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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有些瘦弱,眼神也很温良,但他的品种的确是条狼狗。两人一狗互相牵着,踏着夕阳的余晖往镇东头去了。
街市上很热闹,路旁有各种小摊。任何瑰丽的词汇都不能形容陆风远的心情,就好像在一片苍白的世界里突然下了一场春雨,满山满树的花一夜之间都开的嫣红。他软嘟嘟的小手紧紧拉着哥哥的,笨嘴笨舌的却只想说话。“哥哥,你吃过,那个吗?”他指着捏糖人的问。陆启山摇摇头。陆风远又指着远处卖西瓜的问:“哥哥,你吃过,那个吗?”陆启山忍无可忍,说道:“我什么也没吃过!这些都没有!”陆风远赶快接道:“哥哥,等我以后长大了,给你买,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陆启山终于把他带到了戏台前头,来的晚了,戏台子已经被人堵得里三层外三层了。敲锣打鼓的声音震天响,台上的人哼哼呀呀的唱,调子随着夜里的风吹过来,兄弟两人都不知道唱的是什么。陆风远没听几句就困了。他抓着哥哥的手,脑袋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几乎要栽在地上。陆启山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他要把那恶心的白痴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他找不着家,最好在自己走之前都别找回来!他贴着陆风远的耳朵劝诱到:“那边有卖汽水儿的,你想喝吗,哥哥去给你买。”陆风远捣蒜一样的点着头,他已经被哄的美的上天了,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笨蛋,也已经忘记了自己姓什么,只知道自己是和哥哥在一起的。陆启山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的反应,只见他这回倒不睡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只好在弟弟的注视下买了一瓶汽水儿,又趁机在人群中绕来绕去,没几下就淹没在众人当中了。他正绕的起劲儿,没想到一不小心撞在了一个男的身上,汽水儿也溅在了那人的衣服上。那人带着满身酒气,大骂一句:“操,走道儿他妈不长眼睛啊!”说着一胳膊抡出去,玻璃瓶儿的汽水“啪”的摔在地上,顷刻间像水珠儿一样溅开一朵儿花。陆启山挨了一拳,胳膊上扎了碎玻璃。他抹了抹鼻子上的血,随手从一旁抄起一个小矮凳就往那男人身上砸。怎奈那人高壮孔武,一看就是个恶霸流氓,醉醺醺的躲过凳子,飞起一脚将陆启山踹翻在地:“妈了个巴子的小兔崽子!敢他妈打你老子!”陆启山躺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躺在云彩上,他站不起来,嘴里还能恶狠狠的骂道:“去你妈的!我让我爸一枪崩了你!”人群惊惶的四散退后,大家抱着孩子,有钱的手里拿着汽水儿,自觉地围成一圈观看。那大汉见有人观看,便更起劲儿了,提起脚就往他身上踹。这时候,从人圈儿外围挤进来一个小身影和一条大狗。陆风远看见对自己最好的哥哥倒在地上被人踹,满腔血液直往脑袋上冲,他涨红了脸高声喊道:“傻逼!不许打我哥哥!”他用力推着那个男人,那只傻狗也跟着一顿乱吼。那男人给他一巴掌:“哪儿他妈来的小姑娘!干!”陆启山趁乱站起来,撒腿就跑。大花儿也跟着乱叫,可惜它被风远养的只会叫,不会咬人。那男的当然不肯放过这兄弟俩,伸手揪住了陆风远的领子,狠狠的扇他嘴巴子。陆启山跑了一会儿,前后看看陆风远竟没有跟上来,便立刻掉头跑回去。他站在人群中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滚在地上,那男人用脚不停的踹他,他的身子像块破碎的布一样摇晃,大花儿在一旁围着他叫,那人几乎要把他踹死了。远处的戏台仍然呜呜呀呀的唱,月亮发着暖暖的光,一旁的人啧啧感叹,表情和声音都有些模糊。陆启山突然冲到卖西瓜的那里拔出了一把尖刀,几乎是凌空跳到了那人的背后,一刀狠狠的扎在那人的脖颈,在里面用力的划拉着又死死的搅了几下,接着猛地拔出来,再次插进了那人的脖子。鲜血像小溪一样顺着刀口往下流,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春天的风轻轻的吹着戏台上挂着的破布。陆风远张了张嘴,陆启山一把拉起他,背着他就往人群外跑。
