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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写意自始至终神色平静,他笔直的站立着,呼吸平和,抚摸子夜头发的手因弯弓射箭而变得沉稳有力。顾写意本身似乎就有强大的安定的作用,不用多费言语,他的气势,他骨子里流露出的自信可以轻易折服身边的人。手慢慢按在聂子夜后脑的风府穴上,号哭的人瘫软在他怀里。
看着侍卫带走昏迷的聂子夜。顾写意慢慢走到营帐中央,负手扫视,眸光清冷如冰,澄澈如水。视线所过之处,无人敢对其锋芒。
“传令周成、侯安泰。”顾写意金石玉响般的嗓音,染上了浓厚的金戈杀伐之气:“十五日内拿不下谷城,爷拧掉他们的脑袋!”
第二日清晨,探子来报,再有两日顾慧中与顾正凛就会到达边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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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常年战火,举目荒凉。
放眼望去,没有树没有水,一望无垠的戈壁土堆被风化的千疮百孔。风卷起沙子打在脸上,跟被石子扔中似的生痛。中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刮起大风,沙尘铺天盖地,人在此地显得是如此渺小软弱。然,西北仍是美丽的,独特,苍凉,大气,震撼人心。难以想象,在这黄沙漫天之地,天空竟是如此蔚蓝,湖水竟是如此清澈。
起初,顾正凛瞪大了双眼,新奇地左顾右看。连续看了几日,某天吐出一嘴沙石后,极其郁闷的对顾慧中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上次对五哥说,羡慕他能脱离京城来西北时,五哥用那种怪眼神瞪我了。”顾正凛开始耍无赖,扯着顾慧中衣袖装可怜:“啊啊啊,老子想碧波湖美景佳肴,想状元楼的热闹,想飘香街上的姐儿……想……我连我那住了七八年的破宅子都想啊~不行,回京后你那紫烟壶得给我。”
顾慧中哭笑不得,摔开他的手道:“好你个老六,说到底原来是惦记我府上的东西啊!”不过被顾正凛这么一闹,顾慧中心底强压的阴郁稍稍驱散。离边洲愈近,顾慧中的心愈恐慌。似乎顾写意那双似笑非笑,总含着一丝阴鸷的凤眼正打量着他。
顾正凛眺望远方,感慨道:“当年五哥被父皇派遣来边洲时,真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吧!”
顾慧中点点头,并未答话。
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长大的皇子,猛然间被扔到这举目无亲,荒芜的大西北。进入最严酷的军队,身边只跟了个小太监,父皇当年此举摆明了是驱逐,任他在边疆自生自灭。可谁也没料到,这个无依无靠年仅十三岁的孩子,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仍能平地崛起,呼风唤雨。
吃苦?那是肯定的。可顾写意从未抱怨过一个字。不是他记性差或是天性善良,正相反,顾写意记忆超群秉性阴狠,他将他受过的罪吃过的苦都一一记在心底。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恼恨。他只是太清醒太聪慧,明白无谓的怨天尤人不过徒增惹人笑话,再多的挫折只会坚定变强的信念。因为,总有一天,他会一一再报复回来!
顾慧中打了个寒战,暗中握紧了拳头。事已至此,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了!
以边洲城为中心,附近十里内俨然形成了戈壁中的一个绿洲。先行部队提前到达边洲城,顾写意等人出城亲自迎接他们。
顾慧中抬眼望去,在一片金戈铁甲中,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个人。似乎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身边围绕了多少人,这个人永远是被第一个认出来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王者的气势。
顾写意身着青黑色衣衫,挂在嘴角的清浅笑容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然,背脊却挺得笔直,优雅中犹带着军人独有的警觉与刚硬。面容不再是印象中精致到极致,细腻如画的清丽。眉梢眼角因战火而染上了风尘,但这无损他的风姿。如果说,儿时顾写意眉梢眼角带出的风情在女子身上也能找到,是种超乎性别的美感。那么现在的他,更多的添加了份纯阳刚的,只有男性才拥有的气概。
顾正凛率先跳下马,大声喊道:“五哥!”
