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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算吗?……耀,你说呢?”
“照我说,真正的强就是无需依靠任何人,独自也能活的很好。”
“真像是你会说出口的话。”
“那你说说看什么是强,骄~阳~小弟弟!”
“我……我不知道。”
“笨蛋!”
“……莫耀,你不用每次一抓到机会就讽刺我吧!”
“哈哈哈,我就讽刺你,我乐意,你能怎么着?”
…… ……
“骄阳,别灰心,你一定能行。”
“这样就认输了?太难看了吧伍骄阳!出去可别说你是我外甥,我丢不起那人!”
骄阳,骄阳……写意……写意……
顾写意慢慢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漫天星光。夜来风急,风吹过身旁的忘尘草,发出轻微地哗啦哗啦的声响。顾写意强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走。他还不能死,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解决,有太多的人情没有偿还,有太多的怨恨没有发泄……他还没有找到那个答案。究竟什么才是强?
血汩汩流淌,顾写意用难以想像的意志力忍着剧痛为自己简易包扎,又掩盖住自己的血迹与步行留下的痕迹。就这样,不知又往前走了多远,终究因失血过多,再度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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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睑上仿佛涂了一层胶水,顾写意几次试图张开都未果。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
顾写意的神经像是猛地被针扎了一下,蓦然睁开双眼。
怎也想不到,竟然是聂子夜!
顾写意不动声色的查看四周,是坡体因常年风化形成的类似碗型的洞。紧挨身边搁着一个用树枝与藤草编织,勉强可称为简易担架的东西。想必聂子夜就是靠这个东西才把他拖到此处。胸口的伤处已经被细心地重新包扎过,火烧火燎的疼痛感略微减轻,该是敷上了一层草药。
顾写意面上不露丝毫喜怒。为什么会是完全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聂子夜?
聂子夜手中拿着几个不知名的野果,一跛一拐地朝他走来。顾写意这才发现聂子夜的右脚脚踝乱七八糟缠着衣服撕碎后的布条,血迹已然渗出来。聂子夜神色自如道:“你的命可真硬,匕首扎在心脏处都死不了。呵,发现你还有气时,我以为你压根就没长心呢!”说着,挨着顾写意坐下,将野果递到他眼前:“你的伤口我重新包扎过。这个季节找不到合适的药草,也就地蜂子勉强有镇痛的作用。给,把这个吃了。”
顾写意沉默的接过野果,什么话都没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咬着吃。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般的平静,可止不住颤抖的手和艰难的吞食泄露出他的痛苦。顾写意垂下眼睑,蝶翅般的浓密睫毛掩住了眸子中所有的光芒。聂子夜失神地凝视着他的侧脸。尝试着去想像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乖觉听话的顾写意,内心又是怎杨的一番惊涛骇浪怒火中烧。
说来好笑,因为赌气,聂子夜不肯吃顾写意为他准备的食物,总要偷偷倒掉自己再做,没想因此避过中毒。他一辈子都不会告诉顾写意,当看到顾写意宛如断线纸鸢滚落山坡时,自己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又黑又冷,他疯了似的去找,完全不顾自己骨折了的右脚踝。看到顾写意死气沉沉仰面躺在那里时,他甚至不敢走上前去确认。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聂子夜问。他不等顾写意回话,自顾自接着说道:“当年边洲军抓住我说是奸细,其实不假。”
顾写意的眉头短暂的皱了下,只一瞬,又恢复平淡。
“我的家乡,就离这不远。”聂子夜淡淡笑着:“因为紧挨着边洲,苛捐杂税繁重,还总会有兵油子们去村里闹事。哥哥们有的逃走了,有的被抓进军营再没回来。每次兵油子们一来,娘就会惊恐地把我塞进缸里,完后压上无数东西,有一次差点被闷死。”
聂子夜轻笑出声。顾写意微微眯起眼睛,抿住唇角。
“后来,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大方的给我们吃的,还很和气的和我们这些小毛孩聊天,问我们想不想每顿都能吃饱。怎么会不想呢,做梦都想嗬!他们挑选了几个孩子,教授我们很多很新奇的东西,包括怎么识别药草,怎么窃取资料……怎么讨好男人。”聂子夜的手搭在顾写意腿上,清丽的脸凑近。大而空洞的眼里,清晰的折射出顾写意的脸。
顾写意看着他的眼:“你没有做任何背叛我的事。”如果有的话,怎会让他活到今天?
