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闸门,自觉不自觉地从眼神、语言中流露出来。见岳萍伸手去岸上采了朵喇叭花,用鼻子嗅着,便说:“今天不是组织他们进山采药,咋又跑了来?”
“拴不住呗。”岳萍嫣然一笑:“放着两位大院长还看不住呢,一大早就跑了来。”
“你也学会嘴刁了。”肖冰瞅了岳萍眼,抢白说。
岳萍和张伟感情上的细微流露,那能逃出细心姑娘的眼?肖冰早看出眉眼,从内心祝福他俩结合,只是隔着层纸,不愿戳透罢了。加之肖冰又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常常在工作之余,有意无意的给他们闪个空,好让他俩有更多的接触和了解。便向张伟说:“她俩总是这样子,下夜班后从不肯休息,一大早就跑了来,洗啊刷的,手脚不停。今天这事还不知道呢,要不,光小秋菊早吵破了天。”
张伟不知是理解肖冰的解释,还是敬佩淑菲和秋菊的精神,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焕发出一股喜悦的神色。
由于敌人对我解放区封锁,医药十分紧缺,在大夫的倡议下,采取“靠山吃山”,利用山上中草药来弥补这一不足。自转来桃花渡,又忙乱了一阵子,终未成行。现在院里工作稍有缓和,他决定尽可能多去一些人,让内行实地辅导一下,认识药草及生长地方,以便下步陆续派人采药,事实上是一次现场实习。
淑菲和秋菊未下通知前,就收拾了下伤员衣物朝小河跑来。两人在河边红花石板上揉搓着,溪水里,映着她们的倩影,湍湍细流,又为她们奏着催眠似的小曲。秋菊是个淘气鬼,有股“野小子”性儿,洗了阵子,胳膊酸了,还是闲不住,拣来堆小石片,学着当地孩童们,玩起石片过河把戏,津津乐道地打起水漂儿。她猫下腰,用劲把石片擦着水面上投出去,薄薄的石片在水面上蜻蜒点水般起落、跳跃,击起一促促浪花,掀起一圈圈涟漪。当然,也有“嗵”的声,石沉水底,“淹”死了。
淑菲正低头搓洗,秋菊在一旁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声喊叫:“淑菲,快瞧,那个石片没沉落水底,硬是过了河,看,在对岸沙滩里呢,等村上那群愣头青再吹大话,我敢给他们比拭比拭。”
淑菲擦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微汗,停下手来,见秋菊那股得意劲,裤脚湿了,脸上横三竖四地抹满了泥道道,累得红头涨脸,愈显天真可爱,哪象个小护士,活脱脱是个假小子。不由取笑说:“十五大六的姑娘,还一股孩子气,小心到时候找不到对象。”
秋菊并不在乎,一边专注地扔着石片:“我哟,一辈子也不找那玩意。”
淑菲见她玩得那么惬意,不由抿嘴笑了,两手忘了搓洗,傻呆呆地看着。
她,终于从愁肠中解脱。现实使她懂得,用眼泪和伤感哀悼英烈是无用的,应努力工作,狠狠打击敌人。她曾为自己不正常感情而后悔、脸红。是啊,自己怎么又恢复了当年的情操?那时,远离老母来到汇江,不幸使她几遭惊变,最后流落到个荒僻的山村,举目无亲,又不能把实情对人言。硝烟阻断关山道,整日愁思绵绵,月升月落要流泪,花开花谢都伤感,鸟儿一声啼叫,都勾起一阵心酸和悲愤。炎凉的世态,冷酷的现实,尔虞我诈的人事关系,象浓雾包围着,似寒流阵阵袭来,防不胜防。霜刀唇剑,没地自容,举目四顾,无一亲人,欲哭没泪,欲语无声,她只有冷眼旁观,度着惨淡而又无聊的人生……
