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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露安慰他似的将头靠在他肩上,说:“这还差不多。”
吴大德叹息一声:“唉,你呀你呀,要汇报也不挑个时候,搞得我分了心。”
“你不要了?”
“最佳状态过去了,稍纵即逝啊!”
“是我的魅力减退了吧?”
“哪里哪里,嘿嘿,见到你就有反应呢。主要是分心的原因,还有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吧。可惜,一个美好的时刻就这么荒废了。”
吴晓露说:“对不起,下次补偿你。”
吴大德终于高兴起来,抚着她的脸说:“有这个认识就好啊,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嘛!”
又说了几句闲话,吴晓露就告辞了。有违吴大德叫她来的初衷,她心里有些不安,本来想即刻补偿他的,但他没有继续的意思,也就只好作罢了。她想他怕是老了。刚出得门来,又碰到一个来找吴大德的机关干部,吴晓露便庆幸并没有做那件事,不然会一阵慌乱,挺尴尬挺没趣的。
第二天一整天,吴晓露都在揣测那个叫廖美娟的副县长。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从一些朋友和熟人那里零零碎碎的打听到了一些有关她的情况。据说她公关能力很强,据说长得也还不错,据说她是从基层出来的,据说她曾经是一个很不错的中学教师。虽然据说里没有说她的后台是谁,但吴晓露凭着她的直觉锁定了对象。于是,一个仕途对手的形象慢慢地在吴晓露眼里清晰起来。
中午吴大德陪严书记在迎宾馆小包厢里吃饭,严书记喜欢吃这里的厨师做的血粑鸭,所以隔三岔五地要来一回。吴晓露特意前去敬了严书记三杯酒,与严书记唱了一首情歌对唱《 敖包相会 》,还讲了一个半荤半素的新段子,笑得一桌领导人仰马翻,气氛好得不得了。严书记高兴得连说了吴处长三个不错:嗓子不错,人缘不错,工作不错。立刻又有人补了一个不错:身材相貌也不错。四个不错令吴晓露容光焕发。
吴晓露刚刚离开餐桌一会,吴大德就抽空离席找到她说:“吴处长,你找错人了!”
吴晓露一脸无辜地说:“我找错谁了?”
吴大德阴着脸说:“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的小九九啊?严书记不是廖美娟的后台。”
吴晓露从他眼睛里发现了男人特有的那种叫做嫉妒的神情,心里不由好笑,半真半假地说:“不是严书记,莫非是你?她的后台如果是你,我就只好找严书记做我的后台了!”
第十二章(1)
//book。sina。 2006年11月12日 00:14 新浪读书
连载:花枝乱颤 作者:少鸿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一连三天,我都在下午三点左右跑到收发室去。这是邮递员送信件的时间。我想伺机截住那封被我误寄往市纪委的举报信。皇天在上,天地良心,我只是模拟举报以泄私愤,而不是真的想把它寄出去,我可没吃豹子胆!
但是,我没有查到那封信。我想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我并没有寄出去,而是遗失了,另一种可能则是信早已寄到了纪委,并且转到了吴大德的案头。我希望是前一种可能,可
万一是后一种呢?那我就惨了。如果我是吴大德,看了那光盘之后,首先会追查它的来历。谁最有条件监视他的办公室并且录了像还刻了光盘?除了我徐向阳还有谁啊!
