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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潭坡(18)
我浑身像放松了,坐倒在草地上,仰起头来,阳光很好,却不刺眼,在这谷口的地方,显着一种黄澄澄的迷幻似的光色,使得泉潭里的水越发的清碧。
应玫走到潭边,掬了一口水喝了,我也走过去,蹲下身来,捧水喝。水是清甜的,仿佛五脏六腑都洗净了,慢慢地感到清凉之中还有一点温清。泉潭边有着一条半圆的青石,青石上水迹洗净了,发着青亮的光色,如玉般晶莹可爱。
我和应玫的形象很清楚地映在水中,我们都没动,那映象似乎变得剔透明快。瞬间融着恒远,仿佛很久很久的时候。便在这里面对着面照过。
一切都那么安静,在这情景中,有着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水面上浮着清清凉凉的气息。许多心中的渴望,清清纯纯地流动着。轻轻地相拥着,相靠着,相依相偎着,我和应玫在草地上坐下来,脸贴着脸,身子贴着身子。我看着她。她的眼睛中只有我一个影子。风吹过来,飘落几点雨滴,雨的点子很大,打在脸上却是清凉的,仿佛是水墙上的水飞落潭中,再溅起来的。渐渐雨点多了,也细了,却不濡湿衣衫,像是一下子挥发了。这片南方山区特有的太阳雨,长时间地飘着,又似乎只是刚刚开始,起于一瞬间中。
顺着应玫的眼抬起来,看到天空还是那么阳光明媚。阳光透着雨,合着雨,融着雨,映现在眼前的景上,显着一层透明的光。我能清晰地看到,这层橙色的光亮是朦胧的,却是清亮的。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都看得更真切了。仿佛原来的感觉有点朦胧,景物看在眼里,都带着一层雾似的,慢慢才能进入知觉。而这一刻里,所有感觉中隔着的那一层都揭去了,在橙黄的光亮中,化开了,融去了,消失了。清亮亮明晰晰地看着她圆圆的脸,在橙色的光亮之中,越发的白皙细腻。她妩媚地一笑,笑意柔和而灿烂。她自然而亲昵地依偎着我,仿佛多少年中一直如此。
她的脸如盛开的白莲,衬着绿水般的草,又映着明亮的光色,一处处一朵朵一瓣瓣,显现着立体的多重的美,无数归于单一,便是鲜明如玉。这是生命内在的映现,外在的一切不可能那么逼真,那么鲜亮。背景细雨丝的飘落,像是散落的天花,一时恍惚身在天上人间。整个的谷间草地上,都溢着一种树草纯净的香气。
衣服仿佛是自然地脱落在草地上。应玫的裸体是那么的完美,白皙而苗条,比上次见着的更丰满了,还是那么柔和,似乎映着一种圣洁的光色。她的乳房没有任何的阴影,并不显大,拢在手里,却是饱满的,柔绵带点温和。细细的腰入我怀中,凝脂滑腻。我的力量也凝聚了,充满着的力量只在感觉中,我很难使出,怕亵渎了她。我只是轻轻地拥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轻轻地进入她。所有的力量的表现都是轻轻的。她自然地迎着我,湿润润地迎着我,仿佛雨丝给她的身体从内到外,都添了一点柔柔的滋润。一切是缓慢的,轻轻的,柔柔的,如无数的雨丝飘落着,无数时间的等待与无数情感的期待,所凝集的力都化作了一种柔柔的优美的动作。我内心中生出一种愿,生出一点怕,怕与愿是同一的,愿这一切不要那么快地流过去,怕这一切都那么快地流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缓慢的,都是饱满的,化作了一种自然的柔和如水的动作。她的动作很少,很缓慢,只是自然地顺应着我,却将我的感受与动作都带着变柔和。所有的动作都缓慢轻柔,有着圣洁感。所有的感觉活动在身体所有的地方,而不集中在一处。正是一处的感觉化作全身的感觉。所有的地方都仿佛接触着她柔和的贴近与抚摸,都接触着她细腻的感觉。我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多少有点急躁而感觉凝于一端。我的手与腿与我的整个身体,都感觉着她乳房的丰满,臀部的柔和,小腹的平滑,手的爱怜,腿的温情。所有的飘落来的雨丝也融着了那些感觉。
期待着的这一刻,如期待着的永恒。只有一处是坚挺着的,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柔和。联系是有力的,而我本身却像浮在了云上,一朵飘飘的浮动着的云上,一朵五彩的多姿的云上。她双手摊开,腿放下去,身子成了一个十字,默默地对着天空。我俯下身去,我也摊开双手来,伸直了腿,把腿放松下来。所有的感觉是凉凉的,她的肌肤总是有点凉凉的,带着如玉般的柔和的凉意。手、手臂、腿与整个身体都合着,眼对着眼,嘴靠着嘴,鼻顶着鼻,眉贴着眉,所有的感觉都合着。她的眼就在我的眼下,仿佛燃着一股幽幽的光,映着两个黑影,影圈之外是蓝蓝清清的深潭。
