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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曼云姐姐。”
“谢什么?秀水的事情,我心里歉意,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
“秀水是秀水,姐姐是姐姐,放心好了,我心里清楚。”阮碧拍拍她的手说,“我先回去了,过会儿再来。”
正要转身离开,正房的门帘一动,大夫人扶着延平侯夫人的手出来了。
看到阮碧站着,延平侯夫人眼睛一亮,说:“五姑娘也在呀?”
阮碧只好上前见礼。
延平侯夫人拉起她,笑呵呵地说:“这前两日,我遇见惠文长公主,她才跟我提起你呢。”
阮碧心里诧异,不好说什么,只好微笑着。
延平侯夫人又目不转睛地看阮碧一会儿,说:“改日有空过我府里来耍。”
这是什么状况?阮碧越发诧异,嘴上乖巧地应着:“是。”
却见一旁的大夫人横了自己一眼,眼底里颇有点恨意。
延平侯夫人亲切地拍拍阮碧的手,这才走了。
她刚走,老夫人在屋里说:“五丫头回来了?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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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三桩婚事
阮碧和曼云一起走进里屋。
老坐在正厅主位上,微微蹙着眉,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惊异。
看到阮碧,她站起来说五丫头,跟我去偏厅吧。”又对曼云说,“你把那些小丫鬟打发远点,别让她们吵着我们了。”
曼云点点头,冲小丫鬟们摆摆手,小丫鬟们端着残茶和糕点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阮碧上前一步,扶着老进偏厅的榻上坐下,见窗帘都还没有卷起来,屋里光线暗沉沉的。又到窗前把帘子半卷,外面日头正好,秋日的阳光照在树枝头,斑斑点点十分可喜。
“你且坐吧,这些事等会儿让小丫鬟来做就是了。”老冲她招招手。
阮碧到她脚边的圆墩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老仔细看她一会儿,说五丫头,你实话告诉我,去长公主府里时,她可曾跟你说过?”
阮碧不解地问祖母说的是指?”
老犹豫,见她不象是装模作样,又问可曾……跟你说过她家的少爷?”
阮碧诧异地问顾小白?”
老皱眉轻叱可以直呼人家姓名?若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阮府没有教养。”顿了顿说,“便是他,长公主可曾和你说过?”
回事?
先是东平侯来访——这本来也是寻常事,她与老交好,平日里没事两人互相串门,一个月总有这么一趟来回。只是这位东平侯虽是个性子和善的老太太,但门底观念甚重,从前对连正眼都没有看过,这一回却是亲切地拉着的手,且又邀请到东平侯府里去玩耍,看起来就十分诡吊。
后有老的追问——每回从长公府里,她可都是一一问过细节的,特别是公主说过,做过。只是这回,问的不是长公主,而是顾小白。
再有大仇眼的眼神。
阮碧不傻,隐约猜出是回事,只是实在无法说服,顾小白与?一定是那里出了。想了想,她谨慎地说不曾和我说过顾少爷。”
“哦,那你在长公主府里可曾跟顾少爷说过话?”
“顾少爷住在定国公府,不常在公主府里走动,倒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场面话。”
“你看他如何?”
阮碧翼翼地说只是打过几个照面,相貌是一等一,不性情如何。”
老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阮碧,陷入思索当中。
定国公府,顾氏一族,在京城里也是名门望族。追溯起来,也要从太宗皇帝说起来。顾氏先祖出身草莽,本是太宗皇帝的贴身侍卫,与北汉交战时护驾有功,封为将军,而后在平南大战中屡立奇功,封为定国公,世袭罔替。如今已是五世,因为娶了惠文长公主,又成为皇亲国戚。与他家攀亲,于日薄西山的阮府来说,实在大有益处,只是女儿……
阮碧见她神情忽喜忽忧,心里直犯嘀咕。
这时,外面小丫鬟传大来了。”
老回过神来,冲阮碧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阮碧到偏厅门口,跟大正好打个照面,赶紧行礼母亲。”
大眼睛里如同撂着一块生铁,瞅她一眼,不吱一声,揭起帘子进去了。
老坐直身子问东平侯走了?”
大点点头,在旁边坐下,身子前倾,低声问母亲,这事咱们回话呢?”
