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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宫无敌。
总是不时笑着的宫无敌。
总是不时笑着,也时时语出惊人的宫无敌。
菱儿心一惊。
「公子,你。。。。你怎么又寻奴婢开心。。。。」
有时她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实在聪明机灵得很。而且她从来就猜不透在他笑着的表情背后在打着什么主意。若不是她对自己的易容和演技太有信心,她甚至数度会有这小子已经识破她身分的错觉。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在她身上瞧出任何破绽。
宫无敌已经又逍遥似的靠回大石上,手边无聊地将一截树枝丟进火堆里。
他晶亮着眼睛仍对着她笑。
「喂!我老是寻你开心,又对你很不好呢!你心里是不是已经将我鞭打上十万八千遍,现在还決定再也不要再忍受我了,是不是?」
要不是她低垂着头。她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洩了她的底。
天!这臭小子竟然。。。。「公子!奴婢。。。。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在嫌奴婢做得不好,你。。。。你又要赶奴婢走了?」她迅速抬起头,惊慌看向他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宫无敌还是笑着。宫无敌贼贼的、要命地笑着。
她竟有些心惊胆跳。因为他的笑。
「呵!对不起,我又把你错想成另外一个人,所以说的话才会令你这么莫名其妙。。。。其实你跟她怎么会一样呢!?」
她努力维持面部表情。
「公子说的是谁?不知道奴婢有没有见过。。。。」
「你应该问,我怎么会把你想成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怎么会是你才对!」宫无敌的笑窝好像一个诱人的陷阱。「不过,你这么聪明,问的当然是聪明的问题。我说的那个人呢,是个美丽的女人,不过她既蛮橫又心狠手辣,动不动就要拿鞭子抽人;而你呢。既柔弱又善良,连个小石头都搬不动。。。。唉呀!我怎么会这么迷糊地把你想成她呢?」他摇摇头。
几乎猜得出他说的「既蛮橫又心狠手辣、动不动就要拿鞭子抽人」的人是谁,她差点控制不住手中的树枝要向他鞭去。
「我忘了告诉你,她的名字叫孟宝菱。以后你要是不小心遇到这个女人。一定要躲得她远远的,愈远愈好。知下知道?」
最后,宫无敌还非常「好心」地提醒她。
菱儿突然低下头。她藏在裙子下的拳头紧紧地握住。
「多谢。。。。公子的好意,我一定会记住。」
她忍不住要出手了。
就在她几乎忍不住要出手时,一个洪亮愉快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在破庙后面发现了好东西。你们要不要尝尝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梨子?」
用道袍兜着满怀水果的白眉,正得意地从他们暂时棲身的破庙后方转出来。
宫无敌立刻欢呼一声跳起来。
「哇!太棒了!有东西吃总比吃人好。啊!是不是?菱儿。。。。」
宫无敌拿了两粒梨。冷不妨窜到垂首坐着的菱儿前面,并且伸手就把梨塞给她。
被他调皮又彷彿意有所指的话震懾。她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他。
宫无敌正对着她笑。宫无敌正对着她笑得无邪又无害。
她也对着宫无敌笑了。
她对着宫无敌娇娇又怯怯地笑了。
当然,此刻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最想做的事跟「笑」一点关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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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深夜中的破庙。静。
破庙里,残火,人影。
人影,有三个。
有三个人影,歪歪斜斜地躺在只剩余烟的火堆旁。
三个。。。。不!两个人影睡得很熟。有一个人影是醒着的。
醒着的人影离火堆较远。
醒着的人影起来了。
人影,是个少女。是个美丽的少女。
少女没睡。少女一直没睡。
少女一直在等候适当的时机。
现在她等到了。
她以俐落异常的身法一跃而起。
她跃起,立刻探向地上睡着的另外两个人。
她用脚尖试探。
没有反应。
两个人被她踢了好几下,却没有一点反应。
两个人沉睡着。两人以彷彿昏迷的状态沉睡着。
少女终于笑了。少女终于愉快地笑了。
「宫无敌呀,宫无敌!你一定作梦地想不到,会栽在我这个既蛮橫又心狠手辣的女人手上吧?