我惶惶不可终日。我不敢进出办公楼,我怕碰到吴大德。要是他盯我一眼,我可能会惊惶失措,泄露我告密者的身份。我首先应当拆除摄像头,消除作案痕迹,但是我一时没法进入吴大德的办公室。那么,先把监视器藏匿起吧。我拿了一个纸箱,欲将监视器装入其中。可是且慢,此时吴大德在做什么呢?让我再窥探一次吧。
吴大德和吴晓露出现在屏幕上。透过半开的隔门,我看见他们站在办公桌前,默不作声。我头皮一紧,是不是在研究我那封信?我瞪大眼,让视线从他们的空隙间穿过,落到桌面上。桌上摆着几份文件,并没有信。再仔细端详他们的表情,似乎互相很不友好,我这才确信,他们的见面与我无关,也就是说,东窗还没事发。我心情松弛了,这时只听吴晓露说:“难怪你不希望我跟廖美娟争妇联主席的。没想到她是你的旧相好。”吴大德背起一只手:“胡说!纯粹是泼污水,政治陷害!当年她在乡下当老师时还诬告过我呢,市委还派过调查组,好不容易才证明我的清白。多少年了竟还沉渣泛起!不信,你可以问袁真,她和徐向阳当年都是调查组成员。”吴晓露说:“既然如此你还帮她说话?”吴大德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她,我严守中立。你呀,不要得寸进尺,还是见好就收吧。这种事,纯粹是拚关系比后台。”
我没料到他们的谈话还牵扯到我,不过与那封信无关,我也就放心了。看来事情还没发展到这一步,那封该死的信或许还躺在纪委的某个文件柜里吧。吴晓露才提拔不久,竟然又想做妇联主席,我这位昔日女友的胃口也太大了。我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我关了监视器,扯掉接线板,将它装在纸箱里,塞到床下。我想就此结束我的偷窥史。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及早拆除那个微型摄像头。但这就像当初安装它一样,需要等待时机。
可是时机迟迟没来。不过这天夜里躺在床上,我终于依稀记起,那封举报信,我是没有贴邮票的。也就是说,即使我误寄了,它也会被邮局拒绝,不会寄出来。难道我的种种担忧,都是庸人自扰?我庆幸不已,搂住我老婆王志红,度过了十分钟的美好时光。
大年三十傍晚,袁真在莲城大酒店订了一个包厢,把母亲还有姑姑一家都接来,一起吃年夜饭。大大小小十来口,满满当当一大桌,十分的热闹。方为雄也来了,一来就争着先买了单,而且仍和过去一样,对岳母娘一口一声妈,叫得特别亲热。离婚之后,袁真一直避免与他见面,本不想让他来吃团圆饭的,但为了不在孩子心中留下阴影,还是应允了他的请求。没有办法,她只有自己忍受那份厌烦与尴尬了。而在应酬方面,方为雄确实是比袁真里手得多,一上桌就不停地给这个敬酒,给那个夹菜,老幼尊卑分得很清,照应得很周到,酒席上的气氛也被他调节得热烈而温馨。母亲本来就不情愿袁真与他离婚,被他几句好话一说,笑逐颜开之余,眼中就闪出几点泪光来了,忧伤地看女儿一眼,禁不住就低低地唉了一声。
吴晓露看在眼里,碰碰袁真的胳膊,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姐,看舅妈的样子,希望你们破镜重圆呢。”袁真说:“重圆了也还是块破镜,有什么必要。”吴晓露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我晓得我表姐是只不叫的猫,咬老鼠厉害得狠,一咬一个准……啧啧,寒冷的深夜,顶着飘飞的雪花并肩漫步于人行道上,畅谈理想,憧憬未来,多浪漫啊!”袁真差点叫起来:“夸张,污蔑!我们不过是偶尔到酒吧聊了会天,一起走回来而已。”吴晓露笑道:“你看,酒吧都泡上了,还想否认?是好事嘛,我坚决支持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吧?你还得感谢我为你指明了方向呢!这可是只绩优股,你抓紧他哟,别让他溜掉了!”
袁真生气地道:“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跟你说了。”她低下头,狠狠地咬一块排骨。袁真后悔跟吴晓露辨驳了,因为那样只会越描越黑。可能她的话声音太大了,一桌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这时幸好娄刚来了,转移了一桌人的注意力。娄刚是值完班才来的,每逢过年过节,都是他这个派出所长最忙的时候。他按照长幼次序逐一地给大家敬酒,说了几箩筐祝福的话。
敬袁真时他显得特别恭敬,他绕到她身后,压低了嗓门说:“表姐,你在一个肮脏的地方干净地活着,太不容易了,为此我敬你一杯。”
旁边的人都没在意,只有袁真听清了这句话,感到欣慰的同时,也非常惊讶。
吃过饭,袁真带着方明去母亲家守岁,方为雄也要跟着去。袁真说:“你怎不去陪你父母?”方为雄说:“我家年饭中午就吃过了,有我妹妹一家陪呢,我请过假了。”袁真说:“你已经不是我家人了,别人会说闲话的。”方为雄说:“只要你不说闲话就行,我想多陪陪女儿。”
事情一牵涉到女儿,袁真就没话说了。她不能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力,更不能剥夺女儿享受父爱的权力,尽管她晓得陪女儿很可能只是他的一个由头。到了母亲家,袁真和方为雄一左一右陪着方明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可方明并不领情,叫道:“你们俩别挤着我好不好?”他们只好坐开一点。方为雄一会儿给女儿拿糖,一会儿又问她喝不喝雪碧,殷勤得很,好像女儿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方明瞧都不瞧他一眼,伸出一只手说:“我什么都不吃,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方为雄赶紧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递上说:“压岁钱早给你准备好了!”方明拆开一数,兴奋地跳起来:“哇噻!两千块,看来你们还是离婚好,离婚了红包都大些,还都得向我进贡!”方为雄说:“这孩子,没心没肺,哪有这样说话的?”