两人到家时已经深夜了,陆风远被打的狠了,陆启山背了一路。陆启山悄悄的将睡着的陆风远放在炕上,又铺了小褥子,将他脱了衣服裹在被褥里面。他看着他细嫩的脖子,想起刚刚喷涌的鲜血,便把嘴凑到他脖子旁,慢慢的吸吮起来。月亮从窗外洒进来,所有人都睡了。世界上并没有别的人,就连所有的风和光都渐渐远去,无边的黑暗中只有陆风远,其它的他谁也不需要,什么也不需要。他跪在他身边静静的亲吻他的脖子、下巴、脸蛋,一路虔诚的膜拜着,他的舌头贴着他的脖颈,感受他跳动的筋脉。突然门开了,黑暗中他坐直身体,听见爸爸严肃的声音:“陆开,你们怎么看到这么晚才回来?!”陆启山的声音在暗中响起,格外平静:“爸爸,我杀人了。”这是陆启山第一次杀人,在这个月光溶溶的春夜,他一下子长成了一个男人。激情和恐惧像冰和火,让他的身体几要爆炸,只有将唇舌附在那人滑嫩的身上才能得以解脱。只有窗外无边旷野上,四季无休止的长风知道他的秘密,他不敢往前走,可是他也无路可退。还没有开始的人生,就已经是永无止境的深渊和绝路。他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在最好的年华,来到这里,遇见他,他的弟弟。
转眼间秋风来了,处处是肃杀的金戈之象,铮铮而鸣。天已经黑透了,外屋的灯昏黄暖暖的一片,隐约传来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声音。陆风远在黑暗的小屋里趴着门往外看,只听见妈妈说:“这个也带上,等上了车给小开吃。”陆风远听见哥哥的名字,心中疑惑,可是他不敢出去,垫着脚看了一会儿,见爸爸和哥哥正坐在外面吃饺子。他闷闷的坐回炕沿儿,玩着昨天和哥哥在山上编的草结。草已经干枯成黄颜色,他茫然的睁着眼睛,盯着虚空。他虽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近日来家里总有一层悲切的阴云笼罩上空,他也敏锐的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还是和他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有关。陆启山推开门进来,穿着白衬衣,干净利落,衣服里面是少年优雅而野性的身躯。这副身体陆风远再熟悉不过,两人每天晚上都隔着棉被抱着,早上醒来棉被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耳边只有哥哥沉稳的心跳声,自己好像被完全包裹在一处安全又温暖的地方,绝不会有人来欺负他——有些类似妈妈的子宫。他觉得哥哥是和他好的,便觉得胸口又有无数说不出来的委屈。他从前是绝不会觉得委屈的,因为没有人在乎他,他难不难受别人都要欺负他。可是哥哥不一样,哥哥对他好,哥哥不能让自己受委屈。陆启山果然温柔的蹲下来,仰头看着他,双手抚上他的膝盖。两人默默的对视,谁也不说话。陆启山摸了摸他冰凉的小手,拿了旧檀木桌上的剪刀跪在地上帮他剪指甲。陆风远乖乖的坐着,专心的看着哥哥的侧脸。他为了确定似的,轻轻说道:“哥哥,明天我们去大河沿儿玩好不好,我还想吃烤蜗牛。”陆启山顿了一下,低着头,用那把有些上锈了的老剪刀小心翼翼的夹在弟弟纤嫩粉白的指甲上。他没说话,也不敢抬头。陆风远想了想,又说:“哥哥,明天中午我给你洗苹果吃好不好,我把我的小木人儿也给你玩儿。”“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再也不和你生气了,哥哥。”陆风远觉得自己真是不听话极了,时不时的就要嘟起嘴来,鼓起腮帮子逼着他哥哥听他的,他这次是诚心诚意的要悔过。陆启山凝视着风远的手,轻轻的覆在上面,怕一个用力就捏碎了。突地,他感到手上一热,滚烫的液体噼噼啪啪的砸下来,溅到了眼前的手背上,好像滚烫的油。陆风远呜呜咽咽的说:“哥哥,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再也不咬指甲再也不抽鼻涕了。。。”陆启山仍然握着他的手,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又翻过来舔了舔他的手心,将头埋在了他的腿间。他什么也没说,任陆风远一个人抽泣,过了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了。不是他不想安慰他,而是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第二天早上,他跟着爸爸上了开往旅顺的火车,天没亮就起来收拾了,走的时候弟弟还没有醒。晨雾蒙蒙,太阳穿过秋云稀疏的洒落在站台上,车窗上。火车呜呜着开动,四面的人浪缓缓移走,烤红薯的烟雾升腾在微凉的空气中,一切像是一场幻梦,渐渐的离他远去。他觉得好像自己的心肝被用钝刀子一点点磨了下来,一并被强行留在了这个小镇上。他知道自己不在,风远一定会再受人欺负,没有人陪他玩儿,没有人听他说含混不清的话,他会像一个脆弱的瓷杯一样被摔碎!他扭着头,失神的看着窗外。太阳在远方刚刚升起,他却看不到一丝光明。他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天空中洒下来铺天盖地的红色的血液,像小溪一样将他淹没。