你不是说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吗?你这天下最聪明的人现在还不是笨得落在我的手中。。。。」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地上没知觉的少年。终于可以一吐怨气。
她抽出帖身藏着的短刀,残忍的笑容在她脸上扩散。
「要怪就怪你太多管闲事!要怪就怪你招惹了姑奶奶我!姑奶奶我还委身当奴婢伺候了你两天。。。。哼!你看我先怎么治你。。。。」
刀,慢慢地朝他的脸上划去。
突然,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也低呼一声。
「啊…………」
手。她持刀的手一缩。因为某种尖锐的痛刺激了她持刀的手。
她看到了弹开的碎石,也立即感应到了危险。
她以极快的速度跳起来。
她立刻发现了一抹影子。一抹如鬼魅般的影子。
影子在门口。
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影子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她又惊又骇。
「你是谁?」
影子默不出声,却倏地飘近。
少女,想也未想便挥刀刺去。
锐气寒光只在黑暗中一闪即逝。
少女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冰冷的剑。
剑的主人,冷冷地盯着她。
剑的主人,是一个女子。一个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冷眼、冷剑。连她的语气,也是冷的。
「他的命,是我的。」
是她。
看清楚影子是黑衣女子。是她。少女一阵慌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们明明将她引开了。。。。「我没有要对他做什么,真的!你相信我!」她必须先让她把剑移开。
见识过她的武功,也知道她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脖子上多个洞,少女动也不敢乱动。
黑衣女子的手毫不为其所动,盯着她的冷眼闪过一丝异光。
「你的眼睛,我见过。在大义庄。你是…………」
「孟宝菱!」
一个声音接着说。一个显得很兴奋的声音接着说。
黑衣女子不用回头也听得出这声音是谁的。而少女的眼睛仍惊疑震撼地看向她身后。
「你。。。。你们。。。。」她的脸色全变了。
「我,我们?我们怎么醒过来了,是不是?」原本该躺在地上的少年,宫无敌,和道人白眉两个人已经好整以暇地起来了。
宫无敌对一脸不敢置信的少女调皮地挤眉弄眼一番。
「原来。。。。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你给我们喝的水里下了迷药,早就知道你是谁。。。。」宫无敌笑嘻嘻地接口、笑嘻嘻地走近,就连他突然出手点住她穴道时也是笑嘻嘻地。
少女。菱儿。孟宝菱,只能眼睁睁地任自己被人所制。
宫无敌的眼神乍然炽亮地吓人。
宫无敌转身面向黑衣女子的眼神乍然炽亮地吓人。
「夜色。。。。」彷彿失而复得了心爱的宝贝,宫无敌激动地张开双臂就要扑上去。
黑衣女子。夜色。程夜色,冷冷的眼神中微有温度。
她出手,利剑一转。用剑柄阻挡住他的行动。
「站住。别再过来。」
宫无敌不是乖孩子。況且他也不想当乖孩子。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思念一个女人。
程夜色不声不响地离开,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思念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已经想了她两个三秋了。
所以这回就算被她一剑刺死,他也要做这件事。
宫无敌巧妙地旋过她的阻挡,冷不妨地将她抱满怀。
意识到他的举动,程夜色一惊、一怔。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夜色,我好想你。」宫无敌满足地叹息着。
只有这样。宫无敌才能感受到她真实的存在。
暂时也只有这样。
下一剎,他突然放开她。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突然放开她。
他看着她。
程夜色也在看着他。
她的神色依旧冷似冰雪。可是她清冷的眸光里却有两小簇奇异的火焰在跳动。
宫无敌对她微微一笑,迅速而迷人。
他立刻转身面对孟宝菱。
他也对着她笑。他笑得灿烂而邪恶。
「你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你一定知道对不对?」宫无敌不怀好意地伸手抓住她的衣襟,色迷迷的视线还故意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把你的衣服剝光再鞭打你一顿。。。。呵呵!我觉得这个主意实在很不错。。。。」
「你敢!?」孟宝菱对他咬牙切齿,又怒又急。
这臭小子不仅无赖,而且无耻!