一向果断的老也犹豫了,把阮碧许配给徐川阳,可保女儿阮兰下半辈子的安康,把阮碧许给顾小白,可以京西阮府的光耀门楣。在亲生女儿的幸福与京西阮府的门楣之间,她第一次感觉到左右为难。想了一会儿,说东平侯这,也不过是递个口风,这具体的事还得慢慢才能落实,先别着急回话,到时候再说吧。”
大皱眉说母亲,这不妥当吧。虽说是递口风,也是要回个话才行,否则岂不是怠慢了惠文长公主?”
老大感头疼,说就看中五丫头呢?若是二丫头多好,立马就可以答应了。”
这句话如把尖刀戳在大心窝里,当时东平侯说是受惠文长公主之托来说个亲事,她还当是二姑娘,满心欢喜。及待后来听说是五丫头的时候,她都想拿根棒子打东平侯出府了。这究竟是造的孽缘?二丫头与延平侯府谢明珠的婚事让五丫头给毁了,这定国公府的婚事又让五丫头给抢走了。自打病好后,这五丫头就是来添堵的,大越想越气,手指掐进手心,下定决心,要把这桩婚事还给二姑娘,实在不行,就搅黄了。
在心里反复斟酌言词,一会儿,大说这桩事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回四个丫头一起去长公主府里做客的时候,长公主原是喜欢二丫头的,还特意赏她金锞子。二丫头还跟我说,顾少爷亲口点她的诗为头筹。所以,方才东平侯,我原以为是替二丫头说的,无端端的就换成了五丫头呢?”
老说多半是紫英真人在长公主面前说了吧。”
提到紫英真人,大心里又是入骨之恨。想与她交往十来年,没少捐钱给玉虚观,一心想要她为二姑娘美言几句,她却一声不吭,反倒便宜了五丫头。她打定主意,以后再不捐钱给玉虚观了。
“你说,是顾少爷亲口点二丫头的诗为头名?”
大点点头。
老想了想,下定主意,说这样子吧,你改日去拜访一下惠文长公主,听听她的口气。若是二丫头能许给顾少爷,就最好了。”
大心里窃喜,点点头说还有一桩事,上回说的浙东卢家二房的嫡三子,已经托人打听过了。说是为人踏实,恪守孝道,身体康健,才学也不。”
这桩婚事是替四姑娘说的,老也懒得费心思,说打听清楚就定下来吧,浙东卢家也是世家大族,教育子弟不会差的。”
大频频点头。世家大族教养子弟是不差,这位卢三少爷的风评也不,只是听说似有龙阳之好。她便是冲这一点选的他,她这前半生因为林姨娘大部分夜晚都是独守空闺,少不得也要让她女儿尝尝这滋味。将来若有人问起,她大可流着眼泪说,当时不曾打探清楚,可惜了我家如花似玉的四丫头。
只是,这事有个障碍,便是大老爷。
沉吟片刻,大犹豫地说不过四丫头这桩婚事,老爷怕是不会同意,他一心一意想将四丫头许给徐少爷呢。”
老沉下脸说胡闹,这事我已经骂过他了。”
“我也说过他,论情理,这五丫头许给徐少爷才合适,嫁也可以帮衬小姑。他却跟我说,他答应过林姨娘的,又说林姨娘离开的时候只求了他这桩事……母亲,你说这是事呀?咱们家姑娘的婚事,还要去听一个姨娘的吗?倒把我一个正室放哪里了?”说到最后,大眼底一抹暗红浮起。
老摆摆手说我都已经骂过他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大扯出手绢,装模作样地抹掉眼泪,说母亲,还有些管事在等着我,我先去议事厅了。”
“去吧,去吧。”
大走出里屋,见阮碧还在廊檐下站着,皱眉说还不回的院子里,在这里杵着做?整日里只偷懒,跑东跑西,象一个大家闺秀吗?前几日我太过忙碌,也没有来得及检查你的女工如何了。晚请安的时候带上让我看看,先说在前头,别又拿黄梅挑花绣的来糊弄我。那针法就是用来纳鞋底的,不?”