彼时,陆风远尚在炕上睡觉。秋风稀稀疏疏的在窗外吹来吹去。
☆、第 4 章
一九三二·悲
陆风远今天起了个大早,仔仔细细的对着镜子沾着水梳了头,又翻腾出一件白衬衣穿上。他的哥哥陆启山今天从天津卫回来了,他已经有小半年没见到哥哥了,今天大早上的就要往陆公馆跑。他住在北平城里,什刹海旁边儿,来回得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他坐进了吉普车里,简直是归心似箭,心中又忐忑不安。山上的白色陆公馆好像一块能吸人的磁石,将陆风远为数不多的灵气儿都吸走了。他今天打扮的格外好,他在哥哥面前总是想表现的格外好。哥哥把他赶出去就好像在他心上系了一个大疙瘩,他也隐约感觉哥哥现在并不是那么喜欢他。吉普车已经开到了碧澜桥,他看着汉白玉的桥墩和桥下的碧水,突然感觉无比的欢欣雀跃,无论如何,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
陆启山打完仗,在天津卫耽搁了一个月,到今天才回家,累的洗了澡直接瘫在了沙发里。宋妈在一旁给他扇着扇子,窗户和门都大敞着,空气偶尔微微流动一下,带来几丝腻人的暖风。陆启山将脚丫子翘到茶几上,懒懒的问:“这小半年儿,他没什么事儿吧?”宋妈喜滋滋的说:“二少爷啊,他可好了,我每个月亲自过去给他送钱,给他添置东西,哎呀,他现在呀,长的胖了,俊俏极了,不是我说啊大少爷,什么时候给他说房媳妇儿吧,总这么样也不是个事儿啊!”陆启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不是你说你还说,多嘴!一边又看着手背想象着陆风远长胖了的样子,是不是白嫩嫩的像个小猪呢,不会都有双下巴,有一圈儿大肚子了吧?!他在脑海中勾勒着一个浑圆的青花瓷瓶儿,觉得有柔嫩胖肚子的陆风远真是顶顶可爱了!又想着他的屁股应当长肉了,便不知不觉的在腻人的空气中神思飞远。 他正自胡思乱想,外面就有人来通报,说是二少爷来了。他坐起来,几乎想立刻捏捏他的小屁股了,结果见到人却傻了眼。脑海中哼哧哼哧已经胖成猪的陆风远,却是单单薄薄的立在自己面前,手腕细的几乎一掐就断。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会儿,好像两颊上微微有了点肉。陆启山不由瞪了宋妈一眼。陆风远看着有些晒黑的哥哥,心里痒痒的,想过去摸摸他的脸。他这么想着,却乖乖的坐到了一旁。两人自从上次陆启山把他强赶出家门弄到了什刹海,到现在只见过三次面。时间的距离将两人之间无限的拉远,本来就笨嘴笨脑的陆风远找不到话题,只能不尴不尬的直挺挺坐在沙发上,眼睛瞟着宋妈往酸梅汤里加糖的动作。他长了些肉,却仍是没长脑子。陆启山开口问道:“我说,这小半年,你都在做什么?过的好不好?”陆风远在心里想,这小半年他什么也没做,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发发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没用透了,便撒谎道:“我···我最近在跟着罗哥他们练气功。”他垂着头,不敢看哥哥。来之前那副雄心壮志都被崎岖的山路颠簸尽了,此刻他突地觉得如坐针毡,觉得脸烫的难受。陆启山嘴里的茶差一点没喷出来,看着他白嫩的身板,不相信的问:“练气功?!霍,你跟着那位师傅练呢?!”陆风远的确早晨跟着那什刹海边上那帮人玩儿过,也比比划划的跟着练。他便说:“跟着罗哥练呢,就在北海沿儿。”
罗哥是那边的领头儿,是多年的老江湖,眼睛像刀子似的。陆启山一听,心道这不是什刹海那些个“青帮”的地痞流氓么!本来还只在码头闹事抢劫,现在闹腾的越来越欢。陆启山面上温和的说:“呵,你跟着他们学能学出好儿什么来啊,这么着吧,你要是真想学啊,我给你请个师傅,专门儿的教你!”陆风远也笑了,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