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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这个人吗?
云瑞缓缓转身回头,看着那个系着月白腰带的人:江南烟雨般柔和的眼神,墨色的剑眉,挺拔的鼻梁,淡色的唇。手中长剑虽在鞘,仍不掩其华,身上衣衫虽简,仍不显其寒。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原就是配得上五爷的……若是这样的一个人……
苦涩,却也不得不咽下,低眉顺眼地叹服。
“白兄……”那人的声音多少有些迟疑,小心翼翼,试探一样,轻轻说了这么一句,有些沙哑,倒也有着掩不住的清澈温熙。此刻他眼眉低垂,端出一副谦和的样子,却似乎是不敢看白玉堂一样。
云瑞又回过头,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的眼神恍惚着,却不看人,只盯着那人手上的长剑发呆。云瑞顺着五爷的视线看去,只见那黑漆漆的剑看起来轻巧纤细,挂着个石青的剑穗,多少有点女子的样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白玉堂的视线,展昭无意识地把湛卢往身后藏了藏。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却不知怎得惹火了五爷。云瑞看着五爷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眼底生生卷起了无数前尘往事,新仇旧恨。
——展!昭!
他说,低声,咬牙切齿。
云瑞只觉得眼前一花,肩上一疼,刚刚还和自己拉拉扯扯的白衣人儿就不见了。
见到白玉堂空手去夺展昭的剑。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展昭转了半个圈,把湛卢藏在身后,空出来的右手一把扣住白玉堂夺剑的手,蓝衣白袖纠缠不清,在风中微微晃动。
——白兄!你这是……
——滚!死猫少和你白爷爷称兄道弟!
白玉堂怒吼,手腕一翻,又欺了上去。
——白少侠……
——少废话!先打赢你白爷爷再说!
白玉堂手下毫不留情,招招凛冽,直冲着湛卢而去。展昭不愿与他纠缠,只是一味回避格挡,几个回合便被逼出了卢家庄大门。
众人跟出来,眼见两人越打越远,插手也不是,不插手也不是。
徐庆急得直跳脚:“唉,五弟这是怎么回事啊?七年没见,还是一见面就打!”
云瑞怔怔看着天边那一白一蓝,恍惚间,直觉得他们要同蓝天白云化为一体,就此一去不回——
“白少侠——”终于得了个破绽,展昭往后一跃,和白玉堂隔开了两步的距离。
芦花荡漾,在风中微摆。恍恍惚惚,和那人的白衣纠缠不清。
白玉堂却没打算给他说话的时间,当胸就是一拳。展昭往侧里滑了半步,一手扣住白玉堂腕上命门,眉头忽然一皱——
“白少侠,你受伤了?”怪不得觉得他功夫较七年前不升反降。
白玉堂刚准备答话,一口气没喘过来,猛地咳嗽了起来。
“白少侠!”猫儿吓了一跳,忙扶了他,一脸担忧。
猝不及防,眼前一抹月白闪过,却是白玉堂扯了展昭的衣襟,另一手抓了湛卢,连着展昭的猫儿爪一起扯到眼前,硬生生横在了两人中间——
“展昭!这是什么?你说啊?!”
展昭看着眼前这人,满脸通红,喘息未定,眼里却透着毁天灭地的戾气,不由地偏开了视线,眼皮半垂,掩了自己的心思。
那人却还不依不饶:“你和丁老三定亲了?是不是?回答我!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吗?”
“……”艰难地,点了下头,算是认了。
“展昭……展昭……”那人却松了他的衣襟,倒退了两步,坐在地上,忽然大笑了起来。
“白少侠……”展昭一惊,上前欲扶,却看见那人脸上悲悲喜喜,万般俱灭。想白玉堂风流倜傥,展昭何曾见过他如此?心中一紧,踏出去半步却是再无法上前了。
“白玉堂啊白玉堂……”白玉堂大笑,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何滋味,只是觉得自己可笑——七年……你还想着那人是否是同自己一般的心思,却不知,人家早就一心一意准备娶妻成家了!展昭……展昭……你好……
胸中一阵刺痛,不由呕出了口血,眼前不可抑止地昏暗了下去。
“白少侠!”恍惚间,眼角又瞥到那人扑了过来。和熙的温度一如七年之前,只是……
再回不去了……
6
——你认识我小五哥?
