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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人膝-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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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低下头,怕给他不良的联想。

织田信玄只轻描淡写地描她一眼,自顾自地纵声长叹,脸色阴郁得令人毛骨悚然。“他杀了我的父母,以及年仅十二岁的妹妹。”吓?!朱雩妮一瞬也不瞬地睇向他,原来他的遭遇跟她一样凄惨,原来他们同是天涯苦命人。

“为……为什么?”杀人总该有个理由。“为了争权夺利。”他刻意表现得淡然些,借以掩饰心中的悲愁。

又是名利作祟!她一家百余口生死未明,也是因为这两样最低俗的东西。

“你恨他有道理的,但是你不可以恨我,我是无辜的。”她嘟着小嘴,怪他不分黑白,连她一并谴责进去。“我六年前才从中原避难到柴羽家,从那时候起,便一直深居小谷城,哪儿没去过,更别说去参与陷害你的父母、妹妹。”

“我知道,我并不恨你。”恨她他就不会娶她了。

织田信玄但求快意恩仇,岂是青红、黑白莫辨之人。

“那又是为什么?”她幽幽千叹,“为什么拿我一生的幸福开玩笑?”她逼视着他,要他给个合理的解释。

“我才没闲功夫跟你开玩笑。”织田信玄怒斥,俊朗的容颜霎时沉郁下来。低头,探进她的酥胸,嗅闻她甜净的体香。“如果你存心要我打消念头,怕是白费功夫。你是我的妻,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随随便便娶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为妻,不觉得太冒险、太草率了吗??这些话她早在成亲之前就该说的,可惜她始终找不到机会。

昏黄烛光摇曳中,两张怒目互视的面礼,与灼灼燃动的阒黑星眸,衬着极不搭调的缱绻的身躯。

他伸手抚触她粉嫩白皙的脸蛋。

“女子想引人注意的手段不胜枚举,其中当然也包括以退为进,欲拒还迎。”

“所以你才故意忽略我的‘抵死不从’?”

“够了!”他容忍她太多了,堂堂一名玄黄大人,他何必给纵容她的跃矩?姑息只能养奸,他绝不允许她得寸进尺!“在‘笼烟楼’你没有求死的权利,除非我恩准,否则你就必须给我好好活着。”

坏家伙!朱雩妮徒叹浪费那么多唇舌和时间,居然无法动摇他一点点心意。

她瞪着他,久久不语。然后她从他身上站了起来,默然地,心如死灰地褪去身上韵衣物……面对夫婿,不该有的屈辱忽地袭上心头。她回首,想吹熄烛火,织田信玄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他欺吻住她的唇,压住她的身子,开始种种粗野的掠夺,一如他征服诸侯,攻池掠地……

他要她臣服,死心塌地的,极端柔顺地成为他的女人。

她抬手拭去鬓角的泪珠,由着他磨蹭火般的狂炙烈焰,书中所谓的鱼水之欢即是如此?为何她珠无欣喜的感觉?

第四章

她被欺负了,阿发不仅不替她难过,反倒像中了头彩,兴奋得眉飞色舞,要不得的奴才!

朱雩妮气得整天锁在房里练书法。在小谷城六年,她就是靠读书、写字、绘画消磨时间,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竟因此练就一手好字,腹中的墨水多到足够开私塾授课呢!

“阿发姊,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也。”侍女莉芬柔和的面孔显得忧心忡忡,立在廊外悄悄和阿发细语。

阿发瞅着紧闭的门扉,鼓足勇气往门沿上敲了三下。

“夫人,我帮你煮了碗莲子汤……”

“我不要喝,拿走!”朱雩妮不领她的情,她比织田信玄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大概也没兴趣到吉野赏花喽?”根据阿发多日来的观察,首饰、珠宝、华服一概吸引不了朱雩妮,独独鲜嫩盎然的花卉例外。

“赏花?你是说樱花季已经到了?”今年的花季来得特别晚,直到四月底才落英缤纷。

樱花自岛国的南方,随着行脚,开放至北方。自南到北,差不多一个月,每年约莫都是如此。

它璀灿动人,却不长久,宛似刚瞟上一眼,低首思索一个古老的故事,稍一耽搁,抬头再望,它竟已全盘落索,毫不待人。“到了,玄黄大人差去探问的人回来禀报,今儿清晨刚到,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他会为她派人到吉野询问花事?想补偿昨夜的行为?

