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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考试录取10人,最终通过面试确定8人,交给王凤奎带队外出深造。
砸毁窑场,把带“土”字旁的“场”字换成个亮亮堂堂的“厂”,重新在土地上做文章,走保鲜冷藏的道路,是以否定之否定的方式,打破了宫学斌带领农民致富的传统观念,延伸了中国当代农民创造历史新纪元的壮举。他们的这种抓住机遇不放松,顺乎时代发展生产的积极选择,实际上是以朴素的方式提出了可持续性发展的严肃命题。但要完成这个历史性的命题,你可知道,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有多么难,担多么大的风险吗?
仍然是计划经济时期,不说建厂房必需的钢筋、水泥和木材等等物资,一概离不开南叩菩提北叩莲,签字加印章的层层审批,就连小小的机房开关设备,都要提前申请预定。你有政策规定,我有努力行动。为确保赶在当年收梨的季节启动冷风库,宫学斌派青年职工黄力君吃住在烟台开关厂,一待就是三个月,直到把设备牢牢抓在手心里。
冷风库保温是个重要环节,最原始的办法是墙与墙之间垒起个夹层,然后往夹层里面填充稻壳,以起到保温的作用。胶东一带少产稻米,哪里去买稻壳呢?宫学斌登门请出镇农工商办公室刘福柱、解心浩和徐高三人,专程提前到江苏碾米厂采购。于是,30多个火车皮的稻壳,浩浩荡荡,准时准刻拉进厂门,垛起来都有望石山高啦!
王言吉有过创建冷风库的实践,当初照旺庄的建筑图纸就是仿上海新闸桥的。那是他和宋子玉专程到枣庄请人重新设计了11天,按400万元工程造价的2%付给劳务费用的。剖鱼腹剖出只大对虾,宫学斌捡了个便宜,他建冷风库的图纸没花1分钱,照着葫芦画瓢,东拼西凑,说干就干起来了。
“那时候建工厂盖车间,从来不讲设计专利。”宫学斌私下里告诉作者说,“当初不光建冷风库没花图纸设计费,机房、仓储,好多加工车间的设计都没花一分钱。我到莱西万福公司参观学习,发现他们工厂大门设计不错,一匹奔腾的骏马雕塑也挺带劲,当即就找公司经理史福良,连说带闹地要来图纸,回来照搬不误。史福良比我年轻10多岁,因为他搞公司起步早,我就口口声声叫他师傅。当然,师傅有用得着徒弟的地场,我也不含糊。他们建冷风库的图纸,就是我拱手送去的,钱不钱的,一个字也没提。”
都说钱不是万能的,那要看在什么场合,分什么人。王言吉心胸豁达,不计名利,在冷风库建设施工紧张阶段,他风里雨里,骑个嘉陵摩托车来回跑,常常吃住在工地,从不叫一声苦。宫学斌心存感激,有时叫伙房单独炒个菜,热汤热饭犒劳犒劳。这事被安装队的人发现了,便把满肚子意见发泄在工作上,吊儿郎当不说,操作也不认真,竟将冷凝装置中的高压桶标杆安装反了。
宫学斌听说后,哪敢有半声埋怨?他强装笑脸,另烧香另拜佛,好言好语求他们重新改装过来。临深履薄,最后还拉着王言吉悄悄看过,试过。他说:“老弟呀!不是你三哥小心眼儿,砸了窑场建冷库,我没有退路了,咱输不起呢!”
赔着许多的小心,抱着天大的厚望,宫学斌争分夺秒,白天满世界托关系走门子,采购钢筋水泥和木材。晚上披星戴月,一夜四次五次地爬起来,满工地检查督促施工进度。
偌大的冷风库在宫学斌的企盼中,像秋雨过后上足化肥的玉米,听得见“嘎巴嘎巴”的拔节声。然而,当墙壁砌平口,单等上梁盖瓦的时候,资金却出现了短缺。对这个问题,事前他不是没有预算,也不是没有预见,先斩后奏,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宫学斌聪明的战略决策。他鼓动县委副书记程竹坤在半截工程前召开现场办公会,当着全县乡镇企业代表的面,声称没钱,干不下去了。用老子的话来说,就是“与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第四章 最后的突围(22)
生米都快熬成熟饭了,只有贷款才不至于把饭做夹生了,除此之外,程竹坤又有什么办法呢?更何况他最早就支持宫学斌转产搞保鲜冷藏的呀!此举终于获取领导同意贷款,也正中宫学斌下怀。他喜不胜喜,当天下午就找刘与盛和镇农行所盖主任,三人一起到烟台农行履行申请审批手续。也是不凑巧,农行行长在牟平开会,其他人无权处理这又急又特殊的事情。他们毫不气馁,星夜赶到牟平,从会议室里拉出行长,好说歹说贷款90万元。
宫学斌为家里建设施工的事情操碎了心,也为上海深造的那伙人挂断了肠。忙里偷闲,利用去上海出差的机会,他专程到龙华冷藏厂看望学员。那是个星期天,领队王凤奎外出为粉丝厂买机器配件了。剩下的李希顺、董文民、张仁公、宋立生和赵良仁等人闲着没事,便凑钱买了副扑克牌,刚刚开始玩,却被宫学斌碰个正着。
出人预料,宫学斌没有发火,也没有批评任何人,他和大家拉了阵家常,等王凤奎外出回来,便把他带到下榻的斜土路宾馆。好家伙,进门来就是一场急风骤雨般的斥责,他把拳头伸到王风奎的鼻下,非叫人家闻闻是什么味儿。王风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站着发愣,哪能吱声?
