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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北仓促之间回手架住了慕容连云拿匕首的右手。
“我要杀了你!”慕容连云一招失手,眼睛睁得圆圆的,左掌立刻抬起,按向莫西北的后心,她仍然保持着环抱莫西北的姿势,左掌的落点,又恰恰是人手臂向后回防的盲区。
莫西北暗自叫苦,她武功比慕容连云高明很多,这时原本要拜托慕容连云也不难,只是,强行挣脱难免伤人,此时也只能猛的吸了一口气,将身子在吸气的同时一缩,飞快的身子一蹲,同时左手用力一抬慕容连云持匕首的右臂。慕容连云受力,人不能自控的腾身而起,在莫西北头上方翻了个身,一切不过是转瞬,但是,对于莫西北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借着这个瞬间,她摆脱了慕容连云的挟制,两个人的身子迅速分开。
“慕公子借刀杀人的计策不过,只是你一个大男人却躲在后面控制女人替你出手,不觉得太卑鄙了吗?”莫西北脱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嘲讽那位慕公子两句,只是,脚下却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因为慕容连云双脚一落地,身子踉跄了两步不过堪堪站稳,就在莫西北开口的时候。又如疯似狂般挥舞手中的匕首冲了过来。
“过奖了,在下做事情。从来只看结果,至于什么方法嘛,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慕公子似乎对眼前地情形十分满意,人此时已经倚在帐篷内的一角,看起了热闹来。
“可惜这个游戏。我不大喜欢呢。”莫西北大笑,在闪躲时借机挪向慕公子身边,猝然拔剑出鞘,居然对慕容连云直刺肩头的攻击不理不睬,这一剑距离极近,莫西北地剑又一贯快而狠,慕公子连忙举剑相迎,双剑相交,发出一声极细而深远的鸣声。几乎在同时,慕容连云地匕首刺破了莫西北的左臂,因为冲势过猛。匕首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一条长长的伤痕,直到手腕。
“你太急躁。”慕公子声音逾越。手中的剑轻轻拨了拨莫西北地剑。
“但是。你却输了。”莫西北一笑,她的相貌本来并不甚精致。但是一笑之下,眼波清澈如水中光影流动,看在人眼中,那一刹那的感觉却是日月的光华在此时都淡去了,慕公子微微一愣,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风华绝代这四个字,却不知道,只是这一眼的迷茫,已经决定了战局。
莫西北左腕一翻,就势握住慕容连云的匕首向前一探,她与慕公子双剑相交,彼此距离已经不过半尺,这一番兔起鹘落,局面瞬间改变,慕公子再想躲闪却已经是来不及了,那锋利的匕首直入他的右肩头,鲜血正有不少飞溅在慕容连云的脸上。
同上次交手一样,占了便宜之后,莫西北迅速拖着慕容连云后退到安全地带。
“我可以带走连云了吧。”她问,不是不得意,虽然自己也伤了,但是说到底,慕公子地伤只能更重,绝对不会轻了,两害相较取其轻,在莫西北的字典里,这种威胁生命的事情,只要不吃亏就可以当成是占便宜了。
“这些年里,你是第一个敢伤我地人。”慕公子低头看了看伤口中迅速涌出的鲜血,“你猜,我不会就此甘休?”
