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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一直做小百货生意。我母亲人缘好,芙蓉方圆几十里地方,成年人特别是中老年妇女很少不知道她的名字的,她生意做得活络,特别是集市,我家店堂前面总是挤满了人,一片嚷嚷,很热闹。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母亲身边,有时店里生意忙,也帮一手,因此,我见过的人与事比同龄人多,对做生意这一行及芙蓉市面的盛衰变化,平时观察得比较细,有关的感受也比较深。同样道理,我一直生活在芙蓉街,见多闻广,对芙蓉街及周边地区的风情习俗、民间活动比较熟悉,而对当地所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平时记得也比较深刻。可以这么说,我是“芙蓉通”。因此,作为作家,我不去写芙蓉,那是在浪费写作材料,太可惜,我应该写芙蓉。 。 想看书来
心中澎湃不息的歌(2)
第三.我热爱芙蓉,有责任写芙蓉。
我在芙蓉生活了三十年,有着深深的芙蓉情结。尽管虹桥镇仙垟陈村是我的祖籍地和户粮所在地,那里住着我的父亲、弟弟和叔伯亲戚,有我的房子和竹园,而我在芙蓉,顶多只能算是半个芙蓉人,但是我却一直视芙蓉为第一故乡。诚然,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填写各类表格,都按户粮所在地称自己是虹桥人,但从二○○三年开始,我却按照公安部的最新规定,按出生地填报自己是芙蓉人。应该说,这是一种籍贯回归,是对故乡的确认。尽管当前芙蓉的经济文化明显落后于虹桥,做虹桥人似乎比做芙蓉人体面,但我把自己的籍贯由“虹桥”改为“芙蓉”,没有感到任何的遗憾,相反,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让我有资格以芙蓉当地人的身份说芙蓉,写芙蓉——试想,写芙蓉旧事,作者如果不是芙蓉人,而是一个外地人,那他写出来的“旧事”,读者一般会相信吗?
我对芙蓉的爱是真挚而深沉的。一九八○年,我于乐清师范学校毕业,母校的老师劝我留校执教,我却因为要求回故乡芙蓉中学就教而谢绝了,而一九八四年,乐清县委组织部调我到县委办公室供职,我又因为舍不得离开芙蓉而犹豫了好些时日。有趣的是,一九八一年,我还在芙蓉街盖了两间楼房,打算在芙蓉长期住下去,而在十年之后由于在县城缺钱买房子而不得已出售这座楼房时,我依然情系芙蓉,无奈地给大门口贴上这么一副对联:
江山如此多娇
风景这边独好
横批是:此屋出售
说真的,作为作家,我可以不写北京、上海、西安、西藏、新疆和纽约、巴黎、罗马等世界有名而我又曾去过的地方,但是我不能不写芙蓉,芙蓉就是我心中一首澎湃不息的歌。我愿将芙蓉看作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朋友,与她在文章中作绵长而幸福的对话。
第四.芙蓉失去海,是我心头永远的痛,我必须写芙蓉。
一九七七年六月二十五日,这是一个值得芙蓉人永远铭记的日子,就在这一天,位于芙蓉东侧海面的清江方江屿围海大坝合龙,从此,芙蓉由开放式的“临海小镇”一夜之间变为封闭式的“内陆集镇”!于是,海湾变成了内河,海埠头变成了河埠头,原来随潮而动、长年出没的鱼虾蟹军团,从此在芙蓉销声匿迹,而昔日海埠头百帆云集的场面一去而不复返,芙蓉的两大溪流也逐渐变成了没有生命歌唱的干巴巴的菜篮溪。更不幸的是,芙蓉的海上门户被堵死之后,当地的商业经济严重萎缩、倒退。首当其冲的是芙蓉市日,其固有的交易格局被打乱,海上庞大的船队及货物进不来,而从山里运下来的诸如树木、毛竹、柴爿等大宗货物,大量积压而卖不出去,致使海上人与山里人无法正常交易,无法互惠互利,迫使他们彼此各谋新的出路。于是,渐渐的,芙蓉市日固有的“山海互动、人流如潮”的壮观场面及特色消失了。这是令人何等的痛心啊!