不远处原有几个小丫鬟闲站着,听到这番话都是心里一凛,生怕大的怒火发作到身边,赶紧悄手悄脚地闪到一边去了。
这分明是借机发作,阮碧平静地说母亲,是曼云叫我在这里等她的。”
话音刚落,曼云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方子,笑盈盈地说大,五姑娘似是犯了秋咳,我找了一张老前阵子用过的方子给她。”
大心里尴尬,又思忖方才好似过份了一些,便和缓神色,说好端端地咳嗽起来了?可要请个郎中看看?”
阮碧笑着说只是咳了两声,并无大碍,不需要请郎中。孩儿不孝,让母亲挂心了。”
大还想说,忽然见大老爷急匆匆地进来,神色慌张,冠帽都歪了。心里一惊,也顾不得打压阮碧,忙迎上去问这个时辰了?”
大老爷问母亲可在屋里?”脚步不停地经过大身边往正屋方向走去。
“在屋里呢,可是出了事?”大忙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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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风波乍起
云看着两人的背影,纳闷地问:“大老爷这是怎么了?”
阮碧也纳闷。
大老爷阮弘是个中规中矩的士太夫,谨守儒家教条,向来衣冠整齐,便是衣服上沾一颗饭粒都觉得有辱斯文。何况是比衣服还重要的帽子戴歪了。要知道孔子的徒弟子路,曾经在战斗中为了捡落地的冠帽而被乱枪刺死,留下一句倍受士大夫推崇的话——君子死而冠不免。
曼云收回视线,转眸看阮碧,问:“姑娘不回去吗不跳字。
阮碧摇摇头,笑着说:“曼云姐姐,我还有事要问你。”
曼云抿嘴一笑,涡窝隐隐。“我说呢。姑娘怎么改性子了,为一张方子站这么久?要问什么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嬷嬷哪里去了?方才我问过小丫鬟,说她昨日晌午出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阮碧知道郑嬷嬷一直牵挂冬雪,所以想着赶紧跟她说一声,免得她牵心挂肚。刚才去后院她住的卷棚,见门窗紧锁,问遍小丫鬟,都说不知道去处。
曼云不紧不慢地说:“郑嬷嬷呀,和孙嬷嬷去三老爷的亲家了。”见阮碧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诧,又低声说,“五姑娘没听说吗?三老爷的亲娘在世的时候替他订过一桩亲事。”
阮碧想了想,说:“好象听说过,说是在昌颖的。”
起初她以为是阮弛随口杜撰气老夫人的,后来才知道真有其事。
阮弛的生母木香在勾栏时候,与另一个行首叫万娇娇感情极好,好到衣服首饰共用,出入成双,隔三岔五还联床夜话。掏心窝子的话说了一大箩筐,两人还觉得不够,便和一般闺中女儿一样,约定了儿女亲事。仿佛惟有这样子,才能真正彰显两人之间的深厚情感。
当然,这在外人听来,是十分可笑。两个身不由己的以色事人的ji女,将来出路在哪里都不知道?还妄谈什么儿女亲事。不想这两人运气还不差,同时被老太爷的下属于延华赎了身,而后木香被送给老太爷,万娇娇则成于延华的妾室。木香很快生下阮弛,三年后,万娇娇也生下一个女儿。当时老太爷还在,宠爱木香,她也能时常出门到于家做客,便和万娇娇又将这桩儿女亲事反复约定几遍。
后来老太爷一死,于延华也失去靠山,被排挤出京城外任。官是越做越小,到如今如今六十多岁,成了昌颖下面一个小县令。从门第来看,这桩亲事极不合适。况且又是姨娘私下的约定,作不得数。
从前老夫人怕别人说她苛待庶子,不肯同意,也不想让木香得遂——虽说她已经死了,两人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呢。不想阮弛救驾有功后,恩宠日盛,声名远播,来过好几拨官媒和一些打探口风的夫人,说的都是京城的官家千金。老夫人害怕起来,怕拖下去反成祸事,这才同意了。对外只说是阮弛恪守孝道,执意践行生母遗愿。
“是在昌颖下面的一个叫临水县。”曼云感慨地说:“说起来也真是缘份,听说这位于姑娘十七岁了,一直也没有订亲。”一般女子十三四都会订下亲事,到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