中举人以来也已四年之久,这年他下决心北上参加会试,凭他的才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进士。中进士的人一般都要被授予官职,可刚当官不久的顾宪成就与几个同榜进士,志同道合的朋友议论朝政评点时事,措辞往往非常激昂锐利。顾宪成是个书生气很浓的人,过于正直的他会得罪很多朝中的权贵,最有意思的一次是万历九年,时任首辅的张居正患重病,满朝的官吏都凑钱要给张居正在东岳泰山祈祝。只有顾宪成一人认为不可,一位和顾关系不错的朝中的官吏生怕自己的朋友得罪了张居正而代他签上了“顾宪成”的大名,顾宪成知道这事后,骑着马赶到那里,亲手抹去朋友给他代签的名字,刚正耿直如此。明神宗宠爱郑妃,不务朝政,顾宪成就上疏说神宗“内宠将盛,群小将逞。以私掩公,以一己掩天下。”,这样说皇帝还得了,一怒之下皇帝削去了他的进士籍,不过朝廷中许多有识之士都说顾宪成此举,让正气为之一吐。万历十五年时,顾宪成又不顾自己的安危,上书神宗皇帝,要他“分别君子与小人”。皇帝也是你说的么,好,又被贬湖广。顾宪成到也不怕,听到这个惩处的决定释然一笑,他知道那个方向柳宗元甚至苏东坡都在那呆过,于是他第一次被贬谪到这蛮荒之地。外放做官的经历很快又结束了,朝廷看来还是离不开顾宪成,他又回到了京城,这回担任的是吏部文选郎中。万历二十一年时,立储君的事又提上了日程,神宗仍旧骄宠着他的郑贵妃,那么自然就想立郑贵妃所生的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可是之前已经下旨立了太子。这回要改,只能推脱说要等皇后生子后,再向吏部提出册立的事,同时又将皇长子三子五子一并封王,说以后可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当三王被封的旨意传扬出去后,朝廷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哪有立三个太子的先例。顾宪成这时又冲在了前面,力持异议,他代表了大部份朝臣的意见,上疏神宗皇帝,提出了九条不可行的理由,为了让神宗采纳他的意见,同时顾宪成还写信给首辅王锡爵,希望他能从中解释和劝说神宗皇帝,使太子的事早日定下。神宗虽然后来接受了顾宪成的意见,但对这个多事的江南人也渐渐反感起来。到了万历二十二年五月,首辅王锡爵因为年龄太大,要谢政致仕,退休前还得先为朝廷推荐一些内阁臣子,顾宪成也在被推荐之列,其中还有大学士王家屏等人,王家屏曾因为立太子的事为神宗厌弃。皇帝让吏部重新提交名单,名单传到神宗眼前时,发现这王家屏怎么还在里面,怒火中烧,将管理官员升迁的吏部文选郎中顾宪成降为杂职,过了段时间干脆将他革职为民,顾宪成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仕途,此时他已四十五岁。革职之后的顾宪成虽然仍心忧天下,但已使不上劲,在北京附近一个叫张家湾的地方住了下来休养,当然平时还是忘不了给朝廷推荐合格的官员。顾宪成虽然被革职,可他心里从没有过后悔和歉疚,因为作为吏部的官员,本来职责就是给朝廷举荐选拔合格官员的,做事自然要讲原则求公平,必须要选到那些德才兼备的人才来为朝廷服务,可是朝廷对这个赋闲官员的建议爱理不理,失落的顾宪成打算回南方无锡去。京城与无锡相隔千里,一路奔波,让顾宪成精疲力尽,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可是回家后就大病一场,一来是因为往日在朝廷过于投入的工作和旅途的劳顿,一来更因为胸中的郁郁不平之气。
东林名士(2)
在家休息了两年,整日与书为伴,累了就坐上一叶小舟在江南的河道里畅游,比起京城的烦累,无锡这个江南故乡给自己带来的完全是惬意。当然,作为士大夫,顾宪成不可能没有那种忧国忧民的天下意识,万历二十四年的年底,吏部文选司以前的同事唐仁卿,回江南老家探亲,路过了无锡张泾,他也好久没见着这位刚正不阿的顾先生了。顾宪成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近日国家的局面怎样,朝廷又发生了哪些事?弄得唐仁卿钦佩不已,原本以为一个赋闲之人早已归隐恬淡,不想顾先生仍是这番执着。顾宪成大概也知道朋友们会不理解他这种心态,所以在给别人的信中他这样说:“生平颇怀热肠,何能耕闲钓寂。”,是啊,大半生这样忙忙碌碌了,一下子闲下来去耕作垂钓,这种寂寞肯定是耐不住的。当然到不如说他有着强烈的济世情怀,他心里还有很多话要说,他还想为大明王朝做些实在的事,可是现在他知道神宗不会给他机会了。那怎么办,退而求其次也可以,顾宪成首先想到的是读书讲学,他想通过讲学来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而今而后,惟应收拾精神,并归一路,只以讲学一事为日用饮食。学非讲可了,而切磨淘洗,实赖于此。”,收拾精神,顾宪成是不愿意这样终老在温婉的江南水乡间的,他要发出热量,作为一个读书人,他这极有眼光的选择,令人尊敬。
二
顾宪成出生后的十二年,高攀龙也在无锡出生了,他们的家离得并不远,似乎也注定他们的人生轨迹应该会很相近。万历十七年时,高攀龙已二十八岁,这一年二月他一个人独自去了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当然也进士及第,吏部决定让他担任行人司行人这个官职。这个官职品级不是太高,但执掌着传圣旨和行册封的一些事,清闲却也很重要。在行人司,这个高攀龙似乎和他的同乡顾宪成一样不安分,吏部给他那个官职就是让他少说话闲着的时候多看看书的,这到好,他偏偏有很多话要说。当时四川有个沽名钓誉的提学佥事叫张世则,他几次上疏给神宗皇帝,要求他能崇正学辟异学,原因是什么呢,张世则自己写了本《大学古本初义》,说只有自己的这本书才恢复了《大学》的原义,朱熹的那套是贻误后人的歪学,建议明神宗将之废除而用自己写的教科书。高攀龙自小就研习程朱理学,虽然也承认理学中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但还不至于要象你张世则说的得废除掉,于是就也给明神宗上书。上书也就罢了,高攀龙在奏文中建议神宗要多用谏臣,多听意见,这意思分明是说自己不善纳谏,神宗一听到这些话自然对他没好印象。但高攀龙不会罢休,这一年的十一月,内阁首辅打击一些直言敢谏的朝臣,弄得人心惶惶,高攀龙又上了篇奏疏,措辞严厉地要神宗爱惜朝廷人才远离不忠小人,一个帝王只有做到这样才能使国泰民安。这份奏疏首先激怒的是首辅王锡爵,而后固执的神宗皇帝也非常生气,王锡爵问神宗皇帝象高攀龙这样目无尊长而狂妄的的人该怎么处置,明神宗给他一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