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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把她吻得迷迷糊糊时,他突然撑起身子看她。
“薇真,我不能……”他的表情很苦恼。
“又不能了?”她下解地眨眼,明明他的欲望还压在她肚子上啊。
“我没有保险套。”
她轻轻地笑了,伸手抚上他垂在额头的头发,柔柔拨弄着,再仰起头,在他唇瓣轻啄一记,以最柔美的笑靥告诉他:“翔,我想生你的小孩。”
他的眸光由懊恼转为讶异,再转为惊喜,再转为炽热,她静静地让他的脑筋去反应,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凝望他。
他又有了动作,嘴角也有了同样温柔的笑容,掌心轻柔地在她身体滑动,像是怕碰坏她似地,极其珍惜地抚过她每一寸的肌肤。
“噢!薇真,薇真……”他柔声唤她,再度深深吻上她。
星星闪烁,海浪涌动,鲸鱼破浪而出,在夜空喷出明亮的水柱,晶莹剔透,像恋人透明的心,在星夜里闪闪发光。
朦胧灯光中,她逸出满足的微笑,手掌更是紧紧地与他交握。
欢爱结束,他没有离开她,而是拥紧了她,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当枕头。
她有深深被宠爱的幸福感,比起从前,同样是沈昱翔,同样是做爱,她更喜欢现在温柔痴心的他,只有他,才能给予她一份最真实的爱恋感觉。
只是,他好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乎其微。
“翔,你累不累?”她扳着他的指头问道。
“我决定了,下星期去纽约。”
“去纽约做什么?”他的答非所问令她惊讶。“叫你去拜访客户?”
“不是,我要去看医生。”
“看什么医生?你怎么没跟我说?”她趴着身子看他。
他轻抚她的脸颊,慢慢地说:“哥伦比亚太学医学院的马歇尔教授是世界知名的脑科权威,他是我哥哥在美国念书的同学的父亲的朋友的表哥,我哥哥一直在为我找名医,他的同学帮我们联络,建议我去看马歇尔医生,可是他下个月就要到伦敦客座半年,时间很赶,但他可以挪出时间帮我检查脑袋,或许还要开刀。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我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恢复正常?”她叠上他的手背,发现自己的掌心竟然变得冰冷。“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像从前一样聪明,一样能干,一样回去做特助的工作?”
“我不确定,我只是想要有一个正常健康的身体。”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今天吃喜酒时才听哥哥说的,他已经订了机票,就看我的决定。”
可恶的萧昱飞!干嘛这么多事?!谷薇真放开手,改而撑住自己的下巴,心思一团混乱。“你很想回去当特助,然后接下翔飞科技吗?”
“不会,我不想当特助,我喜欢当计算机工程师。”
“一定要去吗?”她无由来地心慌,将脸埋在手掌里,慌张地揩去眼角的泪珠。
“薇真,妳不要我去?”他侧过身子,轻抚她的背脊。
“你要坐飞机、要开刀,都是风险,我、我……”
她的话梗在喉间,她不只是担心,更不想他变回从前那个冷冰冰的沈昱翔。
如果回来一个不再爱她的沈昱翔,她将如何自处?再费心去追他?还是潇洒自在说拜拜?让所有的痴心眷恋化作无形?
她将脸埋进枕头里,不愿再想。
“薇真,妳担心,那我就不去了。”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的担心。
“不行。”她毅然抬起头。“这是一个机会,也许你脑袋有个小血块堵住了,也许他们医学院有更好的药,总是一个希望。”
她是不必再多想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想要拥有一个目前爱她的沈昱翔,就硬生生剥夺他重新追求新生命的机会。
只是,他若恢复过去的聪明才智,他还会记得继续爱她吗?或是再度拥有财富权力之时,他又会过着从前追逐美色的日子?
她能拥有的,只有现在的他啊!
