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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维斯又将窗帘拉开来,抱着膝盖望着外头精神委靡不振的部队。他已经在朱烈斯身边坐了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思潮汹涌,想东想西,竟然想不起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他顺手放下窗帘,精神还有些恍惚。
“克莱维斯,”朱烈斯的语气有些慌张,听起来很心疼,但带着更多不悦,“这是怎么了?身为陛下的守护圣,你怎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标准的首席训斥。
克莱维斯回过神来,“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朱烈斯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你……完全没感觉吗?”
克莱维斯连忙伸手扶他坐稳,身子一倾,脸上热热的什么东西就滴落在身前。朱烈斯软弱无力的右手扶在他肩上,左手则抚向情人脸颊上的眼泪,叹了口气,搂住了他,“竟然哭了。”
“……我不知道,”原来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掉下眼泪,自己却浑然未觉,“我、我没有察觉到。”克莱维斯尴尬地住了口。这不同于感伤的时候眼眶的微微湿润,甚至也不是在伤心的时候偷偷掉一、两颗眼泪……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掉过眼泪了──他半张脸都湿了。
他也伸手搂住了朱烈斯,靠在他肩上安静了一会。
朱烈斯轻轻抚着他身后的黑发,“我不要紧……你别担心。别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
“你受了很多委屈。”
“都过去了。”朱烈斯勉强忍住自己的情绪与身体的不适,拉起克莱维斯当时抓住欧蜜莉雅刀刃的左手查看。克莱维斯的掌心被雪白的纱布裹了起来,但看得出伤口很长……单单是抓住,他的伤势还不算重,但后来欧蜜莉雅被约书亚强行抱走时,那把小刀将他的左掌心硬生生割开了一道不算浅的口子。
“疼吗?”
“疼。你要赔。”
“一定。”朱烈斯微笑起来,俯首亲吻克莱维斯扎着纱布的左掌心。克莱维斯顺势托起了朱烈斯的脸,轻轻触摸他干燥的嘴唇。
“我去拿点水来给你……顺便叫海格拉斯过来。”
“别这样去,”朱烈斯再度伸手抱紧了他,“待在这里陪我一会。”
克莱维斯一怔,笑了起来,“我的眼睛是肿的吧?”
“有一点,”朱烈斯歪着头望着克莱维斯,浅浅地微笑,“挺难看的。”
◇
朱烈斯躺得太久,很不舒服,稍微休息一会,就说要去走一走。克莱维斯知道他放不下他的那些职责,陪着他走出拖车,在总部那堆车辆之间绕了一圈。
一路上,朱烈斯至少发表了三、四十次演说,少则三、五句话,多则讲上十分钟……其中有七成是训斥。
其实,朱烈斯是想用训斥来给自己壮胆吧?克莱维斯这么想。
朱烈斯心里其实很慌乱,这点他还看得出来。或许朱烈斯觉得自从自己在山顶上这样当众出了丑之后,日影军团士兵眼里的‘光之守护圣’就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尊贵完美的地位,朱烈斯多年的形象毁于一旦,甚至失去了他们的信任……
完全没这回事。
日影军团的士兵光是看见他那头仍耀眼灿烂的金发,就打起了精神,由于个个都想挤到前面好好看看他们的领袖,连队形也排不整齐。朱烈斯扳起了脸训斥他们,立即得到了精神饱满、宏亮确实的应答。原先那种委靡不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几句话之间就烟消云散。
克莱维斯勉强奉陪了一会,便藉口等海格拉斯,逃开了朱烈斯滔滔不绝的演说,溜到天鹅部队的车棚底下去。他找了张空凳子坐了下来,望着身边冒着热气的茶壶开口,“给我一杯。”
正忙着准备饮料的紫鹃部队女士官听见克莱维斯的要求,很荣幸地应了一声,“是的,克莱维斯大人。”正想拿起架上干净的空杯子,就被另一只手按住。
“让我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稍晚晚上八点还有一更,要记得看!
☆、第110章 难以开口的隐痛
第110章◇难以开口的隐痛
◇
那个紫鹃部队的女士官有些错愕,“啊?”