顾写意哈哈一笑,快走几步上前,张开双臂热情的拥抱了一下顾正凛。松开手,眸光流转,定定看向顾慧中。那双眸子与纠缠顾慧中多时的梦魇不谋而合,似乎带着笑意,却掩不住眼底的那丝阴鸷。
顾慧中冲顾写意微笑。顾写意熟络地拉起两人的手,一同进了边洲城。
边洲城原本就是军事重地,盖的可谓是固若金汤。顾写意接手后,又再度斥巨资修建。街道宽敞,房屋林立,商家云集,人群熙熙攘攘,与京城比也不逞多让,哪里像战火波及的前线城镇。百姓们虽然步履匆忙,却不见丝毫慌乱神态。仿佛不知道就在此地几十里外雍新两国正打得热火朝天,难解难分。
顾慧中与顾正凛被眼前一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若不是确信知道战争还未结束,还当是新兴起的大型城镇呢。
顾正凛憋不住,道:“五哥,在边洲城长大的人个顶个的胆肥啊!任不远处打仗,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丝毫不见影响啊!”
顾写意淡淡笑道:“边洲人不论男女老幼皆胆量过人。再者,打仗归打仗,不能影响了百姓的生活。”
队伍经过,沿路百姓见到顾写意不管再忙,也会放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鞠个躬,鞠完躬后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有小孩子跳着喊道:“大帅,大帅!”
顾写意听到叫声后,朝他们挥了挥手。
顾正凛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结巴道:“他他们,每次见你都这样?”
顾写意可有可无的答道:“我每日忙东忙西在城里四处跑,每次见了都跪满一条街,他们不烦我也得烦。”
顾慧中自始至终没说话,到此处忍不住轻叹一声。抬眼环顾四周,边洲城秩序井然,生机勃勃。以微知著,这尚是治城,若是治国呢?
顾写意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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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上的饭菜,既不丰盛,也不至于寒酸,用个精准点的词就是简单。
简简单单一桌酒菜,简简单单几个陪客,简简单单的房间。没有奢华夸张的布置,不用强打起精神对付应酬,无处不透着舒适,让疲于赶路的人从骨子里觉得放松。
西北的天好比是娃娃的脸,一天三变,此刻外面竟飘起零星小雪。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三杯酒下肚,看着琉璃窗外的雪景,浑身上下都觉得惬意。
顾正凛借着酒劲凑到顾写意身边,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
顾慧中浅尝着周边小国进贡来的红酒,又开始走神。进入边洲,愈清晰感觉到顾写意的厉害,内心的挣扎愈是厉害。两个声音纠缠一起,一个说现在就向顾写意投降表忠心,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另一个又说,别做白日梦了,顾写意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行了,有什么直说,凭你那点口才手腕还能把我唬住?”
说不上是嘲弄还是取笑的声调,让顾慧中猛然回过神来。寻声看去,顾写意斜倚在大椅上,懒洋洋睨着顾正凛。
顾写意所坐主座上搭盖着张极其罕见的白虎皮。他身着深色衣衫,头靠椅背上。暧昧的灯光,雪色的皮毛,将他衬得雍容华贵。顾写意生的唇红齿白,容貌俊美,皇家的富贵优雅与他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特质揉合在一起,配上此刻透露出的慵懒与藐视天下的神情,任谁也会怦然心动。
美好的东西人人喜欢,人人想要拥有。更何况他还拥有与外表相匹配的权利,地位,财富,智慧。
顾慧中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他的大哥,永平帝执着的原因了。
只有顾正凛如故,他一如既往表现的懵懂莽撞,反驳道:“你打小就这样,什么叫唬你?我在说真心话好不好?五哥,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换我我也觉得憋屈,明明是自己拼死拼活得来的胜利到头来送给别人。可要说你在乎那点名声、赏赐我更不相信!就算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送给你,你真会稀罕?”
顾慧中吓的心尖上一哆嗦,心道老六你耍什么混?这话也能乱说?!
