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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楚玉坚持,阿蛮老实地点了点头,单手把床榻抬回原位,放开锄头转身往外走去,流桑却依旧站在原地,迟疑片刻后踯躅道:“公主,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我年纪虽然小,但也可以为你分担一二。”
听了他这话,楚玉终于露出来一个真正的笑容,抬手揉了下流桑的脑袋,低声道:“好啦,我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流桑咬了咬嘴唇:“那,我便走了。”他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带着点期冀的神情望着楚玉,等了一会不见楚玉留他,才终于露出失望之色,慢慢地离开。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楚玉才轻叹了口气,喃喃道:“这要是能说出来的事情,就好了。”
楚玉放松身体躺在床上,双目空茫地朝上望,脑海中却在回放一刻多钟前的情形。
—
天如镜手环里,有一个“时”的选项,她原本以为是类似万年历,现实时间之类的程序,可是今天开启之后,呈现在她面前地,却是一张及其复杂的三维虚拟立体图。
横里,仔细分辨能看出来是全球地图,而纵里,线条如同交错的绳网一样复杂,以及在线条的各断上标注的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时间裂缝,跳跃,空间等等名次,楚玉将所有的资料汇集起来后,得出来一个连她自己也惊骇得失了态的结论:那手环,还兼具一项功能——
穿越时空。
这四个字浮上心头的刹那,楚玉的心脏几乎要爆裂开来。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八十四章 可望不可及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回去。
二十一世纪的事,对她而言仿佛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幻梦,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过去了。
可是却意外的,让她又看到希望的曙光。
领悟到那是什么后,楚玉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没有冲动的去抢夺天如镜的手环。
从未有一刻如此狂喜,从未有一刻如此急切。
好像各种色彩和声音快速地从四面八方纷沓而来,一下子全拥挤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以这具身体回去之后的身份问题,怎么样跟家人解释自己的经历,时间和空间的定位,以及过程之中是否会发生风险,这些细枝末节都是后来才慢慢想到的,在能够回去的绝大引诱下,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只要能回去,不管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什么途径,也不管是要冒多大的风险,她依然认为这有百分之一百值得尝试的可能。
从前她很羡慕天如镜拥有那手环,但也仅仅是羡慕而已,想得到但也不强求,而如今她的心情却发生了巨大改变。
一定要拿到手。
这个念头接近狂热,烧得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纵然是为求生而努力,她也未曾有过如此狂热渴盼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她无比的妒嫉天如镜,妒嫉他身怀至宝而不自知。
慢慢冷静下来后,楚玉才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这问题一下子又将她从云端打到了泥泞里。那便是:如何弄到手?
手环自身对执有者有保护的作用,使用暴力显然不现实,更何况她现在被刘子业软禁。也没什么暴力可以使用。
楚玉静静地躺在床上,压下这个目前来说不切实的念头。她也曾想过下,但容止当年和天如月斗法地时候,以他的长才,肯定没少用过这手段,后来的结局便能说明这手段不管用。
只是——
容止似乎曾说过天如镜地层次远不及他师父天如月假如是他,会不会有办法呢?
这个念头也是一样是镜中花水中月,她甚至不知道容止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容止安坐在颠簸的马车厢里,虽然上上下下仿佛都在摇晃,但是他地动作却好像是坐在平稳的地面上一般,十分的宁静安然,他身前摆放着一张四方矮几,提笔往纸上写着字,因为马车不太稳。他写得有点慢,但是字迹却很是秀丽端正。
鹤绝怀抱长剑,坐在马车厢内与容止斜对面的位置。眼神古怪的看着容止:从他们今天早上启程开始,容止便一直在书写着什么。时不时停下来思索一下。接着继续落笔。每一张纸上,都写上寥寥几个字。然后将纸折叠起来收好。他曾好奇地去看容止写了什么,容止也很大方的让他看,但是纸上的那些字,拆开来他都认识,连起来便是只有字认识他了。
那好像是一些字无意义的拼凑在一起,根本不能连成通顺的句子。
鹤绝自己也是有点见识的,知道这大约是容止特定的暗语,不是事先有约定的人,不可能看懂这些话,也难怪他不怕他瞧见。
只不过鹤绝有些好奇,容止从今早到现在,已经写了不下六七十张纸,昨日下午经过城镇时买下的纸已经用去了一半,究竟是什么暗语要写那么多,并且现在看来还没有停下来地苗头?