朱雩妮实在不愿领受他的情,可又耐不住内心焦灼的渴望。

“哗!”地拉开房门,赫然望见门口站着一个昂藏七尺的武士,笑吟吟地朝她颔首。她一愕,轻轻敛身,道:

“你是什么人,胆敢跑到内院来。”瞧他硕大健壮的体格,应是扬威沙场的战将,然锦袍儒衫,丝毫不见戾气,和霭的笑容,竟有几分汉人的味道,和织田信玄那个标准的东洋狂人一点也不像。

“他是玄黄大人的表亲获原定岳。”阿发闪着柔柔的眼波,似乎对这名不速之客相当有好感。

“你好,按中土礼数,我该称你一声表嫂。”他出奇地,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

“你……怎么会?”两千多个日子没听过来自家乡的语言,朱雩妮兴奋得潸然泪下。

“我母亲也是汉人,是我父亲在吉林行商时遇见的。”他说话的声调和织田信玄有几分类似,但比他要亲切温和多了。

“原来如此。”朱雩妮怔怔地睇视他,希冀从他身上找到一点当年父兄的影子,聊慰多年来qi書網…奇书的相思之苦。“你今儿为何到此,有特别的原因?”

“是表哥特地要我陪你到吉野赏花。”延请朱雩妮坐上院落中的大轿,荻原定岳兀自骑着骏马,紧伴在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朱雩妮一时猜不透织田信玄的用意。

“你陪我去赏樱花,不怕惹人非议?”她掀起轿帘,往外望。晚春的街道仍泛着阵阵冷凉,道旁的树枝浅绿地冒出嫩芽,欣欣向荣地迎接另一个年度。

他们是两个年轻的男女,相偕出游似乎不合礼教,却很引人注目。织田信玄做这样的安排,的确令人疑窦丛生。

“不会的,表哥非常信任我。而且你也不是个拘泥传统礼教的人。”

朱雩妮托首沉吟了一下,“荻原君成亲了吗?”她恬淡的嗓音依旧持平地不生波纹,但语意中已难掩对他身分背景的好奇。雅致的脸庞泛着醉人的光彩,晶亮的双瞳熠熠灼人。

脂粉未施的素脸,也能这般妩媚,尤其在她兴味盎然的时候,益发令人着迷。荻原定岳毕竟不是世俗男子,乍遇到如此出尘的女子,顿时兴起勃发的兴致,突然地羡慕织田信玄的福气,能娶妻若此。由小道消息得知,他这位表嫂是挺不情愿嫁人织田家钧,更进一步探讨,她对他表哥应该没啥好感,可为何自己卓越的条件,依然没有博得她的表睐?“还没,我没表哥那么好的运气。”他很诚恳,明明是赞美的言词,却完全不会让人有阿谀的感觉。“不是他运气好,是我运气差,希你的行为能比他光明磊落些。”提到织田信玄,她就难以自制地忿忿不平。获原定岳浅浅一笑,她果然不同凡响,胆敢大刺刺地批评他表哥,她怕是绝无仅有的女子。

织田氏在近江城原是个旺族,信玄的祖父母共生了四子三女,他父亲排行大,荻原定岳则是舅父的独子。

由于兄弟间感情深厚,其祖父亡故后,彼此密切友好的关系,使得织田家族历久不衰。若非柴羽信雄耍诈暗箭伤他们也不致于家破人亡,一败涂地。

难得荻原远道而来,织田信玄特地派人摆宴“临江”畔,只邀部分战功卓着的武士,及元老将领与会。

“昨日你和她前往吉野赏樱,情形如何?”他不言明朱雩妮,料定荻原定岳能懂。

织田信玄之所以不远千里将他召唤回来,是希望借由他一半汉人血统及流利汉语,能让朱雩妮不设心防,和他畅所欲言,此外,他还有另一项用意…。

自古才貌兼具的美人,均有副高傲的身段,但,那是对旁人,一旦她们投注意感情,便是至死不渝。他衷心渴望收服她,要她千依百顺讨好自己,不再摆出冷冰,爱理不理的神态,她必须彻头彻尾成他的人,否则——宁舍珍珠,绝不姑息。

当然,首先他得弄清楚她的心意,她爱他吗?这点则需要荻原定岳为他证实。

“大哥是指花还是人?”虽然朱雩妮貌美如花,二者毕竟有很大的区别,

织田信玄冷凝地望他一眼,愀然不乐他明知故问。

“她是个独特的、少见的,令人一见倾心的女子,你很幸运。”获原定岳直视他,认真地说。

织田信玄讶然一笑,朱雩妮的好他怎会不知道?