“是,我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你派人去查我的底细,还让人照看我娘。”聂子夜轻轻靠在顾写意肩膀上:“你说过只要我听话就养我一辈子。只要不用再挨饿,不用再担惊受怕,我何必当奸细。”
顾写意缓缓开口:“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聂子夜双手环住顾写意,将头靠在他的颈部,像是在寻求庇护,低声喃喃道:“我的脚摔断了,把你拉到这已是极限。无悔坡这么陡,你的伤又不能用力颠簸,没有食物,最重要的是没有药……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顾写意永远表现的从容不迫:“边洲军中有军用犬,可靠嗅觉找到我们。”
只可惜两个时辰后,顾写意就开始发高烧,盗汗,额前的黑发黏在脸颊上,更衬着脸色苍白。聂子夜慌了手脚,刚伸出手准备去探他的体温,却猛地被顾写意抓住。顾写意力气大的不像一个垂死的病人,将聂子夜扯进怀里扒起了衣服。
聂子夜下意识往外推他,结巴道:“你,你干什么?”
顾写意咬着牙,齿缝间迸发出两字:“我冷。”
身子紧贴着,聂子夜清楚感觉到顾写意已经冷得浑身打颤,触手都是黏腻的冷汗。
聂子夜不由的心神一震,略一迟疑,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服,有将顾写意的衣服解开。两人无阻隔的拥抱在一起,外面盖上两人的衣服。
聂子夜坐在顾写意的腿上,顾写意搂住聂子夜的腰,将头枕在他清瘦圆润的肩上。此刻,万物俱籁,彼此呼吸可闻,聂子夜觉得自己僵硬的像块木头。
顾写意身子抖的厉害,不停的冒冷汗,粗重的喘着气。聂子夜慢慢,慢慢地伸出双臂搂住顾写意,聆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肌肤是如此的饥渴,渴望着温暖与抚慰。
喜欢看他豪爽干脆地嬉笑怒骂,喜欢看他意气风发地发号施令,喜欢看他睥睨天下地指点江山……
当年在边洲,聂子夜曾借顾写意醉酒爬上过他的床。原本是想利用身子讨好这个少年皇子,也好日后收集情报。可真当躺在他身边,脸对着脸看着顾写意熟睡的容颜时,心底深处早已麻木的弦被轻轻拨动,发出微不可闻的嗡鸣。
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呐。午夜梦回,睁开眼就能看见,伸手就能触碰到,简单无声的相守,竟能让人感觉如此的安心满足。
太累了,颠沛流离的人生,只是想好好休息,有人陪伴。
你说过你会信守诺言的,对吧?
聂子夜慢慢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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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怀前等人找到他们时,两人依靠彼此取暖,硬是撑过了那艰险的一晚。
顾写意毫无预警蓦然睁开双眼,眸光锐利如刃扫视过去,不见半分颓废落魄。数十铁骨铮铮的大汉未发出任何声响,齐齐跪倒在地。
聂子夜睁开迷蒙的双眼,只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松开环抱顾写意的双手。
莫怀前面色难看,神情憔悴地捧着衣服,随行的大夫忙从药箱里取出药膏。顾写意由着他们伺候自己更衣换药。
“帮他看看脚踝。”顾写意突然道。目光看向被挤到一旁的聂子夜。
聂子夜神情一怔,抿了抿唇,别开脸庞。
“爷,我们在路上抓到一人。”莫怀前道,使了个颜色。瘦高地简南被人拎到顾写意面前,一脚踹在他膝盖处,简南应声跪倒在地。
简南失神落魄的盯着顾写意的脸,突然嘴角一撇,几乎要痛哭出来,凄声道:“还好,还好……你果然没死。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不论你怎么处置,我都没有怨言。”
顾写意眯起眼,阴鸷地盯着简南。原本计划里,这一刀本该是简南捅的。用按了机关,可以伸缩的匕首。他连伪装用的血浆都准备好了。谁能想到横空出现一个刺客,一刀扎进了心窝呵!离绑血浆的地方不足一寸,真他妈的够讽刺!
怀前眼尖,扶着气血虚弱的顾写意站起来。顾写意冷然笑道:“不用着急,先处理完紧要的人,再来收拾你!”
