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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从头至尾听了一遍完整的事情经过,大爷不由得重新审视起金熙来。这小丫头,还不满十六吧?既有土匪婆子的稳准狠,又有大家闺秀的克刚柔,实在是难得啊。
前几日大太太跟他学说了、金熙就金子音一事说的几句话,大爷就很是赞同,想想之前他说的离了算了,真的不如这孩子这主意好。
一时半会儿之间,子音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的。何况那小身子骨儿,也得好好调理一番,若是再立刻谈离婚,一条命不得没了半条?
只要子音的身心还没恢复过来,就先假装对李家不闻不问,实际上却是拖着那混账李家,打死都不离,就这么拖来拖去,哪怕那该死的李霖找了无数外室生上十个八个儿子,那也是庶子
等子音想开了,知道李霖那王八蛋根本不值得她守上一辈子了,离婚再嫁不是也不迟?介时那李家若是敢将外室抬成正室,把庶子抬为嫡子,丢的脸可就大发了。
大爷作为男人,眼下又不同于前朝,当然并不是很在乎嫡子庶子的区别。他自己膝下有三位少爷,其中一个便是姨太太生的,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可若放在自己女儿身上,那就不一样了。李霖的庶子,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要他们子音不点头,上不到台面的东西就永远只能在桌子底下趴着。
大爷想到这里,便微微笑着对金熙嘱咐道:“你大姐姐回来也有几天了,小熙闲来无事就去陪陪她吧。我和你大伯母都是不会劝解人的,有你时不时开解开解她,她也能高兴些。”
金熙没想到这位伯父的思路跳跃得这么快,正说着洋行里的劫案,怎么又扯到金子音身上去了。可既是长辈开了口,也不能装傻不是,于是利索的点头应了。
孙樱娘已经一下午外加一晚上没瞧见儿子了,又给女儿表过了功劳,这会儿便跟老太太和大爷二爷告了退。老太太笑着点头应了声,又嘱咐了两句回去好好歇着,心里更是欣慰起来。
六丫头她娘进门儿的时候也不短了,并没有仗着一身能耐作威作福,今儿更没有因为救了老2就开始拿大,是个识进退的。怪不得过去说书的总说,土匪里也不全都是坏蛋,豪爽仗义甚至义薄云天的,也不乏人在。
孙樱娘走了后,老太太就跟儿孙们商量起来,说总得谢谢覃四少才好,若不是他开着车将六丫头娘儿俩送到洋行去,后来又帮着咱们家跟白警长周旋,今儿这事情还不一定如何。
金予辰笑着请命:“祖母您不用操心这些事儿了,叫我大伯和父亲也好好歇歇。这事儿有我和小熙出面就好。”
老太太觉得这么做有些失礼。她从来都是受人滴水之恩便涌泉相报的,只因不想欠下人情。这事儿说是覃四少出了人出了力,实际上不也是覃家跟金家的交情起了作用,就叫予辰和六丫头简单谢上一谢,覃家会不会挑理?
金熙其实倒愿意叫老太太自己个儿张罗着谢覃慕枫的。她才不愿跟着二哥去谢那家伙,和那家伙打交道太费力气。挺大个大老爷们儿,豪爽些利落些不好么?非得含含糊糊的说一句留三句,处处都叫人费心去猜去想……
金文杰和金文清却觉得予辰说得有道理。年青的孩子们更容易说到一块儿去,说说笑笑之间就把事儿办了。只要长辈们一掺和,全是场面话,又是鞠躬吧,又是道谢吧,又是互道多礼互道客气吧,好好的事儿也搞得索然无味,根本就不利于增进两家的交情。
何况孩子们都长起来了。接下来不管是场面上的应酬还是日常的交往,都得叫他们学着应付了。两位爷这话一出口,老太太也笑了,可不是的,不知不觉间,现在已经是孙辈们的天下了。
老太太确实是这么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是这两个儿子能出面,老太太什么也不担心。当年老太爷撒手西去,若不是这两个儿子犹嫌稚嫩的肩膀把金家的重担挑起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再能干再坚强又能如何。
如今这两个儿子已经人到中年,孙儿们也已经长大成人,是该叫老大老2像她当年一样,心安理得的逐步交出大部分权利、好好歇歇了。
老三倒是正当年,可人家现在和媳妇单过呢不是?何况老三的孩子也都还小,根本也指望不上他们父子任何一个啊。想到这里,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若是六丫头也是个小子就好了。