“薇真,妳怎么哭了?”沈昱翔将她从枕头翻过来,拥住了她。
“没有,我觉得……嗯,我临时没办法请假,也没办美签,不能陪你去,我会很想你。”
他怜惜地抹着她的泪。“我们住在我哥哥的同学家,我会每天打电话、写伊媚儿给妳。”
“好,一定要写喔。”
“如果我开刀,要待久一点,妳要来看我。”
“嗯,我一定去。”
她用力点头,贴紧了他宽阔的胸膛,聆听他的心跳声音。
夜已深,他规律的心拍变成钟摆,碰、碰、碰,时间缓缓流逝。
她很疲倦,却是难以成眠,楼下马路有摩托车呼啸而过,吵乱了她数算他心跳的数字。
“翔,你爱我吗?”她抬起头,轻轻地问。
他没有回答,眉宇舒展,脸色安详,早已酣然入睡。
她躺回枕头,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了,就让自己遁入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吧。
第十一章
中正机场,候机楼。
沈昱翔望着掌上的手机,按了几个键,又不按了,翻来覆去,似乎犹豫不决。
萧昱飞看他的动作,笑说:“昱翔,大概再二十分钟登机,你要打电话,赶快打,不然十几个钟头后才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薇真她好象不太开心。”他直接说出。
“你有没有惹她不高兴?还是让她生气了?”
“没有。”沈昱翔懊恼地垂下头。“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她好象很担心飞机出事,我跟她说,我买了保险,受益人写她的名字,她说我神经病。”
“果然是妻管严。”萧昱飞好笑地摇头。“谁也不想用上这种保险。不过说真的,万一出事了,你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吗?”
“我要交代什么?”
“很多啊,像股票、存款、计算机、车子,我每次搭飞机,一定在抽屉放一个信封,里面就是我的遗嘱,免得我辛辛苦苦赚的钱被国税局A走了,老弟老妹也不会为了抢我的计算机打架,然后还要感谢爸爸妈妈养育之恩啦,感谢那个曾经让我爱过的女孩啦,感谢当掉我的老师,是他让我发愤图强,念到博士,呜呜,好感动,我都要哭了。”萧昱飞装腔作势地抹泪。
“我没有写遗嘱。”沈昱翔仍盯着手机屏幕。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未雨绸缪,可是,该说的话,一定要趁早说出来,免得造成遗憾。”
萧昱飞望向大窗,一架飞机正从跑道起飞,徐徐飞向蓝天白云。
直到飞机离开视线,再也捕捉不到踪影,他才闭上眼,轻叹一声。
“哥哥,你在想你爱过的女孩?”
“咦?好厉害,你真是料事如神。”萧昱飞恢复开朗的神情。“我知道了,你也想到你爱的那个女生?”
“嗯。”沈昱翔慢慢按了两个数字。“有些话,我忘了跟她说。”
“唉!是最重要的那三个字吧?难怪人家不高兴了。”
“我不要遗憾,不要她不开心。”
“那还等什么?快打电话啊!”
“好。”沈昱翔眼神专注,继续按下电话号码。
“大姐头,这是下午演示文稿的资料,请妳过目。”一位助理送上厚厚的档案。
“给我吧。”
谷薇真有气无力地拿过来,这是赖保罗拟定的企画案,现在这家伙去度蜜月了,到了该见客户的时候,又得她亲自出马,帮他做业绩赚奶粉钱了。
有钱大家赚,她也喜欢拜访客户联络感情,可是今天怎么了,头上好象罩上一片乌云,压得她心情沉闷,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就算咖啡摆在眼前,她也懒得拿起来喝。
唉!她一定神情憔悴,还是待会儿去涂个睫毛膏,让自己稍微亮眼些?
睫毛膏……又让她想起那个盘桓心头的男人啊……
手机响起,她右手撑住下巴,懒洋洋地按了通话键。
“喂。”
“薇真,我爱妳。”
“嗄?!”她坐直身子,脑海瞬间变得空白。
“薇真,我是昱翔,我爱妳。”他的声音沉静而诚恳。
她听懂他的话了,酸甜苦辣的滋味一拥而上,泪珠在眼里滚动。“你说……翔,你再说一遍。”
“我爱妳,薇真,我一定要告诉妳,我好爱妳。”
彷佛来自海洋深处的亘古之音,轻轻哼唱着,温柔地安慰她的心魂。
心好暖,好欢喜,喜悦的泪水滚滚而落。“你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说,你,你……”她竟然埋怨起来了。
“我要搭飞机,如果摔下来,就来不及说了。”
“你这只大乌鸦!”