他有一种预感,容止写下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佛有引发什么的力量,就如同一条条细小地水流,但是所有的水流汇集起来,将会是奔腾地惊涛。
他也不怀疑,而容止写下来地那些东西,原本在他的脑海中,便是一张早已成型地,巨大的,细密而繁复的罗网。
容止又写了一张,抬眼朝马车外瞥一下,接触到白炽的阳光,他眼前却忽然一暗,身体随之软倒。
鹤绝上前扶起他来,让他靠躺在他的臂弯中,只见他双目紧闭,容色如雪,嘴角红迹斑斑异常鲜艳,竟是呕出血来。
鹤绝熟练的取出手帕,擦拭去他嘴角淌出的液体。
他们同行不过两日,这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起初鹤绝以为容止有什么阴谋,好几次后,他才明白容止的身体虚弱到了什么程度。然而他每次看到,依然都和第一次一样的惊讶。
容止给他的感觉太强了。
从第一次交锋开始,他都一直处在下风。他徒有强大的武力,却屡次被容止玩弄于股掌之中,以至于虽然明知道容止身体孱弱,他却经常会忘记这一点,若不是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协定,他已经萌生了几次想杀死容止的念头,并且将之付诸实践。
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戒惧一个人,头一次因为对方压倒性的强大甚至生不出争胜的念头,就连教导他剑术的师父,将刺客组织传给他的父亲,也不曾让他如此敬畏,而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却是一个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生命好像随时会结束的柔弱少年。
过了好一会儿,容止缓缓睁开眼睛,微展颜一笑,这一笑将苍白憔悴全都压了下去,他谢过鹤绝,又端坐在矮几前,继续先前未完的工作。
容止在写字,同一时间,在不同的地方,萧别也在写字,以类似的方式。
他写的是一封信。
坐在平稳行驶的加大马车中,车厢的角落燃着香炉,底下铺着厚厚的毛毯垫子,纵然马车稍有颠簸,也被垫子给吸收了。
萧别的信很简单,无非是即将回家去,并且表示愿意接受成为当家的安排。
现在这辆马车正向江陵城外东面行驶,越过画扇山,目的地是沧海客的隐居之所。
他还打算在江陵城再留半个月,用这最后半个月说服沧海客出山助他,他之前沉迷于琴,于家族权力夺取方面并无用心,若是此时回去接任,定然会遭到阻力,沧海客的才华武功,是他数年来所见第一人,倘若能请得他帮助,对他今后助力不少。
更重要的是,沧海客是一个瞎子,这个先天的缺陷局限了他,自古以来,没有哪个领袖是身有严重残疾的,沧海客可以为士,却不可能反客为主。
为士为臣,沧海客是上上之选,因为他很难完全自立。
目光触及一旁摆放的琴,萧别目中闪过一丝痛色,楚玉决绝的话犹在耳边,彻底激起了他的傲气。
没有萧家的支持,他只是一个琴弹得比较好的人,在她面前根本无足轻重,可是染指了俗世的权力斗争之后,他是否还有资格触碰那出尘的清音?
昨天吧鼠标玩坏了,所以很喜欢宅在家中的我不得以连续两天外出……
然后,我毫不意外的,在去过不少于四十次的大厦里(9层高)……迷路了……能够路痴到我这个程度,也很不容易……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八十五章 垂堂千金子
玉半夜里忽然醒来时,脸上满是泪水。
做了一个十分悲伤的梦,梦里她拼命追逐着远去的家人,却怎么都追不上,周围是久违的高楼大厦,虽然城市里空气污染很严重,但是那毕竟是她生于长于的地方,纵然在古代有多么的清新,她依旧怀念那污浊的空气。
家人远去的时候,周围的景色也淡去了,逐渐化作无边无际的黑暗,最后将她一并吞没。
然后,她就醒了。
虽然梦里的情形现在已经模糊,只记得二三成,可是那种永世不可触及的绝望心情,却始终盘桓于胸口,挥之不散。
已经强迫自己淡忘的东西,因为发现天如镜所拥有的财富,而在一度的被清晰深刻的记起,让她甚至在梦里也不由自主流下来眼泪。
楚玉静静坐着,双目凝望室内的黑暗,直到自己的心情逐渐平复,脸上的泪痕也已干涸,才轻轻的喘了口气,自语道:“真是的,不是说过不要再软弱了吗?”