那是丁月华和展昭说得第一句话。湛卢映着月光,被巨阙所挡,停在展昭眼前三寸,一片雪白,晃着展昭的眼,犹如月华一身月白的衣衫。
停了停,许是想到这样问不对,她又道:“你认识白玉堂?”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丁月华一双眼睛明朗清冷。月光下,白衣胜雪,更衬得她一脸冷漠,像极了那人。
“是……”
“……”丁月华收了剑,退后一步站好,上上下下打量起展昭来了。
“展昭鲁莽,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语毕,恭恭敬敬地抱了一拳。
能在茉花村附近如此嚣张的女人……怕是只有丁家老三了。江湖中早就传闻,这个女子极为泼辣,不拘一格,性情乖张,和陷空岛锦毛鼠有一拼;想茉花村和陷空岛仅一江之隔,又有好事的说什么风水不好云云。今日一见,果然像极了那人。不只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连衣着行动也……
丁月华却不答话,只是又将展昭细细打量了一番,直看到展昭心里发毛,才又道:“你就是展昭?”
话语间颇多怨怼,听得展昭一愣。抬起头再想问时,她却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留下展昭一人莫名其妙。
第二天在丁家庄没见着她,展昭也没和丁氏双侠提起前夜之事。两日之后,却在百里外的顾会浦又见了她。
那夜月朗星疏,却偏偏有个不爱走门的前来打扰。
——你是要去寻我小五哥吗?
展昭进门,便瞥见窗上坐了个白衣的人儿,心中一震,正打算开口,那人却先来了这么一句,顿时犹如冬日里一盆冷水,把展昭浇了个透心凉。
“丁姑娘。”展昭掩了心神,抱了一拳问道,“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问你是不是要去寻我小五哥。”丁月华从窗上跃下,环抱湛卢,斜眼看他,很张狂地问道。
“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丁月华柳眉一挑,斩钉截铁道。
“丁姑娘……“展昭被吓了一跳,这女娃的性子,怎么……怎么和那人一样……都是如此率性而为。
“前日里你和我哥哥们说话,我都听到了……他们瞒得我好苦。先前不知道就算了——我和小五哥自幼一起长大,如今他音信全无,叫我如何坐得住?”说到急处,忿忿跺了一脚,银牙暗咬。
“丁姑娘,此事不可。江湖险恶,若是姑娘有个好歹,展某如何向丁夫人和双侠交代?更何况姑娘若跟展某同行,恐对姑娘名誉有所损伤。”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若真是和那人一样的性子……展昭心下苦笑,自己哪次不是折在那人手上,乖乖让他胡闹?
丁月华冷笑:“就是知道江湖险恶,我才和你同行——我家人就算信不过我手上的湛卢,也该信得过南侠展昭。至于这名誉一说——”丁月华眯起双眼冷冷道:“我丁月华做事,何曾看过别人半分眼色?”言语之间,飞扬跋扈,语气坚定,一如那人。
“丁姑娘……”还要再劝,却只见月华一声冷哼,道:
“展昭,你这人好不干脆!总之我已决定!你若不同意,我就独自前去!”
“这……”
这事后来就这么定了。丁家自是极了解这位大小姐的,往来书信只是道小女骄纵,有劳展爷云云。只是,谁都想不到,丁月华和展昭一去就是四年。江湖上闲人本来就多,饶是月华为了行事方便,换了男装,日子久了,亦有人看出些端倪,这风言风语便传了出来。江湖本就不大,这话,却是越传越过分了。丁家虽不曾说什么,但展昭知道,他是必须要给个交代了。
——昭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提亲?
回茉花村的前夜,丁月华拉了展昭在屋顶饮酒。月光皎皎,展昭记得,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喜欢在这样的夜里硬拉着自己上房饮酒。
——这……展某愚钝。
月华的话让展昭一愣。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但是月华为什么会答应,或者说月华为什么不答应——这些,他都没有想过,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是知道的。
——哼。
丁月华冷哼了一声,反手抽出湛卢,割下一方衣角缠在剑上,又一把拽下石青剑穗。
——展昭,你且看我是谁!
