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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路被他说的脸红,低头不以为意。
梁芳明白锦苏的话,遂问:“不知王爷有何良策?”
“放那位玲珑将军回去给毅兼捎信,就说我皇意在罢兵修好!”锦苏想也不想就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放虎归山!”原本性子安静的右先锋男女可突然说道。说来他这名字好笑,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父亲时常念叨男女皆可,最后索性以此做名,叫住男女可。
因为名字的缘故他很少与人交流,刚到军中受到不少嘲笑,后梁芳见他沉稳骁勇,慢慢提拔他做了先锋官,只是这少言寡语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梁芳也有此担忧,只是看着锦苏。他知道锦苏竟然能说出来就一定想好了一切。
果然,锦苏慢慢说道:“放她回去,一来可显我靖国大度。既能擒她一次定能擒她二次,再说放她也不过是个幌子。战争连绵百姓苦不堪言,毅国的百姓若是知道我国有心修好,即便动摇不了毅兼的心,也能打动毅国士兵的心,别忘了,他们家中妻儿老母,可都是平民百姓。”
众将觉得他说的有理,但终究还是有顾虑,一个个沉默不语。
胡安斌却是轻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缓缓说道:“王爷说的在理,如今我军后续无援,就算能够一路战下去,也会因为缺少粮食补给而功败垂成。打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若是真的杀了那玲珑,毅军群起激愤与我军决一死战,可就不妙。”他本是后勤之人,这里自然无他说话的地方,但是因锦苏在梁芳面前举荐,后者也确实看到他过人之处,才于他特权。
梁芳低头沉思良久,随后一手拍在面前桌案上,朝锦苏抱拳道:“听王爷的!”
锦苏微微点头,伸手从怀中拿出书信一封,递交给梁芳:“小王已经代笔写好让玲珑转交毅兼的书信,还请元帅过目!”
梁芳接过时愣了一下,深深看了锦苏一眼,见后者只是笑的无害。无言,展信。见字迹已干,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此信甚好!”说着他将那封信装回信封,转手递给林路:“此事你去办吧!”
谁知林路惊得后退一步,死也不愿意去接那封信,随后目光一转,落在胡安斌身上,慌忙道:“老胡脑筋好使,元帅还是让他去吧!”
显然,是还未从那日的惊吓中缓神过来。
众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哄笑。
梁芳正色,将信又交给胡安斌:“如此就劳烦胡队长走一遭了!”
胡安斌左右看看,众人皆是含笑望着自己,明显是幸灾乐祸,甚至有素来胆大之人说道:“胡队长可仔细着,那可是位姑娘。”
此话一出又是哄堂笑声,直笑的林路脸红脖子粗,又不好发作出来,最后只狠狠一瞪。
胡安斌早早接过信,笑看林路一眼,转身离去。
“你们大家也下去准备吧!”
梁芳话音落下,众人已经纷纷行礼告退。唯有潇浅忧与锦苏端坐堂中,并未打算离开。
梁芳暗道锦苏聪明,开门见山说道:“不知安王的五万人马作何安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锦苏带来的两个不被自己重视的朋友竟然是安国的君王。
思及当年锦苏大败安国一事,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了,看他们三人关系似乎很要好!那安王怎会答应借兵与他?
“此事容小王与安王商议后在做决定,最迟明日给元帅答复!”现在安乐轩为了洛城的死伤心不已,安皓天自然也无心过问这么多。锦苏暗中摇头,若乐轩是一介女流,但真称得上祸国一词了!
梁芳也不着急,只出声提醒:“王爷谨记引狼入室!”
锦苏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个他倒是不担心,安皓天为了乐轩而战,而弃也是为了乐轩,只要乐轩不出错,他定无心再战的。“但请元帅放心。”
梁芳也不再说什么,自己去了内堂。
堂内只剩下潇浅忧与锦苏,前者开口道:“安乐轩怎样了?”他并不关心安乐轩如何,只是想要找个话题而已。
锦苏担忧:“他谁也不见,想来是洛城的死给他打击太大!”
“你已经查出是谁害他吗?”
“系音!”如此沉默许久,锦苏才淡淡地说道,这个名字,他多不情愿说出口!