“兄弟,我又不是你肚子里地蛔虫,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甘休,不过无所谓了,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地事情。”莫西北转头看身旁的慕容连云,殷红地血点大量分布在她雪白的脸上,每一颗都晶莹剔透,如同相思红豆一般,可惜,也分辨不清哪一滴是自己的,那一滴是别人的,这让莫西北觉得有些惋惜。
“莫大哥?”隔了一会,慕容连云如梦初醒的看向四周,瞧见莫西北站在身边,一时只觉得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怎么猜到的?”慕公子也不包扎伤口,只盯着莫西北看。
“歪打正着吧。”莫西北说得轻松。
“莫大哥,你怎么受伤了?”慕容连云见莫西北别后重逢,对自己也并没有怜惜之色,不免有些急了,正想发脾气,却在拉扯西北衣袖时,蹭了两手鲜血。
“哦,一点小伤,死不了。”莫西北抬了抬手臂,轻松的安慰慕容连云。
“哎呦,咱家腿是慢了点,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就……就都挂了彩呢?”带路的小太监不知是才走到,还是刚刚不敢进来,总之,直到此时才进了门,“厂督吩咐奴才好好照顾贵客,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同慕公子一见如故,比武切磋,略有失手而已。”莫西北笑得狡黠,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在说话的时候,还用自己未伤的手用力拍了拍慕公子右肩膀。
“谁说的,我们何止一见如故,我们还一见倾心呢。”慕公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作为报复,他也抬起左手,重重的捏在莫西北伤了的手臂上,一双眼睛露在面具之外,此时寒气逼人,冷漠如霜。
“如此自然最好,莫公子,厂督大人刚刚听说了您的话后很高兴,正在前面等您呢,咱们还是早点过去,别让他老人家等久了。”小太监说。
“好呀,走吧!”莫西北点头,连忙转身就要走,慕公子却没有立即放手,反而凑近莫西北轻声说:“黄锦也挟制不了我,今天的这笔帐,我先给你记上。”
网友上传章节第四十八章连环套(上)
“厂督深夜传唤,不知道有什么是莫某可以效劳的。”莫西北将慕容连云和蒙蒙安顿在自己临时的住处,又悄悄叮嘱蒙蒙不要多话,才一转身又被请到黄锦的大帐,折腾了半宿,此时已将近四更天,真正是月影西斜,星光暗淡,人到了最疲倦的时刻,不过莫西北多少也猜到,黄锦找自己来,前面种种不过是个测试,真正难挨的时刻,才刚刚到来。是以,一进大帐,她便先开了口。
“莫公子快人快语,咱家要再转弯抹角,倒显得小家子气了。”黄锦仍旧是白天时的打扮,衣帽鲜艳,笑容可掬,“正是有些小事,想同莫公子合作呢。”
“好吧,厂督就请直言,我需要做什么,强调一下,我只想知道我需要做什么,至于其他的,您大可不必多费唇舌。”莫西北点头,自己在帐中找了个位置坐下,昏黄的烛光,让人渴望睡眠,所以她老实不客气的打了个哈气。
“知道的事情越少,人就越没有烦恼,莫公子果然是有趣的人。好吧,我要您帮忙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复杂,明天我会派人把那位容容姑娘挂到城门去,当然,对外会宣称那是慕容姑娘,我想,慕容松涛多半是不信的,但是他恐怕会来我这里救女儿,到时候就拜托公子跟上,沿途给我们留个记号,就这样,不复杂吧。”黄锦说道。
“且不说慕容前辈是不是会来救连云,就是他来了,他可是武林盟主,城府想必深沉,会不会怀疑我我不知道。同样的,他武功究竟有多高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可不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厂督确实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莫西北叹气,紧皱双眉。
“慕容松涛来或不来,同公子无关,咱家只留你三天,三天后若是慕容松涛不来。就是他不念骨肉亲情,东厂自然有别的办法找他出来,到时候你可以带连云姑娘回江南,东厂的人绝对不会去打扰,当然,如果慕容松涛来了,咱家也相信莫公子一定有办法做到这件小事。”黄锦一笑,颇为笃定莫西北不会拒绝。
“一言为定吧,三天之后。希望厂督能遵守您今天晚上说的话。”莫西北起身,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地帐篷。慕容连云已经占据了帐篷内惟一的简易睡榻睡了,身子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球。只有嘴角微微上翘,倒像是在做一个好梦。倒是睡在地毯上地蒙蒙惊醒了。看见莫西北进来。就要起身。