雨潭坡(19)
雨飘在我的身背上,像涂了一层滑滑的油,浑身都滑滑的。细雨蒙蒙,眼前却阳光鲜亮,一片光明。所有的知觉都在感受着,如梦幻却又是那么的清晰。所有的感觉都在燃烧着,似跳跃却又是那么的细微。所有的动作都是平和的,却又是那么的浓烈。生命这一刻,抵消了以往所有的岁月。那飘游的生活都成了一种虚幻。人与人仿佛形成了一体,人与人的一体,与自然交融的一体。没有了自我的角度,没有了个人的孤独。她静静地由着我,似乎一切都由着我,由着我动作、由着我疯狂,由着我将所有的一切都相贴住。像是属于我的,完全属于我的。她是完全放松了,她的身子如绵如雪,柔如无骨,正是我想象中的,而胜如我想象中的。我轻轻地吻着她,她的唇吸着我的唇,是自然地吸着,薄薄的唇柔柔的唇湿润着,如同下部那种湿润,相抿相合的感觉,一片片一层层如潮般地涌到我的身体中来,涌到我的心房中来。橙色的阳光在细雨中把眼前的一切、感觉中的一切都涂亮着。
我不想剧烈地动作,我怕亵渎了她,我也不想很快把眼前的一切结束,我想就永远这样下去。也许已经是永远了,永远只是在一刻之中。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身、脸,在自然的缓慢之中,有着一种冲力,所有涌到我的感觉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强有力。我吻遍她的身体,最后,她又是那么战栗着。她的身子在我身子之下,仿佛猛烈地颠动着,震颤着,把我所有的冲力都颠向了高峰。
我和她还合着十字,很久很久,我感觉我的那儿还持续着力的意识。那点意识久久地不褪,直到感觉慢慢的重新升上来,雨似有若无地飘落着,滋润着我的感觉。她轻轻地用唇抚着我的脸,抚着我的眼与鼻,抚着我的耳垂,慢慢的,那种强烈的感觉再一次地涌上来。在她又一次的更强烈的震颤与颠动中,我的感觉升浮到上天,在身体之内又在身体之外,化作整个虚空。
我听到她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起身来,向清潭走去。她赤裸的背影是完美的,她所有的肌肤都是白皙的,那层雨中的阳光又涂抹了一层白亮,只有黑发披散在她的肩上。她乌黑的头发上面也闪着一层橙晕,如五彩的微微的虹晕。
她走进潭水中,慢慢地游动起来。她的身体在水中清晰可见。她侧过身子来,像鱼似的翻转着。我不会游水,只能在青石上坐下来,看着她。水像是有了一点温意,不像刚才是凉凉的。潭中水石上长着青草,拂过她的身躯。我觉得她离开了我,我与她隔了开来,她还是她自己。那刚才所有的一切,瞬间便有了一点疏远,而如梦一般。她游过来,把我拉进水里。潭边水不深,我蹲下来,身子与她相对着,与她一样在水中露着一个头。顿时身子轻轻,像要飘浮而去。她伸出手来,轻轻地用带水的手抚着我的脸,慢慢地用她的手指,细细地轻抚般地把我的全身都洗净了。她的手指揉搓我的下部的时候,它在水中显得柔柔的,只轻轻地膨胀着,但不是那般的坚挺,仿佛也被水抚柔了。她做这件事,做得很认真,做得很轻柔,宛如在做着一件完全值得她来做的事,她像洗着一个婴儿似的,把我从上到下都洗过了,洗净了。
水就在我的眼前。我看她游开去,在水中翻转着,打着滚,她把自己洗了个够,让水完全把她泡够了。眼前的一切都飘浮着,阳光雨还是继续下着。也许这个山区,也许山区的这一块地方,本来就是雨云飘来飘去的中心。点点雨滴落在绿水上,无声地漾起微微的涟漪。她的身体在水下显着朦胧的玉白色,腰肢轻曼地拉长了,如鱼一般。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她走出水潭。我已穿上了衣服,坐在草坡上,只是看着她。她从包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那是一套浅红的套装。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这种红颜色的衣服,映着眼前的青水绿草,有着别样的鲜亮。
