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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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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的心境异常平静。

他把小鞋捧在手内,不相信这许多年已经过去,不相信他与鞋主人已有这样远的距离。

他把鞋子放在窗台上。

忽然之间,他听到一个云雀似动听的声音说:“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新鞋。”

阿紫!

连环转过头去,窗外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穿水手服,长发结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胸前,正艳羡地看着那双鞋子。

连环不禁问:“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住在甲座,我姓施,我们新搬来。”

“请进来。”

那小女孩轻轻地走进客厅,挑一张小小的矮凳坐下。

连环把鞋子交到她手中,“合穿,就是你的。”

“送给我?”女孩绽开天使般的笑容。

连环点点头。

她连忙试穿,踏进去,刚刚一脚,站起来,转个圈,顾盼一番,向连环说:“谢谢你,谢谢你。”

连环见她如此可爱,双目儒湿。

她兴奋地奔出去,一不小心,摔一跤。

连环以为跌在草地上无妨,谁知她半晌没爬起来。

连环急了,跑出去看。

女孩坐在地上呼痛,分明扭伤足踝。

连环对她说:“别怕,我马上去甲座找你父母。”

女孩抬起小小面孔,“求求你,背我回家。”

连环一听,马上吓得退后两步,镇定下来,才柔声说:“不,我不能背你,这生这世,我都不会再背任何人。”

女孩皱起眉头,楚楚可怜。

连环不以为动,“我去叫你母亲。”

一位年轻太太已经急急跑来。

“小妹,小妹,你没有事吧,”她一把抱起女儿,“这位叔叔,多亏你看住她。”连环还来不及说什么,施太太已经抱着女儿回家。

连环静静回到室内,仍然窝在大沙发内喝啤酒听音乐,他不复记忆,已有多久没睡过觉。

过了不知多久,有人在门口问:“连先生在吗?”

是满脸笑容的施太太,她手中捧着一锅食物,分明是特地过来结识新邻居新同事。

“这是我刚刚炖好的五香牛肉豆腐干鸡蛋,味道还不错,请你笑纳。连先生是独身吧,难得那么喜欢小孩,我家小妹说连叔叔送她一双新鞋。”

连环张开嘴,想说几句客套的语,不知如何开口,施太太见他沉默寡言,知趣地告退。

食物热腾腾香喷喷地搁桌子上,连嫂一进门,误会了,欢呼说:“湘芹回来了。”

连环心酸酸地笑笑。

连嫂把儿子肩膀扳过来一看,吓一跳,“连环,你怎么瘦得又黑又于,工作忙吗?”

连环点点头,“这两天就去看医生。”

“卖力就可以,不必卖命。要是湘芹在,她恐怕劝得动你。”

连环微笑,“妈妈,我去把她接回来可好?”

连嫂转过头来,审视儿子的脸,这小子虽然怪怪的,却不擅说谎,一向一是一,二是二。

连嫂在他脸上搜索半晌,不见破绽,便欢喜地说:“好极了,怎么不好。”

“爸呢,爸可喜欢?”

“当然喜欢。”

“湘芹现在是个很出名的记者了,不同从前那个黄毛丫头。”连环微笑。

“湘芹从来都聪明懂事。”

又骗过了母亲,没想到那么容易。

他只希望能够快快骗过自己。

一闭上眼,便看见融融的火光烧上来,先是他双手着火,眼看着十只手指头似蜡烛般融化,但一点不觉得痛,接着是他双目,除了红光,什么都看不见,他逃都没有办法逃,烈火终于包围他全身。

他猛地惊醒,只见夜凉如水,满天寒星。

他一直踌躇,没有去寻访湘芹。

日子自动会过,并不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连环因接到一个电话,心头一惊,才知道已打破多日的麻木,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他急急问对方:“你是区律师的医生,告诉我应当怎么办。”

“区律师请你来一趟,由他付飞机票。”

“我马上来,细节容后讨论,区律师还说了什么吗?”

“他自觉病殆,想见两位远方的朋友,另一位是林湘芹小姐。”

“林湘芹在纽约。”

“我们已经通知她。”

连环立即赶着上路。

在飞机上,他忽然觉得眼涩嘴苦四肢酸痛,噫,知觉一一恢复,他好像又回到人世间。

活下来了。

下飞机出海关立刻叫部车子直赴医院。

休息室中只见湘芹双目红肿呆呆地坐着。不见多时,她瘦了,看上去又沉实了。

一见连环,她忙不迭站起来,浑忘前嫌,眼泪直流下来,连环前去拥抱她。

一时连环只知自己要哀悼的实在太多,面孔搁在湘芹肩上,不愿抬起头来。

“两位都到齐了。”

湘芹连忙介绍:“这位是主诊医生。”

“老区怎么样?”