那只手接过杯子,又重复了一句,“让我来,你退下吧。”接着,那只手的主人用温柔但很平淡的语气询问,“克莱维斯大人,这只是很普通的奶茶,可以吗?”
“可以。”
“……那么,请您品尝。”
克莱维斯双手接过,一如往常地把道谢的话省略掉。他一向不为这种事对卢米埃道谢……此时也不该例外。
“您的手……需要换药吗?”
卢米埃的声音透着一种紧张……上一次两人相对谈起那个禁忌的话题,卢米埃扔下自己吃到一半的燕麦粥,失态地从克莱维斯面前逃离,仿佛逃命也似的。上上一次他们独处,克莱维斯失去说服他的耐性,带着怒气迳自离开他的卧铺……不是因为强自忍耐自己的脾气才没有动手甩他卧铺的门,是因为拉门不好甩。
“不用。”克莱维斯的语气依然冷淡而平稳,但多花了点口水补充,“才几个小时而已……需要换药的时候,我会过来找你的。”
“您的伤,创口不深,但伤势有些诡异……”卢米埃挪动脚步绕到凳子的前面,紧挨着克莱维斯坐下,“如果伤势的情况有变,请您一定要迅速到天鹅部队来。”
克莱维斯默默地点头,“……卢米埃,对不起。我想我让你感觉难受。”
“请您不要这么说,克莱维斯大人。如果要道歉,是我应该检讨我……太过于主观的态度。”他平静的语气里仍带着不安的情绪,“我很遗憾没有成为克莱维斯大人心里的支柱,反而……在您需要支持的时候……我认为我的行为,对您来说是一种背叛。”
“那现在为什么不‘背叛’了呢?”
卢米埃突然间用了相当大的动作转头望向克莱维斯,克莱维斯也错愕地望着他。他本来就紧挨着克莱维斯坐下,两人相对的脸孔距离很近……卢米埃脸上有着很不自然的表情。
“我不知道,克莱维斯大人。”他脸上没有温柔的神情,反而显得很严肃,“有些想法……以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现在却……或许是受到克莱维斯大人的影响,我……”卢米埃突然别扭得僵了脸,“或许是我还没有想得足够透彻,现在我没办法很清楚地说给您听……”
这话有说跟没说一样,完全听不懂……
克莱维斯点点头,“等你想得透彻的时候再跟我说,也是一样。”
“是。”
近距离看过去,卢米埃的脸上隐隐透着一层红晕,不太寻常。
“……好像不对劲?”
“请不要……”卢米埃缓过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克莱维斯大人。过一阵子……我得想一想,该怎么对您说这件事。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克莱维斯也很干脆地不再追问,“好。”
卢米埃笑了起来,那笑容一如往常的温柔,“很感谢您没有生我的气。毕竟我……在您面临非常重要的抉择时,竟然不在您的身边……”
“……你误会了。”克莱维斯仍有歉意,“我没面临什么‘抉择’,从以前就这样了……我没有改变过我的想法,其实他也没有……”
“那个……”谈起朱烈斯,卢米埃又开始觉得难以忍受,“我、我……有点……”
克莱维斯一把抓住想逃走的卢米埃,“坐下!”他有些恼怒,“你又不放心我的事、又不想听到这些事……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对不起,克莱维斯大人。”卢米埃低声解释,“我绝没有杯葛朱烈斯大人的意思……对您这么说,或许听起来很牵强,但请您……相信我,我是真的尽了全力,想给您……善意。”
这回换克莱维斯摇头,“我没有怀疑过。”他又想起朱烈斯说他觉得自己很脏的那种自我厌弃的神情,“卢米埃,你的理解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是。”卢米埃垂着头,“但是我……很难过。”
克莱维斯很不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导致的,但卢米埃的心绪显然有了微妙的转变,这甚至让他终于愿意主动对自己说两句体己话……看起来就像从前那样,可是仍有着排拒。
差异在朱烈斯身上吗?卢米埃一直很不喜欢朱烈斯……是这个原因?不。卢米埃对朱烈斯一直很冷淡地保持着距离。他不喜欢朱烈斯,是就连讨厌都提不起兴致的那种疏远……
“觉得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克莱维斯了、觉得我毁坏了你一直相信着的那个假象、”克莱维斯略带忐忑地猜测着,“觉得我不管是道德上……甚至是我整个人,都变得很恶心……”
“不。我只是想不通,您……为什么要一直欺骗我?”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根本没有什么好讨论的,卢米埃。”克莱维斯低头望着卢米埃抓紧他手背的手,如释重负地苦笑起来,“我没有骗你,从来没有。”
“可、可是……平常那些水火不容的……”
克莱维斯突然很好奇,“我现在除了偶而跟他吵几句,看起来还是水火不容吗?”
