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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靠相识多年,才智不相上下的顾先知才找的到。而你出现在宫里的时间与其相符。
我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你,就是吴墨的儿子!”
怀前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死死盯着我的眼。
“怀前。”我轻声道:“你不惜残了身子进宫当太监,还尽心服侍仇人之子,这份决绝连我也要敬佩。”
怀前嘴唇微微发抖,哑着嗓子道:“听说父亲……父亲被抓回宫后,是被凌迟处死的……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哪怕一块血肉……我……”
我闻言呼吸一窒,那压抑的,颤抖的哭腔。和脆弱到一碰既碎的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怀前。
我攥紧手中的马鞭,怕它掉落,道:“怀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怀前深吸一口气,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波动,沉声道:“主子爷可能永远无法理解,仅仅因为崇拜和敬仰而心甘情愿为某人生为某人死的想法。主子爷……”怀前的脸上有悲而不哀的坦然浅笑,“您拥有奴才所有的渴望,您就是奴才梦想的化身。”
我退后一步,转过身去。许久,才能开口:“对不起……还有,我了解你说的那种心情……”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制胸口喷涌的思念,我回不去原本的世界,见不到最想见的人,我只能向前看。
我伸手将怀前从地上扶起,紧握着他的手道:“怀前,别怪我……我不能输,更输不起,我不能放任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怀前默默反手将我的手握住:“奴才明白……瞒着主子爷这么久,是奴才的不对,怪不得爷疑虑。”
我道:“怀前,你跟我时间最久,能耐本事是顶尖的。放你在我身边只当佣人使唤太屈才了!”我按住他,不容反驳:“我有件重要事交与你去办。”
怀前:“什么事?”
“去启国,有关赫连漠月。”我冷笑道:“劳他照顾多时,该是时候回报了。”
怀前点头。
我与怀前回到驻扎营地,刚进主帐,就听外面喧哗。门帘掀起,一个火红色身影闯进来。十五六的年纪,浓眉大眼,神采飞扬,脸上是高傲张扬的神情,凶巴巴瞪视着。
不用介绍也知这位姑娘是谁,敢问整队近千人里除了十三公主,谁敢如此对我?
“估计你也认不出我是谁。”十三公主声音干脆直接:“我是顾蔚蓝!”
第四十八章
怀前有些紧张的看看我,估计是怕我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其实大可不必,对于女人,我还是喜欢那些上能窜下能跳,只手可撑半边天的现代女性。自信、自尊、独立、聪慧、优雅。
我捉狭地眨眼,正经八百笑道:“你好,我是顾写意。”
顾蔚蓝瞪着我,半晌,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下来,咯咯笑道:“我绷不住了。”眉眼间是少女独有的明媚与慧黠。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有意思的小姑娘。
据顾蔚蓝自己说,找麻烦不过是发泄一下对于我不懂怜香惜玉,强行赶路的举措。反正她是联姻用的公主,也不怕我报复。
我问她为何甘愿背井离乡嫁去敌国。顾蔚蓝俏丽稚嫩的脸上满是怨恨倔强。
“不就是欺负我没娘,没地位么?”顾蔚蓝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三公主,七公主,还有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们一个个假惺惺的跑来可怜我,稀罕她们?!向倒霉的人施舍点同情,以显出自己高高在上罢了。更有甚者压根就是存着瞧热闹的心,我才不让她们得逞。平日里好事没我,这种事一来就找到我身上。哼,我宁可嫁去狼窝,也不愿再见他们一眼!”
神情看上去是高傲跋扈,目空一切的公主殿下,可略微发颤的嗓音与僵硬紧绷的身体泄露了实情。张牙舞爪的小母老虎,不过是纸做的,一捅就破。我想,除了对那不可预知的前途感到恐惧外,还有对皇家亲情深深的绝望。
被亲人卖去敌国的,十五岁的小公主。性情刚烈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转身去翻书箱,将亲手批注过,有于谋略方面的书全部拿出来,其中不乏我多年混迹官场总结出的厚黑心得。递给她道:“蔚蓝,看过这些书么?”
