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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眉来敲门的时候,她正梦着。梦中尽是些刀光剑影,居然有宋宽的脸浮现,带着肃杀与绝情,一刀刀砍向自己,双眸之中是浴火般的憎恶与愤怒,以往儒雅的五官几乎都已经扭曲,分外狰狞。
终是一刀将要砍到了她的脖子,她骇然惊醒,“骨碌”从床上坐起,立刻摸摸自己的脖子可还安好。冰凉的手掌渐渐传来自己脖子上的温度,这才吁了口气,放下心来。意识到,原来自己竟也如此怕死,真是怕得要死浅眉以为她正熟睡,便在门外道:“小公子若还不想吃的话,奴婢将饭菜都热着。”说着转身就要去。
玉娇喉咙一滞,原本想要叫住她,可是嗓子眼里正烧得疼,只好作罢。捞起摆在床头的一碗水喝了个净,迷迷糊糊放茶碗的时候落了空,“啪”地一声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立刻从门外撞进来两人,分别是浅眉与一名面容清秀的侍卫。二人皆问:“出了何事?”
玉娇傻了两眼,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一时没放稳,碎了。”说的时候看这那些白花花的碎瓷片,竟有些恍惚。仿佛是触动到了什么事情,心中被针刺了一般地疼。
浅眉脸色苍白,忙将手上端的饭菜都搁到桌上,弯腰去捡:“小公子暂且别下来,待奴婢清理完了才好。”
玉娇见她神色慌乱,不禁调侃了起来,道:“只不过是摔碎了一个普通茶碗,你怎么跟摔碎了心似地?”
旁边的侍卫一震,别过了头去。
玉娇意识到不对劲,便问那侍卫:“你叫什么?”
那侍卫立刻头一昂,胸脯往前一挺,格外神气地回答:“属下裕肃,拜见小公子。”说罢,也不管地上仍然有些细小的碎瓷片,毅然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玉娇忙要下床:“不必多礼,你快起来。”那膝盖硬生生磕在那些瓷片上,看得她都觉得疼。可这裕肃愣是一个眉头都没有皱,神情泰然,宠辱不惊。
量他身形尺寸比孟岩稍微小了一些,但是小而精神抖擞,充满着许多朝气。虽然穿着素色的单衣,并不算服帖皮肤,可还是能看出他的骨架挺直刚绝,肌肉纹理起伏漂亮。
玉娇看着喜欢,但是被浅眉轻轻叮咛了句“小公子千万别下床”,就只好重新跳上床,继续大量裕肃。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在我屋外的?”
裕肃答道:“是孟岩大人让属下在小公子屋外听事的。”
玉娇这才想起这档子事,猛地捶了下自己的脑门:“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去义庄打听件事儿。”
裕肃愣了一下,听到义庄这个词儿的时候脸色微变,道:“不知道小公子让属下打听什么事儿?”
“打听关于宋薇尸体的事情。”玉娇收起了嬉皮笑脸,脸色凝重道。
仿佛被感染了玉娇的颜色,裕肃的脸显得更加紧绷,低下头道:“是,属下遵命。”
“你记住了,凡事有关于宋薇的一点一滴,你都要打听到,并一一向我回复。”玉娇慎重叮嘱,不想错过一切能分析宋宽之惑的任何蛛丝马迹。既然宋宽的人她是找不到了,那么从宋薇身上下手,应该错不了。
裕肃领命,郑重退下办事去了。
浅眉也将大块的瓷片捡得差不多了,起身要去拿扫帚扫一遍。玉娇头一抬,立刻叫住了她:“浅眉你等一等。”
浅眉的身子一抖,立刻回转身福礼:“小公子有何吩咐?”
“裕肃在我屋门口等了多久?”
“呃……从小公子进屋不多久就开始等了。”听到玉娇只是问这个,浅眉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玉娇眉一挑,知道这儿的人都心知肚明她是个女儿身,所以所有的侍卫都不会很靠近她。即使有急事,也会在门外就直接禀报,并不会擅作主张敲门或者进屋。让裕肃等了多时,她心中有些愧疚。但是看着浅眉时,就想到了另一件事,不禁笑了一声:“你怎么了?回来时还见你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做事这般慌慌张张的?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儿?”