“啊……”卢米埃期期艾艾地开口,“好像没有。”
“你到圣地之前,我跟他就一直是这么相处过来的。”克莱维斯摇了摇头,“还记得你刚到圣地的时候吗?那时你才刚开始敢整天往我的月辉馆邸跑,为了怕惹我这个阴沉的家伙生气,晚上常待在我馆邸的客厅里,跟我的侍女聊天。”
卢米埃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很怕无意中得罪您,让您再拒我于千里之外。您的喜好与禁忌并不是那么容易感觉出来的。”
“记得吗?有一次深夜,外头还在下大雨,我就像被游魂附身那样,连鞋子也没穿,光着两脚就往外头走。你被大雨困在我的馆邸里,看见我就这样走出去,也跟了出来。”
“是的,我记得。”卢米埃点头。
克莱维斯也低着头,似乎想起那一夜的大雨。
虽然克莱维斯没有提到具体的年月,但卢米埃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的深夜,克莱维斯失魂落魄地从自己的馆邸茫然往外走,而他自己的侍女根本不敢插手阻拦……在他走出去被雨水打湿之前,那张苍白失神的脸早已挂满了泪水。那时他嘴里低声喃喃念着什么……卢米埃焦急地赶到门边去,想拉住克莱维斯,只听见朱烈斯的名字小声地从他嘴里吐出来。克莱维斯就这么浑身雨水、狼狈不堪地踩着两脚的泥,从月辉馆邸赤脚走到日影馆邸,无视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长驱直入。朱烈斯的侍女根本不敢拦他,默默让道给他。
“后来你问我那时怎么了,我一直没有回答……因为那是我的隐痛。”克莱维斯把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那天我在水晶球里看见我母亲死去的景象。”
卢米埃沉默了好一会,才伸手抚向克莱维斯的背,柔声开口,“是我不好,克莱维斯大人……我不该让您再想起这件事。”
他摇摇头,按住了卢米埃的膝盖,“即使白天才激烈地跟他吵过架,但在我情绪崩溃的时候,我仍……仍会去找他。其实我一直……很依赖他。”
克莱维斯大人说的都是事实。
卢米埃脑海里杂乱无章地想起许多片段的回忆……圣地高速车失事,克莱维斯大人面对重伤垂危的卢瓦大人,‘快去找朱烈斯!’克莱维斯大人第一个命令就是这样,‘他知道该怎么做!’那不是理智下的判断,而是一份绝对的信任……
“一直是这样吗?”
“一直是这样。”
卢米埃想起那一夜,大概是克莱维斯的样子太失常、太突兀,朱烈斯亲自迎出来。他显然没搞懂克莱维斯身上发生什么事,但仍二话不说将那个浑身湿淋淋的、惊恐悲伤的大孩子带进去……朱烈斯毫无条件地接受了克莱维斯的求助,接过他的情绪,并且负责安抚。
“现在想想,或许是吧。”那晚朱烈斯要卢米埃先回去休息,把克莱维斯交给他,但卢米埃仍在门外站了一整夜。天大亮时,朱烈斯独自把克莱维斯送回馆邸,嘱咐他好好休息,并照他的意思开口约束了水晶球,给了他几天假期。
朱烈斯大人看似冷漠,其实那是最适当的处置。已经冷静下来的克莱维斯大人只需要时间,就能慢慢痊愈。
“他那个人……”
“朱烈斯大人其实是很温柔的人。”
“……没有到这种程度。”这样讲起他,克莱维斯反而有些羞赧,“那时我太伤心了,话说得很凌乱。他也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不过,这样就够了。”
“您刚刚说……您从来没有骗我。”
克莱维斯摊了摊手,“你问过我对朱烈斯的看法,我老老实实地告诉过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