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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完结-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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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吓傻了,小部分直接瘫坐在地上,大部分双腿打颤站立不稳,包括沈老夫人,看着剑过来,也只是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啊啊啊的喑哑嘶叫声。

    此时,阮碧离着沈老夫人还有两步距离,再迈一步,然后飞扑过去,刺客的剑就会穿过她的肩膀,苦肉之计就完成了。沈家再顽固,再不情愿,也得认了,否则“朱雀大街第一家”如何垂范天下?

    可是,忽然跑不动了,什么东西缠住了胳膊?阮碧扭头一看,是凭空冒出的一条马鞭,缠着自己的胳膊,手柄握在……还没来及得抬头去看,顾小白已经一个健步跃到她面前,大声地喊了一句:“你疯了,往哪里跑?快去后面躲着。”边说边松开马鞭,把她往阮老夫人的方向一推。

    他用了不少的力气,阮碧被推得踉跄几步,站立不稳,直接扑到在地上,压在刚刚爬起的二姑娘身上。二姑娘只觉得胸腹一阵剧痛,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等阮碧再七手八脚爬起来,场面已经变了。

    方才中间济济一殿的人,此时或是夺门而出,或是贴墙站着,或钻到桌子下面抱头藏着,大殿中间空空荡荡,地上落着几只鞋子和一个簸箕。顾小白和刺客缠斗一起,一个手里拿着马鞭,一鞭又是一鞭,虎虎有力,另一个手握三寸长剑,时不时地刺一剑,大部分时间倒都是挽着剑花。

    而沈老夫人已经被下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往东殿后门撤退了。

    一直呆若木鸡的阮老夫人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抓着阮碧的胳膊,惊惶失色地说:“五丫头,快快快,咱们也走。”从来不知道她力气这么大,阮碧只觉得胳膊一阵阵的疼。

    阮府下人回过神,把躺在地上一脸鼻涕眼泪的二姑娘拉起来,她的帷帽也掉了,额头凸起鸡卵大小的一个肿块,鲜红晶亮,看着十分狼狈。不过大家才没有空注意她的仪容,拥着老夫人便往外走。阮碧不想走,但是老夫人攥着她的胳膊,下人们推着她,身不由己地往前走了。

    沈府一干人虽然先动,但离着后门稍远,阮府一干人虽然后动,却离着后门近,于是两伙人在门口撞上了,谁也不让谁,都往外面挤。但又谁也挤不过去,卡在一块儿了。忙乱之中,沈婳回头看了一眼东殿中间,挥舞着马鞭的英姿勃勃的顾小白。

    忙乱之中,阮碧回头看着门口,晋王还站在门口,目不转晴地看着她,眼底有深深的失望。她心里一颤,忽然鼻子就酸了。

    二姑娘见她回头,也回头看着门口的大胡子。

    沈府人多势众,终于把阮府挤到一边,率先走了出去。

    阮府一干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阮碧的胳膊被老夫人攥着,身子被一干下人推着,身不由主地往外走,却依然扭头看着晋王,不甘心,也不服气,还有深深的歉意,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错过了,白白辜负他一片苦心。不甘心,真不甘心。

    下人拥着她继续往前走,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目光深处的失望已经换成了温和的笑意,好象在说没有关系,下回还有机会。她却忽然有种错觉,这一幕情景就好象她与他的未来——虽然她不想走,却会被外部的力量推着远离他、远离他……然后越来越远,他会彻底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帘,甚至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泪水浮起,眼前一片水光,看不到前路。阮碧被下人们簇拥着,如行尸走肉般地高一脚低一脚地离开了天清寺。

    至于这桩行刺事件的结局,都不用打听,几天后就从小丫鬟嘴巴里传到阮碧耳朵里。据说,刺客与顾小白缠斗数个回合后,哈哈大笑几声,连挽几个漂亮剑花,然后一剑削断顾小白的马鞭,又踢了他一脚,拎着长剑走出东殿,飘然远去。到底是如何飘然远去的,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反正他忽然从人群里冒了出来,然后又忽然走进人群里消失了,就好象一滴水从海里跳了出来,然后又落回海里。