一九八四年和一九八六年,我和妻子及孩子先后离开芙蓉,正式在县城安了家。由于我母亲舍不得离开芙蓉街那间温暖的店堂,我在随后的年月里,不时踏上回转芙蓉探亲的道路。但每次芙蓉之行,我心头都隐隐作痛。的确,我无法忘记芙蓉的海,特别是那个海鸟群飞、鱼跳蟹爬的高滩背——它就是我的诗,我的歌,我的梦,我没齿难忘它的面容、肌肤、声音、气息和滋味,我的快乐与它同在,我的激情与它同在,而它今天在哪里呢?
心中澎湃不息的歌(3)
自然,这样的喟叹和追问是毫无意义的,我只有拿起笔来,写出记忆中的海,并写出自己对海的情与爱,心中才会宽慰,而且,只有这样,我才能给芙蓉人的子孙后代留几分自豪、遗憾、感慨和思考。
今天,《芙蓉旧事》一书终于完稿,我如释重负,感到非常高兴。本来,此书还有十来篇文章(如《听唱词》、《一九六八年芙蓉赌博灾难纪实》、《打火》、《做大水》、《争山记》、《石茶亭》、《芙蓉的宗族势力》、《芙蓉小吃》、《担柴棍》等)要补充,但由于写得太累,我给放弃了。我不敢对此书的可赏性作任何标榜式的自我评论,因为我写作并出版此书,说到底,更多的是为了释放心怀,即写出自己对旧时芙蓉的热爱和怀念之情,而今天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我心里就基本满足了。当然,若蒙读者诸君偏爱,大家在看了我的这篇文章之后,不嫌弃,能从书中再选择几篇文章甚或将全部文章耐心地读完,那显然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和鼓励,作为作家,我将视为莫大的光荣。
这里,我不怕读者见笑,老老实实地向大家坦白交代:由于我没有学问,更没有学识,本书写得很村俗,缺乏书卷气,俨然一副乡巴佬面孔,土得掉渣——里头的文章,全是普通的生活类散文,绝大部分行文局促,就事论事,没有引经据典,没有生发议论,缺乏“文化”铺张。对此,我深感惭愧。如果有读者因此而感到失望,我只能深表歉意。
我完全可以预料到,读者诸君如果真的耐心地读完本书,就不难发现:我所写的芙蓉旧事,一是时间跨度小,事情绝大部分发生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二是题材比较狭窄,它仅仅涉及两大类,一类是写民间生活及习俗的,一类是写溪海捕猎活动的,而反映地方掌故、历史人物等内容,基本上没有涉及;三是地域局限性强,尽管书名叫《芙蓉旧事》,但书里所记述的事情,多半发生在芙蓉街,可以这么认为,“芙蓉旧事”差不多是指“芙蓉街旧事”;四是事件中处处有“我”的身影,文章所叙述的内容,“我”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占了相当一部分;五是细节突出,书中有些篇章,或事或人或景,局部描述都比较细致。其实,这五条可以说是本书的特点,我不知道读者持什么评论意见。在这里,我只想真诚地对读者说一句:因限于水平,我笔下描述的芙蓉及芙蓉“旧事”,远没有展现出它们固有的风采和魅力,请大家见谅。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今日之芙蓉,面貌已发生了很大变化。它由过去的农业镇嬗变成为现在的工业镇,当地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中国钻头之乡”及“芙蓉老板”更是蜚声中外。我对芙蓉的长足进步感到由衷的高兴。不过,从情感上讲,我是一位“后撤主义者”,仍然舍弃不了对旧时芙蓉的怀念。我常常这样设想,假如当年芙蓉的海上门户没有被堵死,依然依山襟海,依然溪海相连,而芙蓉市日依然“山海互动、人流如潮”,那么,今天的芙蓉不会不更加繁荣吧?至少,它的对外开放程度和地域特色,远比现在浓厚吧?
今天,芙蓉已远离大海,昔日家门口那片潮动有声的海,已变为一片白茫茫的水域和连垠的田畴——一九九三年,乐清市人民政府将之命名为“芙蓉池”(命名建议最早由我提出,不过,当时我建议用“芙蓉湖”之名),并于二○○五年正式将它纳入雁荡山总体开发规划。作为“芙蓉池”其身由来的见证人,我对它的开发规划一方面充满热切期待,希望它早日成为乐清乃至温州的“西湖”,而另一方面,我却持一种怪怪的想法——倘若有那么一天,上级政府真的采纳了某些专家的建言,狠下决心,炸开围垦大坝,让“芙蓉池”重返“芙蓉海”,那么,我将率先鸣炮庆贺!
