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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裕的所有文章,也见证了会昌年间所施行的一些政治军事措施,他对李德裕现在的遭遇非常地同情,所以文章也写得真切感人。当然李商隐也为不少牛党人氏起草过祭文,这证明李商隐是反对党争的,他觉得每一个官员都有他们的长处,他同情那些在斗争中落败的一方,无论牛党还是李党。很多人误以为他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可李商隐每次都站到###失利的那一边去,为他们鸣不平,外人觉得他是左右摇摆,其实他有自己的立场。这一年的十一月,李商隐受郑亚之托到江陵拜会荆南节度使郑肃,一是感谢来时在路上对自己的照应;二是郑亚和他有亲戚关系,托李商隐代行叔侄之礼。这一次出行非常地轻松,在桂林到江陵的水路上,李商隐饱览了两岸的秀丽风光,又在江陵流连了两三个月,这才返回桂林。
返回桂林后郑亚交给李商隐的另一件事,是让他做昭州的郡守。原来是这样的,昭州是桂观察使下的一个县,也就是现在的广西平乐县。这个县在李商隐去江陵的那段日子出了件事,当地的各级官吏以为天高皇帝远,贪赃枉法虐害百姓,引起百姓的###,州刺史等官员竟然史无前例地弃官而走,政事一时无人管理。郑亚没有任命的权利,派李商隐去当然只是让他做代理的郡守,若以后做得出色,观察使可以向朝廷举荐而得到正式任命。李商隐明白昭州的现状,他担心自己未必能震慑得住,再说又不是正式任命,底气总是不足,不过既然郑亚如此抬爱,李商隐当然已不能拒绝。在昭州任上,李商隐一面惩贪一面发展农业生产,打算好好地做一番事业,从进士及第以来,他还没好好地得到过一个与自己才能相配的职位呢。他前一阵还担心自己是不是也只能象父亲一样,一辈子只做人家的幕僚呢。看来现在这些担心似乎已没必要,李商隐在昭州做得信心十足。果然没多久,昭州在他的治理下,各个部门也变得井然有序起来,百姓自然觉得这个新来的郡守确实不一样。正当李商隐要再接再厉在任上继续做下去时,郑亚又被朝廷贬谪了。郑亚的再被贬是因为牛党对他的报复,这次他调他去了循州,也就是现在的广东惠州,官职是刺史。从观察使到刺史,郑亚降了好几级,最遭殃的当然是李商隐,没了郑亚这根台柱,他的昭州郡守也做不下去了。
两难天涯路(9)
郑亚询问李商隐肯不肯和自己一起去循州,或者呆在昭州任上,等朝廷派出新的官员来后再离开。这两条路李商隐都没有选择,之前做一番事业的豪情突然间被浇灭,心灰意冷地回到了桂州。他打算就此与郑亚分别北上,这李商隐寻思再三的结果,他已不愿再去惠州,而昭州的代职郡守也没继续做下去的意思了。在路上他得知曾经中进士时的主考官李回,也从成都被贬到湖南,李商隐觉得可以拜访他一下,也许李回念及师徒之恩留下自己。等李商隐到达潭州没几天,李回也到了,这次李回做的是湖南观察使,他见到李商隐这位门生时分外惊喜,将他留了下来。可是过了一两个月,李商隐觉得李回并没任用自己的意思,只是待客人似地管吃管住,李商隐决定还是继续北回。而事实上李回不任用李商隐的原因也是因为自身难保,没过多久,就被贬为贺州刺史。
大中二年末梢,京城的吏部又在调选人才。李商隐再次应试,这回被派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县继续做县尉,绕了一大圈子,终点又回到起点,接到任命时真有些哭笑不得。而这年冬天,李德裕被再贬为崖州司户参军,牛党这样报复李德裕的意图很明显,让他呆在海南岛,永世不得回京城,可谓杀人不见血。李商隐非常同情年迈的李德裕,写了一首《李公诗》,关山重重,他并没有将信寄出:
绛纱弟子音尘绝,鸾镜佳人旧会稀。
今日致身歌舞地,木棉花暖鹧鹄飞。
李德裕在朝时,李商隐并没有向他提出援引的需求,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接触。现在他失势了,一般的官员惟恐沾上霉运,都避之不谈,只有李商隐同情着他。要是真正的趋炎附势者,肯定会踩李德裕一脚,而在牛党的荫佑下得意地做着官呢。李商隐不是这样的人,也说明了他是不想参合进牛李党争之中的,更不是令狐公子以前说的“背恩”之人。