顾写意微微眯起眼睛笑了,反观顾正凛竟像是真较上了真,脸红脖子粗,情绪失常。
顾写意别转头,看向窗外,用清冷好听的声音淡淡道:“我不过是贪图此时的自在罢了……此次回京,怕是要有多年不得自由。”
顾慧中又是一惊,最先想到的是顾写意此话是指自己安分守己的回京,永平帝会怎待他。也许就如他自己所说,怕是多年不得自由了。可心里隐隐约约总觉得这话另有隐喻。正自揣测不安时,顾写意转过脸,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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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侯安泰、周成为首的雍军在顾写意传令的第十三天终于拿下谷城。两位大将身先士卒冲上城楼,因为顾写意出发前就对他们说,抓不到邢正中,他们俩都不用回去见他了。
新戈将领邢正中似乎心里早有准备,等见到他二人淡然道:“回去和顾写意说,亡我者非大雍。还有,我邢正中咒他不得好死!”说完横剑自刎。身边亲随亦拔剑自裁追随主上而去。
侯安泰与周成对视一眼,心道,傻子才帮你传话!
话说当时接到顾写意军令时,侯安泰几乎要老泪纵横啊。他和下属讲,别人说拧你脑袋很有可能是在和你开玩笑。可这位主子说拧你脑袋那就是真拧脑袋啊!
周成嘴角抽搐了一遍又一遍,跳起来冲下面的人喊:“都给老子听好了,十五日拿不下谷城,趁大帅没拧我脑袋前,老子先把你们的都给拧掉了!”
效果是惊人的,大家哄然大笑完精神抖擞的制定计划。再者,两位将军都发了话,只要顺利完成任务,他们二人拿出全部家当请全军大吃大喝!
其实仔细算算就会知道有地方不对,想一个军三万多人的编制,将军拿俸禄再多也多不到能请三万多如狼似虎的大汉吃喝。这些将领基本上都是光棍,平常一个子都不攒,哪来的钱呢?
正道上来不了,肯定是有歪门邪道。攻进城后掠夺来的金银不算,单是平常钻空子抽油水也是客观的一笔收入。你要问了,顾写意那么严苛的一个上司能容忍的了这些?
事实上恰恰相反,整个西北都是顾写意的天下,每个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没有一个可以瞒的了他。在顾写意看来,没有人是完美无瑕的。特别是在品格上,只要有机会,人性难免出现漏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顾写意包容这些缺点,他从不吝啬物质上的给与,但你要时刻清醒把握好底线在哪里。
武器药材服装等等采购都是肥差,顾写意容忍你抽回扣,但如果你光拿钱不办事,给将士们用残次品,那么你的下场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了。
顾写意手底下有一支专门刑讯的队伍。这支队伍最早脱胎于侯安泰混黑道时的帮派,后来经过多年发展已是令各路硬汉闻风色变的存在。侯安泰有次颇不以为然的进去参观过,回来后脸色发青,任谁问也不肯再回想看到过什么。
据说往那里送人,都会报一个时限。若是上面交代三十天,那么这个犯人绝不会在第二十九天挂掉。
侯安泰明明知道莫怀前对顾写意是最最忠心不过的,偏就只会在他这说顾写意坏话。因为太了解怀前既不会将坏话传出去,更不会添油加醋打小报告,最多就是会打残打死那些个不开眼的……
侯安泰就是那个不开眼的东西。他凑怀前身边,语重心长道:“咱主子爷绝对是一妖孽转世!”
怀前清冷的眸子不带任何温度的刮他一眼。
侯安泰叹口气:“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能镇的住下面这些小妖们呐!”
第五十八章
取谷城,杀邢正中,雍新之战以此为分界线,明确了胜方是谁。这一头顾写意将消息压下,秘而不发。另一头顾慧中与顾正凛在边洲盘住了十几日,除了第一日见到过顾写意,后来那是连个衣角都摸不着。边洲方面体贴的派了几名文官陪着两位王爷,要吃给吃要喝给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刚柔并济绵里藏针。任你百般折腾威逼利诱,也不露丝毫破绽。气得顾正凛直想上手扇飞这几块牛皮糖,两人揣着圣旨,急得团团转却无可奈何。
估算着时间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两人干脆亲自跑去军营堵顾写意。可刚到军营大门口,就被铁面无私的守卫拦在外面。顾正凛亮明身份,守卫仍旧不肯放行。虽未明说,但照守卫话里意思,他们倆堂堂大雍王爷成了闲杂人等。除非有高级别将领带引,否则不准进入军营。退一万步,即使有将军领他们进去,也需登记备案,并派专门的警卫员跟随,办完事情后立即滚蛋。
顾慧中干脆抛出皇上,说他们是来传旨的。守卫面无表情吐出一长串顾写意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