分不清楚是前夜还是后半夜,空气里漂浮着安静的因子,楚玉做梦惊醒,一时半刻睡不着,便从软榻上下来,回头看一眼:除了天如镜的因素外,今晚临时换床睡大概也是让她做噩梦的原因吧。
卧室已经被泥土堆成的小山占据,假如要在那儿睡,便会闻到很新鲜的湿润泥土的气味,虽然那味道并不算难闻,但是能够有更好一点的睡眠环境。楚玉并不太愿意将就差地,于是便将睡觉的地点转移到了偏厅内平常用来休息的软榻上。
夜晚的寒气有些许渗入了屋内,偏厅本来就不是一个太适合过夜的地方,楚玉抱着锦被,慢慢地走向卧室,看到那几乎冒到了房梁处的小土山,竟然有一种类似安心的情绪。
室内装饰华丽高雅,与土山显得格格不入。而泥土的气息在周围弥散。盖过室内地熏香。
楚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何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会用这么野蛮,这么笨拙地办法离开吧?
天如镜那边暂且无法图谋,为今之计,还是先脱身为上。
皇宫中,也有人和楚玉一样睡不着,那人是被关起来的刘彧。
现在这个时候。除非能透视未来,否则大约没有人会想到,将来他可以登上龙椅宝座,号令半壁江山。
因为这位未来的皇帝,此时狼狈到了极点,也凄惨到了极点。
他的身上左一道又一道的交错着鞭痕,是今天早上刘子业心情不好,拿他出气时打的。秋夜已然深寒。薄薄一层衣衫根本抵挡不住冷意,他今天被打后昏了过去,又错过了吃饭。现在他又痛又饿又冷,人被关在铁笼里,吃的是剩饭残羹,睡地是干柴稻草,没一日能得舒适。
与他一同被关押的两王都已经睡熟,虽然环境恶劣,但是这么多日子来,他们已经越来越习惯这种折磨,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形下睡得香甜。
刘彧挪动身体,试图让冰冷的手脚热一些,却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闭上眼倒吸一口冷气,而当他睁开眼睛时,却看见一个人就站在笼前。
那人身披黑色的斗篷,头脸以及整个身体几乎都被与夜色连成一片的斗篷掩盖着,只露出来一个尖尖的漂亮下巴。
一见到那人,刘彧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气力,不顾全身地疼痛,他抓住笼子边,急切低哑地道:“你来了,什么时候才能救我走?”
那人蹲下来望着刘彧,兜帽下传来清冷地声音,更让刘彧感到寒冷:“这里是皇宫,处处守卫森严,我一人来去已是不易,又如何带湘东王离开?”
刘彧听了一阵沮丧,他松开牢笼,身子瘫软在地上:“既然不能,你又来见我作甚?”
那人从怀里取出三件折叠起来的细毛织成的内衫,轻轻放在牢笼前地地上,轻声道:“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你的心腹,阮佃夫和李道儿,这二人对你甚是忠诚,届时我再收买皇帝
人,他日寻隙而动,废帝而自立……”
他一边说着,刘彧的眼睛一边张大起来。
那人飞快的说完这些,便低头朝刘彧欠了欠身:“然而在此之前,请湘东王保重性命,只有你保住了性命,才有他日可言。这衣衫穿在衣内,不容易给人看出来,若是别的,容易给皇帝知道有人在暗中助你。”
听了那人的话,刘彧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但是他看着地面上三件同样的衣衫,又有些奇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