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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尔德林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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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黑格尔、谢林、布赖尔以及后来才赶来的诺伊弗一起庆祝了“荷尔德林登上诗人的舞台”,这次庆祝是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制造出高昂气氛的众多节庆中的一次。在这样的节庆活动中,他们准备沉浸于自己的各种感觉之中,让自己被感觉拽着走,甚至因为感动而泪流满面。诺伊弗有几首诗也被选入了这个小册子,一首《好心的道德歌者》激励着他把所有的4 首颂歌都朗诵出来,虽然大家都已经读过它们了,但仿佛它们直到此刻才通过了他们的检验。
  荷尔德林站在他的椅子后边,左手放在扶手上,右手里拿着那本书:“激情四洋硕果累累之目的地旁,/当伟大的丰收之日降临,/当暴君的座椅已经荒弃,/ 而凶手就是暴君的仆役,/ 当我兄弟们的英雄同盟/ 德意志血液和爱炽烈烧燃,/ 那么,噢,上帝之女!我又开始歌唱,/在死亡边缘向你把最后一支歌唱响。”
  朋友们为他鼓掌,他很有勇气,以这首颂歌他可以和席勒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只有布赖尔提醒大家考虑,作为领取公爵奖学金的大学生去发表这样的诗行是不是很危险。这句话惹怒了喜欢做斗士状的黑格尔:难道你一直都要踮着脚尖一路走来吗,布赖尔表兄?荷尔德林本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回答他:是的,当我现在读到它时,白纸黑字的,它完全变成了一种恐惧。我承认,但是你知道,这首诗是跟施托伊丁走得很近的时候写的,这是出于我对他的敬重而写的,而对于我至少在此能够找到他的语言,他感到很高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Ⅴ 革命(5)
那首《我的诞生》他略过了,没有念。每个人都知道他在这首诗中所提及的莉达是埃莉泽· 莱布雷特,他不想挑起别人的各种嘲笑。他也一直对这首诗感念不忘。虽然坏情绪和对生活的反感依然不时向他袭来,但是那时他忘记了露易丝,而在这个方面,埃莉泽给了他帮助。他注意到了自己离这诗歌已经有多远吗?他注意到了,他离得更远才能够更确切地捕捉他的种种感觉吗?他给母亲题词可想而知,他理所当然地立刻给她寄去了一本小册子,她是他的第一个女读者。并且如果他想要传递自己的喜悦的话,那么便是传给她:“请让我,最亲爱的妈妈!把您在这里所找到的我这微薄的心意献给您,这是些年轻人的尝试。尽管这种类型的诗歌更适合于我们的时代,但是可能它们只能给我们的读者女士和先生们以很少的幸福快乐。但是或许有一天会有更好的吧!到那时,我会自豪而骄傲地说:我将这都归功于我的母亲——归功于她的培养教育,她持续的母爱以及她跟我之间的友谊。”
  诺伊弗就要告别了,几周以来,荷尔德林就一直在抱怨即将到来的孤单,一种害怕让他变得郁郁寡欢。诺伊弗建议他经常到斯图加特去,空闲的时候多去拜访他,在他家留宿。荷尔德林嫉妒朋友的自信,虽然他也可以怀疑自己的天分,但是他却能这般不受任何困扰地活着。对诺伊弗来说,所有的事情都很简单:一回到斯图加特,便在慷慨的父母家境背景下在自己周围聚拢了一大堆活跃份子,只要荷尔德林在场的时候,他都会热情地把荷尔德林也拉进这个圈子。尽管如此,在一些人看来,荷尔德林表现得依然像个圈外人一样。
  那些反应迟缓一些的跟他相处起来不容易,他听任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一起去“小羔羊”。并且他们只会高声喧闹,借廉价的酸果子酒来消除他们的恐惧。1791年10 月10 日,舒巴特去世了。消息很快在全国流传开来,那个舒巴特死了!更早些时候,荷尔德林便从施托伊丁那里得知,尤其是因为无节制的吃喝,舒巴特的状况岌岌可危。
  从现在起,荷尔德林把《编年史》当成施托伊丁的消息来阅读。如果说在政治思想上他相信谁,并准备跟随谁的话,那么这个人便是施托伊丁。一个月以后,施托伊丁在《编年史》里号召全国的诗人创造“崇高格调的诗歌”。这么做时,他一定也想到了荷尔德林,想到了他的新颂歌,比如那首引用了卢梭《社会契约论》里箴言的写给人类的颂歌,这首诗他已经读过了,它最符合他的紧跟时代的诗歌创作理想。