“告诉你吧,生铁味儿!”宫学斌余怒未消,双眼布满血丝,“我把这8个人交给你,就是个任务,也是对你的信任。你应该把他们焐在心里,含在嘴里,好好带他们学习成才。将来咱就指望他们顶大柱、扛大梁啦!如果你完不成任务,让我失去对你的信任,那么对不起,我就让你尝尝生铁味儿的拳头!”
骂归骂,说归说,王凤奎并未尝到宫学斌自称生铁味儿的拳头。三个月学成归来,冷风库的土木建设已经完成,接下来从烟台和枣庄进压缩机设备,拉线接电源,协助安装队安装调试,一个萝卜一个坑,一环扣一环,昼夜不停,有条不紊。
其实,在冷风库建设施工的过程中,自始至终,窑场全体干部职工谁也没得半点儿空闲,他们在干好各自分内的工作之外,都有义务劳动的责任。不论砖瓦运送,还是装卸机器,从未专门雇请任何人。大家各尽所能,能搬的搬,能抬的抬,不能搬抬的就挥锨舞扫帚,里里外外,旮旮旯旯,清理卫生。
1986年仲秋节前夕,窑场以自己烧出的砖瓦砌起了埋葬自己的坟茔,库存总计3000吨的冷风库和恒温库,仅用了不足六个月的时间,便双双建成,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莱阳速度”。正式挂牌营业之前,人们找宫学斌请示,是不是把“龙旺庄镇窑场”的牌子摘了,换上“龙旺庄镇果品保鲜公司”的牌子?
宫学斌早就胸有成竹,他说:“不破不立,新的不来,旧的不去。就挂个‘莱阳县果菜保鲜公司’的牌子吧!”
将“镇”改成“县”,人们乐意接受,也容易理解。但把“果品”改为“果菜”,就有些不明白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嘀咕:果品和果菜是两个品牌,两种概念的呀!挂果菜的牌子冷藏果品,这不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么?
第五章 风景这边也好(1)
不经风雨难见彩虹
在莱阳县境内,有五条河流蜿蜒于岗峦山林之间。五河汇流聚首,合并为一条大河注入黄海。这条大河,就是当地有名的五龙河。
五龙河畔视野旷远,一派浩浩荡荡的气势。相传,古时候这里曾是水天相连的一片汪洋。如今,汪洋早已逝去,却在沿河两岸留下了茫茫一片,似有金粉闪烁的油沙地。这奇异的油沙土地,便是哺育正宗莱阳梨的故乡。
《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对梨的诠释是:梨属蔷薇科,品种千余,寿命多为50~70年。然而,莱阳梨的栽培和发展史,却推翻和刷新了关于梨树寿命的诠释。你来看吧,数以万计百年以上树龄的老梨树,在子孙后代的簇拥下,构成了万亩梨园。梨园深处,有棵堪称“世界梨王”的祖宗树,是明朝崇祯年间栽种的,据今已有400岁高龄了。2米多高的树干虽被沙土掩埋,它峥嵘的生命却依然谱写着不朽的业绩。五大分枝犹如五条巨蟒,各自盘旋十数米,先卧地而后隆起再聚首,共染秋色,每年结果2000余斤。
有人说,“莱阳梨掉到地上摔八瓣,含到嘴里甜掉牙。”这种形容虽有点儿夸张,但它汁多渣少、嘣脆稀甜、嫩润清香,却是事实。八月十五仲秋节之际,正是收获的季节,宫学斌的保鲜公司敞开大门,人挑车载,昼夜收购这风味独特而驰名中外的莱阳梨。
莱阳梨果面粗糙,果点斑斑,好吃不中看。因为糖分高,又容易腐烂而难以储藏,是一种季节性很强的果品之一,所以自古以来,反季远销都是一大难题。保鲜公司的应运而生,自然就成了梨农们的福音。然而,改革开放的门户打开以来,既有春风盈面,也有蚊蝇骚扰。有些贪图蝇头小利的梨农,总爱把那些破头烂腚的坏梨,偷偷藏在筐底,有的还塞些地瓜苞米,甚至砖头瓦块,以次充好,以假乱真,趁混乱之机卖给公司。