潇浅忧沉吟半晌才喃喃说道:“如今你愈发能干了。”他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担忧。
锦苏却高兴不起来:“若无潇湘楼相助,我早已化身白骨!”说着他苦笑一声:“说是要靠自己,实际还是靠着你呢!浅忧。”
“你平安就好!”潇浅忧只有这一句。
第三百五十八章:祝乾裳的秘密
锦夜得知锦苏等人大破浮华都,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朝堂之上他隐忍不发,下朝刚至天心殿便是龙颜大怒,连着碎了几个琉璃盏。
木子李一旁小心翼翼侍候着,见锦夜怒火也差不多该过了,才上前劝说道:“陛下千万保重龙体!”说着递上了新沏的茶。
锦夜广袖一扫,接过茶一饮而尽,囫囵的只怕舌头都还未润湿。喝完将茶杯重重置于桌上,语气中抑制不住的怒火:“他锦苏一个商户女的儿子,怎么与朕相提并论?朕乃九五之尊。”
“那是自然。”木子李使了眼色将殿中的人退了下去,才上前小声说道:“陛下何必动怒?锦苏赢了才好呢!”
“说清楚!”锦夜已经怒火中烧,听木子李这样一句,倒也冷静一下,撩起衣襟坐在雕巨蟒镂空红漆椅中,眼神阴沉可怕。
木子李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细想,您刚刚发下明诏曰与毅兼那一纸契约不过扰敌之计,这厢国舅爷便带兵破城,天下百姓岂不赞皇上英明元帅威武,与锦苏何关?”
锦夜细细一想,暗道有理。心中终究有不甘,即便自己再怎么粉饰,这一战,都是锦苏献计攻城,大获全胜,连自己那个一向严厉的舅父都对他赞不绝口。
木子李再次献计:“皇上可颁发明令大肆褒奖国舅爷,对于锦苏可只字不提,无功也无过。”
木子李之计甚合锦夜心思,当即起身道:“你速去拟诏。”
“是!”
祝乾裳听闻浮华都大破,不怒不愤,只维持脸上淡淡的哀愁。她前脚被带出了牢房,月牙便咬舌自尽于狱中。
“你不担心毅国?”解红零不由好奇,在她身边坐下。眼前小河流水潺潺,没有荷露尖角,没有蜻蜓点水,唯时不时几只麻雀于河边饮水,叽叽喳喳也不过片刻。
祝乾裳双眼放在波光粼粼的河面,闻言笑了笑,掩不了眼眸深处的悲凉与哀伤:“毅国国姓是毅,你难道不好奇我这个公主为何姓祝?”
解红零本就对旁的事务不关心,别说祝乾裳姓氏,就连毅国国姓他都不甚清楚。
祝乾裳又缓缓说道:“我本是护国公之女,出生那日家门遭盗贼洗劫,母亲还未将我生下就死去,我是父皇亲手从草堆中抱起的。”
解红零只是稍微惊讶了片刻。
祝乾裳双手环住膝盖又继续说道:“父皇念及护国公一家战功显赫,当时母后又无公主,便将我交由母后抚养,赐我毅仁一名!”
“毅仁!”解红零忍不住静下心听她说。
“他希望我仁慈,爱国!”祝乾裳笑了笑,继续说道:“原先我还不知道父皇何以赐我祝姓?直到之前哥哥来信中提及才明白,我是护国公之女,父皇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事是以天为裳,便曰乾裳。”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能够为他们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只看他的自己与造化!”
“谁都不愿意来靖国,因为下嫁的只是一个丞相,因为太子哥哥前来劝说,我才会答应出嫁,在那个皇宫,唯有他真心待我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早在我入狱的那一刻,毅国便与我无关了,如今月牙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再无与我有关的人了。祝乾裳说着站起身,转头看解红零,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对一切都无所谓。
“那你那个太子哥哥呢?”
“哥哥有他的雄心抱负,自然不会在意幼时之言!”祝乾裳脸上带着微笑,言语中却透着淡淡的悲凉,若是她就此离开,这个世上,还有谁会想起她?
抬头是湛蓝的天空,偶有雀鸟低空飞过,也仅仅是一瞥无痕。她的人生,就如这雀鸟,在历史的洪流中无声无痕而过,以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推动历史的发展。
解红零一时间无语,女子一番话,打破了往昔那个乖张的文通公主形象,此时此刻,她不过是男人野心,两国政治的交换品。
其实她的人生可以选择,却又不能选择。她孑然一身而来,只求无愧与人离开!是她清高的性格害了自己?还是人们利用人性最脆弱的感情害了她?