“请跟我来。”

连环哀告地看着湘芹,不敢走进病房。

湘芹在他耳畔说:“他能说话,脑血管栓塞,中风,左边身子瘫痪。”

连环真想找个墙角蹲下痛哭,这个好人为何受此折磨。

他深深吸一口气,跟医生进去。

老区躺病床上,连环过去,握住他的右手。

老区笑一笑,张嘴说话,连环把耳朵趋过去,只听得老区轻不可闻地说:“茶摩架……”

连环忙不迭点头。

“……目多点时间给自己,多在茶藦架下坐,陪陪湘芹……切莫自寻烦恼。”

连环不住点头,另一只手掩住脸,怕病人看见他的眼泪。

医生示意他出去。

连环轻轻拍拍老区的手,只见老区满意地闭上双目。

医生叫连环到休息室坐下。

“区先生没有子女妻室……”说到这里,连最惯于说这一套的医生都觉词穷,叹口气,去斟蒸馏水喝,真正没有一项容易的职业。

连环与湘芹神情萎靡地靠着坐。

湘芹比连环早一日到,老区还不能说话,用右手在拍字簿上写:湘芹,聪明人,无谓争意气。

湘芹看了,用脸伏在他胸前痛哭,看护把她拉开。

多月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松下来,湘芹一时无法控制自己,没停过哭泣。

医生过来,“你俩不如出去走走,吸口新鲜空气。”

连环点点头,扶起湘芹。

他这才注意到地上有薄薄一层雪,湘芹穿着厚厚男装长大衣,围着条手织围巾,脸容哀伤,比往日又小样一点。

他们拂开长凳上积雪,双双坐下。

连环问:“老区会痊愈吗?”

“即使暂时无qi书+奇书…齐书恙也要坐轮椅。”

过许久许久,连环又问:“你呢,你好吗?”

湘芹答:“还过得去,我升了职,你呢?”

“我很好,我已完全痊愈。”

湘芹抬起头来,不置信地看着连环,连环握住她冷冰的手,微微笑一笑。

湘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心平气和的连环,连本来最最突出嘴角那丝若隐若现的不羁都消失无踪,湘芹呆呆地看着他良久,放下心来,轻叹一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她轻轻说:“我有一个做法庭新闻的朋友,他说,香宝珊已入禀法庭单方面申请离婚。”

连环只简单地答:“香家不搞这种新闻过不了日子。”

这次纯属运气,本来哪里有这样容易瞒过湘芹的法眼,但是她已经累了,又为老区伤心,根本不设防,听到连环的陈辞,忽然愿意相信。

连环又过了一关。

“我觉得很感动,老区病得这样厉害了,还记住我们两个小朋友。”

连环不语,湘芹与老区一直有联络,老区自然知道他们分开的事。

“我们回去听医生说什么,对,我有间酒店房间,你可以来休息,多久没睡了?看上去似有一世纪。”

连环想一想,“差不多,你不声不响离开我好像恰恰一百年。”

湘芹说:“你也并没有浪费时间呀,大概天天都得对着镜子练这些俏皮话。”

“只要派得上用场,练坏了气也是值得的。”

连环伸出手臂,把湘芹搂在怀中。

湘芹穿得好不臃肿,骤看可爱得像无锡大阿福。连环十分满意,她将会是一张最坚固的锚。

与医生谈了一个下午,了解到老区余生,不论还有多久,都得坐在轮椅上度过。他们约好第二天再来探访。

医生说,世上有两种病人,一种想痊愈,另一种不想,努力想好起来的不一定成功,但放弃的必然能够得偿所愿。

老区是前者,他们盼望他成功。

回到酒店房间,连环忽然累得腿都抬不起来,和衣连鞋倒在床上,眼皮胶着,顶不开,湘芹在他身边说些什么,只余一连串模糊响音,真的精疲力尽,心力交瘁,立即要跌入梦乡。

湘芹推他,“要不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连环鼓其余力,大着舌头,含糊地说:“明天我们即去注册结婚。”

然后就睡着了,奇怪,一个梦都没有,静寂之至。

一直到第二天他都没有醒来,错过探访老区的时间。

湘芹没有等他,独自先去医院。

老区的情况比前一天有很大的进步。

他对湘芹说:“现在你可认识一个半边人了。”

湘芹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你为什么没生子女?”