  对荷尔德林来说,斯图加特的各种谈话在文字中继续着。
  秋季假期时,他和诺伊弗一起拜访了施托伊丁,周围是一圈他不认识的人。然而,那之后不久康茨也去了,他请求康茨坐在他旁边的软躺椅上,“以便我有个伴,因为我在这里还是比较陌生的”。然而一切都和他们在奥古斯蒂内尔宿舍的聚会类似:有人一直很激动,讲话时,施托伊丁不停地来回踱步,康茨时不时会突然一跃而起,并且每次都伴随着一个他不自觉的动作把肚子上的马甲掀上去,诺伊弗从容而惬意地保持着坐姿。
  法国大革命领袖拉法耶特颁布把路易十六世带上法庭的命令之后,路易十六就携家眷出逃了,然后又被国民卫队追回。这些事情他们是在传单上和《涅磐》里读到的,也从那些蒙佩迦人不顾院长的禁令偷偷带进神学院里并藏在内卡河边花园里的石头下过夜的那些报纸上读到过,他们了解各种不同的观点和看法。诺伊弗碰见了流亡贵族,他迟疑地讲述了那些暴民的恐怖行为,他们把人头穿在矛头上。但这些只是文雅的先生们捏造出来的,为了玷污共和国。并且拉法耶特,他不是也是贵族吗,或者冯· 阿桂隆公爵?他们都是学识渊博的行家。在神学院之外,他们有些人戴着帽徽,并用“自由万岁!”和“国家万岁!” 电子书 分享网站

Ⅴ 革命(6)
相互问候。是的,是存在破坏社会治安的行为,但是重要的是所有的昂扬激情和新的理想。康茨试图使大家平静下来。施托伊丁,你的昂扬激情很有用,起到了立竿见
  影的作用,这是事实。这么伟大的事业也只有在这种激情的帮助下才能开始和延续下去。但是同样,这样的狂热激情也造成了损害。这些年轻人,只要想想罗伯斯庇尔吧,他们是充满了激情和天赋,但是他们却缺乏经验和认识。
  人们一直就是这样批评年轻人的。并且细节之处无须再提,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感染,贵族、市民和神职人员。是的,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身体验到的。这不仅仅只是一种迷醉状态,
  朋友们,这是一种审慎的理性行为。
  这个说这句话、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的人坐在外围边缘处,他在施托伊丁的书桌旁刚好可以隐藏自己的一举一动,这是一个大约30 岁、身形瘦削的男人,穿着很讲究,一张过早衰老的脸上,眼睛、鼻子和嘴巴都紧紧地挤到了一块,就仿佛是一种持续的怏怏不乐把它们都扯到了一堆一般。这个人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给其他人的这种印象,因为他摆出一种想要表现得更为强大的姿态,事实上他也真的做到了,因为他是个了不起的演说家。
  这是谁?荷尔德林轻声地问康茨。这是威廉姆· 格贝尔,他曾经跟那个莱因哈特到过巴黎,并且又将要回到他那里去了。继续说,施托伊丁请求他,你知道的这些都是你亲身体会到的,我们在这里
  只能靠阅读、做梦,讲讲同盟者们的庆祝吧,这一直都是我所关心的。人们也读了很多东西,也在洪堡那里。但并非像我所经历的那样,格贝尔说,并非不带着骄傲自大。你们还能记起
  联邦是怎么开始的,人民是如何理解他们同属一个民族的吗?一个布依塔列人向所有人发表了讲话,而我把这个讲话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我们庄严地宣布,我们既不是布依塔列人,也不是安茹省人,而是法国人,是同一个帝国的公民。因此,我们放弃我们所有的特权,并认为它们是有背于宪法而发誓放弃它们,我们为我
  们能够自由感到高兴和骄傲。
  格贝尔忘记了他周围的环境,他站在望不到边际的人群前面大声喊话,而不是说话。他们本来可以觉得他很滑稽的,但是他的严肃以及那种也把他们紧紧攫住了的对当时的回忆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要是这里也已经到那种程度就好了,停顿了一会后,施托伊丁这样说,既不是符腾堡人,也不是黑森人。
  普鲁士人永远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康茨说。
  是的,没错,为什么你总是只喂养自己的理性,却让我们总是垂头丧气。
  荷尔德林第一次开口说话了:我自问,我们现在所称的祖国是不是我们的子孙后代所理解的祖国。祖国是一个伟大的正义和自由之乡,它是一个理想,并且它不容许受到任何语言和边界的限制,就像希腊一样……