    行刺事件当日下午就传遍了京城,朝野轰动,官家勒令开封府尹早日破案,缉拿胆敢行刺“沈爱卿之母的歹徒”,甚至为此还调用了禁军高手,但是查了近一年,这位神秘的刺客还是渺无踪迹。百姓只好给他取个名字叫剑花刺客,因为在他短短出场的一盏茶功夫,他慢悠悠地挽了十几个剑花。他明明是来刺杀沈老夫人的,但他一直在挽剑花,唯一的一次有效刺杀还是慢吞吞的,跟玩儿一样。要是他没有这个实力也就算了,但他后来一剑削断顾小白的马鞭,出手之快如闪电,出手之重雷霆千钧,证明他是个剑术超群、实力非凡。

    有不少人怀疑他并不是真的来刺杀沈老夫人,因为他挽十来个剑花的时间足够杀沈老夫人几十回了。有些人认为他就是来成全顾小白的,因为顾大少爷之前的名声并不好听,没有纵马伤人、街头群殴,京城的百姓们还给他偷偷取过一个绰号叫“顾小霸王”,只是顾忌着惠文长公主和定国公,没有一个人敢当真叫。然而经过这么一回,顾小白就忽然变成一个见义勇力、侠骨丹心的少年,成了京城名门闺秀们的脸红心跳的话题。也有人猜测,这是顾小白安排的计划,目的就是博美人一粲。甚至有个老赌徒开出盘口,押顾家与沈家会联姻,不过他因此破了产。

    这桩沸沸扬扬的行刺事件里,除了二姑娘,谁也没有留意阮碧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向沈老夫人。不过倒是不少人记得她离开东殿时的回眸一瞥,春水般的眼眸里流动着一丝无奈万般不舍,无法言说的美丽。大部分男子都认为她在看自己,小部分比较有自知之明的认为她在看顾小白,只有二姑娘知道她在看门口的大胡子,她也因此矢志不渝地开始追查大胡子的真实身份。从这天开始,阮家五姑娘的也成为少年男子们的一个心事,每个人都在懊悔,为什么九月初一那日不在天清寺的东殿?

    阮碧的美名传到韩王耳朵里,他正在吃燕窝,当即就呛着了,说:“什么眼光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下属谄媚地笑着说:“那些草民哪里见过真正的国色天香,见到一个模样周正的便惊若天人了。”

    韩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吩咐下属,赶紧揪出那个刺客,他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好不容易忽悠来十七八个孕妇,叫她们来求沈老夫人摸手,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御史都是一份奏折上去:沈门洪氏,一品诰命,狂妄自大,自奉神灵,愚弄百姓……谋划好好的一桩事,却让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刺客给搞砸了。而沈老夫人从此深居简出,彻底退出天清寺的赠经活动。

    这桩行刺事件成为茶楼百说不厌的传奇,也载入野史,被列为大周朝十大离奇案件之首。不管传的如何沸沸扬扬、玄玄乎乎,反正除了再三缄默的当事人,没有人知道它原是与阮碧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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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九月重阳

    秋风起,菊黄遍野。

    九月有两桩大事,一为重阳登高祭祖畅秋志,二为持蟹饮酒赏菊诵风雅。这两桩事合而为一,便是一大雅事——重阳登高持蟹赏菊,历来为骚客文人所钟爱,诗歌吟咏。大周朝正值盛世,人文风流,附庸风雅较前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诗书传家的阮府,自然也不遑多论。当年文孝公虽官居二品,却是京城文坛的领袖,屡次邀请好友雅士开蟹黄宴,持蟹赏菊,饮酒吟诗,连先帝都曾私服参加。他过世后,蟹黄宴也跟着成为过去。不过,扬州菱塘的管事每年重阳前还是会乘舟南下,到太湖重金购买螃蟹,然后专人送回京城阮府。

    今年因为降雨不够,太湖水位过低,螃蟹也减量了。管事总共送来二十二笼,途中死了一些,点拣后重新梳拢,还余二十笼。大夫人便跟老夫人商量:“……媳妇想了想,东平侯府、定国公府、惠文长公主府、韩王府各送两笼,其他的都送一笼,您看合适不?”