语罢,跃出十丈开外,舞起剑来。只见她剑路刁钻狠辣,赫然便是白玉堂惯用的招式。展昭看在眼里,只觉得一片白影纷飞,那人究竟是丁月华还是白玉堂,却是渐渐分不清了。
蓦地,那人剑锋一转,竟直直冲着展昭来了。展昭却也不挡不避,由着那三尺青锋停在自己胸前两寸,眼神恍惚。
——展昭,你头次见我舞剑的时候,喊的是谁的名字?
——展昭,我和你同行四年,又和白玉堂相识十余载。你们俩,都当我是傻瓜不成?
月光冷冷,那人脸上的神色亦是冷冷。忽然,她却叹了口气,垂下了剑尖。
——昭哥,那日我去找你,本是不服气的。你……你那样一个人……但现在,我不服不行了,你这样……你这样一个人……
仰起头,看着月光,丁月华忽然又是一笑。
——罢了,罢了。
她转头去看展昭,眼中月光点点,惨然道:
——他若心有不甘,此番必然会出来的。
语毕,随手将湛卢抛给展昭,拾起巨阙,转身踏月离去。
展昭怔怔看着手中湛卢,裹着剑柄的雪白布条层层滑落,露出里面的黑色。展昭只觉得,这么多年来,许多迷惘渐渐散开,又渐渐聚起,一颗心,终于慢慢沉了下去。
月华姑娘,若我们不是先遇上了那人,会不会今日有所不同呢?
白玉堂……
7
睁了眼,坐起身来,背靠床柱盯着暗纹帐子发了会儿呆。细细听去,外面甚是清净,只有极熟悉的一人缓缓走来,手里似乎端了东西,走得甚是小心。
“爷,您醒了。”
软帘一挑,进来的果然是白云瑞,手里还端了碗黑糊糊的汤药。
“怎么和他们说的?”
白玉堂也不看人,一双眼只盯着自己的腕子看。
“说是五爷偶感风寒,一路舟船劳顿,也没空好生养着。”
“哼……回头三哥必然要笑我身子娇贵了……罢了……他人呢?”
云瑞心里一惊,垂下眼去道:“四位爷都在前厅候着大夫……”言罢抬起眼,小心地去看白玉堂。五爷也不说话,只是冷冷扫来一眼。云瑞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回道:“展爷去码头迎丁小姐了……”
“哦?好只怜香惜玉的猫儿。”五爷冷哼。
“呦,好只小肚鸡肠的老鼠。”窗外却有一人学着白玉堂,冷笑道。
“丁老三?”白玉堂皱了皱眉。
只见一把剑推开雕花木窗,外面那人伸手一撑窗框,跳了进来。白裙重剑,凤目柳眉,正是丁月华。
“云瑞,你先出去。别让他们进来了。”白玉堂挥了挥手道。
白云瑞看了看床上斜倚着的白五爷,又看了看抱剑冷笑的丁月华,迟疑了下,还是蹲了个万福,掩上门出去了。
丁月华看云瑞出了门,自己反身也把窗户关上了,正待转身,却听得背后那人冷冷道:
“那只猫儿不是去接你了吗?”
“笑话,我比他还早来半日。这趟冤枉路他是跑定了。”丁月华冷哼。
“哦?”白玉堂挑起一边眉毛,“你算准了我今日回来?”
丁月华在桌边坐下,放下手中巨阙,自己翻了个茶碗斟了茶,品了一口方慢慢道:“你一离了开封,我就得着信儿了,一路上消息就没断过。算了算,你也该到了。不然我们回来这几日了,昭哥为什么非今日眼巴巴地来下帖子?”
“他知道我回来?”抓着缎面被子的手一紧,白玉堂追问道。
丁月华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他可只备了四张喜帖……更何况,他若知道你在,还会只身前来吗?”
察觉她话里有话,白玉堂皱了皱眉道:“丁月华,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小五哥,这话该我问你。”放下手中茶碗,丁月华转过身来,冷冷看着白玉堂道,“七年你都躲了。怎么?一听说这猫儿要成亲,你就坐不住了?”
白玉堂沉默了半晌方才慢慢开口,道的却是另一件事:“月华,我且问你,当年你为什么要跟展昭走?
“我要不跟他走,你能躲得了这么久?”丁月华又转过身去,端起茶碗欲喝,却发现已经空了,于是皱了皱眉,又斟了一碗。
“丁老三,你以为你能瞒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