  施托伊丁打断了他的话:他说得有道理,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也是像他这么想的,只是格贝尔现在应该描述一下这个联邦的节庆,这个阿卡狄亚般的庆祝活动,这个自由之邦的神奇的建立。
  如果他不也是一个狂热者的话。
  不要让我们的骚动搅乱了你,格贝尔。
  格贝尔一边讲,一边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干什么,有时候,他举起手来以呼唤那种已成过往、却仍完全历历在目的印象,以便使他们也可以直接参与到其中:这本该是一个革命中成立的国民军和所有公民共庆的节日,最终,这却违反了国王和塔列朗的意愿,成了人民和解的节日,庆祝统一的节日。拂晓时,我便在一些朋友的陪同下走在了去往练兵场的路上,这是军事小学前面紧邻的一个宽阔的场地,离伤残饭店不远。空气在歌唱,我必须得这么说,它不安地冒着炮,在没有光的情况下就已经燃烧。半个城市都在奔忙之中,人们相互大声打招呼,讲笑话,听到一次又一次的歌声。每个人都享受着兄弟般的情谊,人们不再去谈论这种情谊,如果我知道该怎么描述它的话,那么它便像一种高烧一般传播了开来。请原谅我,这并不是一个能使人感到快乐的比喻。布里索先生请求我们帮忙清除场地周围的野草屏障,这样的话,观看的人们便可以对整个表演有更宽广的视野。此外,我们还带去了一个帐篷,像许多其他人一样,我们要把它支起来,这样便能够把这个节庆一直延续到夜里。这对我来说就像一次走向新世纪的郊游一样,并且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人,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年长一点的民兵们给我们分派了工作,我们大笑着、开着玩笑顺从地做着我们并 。 想看书来

Ⅴ 革命(7)
不熟悉的事情。优雅的女士们为我们斟茶倒酒,有些人甚至连一口葡萄酒都还没有喝,就已经醉了。因为他们呼进去的幸福而陶醉,军事小学前面那条划分练兵场的小河边设置了一些很小的花园,还支起了一个很大的帐篷,国王、王后和宫廷的朝臣们可以在那里停留。38根旗杆围成一个圆圈,上面飘扬着各个行政区的旗帜。它们以及国王山丘对面是祭坛,塔列朗就在那里做弥撒。何等的色彩缤纷!这神圣的一天赐予了它自由的公民们以怎样的阳光!联盟者的队伍,强有力的国民军纵队即将向练兵场走来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呼喊变得大声起来:自由万岁!祖国万岁!还可以听见国王万岁的呼声。这些呼喊并非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听起来都是轻松愉快的。这时,皇室家庭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帐篷,宫廷朝臣们保持着矜持的态度。人们终于看到纵队了,他们迅速而不耐烦地行进着,在所有人的欢呼雀跃声中涌进了军队的方阵之中,民兵高举手臂,挥舞着帽子,男人和女人们泪如泉涌,孩子们相互拉起手来跳舞。当让我和朋友们都感到反感的偶像崇拜者特列朗狡猾地执行了他虔诚的职责之后,那位奇特的拉法耶特,也就是国民军的司令员走到了祭坛前。带着帽徽的帽子拿在手里,所有人都脱帽。一种让空气也变得寂静下来的沉默降临于无法计数的人群当中。他,我们的拉法耶特为这个民族、法律和国王进行宣誓。如果我们能够像看透国王那样看透他在想什么就好了。他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君主对人民同盟的漠不关心,知道了这个君主将要背叛这个同盟吗?噢,没有,因为我们都处于一个自由的天真烂漫的状态,我们,我们这些革命之子。仪式结束了,但是庆祝活动却没有结束。行进的队伍在欢乐之中散乱了,我们逍遥自在地漫步,相互结为兄弟,相互到对方的帐篷里拜访,吃吃喝喝,和孩子们一起玩耍。一群群的人跳舞,把彩带绕在其他人身上。女人们给亡夫的灵魂抛去鲜花——直到夜里,这些帐篷因为无数的烛光而变得明亮起来,成了穿透黑暗的彩色岛屿,而兄弟们坐在长长的餐桌旁,再一次庆祝这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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