蔚蓝接过,新奇的边翻看边说道:“在宫里他们只肯给女德方面的书,瞧见就气闷,偏生还动不动就要考我们。”
我道:“你抓紧时间看,用心去揣摩,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你只有两个月时间,我不敢保证能出什么效果。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没希望。”
蔚蓝再少不更事,毕竟是从皇家里出来的孩子,已明了我拿书给她的意图。清亮澄澈眸子仰望着我的眼,攥紧手里的书,道:“我明白,还有,多谢了,五哥。”
我想,她谢的也许不是那本书,而是这个举动的本身。
此后,蔚蓝时常跑来找我。外面世界的一切事物对她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每路过一处,我都叫下人去搜罗当地特有的小玩物送给她和侍女们。过着多年压抑生活的少女喜欢穿着色彩张扬的服饰,常常可见火红色的身影穿梭于队伍间,爽朗欢快的笑声久久飘荡,传向更远的地方。
在尊重她本性的基础上,我和她约法三章,规定每日何时睡觉休息,何时看书学习,何时玩耍娱乐。我给她详细讲解新戈的权利派系,主次要的当权者,和每个人的脾性习惯。蔚蓝懂轻重,每当我讲这些时总会听的聚精会神。
在交谈言辞间,我若有似无不断重复地给出一个信息。她,顾蔚蓝,嫁的丈夫不是下三流的官员,而是新戈国的太子,日后的皇帝。有皇帝就有皇后,凭什么别人做得她做不得?既然被时势推到风口浪尖,与其随波逐流,不如扭转乾坤,自我救赎。
有次蔚蓝拉着我手说道:“五哥,你人真好,对一个从未接触的妹妹都能如此体贴关怀。和你在一起这段日子是我过的最幸福的。”女孩的笑容明媚灿烂,不见一丝阴霾虚伪。“真羡慕那些可以常常陪在你身边的人。”
我心头一怔,淡淡笑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活的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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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无数边洲将士百姓注定失眠。因为,阔别数年的至亲王顾写意将于明早到达边洲城。
当年那个睿智英明,雷厉风行的少年亲王,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
天刚放亮,阳光撕裂雾霭照耀大地。
出城迎接的人,远望着银鞭玉鞍,举止间气度逼人的至亲王,竟相顾无语。
顾写意仰头,默然注视着高耸城墙上的三个大字——边洲城。而后回望着城门口黑压压的人群,狭长的凤眸里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顾写意,回来了。”
顾写意傲然屹立,嘴角噙着睥睨自若的清浅笑意。扫视全场,眼中丝丝阴悒渐渐消散,双目暗暗流露光华,蕴含霸气,似欲振翅翱翔一飞冲天的雄鹰。
侯安泰一直在旁端详着他多年未见的主子爷,惊心他的改变。印象中的爷虽狠辣却也带着三分江湖义气,论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那时的五皇子,何等意气风发,又是何等的骄纵跋扈,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从不顾及他人的眼光看法。
乍一见到顾写意,心头不由一怔,只因俊美无双的容颜已隐约透出完全浸淫权力后特有的冷酷决绝。然,当听到最后那句话时,侯安泰醒悟,眼前的,仍是那个杀凡决断一由其心,独一无二的顾写意。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他的主子,才配拥有这天下。
侯安泰,江光勇,周成,杜其立……顾写意豪爽随和的与多年不见的老部下们说说笑笑,相拥走进边洲军营。
第二日,顾写意叫上众人一道登高。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顾写意谈笑如若地负手站立在山顶,信手指点山水风光,那模样神气,竟似正俯瞰这万里江山四海臣民一般。
感受到身边青年亲王那扶摇直上,堪比天高的万丈雄心。众人只觉热血沸腾,急不可耐想要作出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作为,流芳百世,名传千古。
人生只有一次,若不做出点作为,岂不是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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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两天后,送亲队伍继续朝新戈国前进。
自打进入新戈国境,蔚蓝露头的次数越来越少,碰见再新奇的事物也不再雀跃。虽未明说,想来她内心还是极度紧张焦灼的罢。
先行探路的属下汇报,新戈国太子亲自在城外三十里处迎接。蔚蓝听后什么也没说,躲进马车再未出来。中途吃饭时也无精打采,敷衍地扒拉两口饭又躲回屋去。
培养时间终究太短,蔚蓝心智年龄也太小,仍旧做不到笑看风云波澜不惊。
我静静放下筷子。
目的地眼见就到,我下令停步休整队伍,也借此让蔚蓝好好打扮一下。毕竟这将是蔚蓝在新戈国第一次正式露面,第一次和未来夫君相见。无数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丝毫差错出不得。需知留给人的第一印象极难更改。
“出去出去出去!”