悲春伤秋从不是解红零会做的事情,此时心情却怎么也开朗不起来。一个连生死都看淡的人,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在她心中泛起半点涟漪?
他转头看看远远那抹淡蓝的身影。即便是那个曾经一度占据她芳心的男子,也无能为力吧!
“既然全部放下,何不潇潇洒洒活下去?人生在世难得潇洒,你却是难得中的几个!祝乾裳,为你自己活下去吧!”
祝乾裳回神,只剩下解红零悠悠的声音在耳边荡漾。转头望去,绿柳新枝又是一年。
潇洒?解红零,你说的没错,有几人能够做到潇洒?
自苏府被焚之后,苏忘蝶便再也未露出任何笑颜,甚至于连房间门都未曾踏出半步,顶多倚着房门看门前两颗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一日更胜一日。
苏老爷与苏夫人来看她也是避而不见,只说感染了风寒。二老与她感情并不深厚,只嘱咐了龙卿好好照顾她便去处理苏家商业去了。
被拨去伺候苏忘蝶的是先前伺候龙老太太的丫鬟怜星,三十的人,沉重稳当。此时见苏忘蝶有立在门边瞧着屋外的绿树走神,上前说道:“今日阳光甚好,少夫人不若出门走走?”
自苏府焚烧之后,苏忘蝶便不爱穿粉色的衣裳,平日里只着素服,上以银色丝线勾着几朵淡淡的荷花,衬以绿叶。清爽中多了淡淡的哀愁。“往常这些时候,苏爷爷总是喜欢往池子里放温泉水,苏家的荷花是开的最早的。”
她说着,伸手扶过檀木桌,款款坐下,以手拄着脸颊,只望着桌上的茶杯发神。仿若那一张张鲜活的笑脸就在自己眼前,转头,却是怜星那张带着疼惜的脸。
“少夫人要看荷花,奴婢命人准备就是,初夏也有的荷花开了。”怜星不动声色将苏忘蝶面前的茶水换了。
“不用了!”就算荷花再艳,也找不到昔日的容颜了。苏府何故被焚,她心里清楚,只是不愿说罢了!她倒是宁愿那一把火是天灾,自己心中终究不会埋下这么深的恨意。“怜星,你先下去吧!”
怜星不多话,退出了房间门,却见男子身着月白锦缎袍子,手中捏着几株碧荷前来。上前行礼:“少爷这花可是送与少夫人?”
龙卿点头:“但愿这花能够让她心情好些!”既然已经答应了锦苏,便要照顾好她。如今见她日渐消瘦,他竟然无能为力。
“对于少夫人来说,失去的不仅是一座宅院与下人,那是一个家,一份温暖!”看多了人情,便也懂得多了,怜星缓缓叹口气:“少爷若是给不了少夫人一个家,去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家?对于龙卿来说他只能与她举步并肩,若是假情假意与她恩爱情长,他做不到,也不能做到,那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当年的往事怜星最是清楚,也明白龙卿现在的感受,她伸手接过龙卿手中碧荷,“少爷这株荷花就由奴婢暂时保管,何时少爷想清楚了,奴婢会给少爷一束更美更艳的。”说着但真拿着荷花绕开龙卿走了。
男子在庭院中站了许久,瞧着紧闭的门扉,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他原本以为以苏忘蝶的性子,此事会很快就过去的,竟没有想到为此竟然闭门拒客。
是他从来轻看了这个小丫头。
春季刚过,翠竹正茂盛,成片成片的,微风吹过,泛着点点碧浪。
朱雀身就鹅黄裳,立于成片翠竹前,充满了生机。她负手凝眉,手上拿着的是血红信纸。良久后才叹口气,幽幽自语:“千百夜!”
身后有人无声无息出现,通体白衣,只剩下两只眼珠露在外面,木讷:“堂主何事?”
朱雀收起脸上淡淡的愁绪,又是一脸漠然:“龙府的防范工作可布置妥当?”
“一切按照堂主的吩咐布置好了!”白衣人声音直板呆刻,说话时维持着单膝落地的动作。
“很好。”朱雀顿了一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落出,才又继续说道:“准备去浮华都!”
“是!”白衣人应了一声,又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