这年,李商隐的弟弟羲叟也被授予了秘书省校书郎,也就把家迁到了长安,和哥哥同住,这样大家庭终于团聚在一起,日子过得平静而安定。大中二年冬天,另外一个让李商隐觉得欣慰的是与杜牧的结交和酬唱。李商隐是从桂州回来,杜牧也刚刚卸去了睦州刺史的之任,入朝担任司勋员外郎兼史馆修撰。这两位晚唐诗坛,最闪亮的星辰终于靠在了一起。可是相比之下,李商隐显然更处于困境,中进士已经十二三年了,还是做着从九品的小官,郁郁而不得志。这时令狐绹已由翰林学士承旨改拜中书舍人,五月份的时候又很快地升迁为御史中丞,在三月间李商隐写了首律诗赠给了他,诗客气而委婉,他似乎想让令狐绹给予引荐。令狐绹显然没有理会李商隐的请求,当然李商隐也不是刻意地求他。随着令狐绹的官越做越大,李商隐和他也渐渐保持了距离。李商隐对令狐绹家的感情是复杂的,他怀念令狐楚对自己的恩情,埋怨令狐绹的褊狭,而心里更多的是委屈。
大中三年,在离不是太远的徐州发生了兵变。朝廷委派卢弘止前往平乱并且接管军务,卢弘止还是李商隐的远亲。在这他之前做过工部侍郎,这回到徐州赴任肯定要带一些自己信得过的得力助手去,他想到了李商隐。卢弘止给李商隐奏请了节度判官的军职,李商隐没有拒绝,与卢弘止一起前往。
在平定徐州叛乱后,李商隐的工作也渐渐清闲下来,精神也比以前好了许多,他似乎渐渐地看到了自己的希望。这次卢弘止的提携也许是自己仕途的一个大转折点,于是平时做事也异常勤勉。有时空下来也去探访一些徐州的名胜古迹,这里是汉代的古战场,刘邦的家乡,李商隐心里默默地策励自己,要更加努力,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可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上天故意折磨李商隐,没过多久朝廷又来了一个调令,让卢弘止迁检校兵部尚书,官是升了,可没来得及赴任就在徐州任上逝去,李商隐又变成了无依靠的人,节度判官肯定也做不下去,只能再次失落地回到长安。
五
回到长安已是大中五年的夏天,李商隐原本以为这次可以和家人好好团聚了,可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惨淡。他的妻子已经瘦骨嶙峋,病入膏肓,她已说不出话来,两眼含着泪水看着李商隐,见丈夫回来心里终显露出一丝高兴。李商隐伤心地拉着妻子的手,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他觉得愧欠妻子太多了,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泾州的新婚之夜,那时妻子是多么青春妩媚、无忧无虑,而嫁给自己后一直受着苦。自己在仕途受了挫折,只有妻子在一边安慰自己,照顾自己。而自己带给妻子的总是颠沛流离,她是节度使王茂元的女儿,可自从嫁到李家后,总是无怨无悔默默无闻地支持着自己,想到着李商隐更忍不住悲伤。没过多久,李商隐最不希望的事终于发生了,王氏很快就在病痛的折磨中离他而去。 。 想看书来
两难天涯路(10)
李商隐护丧归洛时,心情感到分外地孤独和悲伤,儿子和女儿还刚刚蹒跚学步,根本不能理解这份哀痛。这个时候李商隐还是想到了诗,也只有诗,才能倾吐他心中不尽的痛楚和无奈: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无题》
春蚕到死丝方尽,是啊,妻子短暂的一生,总是忘我地勤俭持家,相夫教子,默默承受着流离贫困之苦,象春蚕一样吐尽生命中最后一缕丝,象蜡烛流干最后一滴热泪。李商隐着安慰自己,也许妻子住的蓬莱仙山离自己并不太远,想念的时候,可以托青鸟去探望她。
大中五年的七月,正当李商隐还沉浸在亡妻的悲伤之中时,一份聘书又寄到了他手上。这回是新任的梓州刺史,剑南节度使柳仲郢寄来的,他要聘请李商隐做担任掌书记之职。李商隐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放弃刚被授予的太学博士之职,准备南下。这个太学博士还是一些刚升迁的朋友暗中给他活动的结果,但李商隐明显不喜欢这个教书的职位,也好,到四川去看一看也许能让悲伤的心情得意舒解,可他不知道,这选择的又是一条漂泊之路。