浅眉吓得赶紧跪下:“小公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隐瞒,是……是孟岩大人下令不让奴婢说的。“果然有事
玉娇深觉蹊跷,孟岩无缘无故要瞒她什么事儿?他傍晚的时候还死乞白赖地要领罚呢,这会儿这么快就皮痒犯事儿了?身子往前一探,向浅眉招手:“你别怕,再大的事儿还有我给你扛着。你跟我说说看,究竟是何天大的事儿孟岩大人要瞒着我?”
浅眉反而退了一步,摇头闭嘴,干脆吱都不敢吱一声儿了。
玉娇正色:“嗬……你要说了的话,孟岩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你要不说的话,你觉得我会拿你怎么样?”
浅眉脸色发白,使劲儿摇头:“小公子饶了奴婢吧,此事小公子还是不知道的好。孟岩大人说,易先生叮嘱,万千不得让小公子知道。奴婢怕得罪小公子,可是奴婢更怕得罪易先生……求小公子饶了奴婢吧”说着竟急慌慌地起身,夺门逃走了。
玉娇发愣,怔怔想了想浅眉的这番话,忽然之间一跃而起,从床上跳了起来。从靴囊里拔出双子匕,穿上鞋袜,一路朝孟岩的屋子杀过去。
一脚踢开房门,里头静悄悄黑乎乎的,这才想起她下令让孟岩伺候唐澜去了。于是改了道儿,一路奔往唐澜的寝室。但是唐澜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大哥,规矩还是得有的,门是不敢踹了,改成在门外大吼:“孟岩,你给我出来”
只不过这样喊了一声,孟岩便铁青着脸色出来,身后的唐澜亦是如此模样,脸色分外凝重。
玉娇“嗖”地一声举起双子匕拦到孟岩的下巴底下:“说,易先生出了什么事儿?”
孟岩长叹:“浅眉这丫头,果然还是瞒不住小公子。”
“呸”玉娇拧着眉毛不屑,“你指望个丫头做什么?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我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儿。你就老老实实给我交代,若少了一个字儿,我就削了你”
唐澜摇头:“妹子你的脾气真大,孟岩大人也没说不告诉你。这样吧,外头天冷,咱们进去慢慢说。”说着缓缓将玉娇抓在手里的双子匕推了回去。但是目光盯在双子匕上微微愣了一下,呓语道,“这是——双子匕?”
玉焦点头,将双子匕重新收了回去:“嗯,不错。”
“啧……据我所知,双子匕应该再端木易身上,何故这一半会出现在妹子你的身上?”
玉娇脸色一红:“这……哎呀进去说进去说。”忙把两个男人都推进屋子里去,拿脚一勾木门,将门虚掩了起来。
“好吧,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瞧你们一个个都跟我死了似地”屁股还没坐热,玉娇就已经忍不住问出口。
孟岩哭笑不得,瞅着玉娇直摇头:“小公子何苦诅咒自己。”
“我不信这个邪,你别跟我转移话题,快说。”
唐澜为二人倒茶,忍不住又替孟岩说话:“孟岩大人也是关心你,你稍安勿躁。”
玉娇瞅了唐澜一眼,这才把气头压下,长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皮笑肉不笑地道:“好,我允许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组织一下语言,打好腹稿之后再给我一口气阐述清楚。”
孟岩心虚地看了她一眼:“不必了,属下这就告诉小公子。”
“嗯”玉娇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孟岩又停顿了半晌,才轻轻道:“易先生受伤了。”
“……”玉娇的脑子突然之间空白,眼前却闪过自己曾经看到的画面,孟岩在浴血奋战,而端木易却受了颇为严重的伤。难道,难道真的又一次应验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釜底抽薪
事实确实如此,就在玉娇失踪的那一夜,端木易与孟岩在麟河边的树林之中与秦丹朱的人马有了正面冲突,对方十数个人,而他们就仅有两个人,实力悬殊太大,端木易受伤险些被擒。
回头想想,孟岩一个劲儿的引咎领罚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身为端木易的左右手,竟然让端木易几乎挂点,这个责任这些天来一直撕扯着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小公子,自然想负荆请罪,一洗自己的过失。
原本倒是隐瞒地好好的,可就是因为她碎了个水碗,浅眉疑她知情,不小心露了怯,这才穿帮过来寻孟岩要个说法。
玉娇听罢孟岩的叙述,得知端木易竟然身重七刀,其中有两三刀足以致命的时候,整颗心都凉成黄花菜了孟岩正一口一个叹息地向玉娇诉说当时情况的危机,因为那个时候要保命已经是困难,所以就没有顾到玉娇失踪了没有。玉娇却在这时猛地拍了下桌子,“嘭”地一声,令孟岩的声音戛然而止。
唐澜也有些困惑地看着玉娇。
玉娇面红耳赤,沉声问:“既然他受了如此重的伤,你为何还要让他去朝安?”不是该在麟州养好伤之后再回去吗?