第六十一章
顾写意部四十万大军所向披靡,锐不可挡。所过之处,无不俯首称臣。甚至创下一天接连攻克十三座城池的记录。
大雍上下惊慌失措,但由于顾写意部军纪森严,不但绝无扰民的情况,还待普通百姓甚为亲厚。除了偶尔几个文人站出来指责辱骂外,倒也未生出什么乱子。
短短不到四个月,四十万大军就已杀到京畿。
京中的大臣有的强撑忠义,有的干脆偷跑出京投靠至亲王。顾写意将部队驻扎在城外数里处,来投靠者每天以倍数递增。
以八皇子九皇帝公开归顺为界,永平帝的政权根基彻底崩溃。但顾写意却没有就此展开最后攻击,一来,直接受皇帝管辖的三万御林军余威仍在,若是硬碰硬势必损兵折将。内战本就可耻,再做无谓杀戮无疑更加难堪。围而不攻,攻心为上。
二来,顾写意在等。等京城里那两个人安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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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韩纪元,你可以自由了。”瓮声瓮气的声音道。
韩纪元抬眼向门口处看去,由于牢房太过阴暗,只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立在那。高大壮硕的人影一步步朝他走来,慢慢从身后抽出一把刀。
真个屋子里,只有那杀人的利器是明亮的。
韩纪元却笑了,眸子晶亮,语气痞坏:“你手艺好不好?听说手艺不好的砍好几刀都死不了人。死都要死了,能不能让我死的好看点啊?”面对死亡的威胁,人往往能袒露自己的本性。韩纪元骨子里那点不羁与文人的铮铮傲气在这死亡一刻展现无遗。
壮硕的大汉还未答话,虎躯一震,闷哼倒地。
韩纪元为之一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手的是照顾韩纪元数月的莫怨。
“原来是你。”韩纪元淡淡一笑。
瞧着那坦然无惧的笑容,莫怨脑中竟闪过“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八个字。对于这些被赐予“莫”姓的子弟,顾写意的指示重愈性命。没有喜憎,无关善恶,只需倾力完成。平日里看多了貌似英雄的大汉,在面对金钱和死亡时表露出的种种丑态,不禁有些敬佩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书生。
莫怨帮他解开枷锁,叹道:“公子好气魄。”
韩纪元微侧过脸,缓缓道:“半年的牢狱之灾,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宫中早已是鸡飞狗跳,防卫远不如昔日严密,加上莫怨等人后路安排妥当,韩纪元逃脱的格外顺利。
城外,军帐。在这战火纷飞之地,分离多年的顾写意与韩纪元再度相聚。
军帐两边各站着一排幕僚,一排武将。顾写意一身戎装,立于最里面的主座上。背后挂着京城详尽地图,桌上摆着厚厚一摞谍报与资料。依旧是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耀眼。韩纪元慢慢走进军帐,停下脚,远望着立于上位的顾写意。
顾写意亦回望着他,不发一语。
屋中其余人面面相觑,识相的挨个退了出去。
“我想,没有人认为我能左右大局,所以才可以这么轻易的逃脱吧。”韩纪元淡淡笑道。口气中没有一丝酸楚,平静,淡然。
顾写意走近,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用力的将他拥进怀中。顾写意身穿的软甲咯的韩纪元胸口生疼,两人没有交流一句言语,确能感受到满满的温暖。
韩纪元蓦然瞪大了双眼,觉得有什么从心底流淌出来,烫的人想掉眼泪。
帐外有人大声道:“大帅,朔郡王顾谦谨求见。”
下一秒,顾写意毫无留恋的松开了怀抱。转身朝外冷喝道:“让他进来。”
顾谦谨心中的兴奋大过于恐惧,他终于可以用毫无掩饰的近乎虔诚的眼神去看顾写意。清晰记得小时候顾写意揪住他的衣领朝他吼:“老七,再让我看见你这怂样,我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
一直以来,顾谦谨都是用卑微的心态崇拜着。顾写意是天生的强者,即使抛却皇子的身份,他依旧是那可翱翔九天的飞龙。强悍而又美丽。
顾谦谨屈膝跪倒顾写意面前:“天下间,只有您配的上那个位置。”
对,只有顾写意才配!
顾写意快步上前搀住顾谦谨,道:“七弟,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