话说到这儿,时候已经很晚了。众人不约而同起了身,请老太太赶紧安歇,随即便鱼贯离去。金熙在最后一个刚要出门,又被老太太叫住嘱咐了两句:“你不是应了你三姐,明儿带她去见方先生么?多帮衬着她些吧,唉。”
金熙认真的应了声说祖母您放心,又叫过映雪来叫她赶紧服侍老太太洗漱睡下,重又出了门往含香馆走去。进了含香馆的院子里,发现书房灯火通明,只惊讶了一下就笑起来,金子琳过来等她了这是。
这是一旦涉及到婚姻大事,金子琳就把她当成救命草了?金熙无奈叹气。说来她有意无意的掺合到这门亲事里去,确实也是有私心的。
就因为她和方重天是生意伙伴,之前闲话可没少起。若是方重天娶了金子琳,摇身变成她姐夫,她不是平白得了好几个好处?闲话没了,又有了亲戚关系,生意也许能更进一步。
若说良心,良心值多少钱一斤,何况她又没利用哪个没害哪个,这完全是老太太一手操办的,跟她何干。老太太的心意她看得清楚着呢,金子琳的婚事那是迫在眉睫,不是方重天也得是别人,这知根知底的不比不认不识的强多了?
金子琳已经偎在金熙书房里的软榻上睡着了,听见她进门的脚步蓦然惊醒,随即就有些恼:“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想叫你帮我挑挑明天穿的衣裳”
“我倒想早些回来。喏,给你买的裙子,你瞧瞧好看不好看,若是好看明儿就穿它了。”金熙笑道,随即便将手里提着的纸袋扔向金子琳的怀里。
金子琳撇嘴,你个从来不好打扮的小匪婆子能有什么好眼光,买回来的裙子能穿么。待将那衣裳从纸袋子里掏出,金子琳双眼立刻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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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命运拐弯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拳头有枪就不怕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拳头有枪就不怕
如今的金子琳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出风头、勇于在大夏天穿上长袖洋装的小孩子了。金熙买回来送她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西洋纱连衣裙,泡泡袖,蕾丝裙摆,除此外再没别的装饰,既清新淡雅又简洁秀丽,正合她的意。
“这裙子不便宜吧,花了你多少钱?我回头补给你。”金子琳红着脸问道。从打她娘变成了那模样,她都忘了她多久没买过新衣裳了……当然按季节统一给姑娘们做的衣裳除外。
金熙笑着摆手:“我的钱有很多都是从方先生那里赚来的,够给你买很多条裙子穿了,你就当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心中却道,若不是你这个孩子太各色太别扭,我哪至于只给你买一条,我都嫌拿不出手。
金子琳狠狠瞪了她一眼。只要见到她,总是话里话外不离方先生,这丫头看来是巴不得她嫁给那个鳏夫,给人家孩子当后娘去呢,这样这死丫头就高兴了。
金熙也不恼,还是一味的笑。金子琳若不是自己也把这事儿当成正经事儿看待了,何至于在这里等她到半夜,还说叫她帮着挑挑穿什么衣裳。
“时候不早了,三姐早些回去歇着吧?咱们约好的是下午去茶楼,明儿一早你也别着急起来,多补些觉才好。我记得你有一个蓝色镶白珍珠的小手包,还有双白色的高跟皮鞋?”金熙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金子琳。
又瞧着金子琳的皮肤看起来很疲惫,暗哑得几乎没了光泽,也许是心里想事儿太多,这些天都没睡好的缘故。不等金子琳答话,她又回了自己睡房取过来一瓶薰衣草纯露:“这个花水给你,洗漱之后抹脸用。”
金熙安慰自己道,我不是圣母不是贤士,我也不是没事献殷勤。我只是在原谅别人的同时,放松我自己而已。金子琳她一个小孩子,我整天跟她计较什么,平白糟蹋了自己活过的小四十年。
嗯,我承认我是害怕,不把她维护好了,万一她真嫁给方重天,方重天又万一再惧内,不跟我做生意了怎么办。金熙心底调笑着自己。
金子琳迟疑的接过那瓶纯露,一脸的怀疑。这东西能用吗?万一回去后抹了脸,明儿一早一脸大包怎么办?