孟岩摇头,眉头深深蹙了起来:“这是易先生的决定,当时秦丹朱的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玉娇眸底立刻闪过一丝担忧,心里头也明白过来:“这就是秦丹朱突然间收手,离开麟州城的原因?”
孟岩看了他一眼:“不错。”
没想到最后还是连累了诸葛均。秦丹朱对诸葛均起疑,一旦让他知道诸葛均曾经离开过朝安,这消息传回南临的话,恐怕……诸葛均的储君之位难以保全了这时候的三人仿佛已经心有灵犀,只要一个眼神,都已明白各自所想。孟岩与唐澜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又茫然地看了看窗外枯枝冷立,心头掩饰不住的一股怅然若失。
孟岩热不住悲怆地道:“易先生此举关乎殿下生死存亡,易先生大义,整个南临都会知晓的。”
“……”知晓个屁玉娇忍不住心中暗骂,这端木易果然舍得为南临豁出命去。眼眶不禁一红,因孟岩说这话的语气俨然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生离死别都在一瞬之间,而自己却连端木易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嗓子眼里堵得发慌。
唐澜与端木易没有多深的交情,不过也知道端木易在诸葛均的势力范围之内举足轻重的地位。流失这样一位英才,确实是谋者最大的痛楚。
他扶住玉娇的肩膀,出声安慰:“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在石窟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可也没见你哭过,这会儿……怎么就哭了?……哎,你要哭就大声哭出来,你这脾气要憋在心里,岂不闷坏了。”
玉娇泪眼看他,倔强地扭过头去,叱鼻道:“谁哭了?端木易又没死,我哭什么。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说他一准儿就死定了?谁说诸葛均就这么被GAME OVER了”
“塞翁……什么福?GA……M?”唐澜傻眼。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玉娇重述,“就是有个老头儿有一天丢掉了一匹马,但是老头说这事儿可能还是个福气呢。”
“……”唐澜不解,虚心请教,“何解?马儿都丢了,还是福气?”什么逻辑?
“哎,因为过了几个月,那马儿就带着一匹小马回来了呀,你看看老头不过丢了一匹马,但是却得到了两匹马,你说是不是福气?”玉娇解释道。
唐澜恍然若悟:“原来如此……”
孟岩举一反三地道:“小公子可是将太子殿下比作那老翁了?那马儿岂不就是易先生?这么说,易先生也会像那马儿一样,给太子殿下带匹小马儿回去?”
“哈哈哈……”唐澜大笑起来,“还是孟岩大人脑子灵光,你说的那小马儿,不就是我这妹子,你的小公子吗?”
孟岩憨笑,瞅着玉娇想得到个肯定答案。经过与玉娇几次的相处,孟岩对玉娇的智慧可是深信不疑,所以现在这关头,也只能指望玉娇金口开一开,起码安慰他几句,让他相信端木易这回肯定可以化险为夷,安然度过生死之劫的。
玉娇就在这一瞬间变了脸色,因为这塞翁失马的故事,还有后半段呢她抬眼,有气无力地扫过两人的眼睛,发觉那里头全都是隐隐攒动的激动与希望。其实自己这会儿也缺乏信心,虽然一个劲儿地鼓励自己端木易不会这么轻易就挂掉的,可是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自己的心慌得厉害。
眼下夜深,屋内的豆点小灯就是他们三人此刻的心情,明明灭灭,浮浮沉沉,仿佛随时可能会湮灭,又随时可能会拨乱反正,复辟光明。
见她不说话,孟岩急了:“小公子?是不是这样的?”
玉娇苦笑了笑:“孟岩大人说得极是。易先生不是个没有分寸之人,他既然决定回朝安,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保全自己,保全大太子殿下。”
孟岩使劲儿点头:“属下就说,易先生福大命大,铁定没事儿”
“……嗬”玉娇扯起嘴皮子,笑得比哭还难看。不禁想到,那老头儿的马自从失踪回来之后,性子就野了。有一回老头儿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