孟宝菱后悔没有早一点动手杀了他。
「反正你现在落在我手上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嘻嘻笑着,宫无敌真的动手了。
他猝不及防地动手。
他猝不及防地动手点了她昏穴。
这女人的事可以慢着来,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只有程夜色的事。
她回来了。她终于又回来他身边了。
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
宫无敌用最快的速度把昏迷的孟宝菱安置好,立刻跳回程夜色眼前。
火,逐渐旺盛。
白眉为原本微弱的火堆添加新柴。
温暖的火光,映在三个人的脸上。
「程姑娘,两天前你突然不辞而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开口的是白眉。
因为宫无敌正在忙。宫无敌正在忙着用眼睛痴痴地盯着程夜色傻笑。
唉!这小子没救了。
这小子只要遇上程夜色就没救了。
程夜色的心,没办法平静。程夜色的心,没办法再像遇到宫无敌之前那样平静。
她无法忽视宫无敌热烈晶亮的眼睛。她无法忽视宫无敌的存在。即使她的视线只落在眼前燃烧的火堆中。她的心,仍在骚动着。
「我要走便走。这是我的事。」对白眉的问,她淡淡地回。
「这才不止是你的事!」宫无敌突然出声。「你忘了你曾答应过我,不准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走的!我知道你答应的事绝不会食言,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得不走的事,对不对!?」
程夜色没说话。
宫无敌却笑了。
宫无敌笑得那样莫名其妙,连白眉也忍不住投给他莫名其妙的瞥视,更何況程夜色。
程夜色终于将注意力给他。
「你在笑什么?」
宫无敌就是要得到她的注意。
而他总有办法得到她的注意。
「没什么。我只是在笑孟宝菱。。。。」他轻易地转移话题,就如同他轻易地得到她的注意一样。
「我笑她以为易了容,再演一场戏就可以骗过我,她不知道,从她在街上接近我们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是谁。可是那个时候你却误会我。。。。」
宫无敌对她眨了眨眼。宫无敌狡黠地对她眨了眨眼。
程夜色,忆起那时的事。
忆起那时的事,程夜色有些不自在地微蹙眉。
「你误会我对她有意思,还差点撇下我就走。」
宫无敌摇着头。宫无敌沾沾自喜地摇着头。
程夜色终于注意到了。
程夜色终于注意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眼神复杂她看着他。
「你早就知道她是孟宝菱,为什么不说?」
「她跟大义庄、跟孟崇义有关系;她跟你也有关系。。。。」
「。。。。」
「你认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身边?为什么要刻意接近我们?照理说,你是她的杀父仇人,既然她找到了你,应该恨不得立刻杀了你报仇,可是她没有。她不但没对你出手,还特意用诡计将你引开。。。。我猜,我们不在客棧的那段时间,是不是有人拿了什么信物给你,要你做什么事?」
宫无敌说得就好像亲眼目睹一切一样。
白眉一向很佩服宫无敌那颗老是令人惊奇不已的聪明脑袋。而在看到程夜色微微惊怔的神情后,他更佩服了。
看来又让这小子猜对了。
程夜色,被宫无敌的一段话弄得心疑了。而他最后说的,竟恍惚让她以为他真的知道所有事。
所有事。包括孟崇义的秘密、包括他们的秘密。。。。那天,她一回房就在桌上发现了两样东西。
信物和指示。
信物,是一枚金戒指。
指示,是一方丝巾上的字。
她被命令立即回门。
所以她走了。所以她来不及等他们回来就走了。
一直到半途,她才发现信物有假。
一发现信物是假,她也惊觉身后有异。
她竟被人跟踪着。她竟被人以高明的手法一路跟踪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立刻想到了宫无敌。她立刻想到了宫无敌的安危。
她随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客棧,而那已经是一天后了。
宫无敌和白眉早已经离开。
但是她找到了宫无敌留下的记号。
如果不是找到了宫无敌留下的记号,她不会这么快找到他。她更不会遇到孟宝菱举刀向他的那一幕。。。。她终于怀疑了。
她怀疑从大义庄遇上他开始到现在,有多少事是在他的「预料」中。
「夜色,我不是说过要告诉你,我中毒受伤的那天晚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