现在,新的生活唤回了她失去的青春,革命大家庭里的温暖和友谊,陶冶了她的情操,战士们英勇杀敌、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耳闻目睹可歌可泣的事迹,常又使她惴惴不安。比起人家,我作的太少了。正因为这种思想支配着,遇事总是争着做、抢着干。只有这样,才有种满足感,心里才畅快、踏实。她的琴弦常在心里弹奏,但很少唱出口来……
现在,坐在河旁石板上,日光融融,照着青山绿水,也把她晒得热乎乎的,洗了阵子,索性脱去外面的罩裳,露出桃红色紧身秋衣,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愈显苗条多姿。扑闪着双凤眼看到水中自己的影儿,舒心地笑了,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忙羞怯地洗起来。随着光洁白净的手臂搓揉,肥皂沫象白雪般涌起,霎时又溶入水中,鼓起无数个水泡泡,象一盏盏灯笼,随水沉浮,悠悠而去。见秋菊打罢水漂儿,一边洗一边唱,不由引动了她,虽不象秋菊那样*,也手拉柳丝和着哼起来,越唱声越高,不知不觉中,象乡姑山妹,放声高歌……
十一 丝丝情 43
张伟几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望见潺潺溪流,绕山而过,冲击在河底高低不平的石头上,溅起一簇簇银色流花。淑菲、秋菊搅动着清流,打起圈圈涟漪,随着一搓一揉的拍节,嘴里颂出动听的小调。
肖冰正要喊话,刚从战地调来的警卫员小方,给她又摆手又挤眼,示意不让出声。从地上拣起块石头,捏手捏脚猫腰跑去。
淑菲、秋菊直劲在唱:
八月谷子上了场
侬送新郎上战场
郎呀郎……“唉!……”
小方将石头猛朝她俩身边的水面投去,“嗵”的声,击起一簇玉珠般浪花,给淑菲、秋菊溅了满身满脸。两人惊呼了声,忙用手去擦,回头看时,见小方挤眉弄眼站在后面,好不气恼。秋菊喊了声“小广播!”跃身朝他追去。
小方一边猫钓鱼儿转弯跑,一边羞着秋菊:“郎呀郎,河边哪有你的郎?”
淑菲一听,白了他眼,羞红了脸,忙拍打洒满发辫的水星。
秋菊可不怕,一边追,一边粗着嗓子喊:“我就要打你这只‘狼’。”
“哈哈哈”,张伟、岳萍、肖冰刚好从岸后转出,齐笑起来。秋菊差点和走在前面的张伟撞个满怀,喊了声:“张政委!”羞得一头朝岳萍怀里扑去。
淑菲见这场面被张伟撞见,罩裳又挂在一旁的树枝上,赤臂露膀的,怪不好意思,怯生生站着,想躲开没地方,想招呼没勇气,头半低半仰,心且慌且跳,手不自觉地抚弄着甩过胸前的一条发辫,脸上飞起羞涩的笑容,矜持地立在那儿。
张伟喝住逗闹的小方,故意笑问淑菲:“大伙都进山采药去呢,你俩倒好,却躲在这儿。”
淑菲猛一怔,随之又轻轻摇了下头,不信任地回眸了张伟一眼,还没容张嘴,秋菊把头摇得象货郎鼓,大声吵起来:“别骗人,要进山,她俩还不告我们说声?”
岳萍、肖冰齐说:“真的,谁叫你们不吭声就跑了来。”
淑菲、秋菊见她俩认真劲,才信以为真,急得什么似的,秋菊一跺脚,不满地噘起个嘴,冲张伟说:“还是政委呢,说话不算数,羞、羞。”
秋菊的举动把张伟、岳萍、肖冰逗得大笑不止。
“笑,笑,人家骑驴你坐轿。”秋菊气鼓鼓地冲他们说。
淑菲也开了腔:“早等这天呢,结果是……象这儿人讲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伟见她俩去意心切,笑笑说:“别急嘛,只要有劲,还不晚……”
张伟话未说完,秋菊就双脚蹦地的一跳多高:“说话可算数?”