穿好的应玫,独自在水边站了一会。她抬眼看着那边的山谷,随后走到我这边来。她靠近我站着,我突然想到自己的衣服几天中,在乱兮兮的火车与长途汽车上挤过,在脏兮兮的小旅社住过,我觉得与她隔着了一点距离,我无法再去拥着她抱着她。她完全是圣洁的。刚才所有裸裎的一切,都成为了一种不可能。
雨潭坡(20)
应玫与我走出草坡,穿出那片林子,走的不像是刚才来的路,而是另外的一条路。她显得有点沉静,只是望着前面的山。我问她在看什么,她笑说,刚才的那片地方,叫作雨潭坡,还有一处云崖台,那也是他们常去的。站在那一处像楼台一般的石台上,四围都是山,从崖上往下看,云浮在脚下,大块大块的云白得明净,从云的空处,隐约看到下面一片绿茵茵的地方,就像看到了这里的雨潭坡,很想伸脚踩过去,或许就会让云带到一个更纯净的地方。
我跟着她,静静地听着她的描述,想象着云崖台的情景。刚才的感觉还在心中燃烧着,她又恢复了习惯的神态,我的内心渴望永恒地拥着她抱着她,但我意识着她与我渐渐地隔开了。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任性的,我家住在南方的海边,我特别喜欢水,还在小学里,与一个男同学挺要好,又经常吵架,有一次两人一起在海边的礁石崖玩,就闹起来,我当着他的面跳下了崖口,把他吓哭了。其实很快我就从海里钻出来,那个崖口我跳过好多次了。”
听着她笑说童年的事,我很难把那个调皮的女孩与眼前的应玫联在一起,过去和将来的她都与我隔着朦胧的一层,然而眼前我真真切切地看着她明亮的形象。
走到了一条山围的宽路上,出现了两道岔口。她站停了,也停下了说笑,抬眼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向我告别。她的手伸了一伸,想是要抚抚我,但没有那么做。
“你去吧,从这条路上走出去。不到傍晚的时候,就到你下车的小镇了。到那里找一家旅社睡一觉,明天有车可以回去。我从这边走,可以到他去的地方,他在那里等我。这是我们说好了的。”
“我送你去。”
“不。”她摇摇头:“你到那里就来不及回头了,这里的路你又不熟。”她仿佛劝着一个孩子似的,温和地说。
我看着她走去,她的红衣服映着阳光十分鲜亮,她拐向山围时,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背影便消失了。我独自站了一会,便回身独自走到镇上,头脑中似乎什么都不想,在镇上胡乱找了一家小旅社躺下来,对着上面牵着蛛网的天花板看着,很多的感觉还在心中燃烧着,刚才的一切都像在梦中。
小镇上的太阳落得晚,小旅社的食堂还算干净,只是南方的雨水多,墙上涂的石灰因潮气剥落成斑斑块块的。我在靠窗的桌边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面条,看着窗外的山景,晚霞显出一层一层的光晕。吃完了,我在镇上走了一圈。小镇在山谷间整个带着一层绿气。
小镇上来往的人少,三人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住着。隔壁的房间有着几个人打牌和喝酒,声音不住地传过来,但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我只是回忆着明亮的雨潭坡,慢慢地进入了梦,梦里的色彩也是明亮的,只是分割成一片一片。到了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我突然在梦的感觉中醒过来。有一点意识是一下子出现的,这点意识强烈而又含糊。我立刻起身往山里去,走回到那两间房子,房里静静的,还像我与应玫离开时那样,门虚掩着,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动过。她走了,我知道她是走了,但我的那点意识却不平静。我静下来,细细理着自己的意识。她是和陶成去国外了吗?他们的东西还在。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他们只是离开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意识着什么,好像她昨天说与做的一切都是自然的,又不知道哪儿似乎不对。她所说的话,陶成的恋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究竟到哪儿去找他们。她的举动中,像是要永远离开我。
我不想独自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