袁真抚抚女儿,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也拿了一个红包出来,塞进方明手中。她的红包要小得多,只有两百元。方明看都没看,就将两个红包一起放进袁真的挎包里。女儿显然和妈妈亲昵得多;并不计较她红包的厚度,这使袁真感到由衷的欣慰。
春节晚会十分的热闹,袁真内心却十分寂寞,人也恍惚得很,心思飘来飘去。她陪着家人看了一阵,下意识地笑了几回,就独自站到阳台上去了。她想,此时于达远在干什么呢?天穹幽暗,几粒星星闪闪烁烁,似乎也有满腹心事。她下意识地翻出了于达远的手机号码。手机忽然嘟一声响,来了一条短信,正是于达远来的。“在这举国欢庆的除夕之夜,给我牵挂的人发个信息,祝她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它不是网上下载的那种短信,语言普通,一点不精致,而且用的是第三人称,但对袁真来说已经很不平常了。她立即回复了过去:“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记得我,也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袁真很不喜欢过春节,每天不是走亲访友,就是同学聚会,心累。她想躲开这些,于是关了手机,正月初四这天带着方明到枫树坳去了。她们在枫树坳玩了两天,不是和张大嫂到菜园里种种菜,就是让张小英领着爬爬山,捡捡柴火,非常惬意。听着鸡鸣犬吠,嗅着泥土和草叶的气息,看着树梢在风中轻轻摇摆,袁真感到与大自然如此的融洽,心灵格外的宁静。
初六下午一回到弥漫着汽车尾气的城里,袁真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语速很快的男声说:“是袁真吗?哎呀我找你几天了,你一直关机我还以为号码错了呢!”袁真不知道他是谁,对话了好一阵,才知是初中的同桌曾凡高。她还记得他绰号曾篙子,还晓得他现在是海南一家公司的老总。但是袁真很纳闷,十多年都没来往的人了,他找她有何贵干呢?曾篙子说,他这次回莲城,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请她吃顿饭,好好聊聊。袁真就有些不屑,说同学见面好像除了吃饭就没别的事了。曾凡高马上说那请她洗脚,开车过来接她。袁真犹豫了半天,考虑到拒绝他似乎不近情理,便嗯了一声。
曾凡高在宿舍区门口将袁真接上了车。袁真一瞟,当年的曾篙子简直是曾桶子了,鼓突的肚子与方为雄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袁真不晓得这个时代是怎么了,男人一发迹就要变肥吗?
两人到了足浴馆,曾凡高给袁真叫了一个男侍。他们一边洗一边聊,大多是曾凡高在说。他说他对她一直感兴趣,当然此兴趣不是彼兴趣。她是只可欣赏,而不可亵玩的,从小到
大她都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他晓得她的许多事,比如她的清高一如既往,所以在机关里不得志,过得很憋气,并且还与丈夫离了婚。袁真说,憋气和离婚的也不止她一人,有什么奇怪的。曾凡高说,他觉得对她特别不公平,所以想帮她改变处境,要她到他公司去。袁真直率地说:“到你公司就不会憋气了?说不定憋的气更多!而且,到时候连退路都没有了。我是不想受机关里的气,但更不能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某个个人的身上。”
“你怕生存没保障?那好办,你还有二十年就退休了吧?我将你这二十年的工资一次性给你,将你从机关里买出来,养老保险也由我一次性付清,行不行?三十万够不够?你若同意我马上开支票。”说着曾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