蔚蓝侧坐在梳妆台前,看也不看是谁前来,烦躁的往外轰人。
“怎么,连五哥也要轰出去?”我笑道。
蔚蓝惊喜的回头轻叫道:“五哥!”
我走上前,捏捏她下巴笑道:“为什么不让侍女帮你梳妆打扮?”
蔚蓝支支吾吾,道:“其实都弄好了,只差描眉。”
我仔细端详了下,蔚蓝五官突出,眉不描自黛,唇不点自朱,加之年龄尚幼确实不宜浓妆艳抹。闻言,拿起眉笔道:“既然这样,就由五哥帮你描眉吧。”
画时,蔚蓝瞪大眼睛,仰面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脸,满面惊奇。
我画好收手,拿过镜子递给她,笑道:“看看是否满意。”
蔚蓝举着镜子左瞧右看,许久,喃喃道:“五哥竟会描眉,太难以置信了!”眼眸中突然迸发出晶亮的神采,拉住我衣袖嘻嘻笑道:“快说快说,哪个女子如此有幸,能得至亲王倾心为其画眉?”
我呵呵一笑道:“我若说,之所以画的好是因为画难看了她会毫不留情将我扔出门外,你信是不信?”
“不信!”蔚蓝立马接口。脸上写满怎么可能。“除了荣贵妃娘娘,我不信哪个女子敢那样对你。”
我笑笑不语,将目光移开。不敢触及回忆,怕就此深陷再难脱身。
良久,我才回过神:“抱歉,五哥竟走神了。”
蔚蓝怔怔望着我,开口道:“第一次看清楚你的模样,是在五哥从边洲回京后的一个晚宴上。你静静的望着外面,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我当时就想,这满屋子的皇亲国戚,甚至是父皇太子都无法让你瞧进眼里。”蔚蓝轻声问道:“五哥,你究竟想要什么?什么才能入了你的眼,进到你的心。”
我默然,半晌回道:“我没想过要得到什么,我只是不愿再失去已拥有的。”握住蔚蓝的手,道:“一会哥会亲自护着你直到进宫。可你要记得,哥不可能护你一辈子。日后不论遇见再大风雨,你都要学会独自去面对,明白么?
蔚蓝紧紧回握住我的手,重重点头,眼底隐有泪光。
远远就见数千装备精良的坚甲厉兵分两队堵在路上,只留中间狭窄的过道,气氛凝重,杀气腾腾,这哪里是迎亲,分明是在施下马威。
一将领骑马前来,狂傲叫道:“我国太子就在前不远处迎接,请公主下车步行,好让我新戈将士得以瞻仰公主风采。”
我闻言不由冷笑。
蔚蓝掀帘走出,高高站在车沿,冷着脸瞪着传信的将领。可一时的意气用事撑不了多久,士兵们身上浓厚的杀戮之气与沉重的气氛让蔚蓝越来越紧张。
我傲然冷笑一声,跳下马背,走到车前朝蔚蓝伸出手,大笑道:“蔚蓝,就让他们见识见识
大雍公主的风采。”
蔚蓝神情放松下来,慢慢走下车,小手搭在我手腕处。
我与蔚蓝并肩走过数千金戈铁甲重重包围的漫长道路,蔚蓝的头颅自始至终高高扬起,姿态优雅,气度雍容典雅。
我心叹,做的漂亮,蔚蓝!
终于来到队伍最后,目击这一切的新戈国太子刘钰面前,后者看蔚蓝时难掩欣赏目光。
我道:“新戈国的迎接仪式果真非同凡响。”
刘钰目光炯炯盯我半晌,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名满天下的大雍至亲王,顾写意。”
我回视他探究的目光,道:“不敢当,正是在下。”
“请。”刘钰潇洒引路,我笑笑随后跟上。
走出几步,瞧见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乌黑发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