临走,连襟韩瞻为自己送行,李商隐并将自己的儿女托付给韩瞻。一路到了梓州,让李商隐感到意外的是,等他一到,柳仲郢就奏请朝廷,让李商隐担任节度判官,很快朝廷就批准了柳仲郢的请求,并授予李商隐检校工部郎中的官衔,是五品上阶。李商隐当然能感觉出柳仲郢对自己的关照,平时工作起来分外认真,心情也从悲伤中渐渐走了出来。
李商隐在梓州没到半年,便收到了一封韩瞻的信,他告诉连襟李商隐已被外放为果州刺史,也就是现在四川南充这个地方。这样也好,他们连襟两人都到了四川,联系也就方便些。李商隐在梓州一共待了五年时间,直至柳仲郢被调回长安,他才跟着又返回,所以在梓州的这次任职也是最长最顺利的一次。李商隐这次能做这么长时间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柳仲郢的身份很特殊,他是大和年间节镇大臣柳公绰之子,又曾在牛僧孺手下做过事,办事严谨颇受赏识,后来李德裕也例外地重用了他。柳仲郢看中李的才华,有他的提携,所以这次幕府生涯还算比较顺利。
在梓州的岁月,李商隐最想念的还是他的长安的儿子。每次长安有好友调来,李商隐就会询问自己子女的近况,知到平安无事后心里才稍稍得意安慰。比如有个杨本胜的人从长安到东川任职时就主动拜访过文名远扬的李商隐,告诉李的儿子衮师已经长大很多,经常思念远方的父亲。李商隐和他一直谈到深夜,并写诗答谢:
闻君来日下,见我最娇儿。
渐大啼应数,长贫学恐迟。
寄人龙种瘦,失母凤雏痴。
语罢休边角,青灯两鬓丝。
——《杨本胜说于长安见小男阿衮》
柳仲郢非常关心李商隐,知道他丧妻之后一直未娶,独自在外也无人照顾,于是要将一名乐营歌妓张懿仙介绍给他,这对于一个五品官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李商隐断然拒绝了他。可见他对王氏爱得是那么深切真挚,一直难以将她忘怀,并且此时李商隐也渐渐信奉了佛教。在梓州时,他也经常到城北长平山的慧义寺中去,也许研习佛经能给他一些精神上的寄托,在慧义寺主持和尚同意下,他用自己的俸禄在庙内开辟了五间石室,准备亲自用金字抄写《妙法莲华经》七卷,藏在其中。为此李商隐还请柳仲郢写了一篇记文,附在经首。李商隐曾学过道,现在学佛,也是很正常的现象,这种风气在晚唐的士大夫间非常流行,他们也只都学佛而不入佛,李商隐始终还是个官员。
大中九年,调令下来了,朝廷命柳仲郢回京城任吏部侍郎。梓州五年,在柳李二人的努力下政兴人和,一片大好,这也是朝廷升迁柳仲郢的原因。只是朝廷并没立即给李商隐什么职位,不过此时他已很想念自己的一对儿女,决定帮柳仲郢料理好最后的公务后,一起返回长安。
在四川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李商隐已非常地留恋。他们先过了剑门关,经过朝天驿,又过了大散关,一路尝遍了奔波的辛酸,在大中十年的春天到达了久违的长安。柳仲郢到京城后突然又被改任为兵部侍郎,李商隐还没有接到任职调令,只能赋闲在家,而此时他的体质已越来越差。到了这年十月,兵部侍郎的职位还没坐稳,柳仲郢又接到了调令,任御史大夫充诸道盐铁转运使。他知道李商隐此时还在家中,便立即给他奏请了盐铁推官,打算和他一起去稽查扬州盐院的事务。大中十一年初春,他们动身离京,李商隐沿着那条熟悉的旧路,经过洛阳。在洛阳城,他逗留了几天,去凭吊了当年和王氏一起生活居住的旧宅,妻子虽然已亡故六年,但思念之情一直没有退减。在王家的旧宅里,亭台依旧,人已非昔,满眼凄凉。这也是李商隐最后一次住在岳父的旧宅中。
他们先到了扬州,扬州当时是淮南节度使的驻所,盐铁使在这里也有巡院。扬州在唐以前就是东南的重镇和最大的商埠,六朝时商业已非常繁华。李商隐到了江南,在办完公事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