“薇真,我是认真的。我常常想,如果我发生车祸死了,我一定会很难过,因为我要说的话,没有说出来,所以现在能说,我就要说。”
她心头一跳,屏息问道:“那时候,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停顿下来,似乎在撷取刻意遗忘的记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那天晚上,我想告诉妳,薇真,我好想妳,我要妳回到我身边。”
“你打了十九通电话?”她的手开始颤抖。
“我忘了几通,我一直拨电话找妳。”
“你跑淡金公路,就是要去那片海滩?”
“找不到妳,我很烦,只想去我们去过的地方。”
“我问你很多次,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不要妳有心理负担。”
谷薇真掩住嘴巴,泪流不止,几乎握不住小巧的手机。
暗夜里,他心急如焚地找她;她关了手机,跟另一个男人约会。
而他在重伤醒来时,却还记得不要让她承受这份沉重的人情压力。
“薇真,妳在哭?”沈昱翔急了!“妳别哭,我们不说这件事了!”
“天!老天!是我……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接电话……”
“跟妳无关,薇真,是我自己开快车。”
“可是、可是……你如果不出车祸,你还是拥有一切的沉特助,你现在什么都没了,都是我害的……”
“我现在拥有妳,这就够了。”
“翔!”她失声痛哭,也不管周遭同事的目光了。
“薇真,妳哭,我的心在痛,现在我不能到妳身边,妳拿面纸,把眼泪擦干,好不好?”他焦急地说。
她好象看到他捂着心口,一想到这个画面,她泪水又是掉个不停,但她很听话,抽抽噎噎地拿出面纸,用力擦掉眼泪鼻涕。
“我不哭了。”
“我感谢这场车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那些失去的,都不重要了。”
“可是,我如果接了你的电话……”她的泪水又弄湿了面纸。
“妳会愿意再见我一面吗?”
她心头一惊,以那时的心情和现实情况,她大有可能直接挂他电话。
沈昱翔平静地说:“我后来慢慢想,我们的个性很像,都很骄傲,妳完全不给我机会,说分手就分手;而我,以前个性孤僻,明明看到妳伤心流泪,也明明早就爱上妳,可我就是不愿意安慰妳。所以,分手是必然,思念是必然的,车祸也是必然的。”
“你以前……就爱我了?”她颤声地问。
“我爱妳,以前爱,现在也爱。”
“你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她恼得猛槌奇#書*網收集整理桌子,敲得砰砰作响。
“现在我说了。”
“啊!”她长叹一声,仰头吞下眼泪,又痴痴地笑了。
“翔,你如果动手术,恢复以前的个性和聪明,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动手术会让我忘记我爱妳,我就不动手术。”
“呜呜……”
“薇真,妳又哭了?”
“我没有哭,我很开心,好开心!我知道你爱我,我好快乐!”她面纸抽了一张又一张,拚命拭泪。
“大家都登机了,哥哥在叫我,我是最后一个,我不能再讲电话了。”
“嗯,到纽约再打给我。”
“好,薇真,我爱妳。”他恋恋不舍地说。
“翔,我也爱你!”她大声说出她的心意。
结束通话,她以双掌握紧手机,好象交握着他的指掌,再放到心窝上,深深地与他拥抱。
好一会儿,她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却发现桌前站了一堆同事,连老总也赫然在列,每个人都是带着关爱的眼神看她,还有人递给她一盒新面纸。
大家都听到她的绵绵情话了?!
“看什么啦!”她拿起档案夹,遮住自己火烫的脸蛋。
“大姐头脸红了!没事了!”同事们额手称庆。
办公室又变得忙碌,她也拿出化妆包,准备补回一个亮丽光采的谷薇真!
阳光在办公室窗外轻缓移动,像一支温柔的圆舞曲。
赖保罗叉着裤袋,游手好闲地来到谷薇真的桌边。
“大姐头,今天是妳生日哦?”他笑嘻嘻地问。
“你怎么知道?”谷薇真瞪他一眼。“事情都做完了?晃?!”
“休息一下嘛,月初不是才办庆生会?妳也是寿星之一。”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你最好记得你老婆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定情日、初吻日、相识日……对了,还有岳父岳母的生日。”
“早就记在本子上了。呃,不过,我可能会忘记翻本子。”赖保罗搔搔头,又很热心地说:“大姐头,去日本度蜜月不错喔,我拿旅行社的资料给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