    老夫人皱眉说:“送给韩王府做什么?它与咱们素无人情往来。”

    大夫人说:“这是老爷的意思,不是二叔的事情还是他帮忙的吗不跳字。

    老夫人眉毛一挑,冷笑着说:“拿了咱家一万两银子和前朝名画,把彛角钌蕉袼你蛑莸笔裁赐帕犯笔梗攵尤换瓜胨腕π犯勘闶且恢恢凰に溃膊荒芨!蓖帕犯笔故俏慈肫返墓傥唬蛑萦衷诖ㄖ校竦榔獒畈灰祝庖蛔卟恢篮锬曷碓虏拍芑乩矗幌肫鹄矗戏蛉诵睦锞投碌幕拧

    大夫人微微蹙眉,老夫人还活在从前,以为还是文孝公在时的京西阮府,有官家宠爱,与百官交好。如今外无倚靠,内无支柱,大老爷一根独木撑着好不辛苦。仔细斟酌言词,说:“母亲,沈相如今势大,原先与咱们交好的人家都疏远了。二弟出事,老爷也四处找过人,那些人都怕得罪沈相而避着老爷。无奈之下,这才找上韩王。老爷说,官家恼怒二弟游山玩水怠慢政务,致使学子闹事,理该贬为庶民永不录用,是御史中丞胡大人多方斡旋,最终才降职为团练副使,虽不入流,好歹算是留得青山在,将来再徐徐图之。如今满朝文武,也就是韩王身边积聚的先帝旧臣可与沈相一较高下,老爷他从前两边不靠,倒也还好。如今因为二弟,大家都知道他跟韩王爷搭上关系了,这往后难道会有些恶意中伤,若是跟韩王再不处好,只怕麻烦……就大了。”

    阮府每况愈下,老夫人如何不知,只是从前太过荣光,她说话行事都养成习惯了,一时走不出来,也不愿意走出来。垂下眼眸,默然半晌,说:“你是当家的,这事情原就该你拿主意,不用问我了。”

    算是同意了,大夫人松口气,真怕她执拗起来,大老爷又听她的话。“还有一桩事,惠文长公主和定国公府都邀请过咱们家的姑娘做客,礼尚往来,咱们也该请静宜县主过府做客才是,我想由二丫头出面,您觉得如何?”

    老夫人略作沉吟,说:“还是让五丫头出面邀请吧。”

    “这不合适吧?五丫头非长非嫡。”

    老夫人不悦地说:“怎么就不是嫡的?她可是兰儿肚子里出来的。”

    自阮碧出生,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说,大夫人心里一沉,忽然想起二姑娘从天清寺回来的时候,额头顶着一个肿块,满脸忿恨地说:“娘,祖母太偏心了,从头到尾只是拉着五丫头往外走,根本不顾我的死活。”

    暗吸口气,平复心境,大夫人说:“母亲莫要生气,是我说错了,只是她是记在方姨娘名下的,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是庶出的。”

    “那又如何?静宜县主还不是个庶出的。再说,惠文长公主看中的也是她。”老夫人不耐烦地说,“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是。”大夫人暗暗握紧拳头,手指掐着手心,尖锐的痛。

    她走后,老夫人叫进曼云:“你去五姑娘屋里看看,她好些没?”又带着爱怜地唠叨一句,“这孩子可真不经吓,这都三天了,还没缓过来。”

    曼云笑盈盈地说:“老夫人你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五姑娘自然不如你了。”

    “就你嘴巴甜,快去吧。”

    曼云点点头,到蓼园东厢房,只见寒星和桔儿坐在外头边打络子边小声说话,屋里则寂然无声。两小丫鬟看到她,赶紧站起来低声问好。曼云指指屋里问:“姑娘醒着还是睡下了?老夫人惦记的紧,差我过来看看。”

    “刚刚醒了,这会儿正跟云英姐姐说话。”

    曼云微怔,早就听说云英姑娘自从进阮府里,很是低调,不太跟人往来,隔三岔五地只往五姑娘屋子里跑。其实不只是她,秀平也喜欢往蓼园东厢跑,大家每回提及,都觉得十分纳闷。

    “曼云姐姐,你稍等片刻,我去替你禀告。”

    曼云点点头。

    寒星进屋里,片刻,秀芝出来了,满脸笑容地拉着曼云:“做什么在外头站着?这两日风大,小心吹坏了。”说着,便往屋里走。

    “五姑娘可好些了?”

    “无啥大碍了,只是有点乏力。”

    边说边走进里屋,阮碧倚着软榻坐着,云英坐在圆墩上,不知道方才在说什么,两人的眉梢都有笑意,屋里气氛也有点诡异。让曼云顿时生出一种“来的不是时候”的感觉。

    大家彼此见礼,就云英与曼云名字中相同的“云”字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云英起身告辞了。

    “曼云姐姐,你回去跟祖母说,我已经没事了,叫她不用担心。”

    “你如今可是她的心头肉,叫她如何不担心呢?想让她不担心,便赶紧好起来才是。”曼云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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