张伟很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故装一本正经地:“军中无戏言。”
张伟的样儿把淑菲“扑哧”逗笑了。
秋菊见状,风风火火的一端洗衣盆:“淑菲,走。”
淑菲期期艾艾的,一时感到走也难,留也难,一双眸子投向张伟探寻着。
秋菊瞪了她眼,生气地说:“看斯斯文文样儿,酸不溜秋的,去与不去,放个响炮仗。”
淑菲求援似的看看岳萍和肖冰。
她俩只顾抿嘴笑,竟没理会淑菲的意思。
张伟见秋菊猴急劲,逗她道:“要知道,可得到猴儿不敢去的地方,上山、下沟、攀崖、越涧,那儿险到那儿,胆小采不了仙草。”
秋菊一挺胸脯:“哼,就差没个上天梯,我才不怕呢。”
淑菲见张伟开了绿灯,也面有喜色地显得十分快活。
张伟看在眼里,笑着说:“好吧,傍晚可要等着我们两位女英雄满载而归呢。”
说得两人不好意思笑了。秋菊喊了声:“张政委!”就去捂他的嘴。
“不说了,不说了。”张伟求饶地躲闪着秋菊的小手:“不过要有个思想准备,脚上少不了缴获几门大炮(泡)。”他知道白明带人早走,便对小方说:“你别跟我们了,领她俩去,能追上白大夫一行更好,追不上,你这个山猴儿路熟,也识得几样草药,引她两顺便观光下老根据地风貌。”
小方一双黑眼挤绰了下,露出两颗白生生虎牙,顽皮地出了个鬼脸,一挥手,俨然象个指挥官,率她两而去。
淑菲曾听张伟、岳萍讲当年怎样神出鬼没地袭击敌人,群众如何破上生家性命保护他们,对山区人民十分倾慕。当年,王太也曾向她谈得神乎其神,自己也为此而努力,终未如愿,对山里早有神往,只是不得机缘。进得山来,只见岭上叠岭、峰外有峰、逶迤绵亘、苍苍莽莽、气势磅礴,给人一种肃穆雄伟之感。暖融融的太阳,照着幽静的山谷,置身其间,马上就被山里花红柳绿鸟啁啾的旖旎风光所吸引。一丛丛不知名的花朵,镶在幽兰青草中,杨柳依依,花枝婆娑,一双双蝴蝶在花间翩舞。花色映阳光,春光照花韵,姹紫嫣红,争奇斗妍,千姿百态,笑靥迎人。淑菲一双凤眼看不够、赏不完,瞧见啥也新鲜。秋菊早被绿草丛中不知名的山花吸引住,没翻过一座山梁,两手就采得满满的。一会喊:“快,看这朵花!”一忽儿又叫:“啊,瞧那朵,真比公园里还艳呢。”一跳一蹦,甭提有多快活。
小方见一个如痴如醉,一个活蹦乱跳,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只怕耗尽体力,天黑返不回医院,。几次催促无效,小黑眼一眨巴,计上心来,装出十分神秘的样儿:“秋菊,你见过狼么?”
“啊,这儿有狼?!”秋菊惊愕地问。她在城里曾听到过,而且传奇般描绘得要咋怕有咋怕。几个月来,只顾忙院里事,早扔到脑后。经小方一提,不由害起怕来。
淑菲听小方一提到狼,便想起那年在临河镇芦苇丛中一只狐狸竟吓得自己赤身露体的羞态,没命的喊王太求救的事,脸微微一红,勾起无限情思,心隐隐作疼。如今,置身这大山之中,听到个狼字,一身身长毛。不由朝周围瞅了眼,还没回过神,就听小方开了腔。
“当然有。”小方故装一本正经地:“可多呢,有时候,成群结伙,张着血盆大口,吐出红布条儿般舌头,眼闪绿光,一头长嘶,众狼呼应,震得山响,惊得兔跑鸟飞……”
没容小方说完,秋菊胆颤心惊地:“它吃人么?”
小方咽了下口水,不屑地:“哪有不吃人的狼?”便把狼怎样吃人,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它有时藏在岸上,专等人过来,瞅个猛不防,一下就卡住脖根子,喊叫都来不及。还是前几年打游击时,有两个同志去送信,中午走到山里口渴了,一个去树上摘果子,另一个坐在石头上打盹。觉得背上被两只手抓住,还只当那个同志给他果子吃呢,头也没回伸手去背后接。这一接不打紧——”小方说到这儿,嘎然而止,卖起关子来。
两人正听得入神,秋菊瞪着双大眼,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了?”
“手没接住果子,却碰住个毛茸茸、湿糊糊的嘴头子。扭回头来一瞧,天啊,一只灰脸狼张着血盆大口朝脖子咬来……”
“啊!……”秋菊吓得一头扑进淑菲怀里,气都不敢出:“后,后来呢?”……
小方轻松地:“这位同志有经验,又有股牛劲,就势伸手卡住狼的脖子,死死不放。就这么狼抓着他的脊背不丢,他卡住狼的脖子不放,僵持不下,直到那位同志赶来,才解了围。”
“啊!……”秋菊听到这儿,才长长松了口气,看看身上,已吓得汗水淋淋。
淑菲虽不像秋菊那样大惊小怪的,也一身身冒冷汗。
小方见把秋菊制服,鬼谲地拍拍肩上挂的小马枪:“有它呢,只怕碰不上,真碰上了,也算伤员同志有口福。”
“不准再说。”秋菊吓得伸手就去捂他的嘴。
“那咱就快走。”小方滑稽地回头一笑,大步走去。
秋菊再不敢东窜西跑,规规矩矩,脚跟脚紧追不舍,瞧见只松鼠都要吓一跳,好象崖顶上、草丛中,危机四伏,随时都会跳出只灰面血口的狼来。
小方象只山羊,健步如飞,登石攀顶,如履平地。带着她两翻过重重岭,穿越道道沟,进入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