“睡吧,”莫西北轻声说。同时眼睛在帐篷里扫了一眼,能睡人的只有地上,她困得狠了,也不多讲究,倒头就睡下了。
“莫大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第二天一早,慕容连云就追问莫西北。
“可能还要几天。”莫西北只觉得肩酸背痛,手臂上地伤口也火辣辣的,强打起精神应付了这一句。
“他们说我爹是朝廷钦犯,我爹是个好人,他们一定是弄错了,是不是,莫大哥?”连云又问。
“只要你自己知道你爹是什么人就好了,不用理别人说什么。”莫西北从地上爬起来,反正连云睡醒了,床闲着也是闲着,她做了个放松的姿势一头躺了下去,却忘记了床和床也是不同的,于是帐篷里的三个人都听见了一声颇为清脆地碰撞声,那是骨头和木料大力磕碰才能发出的声音。
下午,一直很安静的东厂营区终于有了点动静,事前因为说要演得像一些,所以莫西北被要求不得离开帐篷,此时也只能走到门口一看,几个锦衣卫拖着一个满身伤痕的人从外面走进来。
“抓了什么人呀?”正巧昨天带路的小太监过来,莫西北就问。
“听说抓了个傻小子,今天把那个死了的姑娘往外面一挂,不到一个上午,就有个傻小子疯了一样冲过来要劫人,接过不过三脚猫的功夫,这不,给揍得半死,估计也是个江湖人物,这会一并先抓了。”小太监捂着嘴笑了阵子,走来了。
倒是个痴情的种子,莫西北想着,就不免多看了两眼,武林中倾慕连云的人不知有几许,只是肯在危难时刻不顾自身安危冲出来地又能有几个,患难见真情,这样的人她该叫连云看清楚。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叫连云出来看,那个浑身伤痕累累,脸上尤其布满了血迹的人,就已经被人拖着从帐篷旁经过了,不仅经过,那人居然还猛地挣脱了束缚直扑了过来,当然,他没有碰到莫西北就被更多的人按住,只是那声音,依稀耳熟,他在喊:“莫西北你这个畜生,是你害了连云!”
“是他?”莫西北一愣。
“怎么,莫公子认识此人?”身边风地流向微微一变,已经有人走了过来。
“青城派地普通弟子罢了,”莫西北并不回头,只是说:“我倒看错了这个人,想不到他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不过是个混人吧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死了也是糊涂鬼。”身边地人嗤笑了一声。
“也对,同冷血动物谈情义,可不是对牛谈琴,”莫西北耸了耸肩膀,摇头准备离开。
“冷血的人才能在这世上生存,血太热就难免沾惹麻烦,如果你是想试图激怒我,下次要换点说辞,”身后的人说,“不过,下次和我说话的时候,别用后背对着我。”
“好呀,如果下次你不是带个晃眼的铁皮面具,还专门喜欢站在太阳底下和我说话的话,我会考虑开口之前看看你。”莫西北大笑,“我也要说,我不想激怒你,打架太累了,所以正相反,我倒希望能博你一笑。”言罢,转身进帐篷,还顺手把帘子放下,身后久久没有脚步声,想来如慕公子一样的聪明人,一定会仔细思考自己话里的意思,不过天知地知自己知,她什么意思也没有,呵呵,她觉得自己终于在百无聊赖中给自己找到了点乐子。
“莫大哥,你别捉弄慕公子吧,他是个好人的。”没想到,慕容连云自里面走出,却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他是个好人?”莫西北一愣,“连云,他抓了你,他还成好人了?”
“嗯!他虽然抓了我,但是并没有为难我,你没来的时候,很多人想欺负我,如果没有他,我怕……”慕容连云眼睛泛红,头垂了下来,莫西北眼角瞟见蒙蒙此时面色大变,心里一阵酸痛,只得说:“之前的事情就别提了,都过去了,你说他是好人,那就当他是好人吧。”
“莫大哥,你是不是吃醋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的。”见莫西北转头不看自己,慕容连云拉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莫西北被连云的话呛了一下,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沉默。
这一夜,慕容松涛没有出现。第二夜,同样平静无波。
只有慕容连云偶尔会对这帐外的旷野说,“爹一定回来救我们。”
第三夜是黄锦同莫西北约定的最后一晚,莫西北照旧呆在连云身边的地上。
三更,帐篷外有了一点奇怪的响动,好像立着的麻袋倒在地上,沉闷的响了一声。
“连云!”莫西北连忙摇晃慕容连云,只是,还没等到慕容连云睁开眼睛,帐篷已经被人“唰“的自一旁划开。
“谁?”莫西北问。
“爹?”慕容连云睁开眼,瞧着帐篷外的人影,叫了一声。
“嘘!”人影一闪身进到帐内,嘘了一声后,已经一把将慕容连云抱起,转身沉声对莫西北说,“跟我来。”
听声音,确实是慕容松涛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