“你不是以为有儿有女就有人推着轮椅服侍我寿终正寝吧,荒谬。”

湘芹无言。

“别担心,我有节蓄,可聘请特别看护照顾余生。”

“我会常常来看你。”

“连小子呢,他是比较没心肝的那个。”本来有,给妖女掏空了。

“我在此地,”连环出现,“一转背就说我坏话,真不像个长辈。”

老区想笑,但是笑这个表情十分复杂,由七十多条以上脸部肌肉组成,他力不从心,连环与湘芹只看见他歪了歪一边嘴角。

连环蹲下来,“你还是休息吧,明天要劳驾你呢。”

老区颤巍巍伸出右手,“可是要我做证婚人。”

连环点点头,“我们决定在此地结婚,省时省力,简单庄严。”

老区不住颔首。

湘芹没有出声,中国女子三千年来的习俗:不说不,就是说好。

“我同医生商量,希望他不会骂我们。”

老区说:“我,我与他讲。”

他俩独处时,湘芹问:“你是几时决定的?”

“今日。”

起床时才记起一件替换衣裳都不曾带来,刚在踌躇,发觉床头整整齐齐放着新簇簇的内衣衬衫袜子,分明是湘芹上街买的。

他在那一秒钟决定求婚。

急急淋浴梳洗刮了胡须清清爽爽赶到医院邀老区做证婚人。

院方开头不肯应允,终于在五天之后,才放病人出去十五分钟,让他完成心愿。

礼服与指环都是现买的,但是一点不马虎。湘芹的办事能力高,谈笑间一切做得妥妥帖帖。

当日他们把好消息通知双方家长,并由他们出面,在报上刊登一段小小启事。

过数日湘芹得到上司批准,予她衣锦还乡。

她找到一只精致的银相架,把结婚证书镶好,小心翼翼放进手提行李里。

她语气一点不似说笑,“这是所有为人妻者之法宝,遇到妖魔鬼怪,即可祭起护身。”

连环摇着头笑。

与老区道别时,湘芹蹲在他的轮椅旁絮絮不休,“不如搬回来同我们住。”

老区泪盈于睫。

“我们一有空就来看你。”

“有了小孩就难有空闲。”

“我们会一起来。”连环简单地应允病人。

连他自己都奇怪,讲话会这样斩钉截铁,充满说服力。

终于回到家了。

连氏夫归兴奋过后,又似有点心事,欲语还休,老连终于趁湘芹在厨房帮忙,悄悄把连环拉至一角,低声说:“香家又有大新闻你可知道?”

连环低头不语。

“大小姐同徐少爷分开了,满市都谣传徐少爷会同二小姐结婚,这成什么体统。”

连环笑了一笑。

“连环,你想想看,香先生同太太待我们多好,我们人微力薄,竟一点帮不上忙。”

想了很久,连环才说:“父亲,结婚与离婚都是很普通的事。”

“什么话。”老连双眼瞪得似银铃。

连环连忙补充,“对他们来说,不玩这种游戏,时间无法消磨。”

老连想一想,虽尚觉不妥,却不再说什么。

婚后生活尚算愉快,见面的时间并不很多,即使早回来,两人都有工夫要做,湘芹写新闻往往到深夜,电动打字机轻轻地轧轧轧,有时连环替湘芹做咖啡,有时湘芹帮连环调杯威士忌。

四周围的邻居都认识了林湘芹,也都喜欢她。

生活非常非常静,连环心知不对,暗怀隐忧,世上没有多少人有此福气长享安宁生活。

周末他们在园子散步,湘芹看到施家的小女孩,不禁注视良久。

小女孩正与比她大若干岁的男孩玩耍,忽然间被开罪了,生气地要男孩向她道歉,男孩坚持半晌,终于让步,俯首低声下气,哄得她回心转意,那女孩才嫣然一笑,去拉男伴的手。

湘芹的心一动,“她像一个我们认识的人。”

连环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可是偏偏说:“像你是不是,看,把我治得妥妥帖帖。”

湘芹已被触动心事,猛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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