金熙吃吃一笑:“你只管放心用吧,要不然我先倒出点儿擦擦自己的脸?”
金子琳慌忙把那小瓶塞进装连衣裙的纸袋里,紧着解释说我可不是不信你,我就是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罢了。虽说她如今不大出门儿,却也听说了,小匪婆子做出来的花水和精油,可都是被洋商人收购了、漂洋过海卖到法兰西去的。
好说歹说打发了这尊神,时钟已经敲响了十二响。金熙匆匆的洗了澡,急吼吼的别了门钻进空间——她都两天没进去了,里头的花草还不都得长疯了?
茶楼里的洋甘菊存货不多了,先收了些花朵捡干净杂质晾晒上,又多收了一些做了两瓶精油几瓶纯露。那精油说得好听是两瓶,其实也不过是一小瓶十毫升而已。
也许是年纪到了的缘故,最近她的下巴和额头总有一个两个小痘痘冒出来,趁着还没泛滥成灾,得赶紧用这有着“香草中的小护士” 美名的洋甘菊护理一下了。
俗话说的好,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若是眼下不当成事儿,不好好呵护这爱长痘的皮肤,等到那痘痘成群结队越长越多,恐怕是薄荷油加百里香全使上,一时半刻也无法缓解了。
容颜是一个女子的门面,哪怕金熙这个女子与众不同、并不想在这个世道靠着容颜吸引某些男子的目光,可是她的皮肤身体乃至她的心灵和思想,她必须爱护,不能再像前世那样,连命都不爱惜。
在空间里忙活的差不多,打了大半盆井水洗了手脸,又抹了一脸的洋甘菊纯露,金熙回到含香馆睡房上床睡觉。不知是今天睡下的太晚,还是傍晚发生的那事太过惊心动魄,她辗转反侧说什么也睡不着。
那就干脆遐想下那大额赏金怎么用吧?那会儿大伯跟白松涛说,要由金家出面为警局添些办公设施,说是这么说,她和她娘总不能独吞了赏金,真由着金家公中出钱去答谢警局。
拿出赏金的一半来交给大伯和父亲,应该可以了吧。至于这笔钱他们如何给警局花,那是他们的事儿。
这样还能剩下三万块。一万块买成金条存在银行保险箱,留给小轩儿;另一万块也买成金条,叫她娘藏到稳妥地方,或者就藏到她在珠市口买的那处房子里去,在院子里树底下挖个坑,墙上掏个洞什么的,船破有底,以备万一。
另外一万块,当然就是她自己的啦。这钱可是她和她娘为了救金文清、拿命换来的,就算她想拿些出来孝敬老太太和金文清,他们也一定不会要,干脆就连这个过场都不走了。
话再说回来,她们已经拿出三万块来,由大爷二爷代表金家出面应付警局。有这次给警局既送业绩又送钱打下的交道,金家人只要不犯大事,足足够受用好久。这也算她们娘儿俩给金家做的贡献不是么。
那这属于她自己的一万块,用来做些什么?她倒是一直想开个芳疗馆,可眼下怎么想怎么不现实。先不说这个社会能否接受这幺蛾子事物,单说她还有一年才能毕业,目前并没有很多时间打理生意。
芳疗馆可不像花圃,能够包给射马岭来的孩子们,也不像养殖场,有麻老黑和他娘精心打理着,更不像烤肉馆子和茶楼,有二哥有韩叔有孙廷栋前后支应。
单说这雇工培训,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就培养不出手法纯熟的芳疗师来——这年代什么设备都没有,所谓的手法纯属,仅指按摩指压手法,以及土造香薰灯的使用。
何况各种复杂的芳疗配方,各种单方精油的用处和复合精油的效果,都得叫技师花时间去消化去记忆去体会。想当年老**芳疗馆,高级技师那都是科班出身,是打职业培训学校出来的,饶是如此,上了岗后还要熟悉一阵子才能娴熟,何况眼下,雇来的也许都是大字不识的小姑娘,一切从头开始。
要不然,买地吧。想到这里,金熙终于困得眼皮打架了。嗯,买地是个好主意,铁路已经修了过来,用不了多久就要通火车了。这里又是京城,想必地价会越来越贵。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囤囤地都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