收购烟台和福山等地的苹果时,有些果农除了掺假,有的为了抢季节卖个好价钱,苹果不到成熟期就提前采摘,那时随处可见青香蕉不青、红香蕉不红的情况。虽然后来发现了这个问题,宫学斌也立即做出规定,凡入库的梨和苹果一律验收,不能麻子敲门——坑人到家。但是,纵然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稍不留神,仍有蒙混过关的。特别是苹果的品种,大国光、小国光、红玉、金帅、印度青,果农们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都说自己的品种好,有谁能甄别?董永寿认为红玉色泽好,闻起来香气扑鼻,而且价格也不贵,一点头就购进几万斤。
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宫学斌俨然一个坐堂掌柜,坐收渔翁之利。因为长期生活在短缺经济中,他自然有一个习惯思维,那就是有毛不算秃子,差的东西也比没有好。但是这可不比种地吃饭,如果没有大米,地瓜也将就。任何常识都有一定的适应范围和时间阶段,超出了这个范围和阶段,那就一定会出问题。
况且,2700吨的冷风库,就是540万斤的库容量,公司哪有那么多的钱收购呢?宫学斌仍然抱着“差的东西也比没有好”的思维定势不放,他给会计们开会说:“在外地收苹果,人生地不熟的,人家不相信咱,只能现钱现货。在咱本地收梨,凭窑场过去的牌子,南庄北疃的都熟悉,你们托亲靠友给咱做保,先赊款,过了春节连本带息一起还。总之一句话,宁肯拉饥荒(即欠款),也不能空了库!”
整整一个秋季,公司内外像赶大集一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烟台苹果莱阳梨,顶着昔日的光环,带着今天的自豪,有的装在柳条筐里,有的盛在纸箱里,浑身沾满露珠儿,原原本本从土地上来,大摇大摆往公司里进,一股脑儿地塞满了偌大的冷风库。
保鲜冷藏是个吃进多少,必须吐出多少的买卖。否则的话,烂在库里还赚什么钱?但是,对宫学斌刚刚创办的莱阳县果菜保鲜公司而言,既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又不具实践的经验,真是卧槽马,当头炮,活脱脱一步险棋哩!
俗话说:“大年三十吃饺子,没外人儿。”这年的12月4日,刘桂芝生了女儿晓慧,在东祝家庙的婆家坐月子,正赶上过年。在烟台工作的明杰,在济南上大学的豪杰,以及转学到长春就读的艳丽,一家人都到齐了。父母床前三春暖,他们高高兴兴凑在一起,围在宫学斌夫妇跟前,吃大年三十的传统饺子。
第五章 风景这边也好(2)
宫学斌平日里胃口好,饭量大,往年每逢这个时候,他总是开玩笑说:“一年365天,就是这顿吃个足。”然而,眼下他一碗饺子没吃了,放下筷子就进了里间小屋抽闷烟。妻子刘美清慌慌凑过来问:“怎么啦?媳妇生了个女儿不高兴?”
宫学斌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我不是封建脑袋!”
刘美清又问:“那你为什么只吃了半碗饺子?是胃口不好么?”
宫学斌叹口气道:“你不生孩子不知道肚子痛,我是为公司冷风库的那些苹果和梨犯愁呢!”
刘美清笑笑,说:“你个大老爷们哪歇(即哪时候)生过孩子啦?冷风库不是已经满满当当了吗?吃了定心丸,你还犯哪门子愁?”
宫学斌说:“你是不知道哇,吃进容易吐出去难呢!540万斤苹果和梨,直到如今也没卖了,过了年我再卖给谁去?这不逢年不逢节的,那不是要人命么?”
事态还真像宫学斌所说的,春节过后,曾经车水马龙的保鲜公司,忽然变得门可罗雀了。人气就是买卖,他开会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