“连你也不例外?”他尖锐地问。

荻原定岳眼高于顶众所周知,这固然与他绝佳的条件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才学品貌出众的女子并不多见。他对朱雩妮的赞扬早在织田信玄的预料之中,若非为此,他又何须要他来此一趟。提起朱雩妮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马,霍然起身,推托头疼。,转身踅向别馆。

“大哥,”荻原定岳唤住他,“我还有要事禀报。”他从阵前归来,带回许多敌军的情报,准备一一向织田信玄详述。

“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一刻也不肯多做耽搁,急急迈向池畔左侧的小道。

不必追问,明眼人都该猜得出来,他走的方向正是朱雩妮的厢房所在。

朱雩妮振笔疾书,写了一张又一张的药方,整天下来,案上已堆放三、四十张专治百症的药帖子。她之所以这么忙碌,全拜阿发之赐,那个大嘴巴长舌妇,自从她母亲误打误撞;走地由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以后,便四处宣扬,他们玄黄夫人是个多厉害又多神的女华陀。

前后才两画夜,笼烟楼外至少排了有百余人,全是慕名求诊来的。

“疫死了,”她掷下毛笔,发现她的右手中指已硬得快长茧了。“不先打个盹,我的头就要裂开来了。”不及走回卧房,她趴在桌上,迅速进入甜甜的梦乡……

是太虚幻境吧?怎么身子轻飘飘的?

嗯,好舒服!佛家所云的极乐世界,约莫就是这个样子,笼烟翠屏,霞光万丈……等等,那不是霞光,是耀眼绚丽的宝石,哟!神仙也喜爱这种世俗的玩意儿,真绝!还有金碧辉煌的手饰呢,这……

蓦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放大好几倍的脸,结结实实吓了她一大跳。

这人穿着浆洗得笔直的白衫,繁复的正式衣冠将他武者的气势营造得分外慑人,望而生威。

“是你……”朱雩妮下意识地将身子往里边挪,咦?她几时走回房里来了?天还没黑呢,他来干什么?

织田信玄兴味盎然地浅笑着,任她再躲,究竟逃不出他触手及的范围,所以他好整以暇,只消移前半尺,他们又可纠结成一团了。

他轻托住她光滑柔细的下巴。

“不是我,那么你希望是谁?”他话中带话,狡猾地盯着她。

“我的确希望是别人,可惜我谁也不认识。”她就爱拿话激他,看到怒火填膺她就好像得一一种复仇的快感。

“获原定岳。”他搬出他刻意安排去接近自己妻子的人,想看看她的反应。“你和他赏了一整天的花,据说还相谈甚欢。”口气中有明显的醋意,但朱雩妮全当他是无聊的讽刺。

“他确实是上上之选,多谢你精心安排,让我在成亲之后,过了最适意舒畅的一天。”

他原先恶作剧式的挑衅,慢慢燃起了比较具体且骇人的火苗。这人,哼!话题是他挑起的,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你很心仪他?”

再激怒他一句,她就要人头落地了,即使没有死得很难看,也绝对免不了皮肉之苦。前天晚上的痛楚,至今记忆犹新,还是忍着点,既然不得不活下去,起码可以让日子过得悠蝣自在些。

她能坚持不娇声呢喃博取他的欢心,也能当着燕好之时,长串长串的泪洒枕畔,让他扫兴之至,但她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身紧着阿发她们十几二十条的性命,死就她而育乃轻于鸿毛,对他人而言却重如泰山,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是什么样的身分,哪有资格去心他?”

“明白就好。”这辈子她休想逃开他的身边,不管往后再出现多少个如荻原定岳英姿飒爽的男子,也绝不会改变她身为织田信玄之妻的事实。他莫测高深地看着她轻颦薄怒的脸,颇欣喜能掌控她蚤股掌之间,折一折她倨傲的性子,光是望着她无措慌乱的样子,即能够称心快意。

“过来,替我宽衣。”他命令,用硬的语调,不给她任何迟疑的余地。

朱雩妮倒抽一口凉气,他彰显着征服者胜利的嘴脸,对她予取予求。他并不想让她有好日子过。

“太阳还没下山呢,你——”身为一名天皇封赐的诸侯,他不该放肆地为所欲为。

她深吸数口大气,努力克制狂跳的心口,要求自己冷静以对,至少,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太拙于应付。

“闭嘴,按照我的指示做,我没允许你发表愚见。”他盛怒中有邪恶的嚣张。“博得我的欢心,你便有享用不尽的财富。”

“否则呢?”她拂开他的手,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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