坦白地说,只要大海回归芙蓉,我愿在梦里等待一万年!
拙著《芙蓉旧事》在写作、编辑、出版过程中,得到了许多老师、朋友的热情鼓励、帮助和支持。包立、林佳骅等乡友多次陪伴我在芙蓉采风,还积极协助我收集有关资料;摄影家郑竺容女士自告奋勇,为本书拍摄了许多照片,并与乐清市档案局局长吴金汉、乐清市文物馆原馆长南向北等同志一道,为本书提供了大量的历史图片;作家许宗斌、吴玄先生热情为本书作序,许宗斌先生还和线装书局的任梦强先生,牺牲休息时间,帮助我细心地改定了本书;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脚印老师给拙著以特别关照,使拙著得以顺利出版;特别是林昌方、郑元飞、叶祥尧、赖国贵、包秀松诸先生,他们看重文化和文化人,在我经济比较困难的时候及时支持了我,使得拙著《芙蓉旧事》成功地从抽屉走向书架。在此,我一并致以深深的谢意。
二○○六年五月十八日于乐成马车河
(《芙蓉旧事》于二○○六年七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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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上当
——《杀狼》代自序
一九九九年八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我的短篇小说集《怪手》,由于“怪手”之名很怪,很抓人,许多人掉进了我设下的“书名陷阱”,使得《怪手》重印了两次。有意思的是,后来我移花接木,索性以“怪手”、“怪手不怪”为棋名,上网对弈,结果又教许多人掉进了我设下的“棋名陷阱”——我爱下中国象棋,下得臭,可嘴巴偏不饶人,常常借助对话框写打油诗,讽刺、挖苦人。当然,你完全可以以牙还牙,但你若这样做,就失算了,因为我热衷于打笔仗,下棋输赢如何,根本不在乎。正缘如此,在网上下棋,我始终是胜利者,很快乐。不过,我平时写讽刺类小说,也很快乐。在网上,我讽刺、挖苦的是虚拟的“你”,而在讽刺类小说里,我讽刺、挖苦的是虚构的“他”,两者同样给了我精神上的独立与满足,使得我痛痛快快地打发心中的块垒。今天,哈尔滨出版社将出版我的新的小说集,而我给这个以讽刺类小说为主打的小说集取名为《杀狼》,坦率地说,这是故伎重演,是我设下的新的“书名陷阱”。我希望你上当。不过,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我的小说很好看,很好玩,更重要的是,小说集里插有冷牧、蒋立冬、夏大川、冯贵波等当代著名漫画家所作的漫画三十余幅,这些漫画思想深邃,耐人寻味,它臂助我的小说作秀,定会带给你不少快乐。因此,你掏钱买我的书,断断不冤枉。
二○○二年七月十八日
(《杀狼》于二○○二年十二月由哈尔滨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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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狼》与“我的献媚倾向”
——答乐清日报记者问
按:二○○二年十二月,本人的小说集《杀狼》由哈尔滨出版社出版。为配合《杀狼》发行造势,二○○三年元月,《乐清日报》社派记者对本人作了专题采访,并在该报文艺副刊登出了题为《杀狼八问》的专访文章。本文即《杀狼八问》原文,只是换了题目。文中“记”即记者,“倪”即本人。
记:《杀狼》的封面插图,画的是一个戴帽、戴眼镜的猎人,全副武装,放着一只眼睛奇大的狗,而猎人身上佩戴的子弹带,里边塞的全是动物的骨头,样子像日本鬼子进村,很可怕。这样的插图,配上“杀狼”的书名,有什么寓意?
倪:先说明一下,我是先定书名,再请漫画家冷牧先生替我配图的。至于寓意,应该说,插图比书名来得深刻,特别是猎人肩上扛的不是枪,而是树枝,这就很有意蕴,但那是冷牧先生的创意,我没资格深谈。我把小说集取名为“杀狼”,想法很简单,也很朴素:既然是小说集,其内容分散,缺乏整体冲击力,那就得在文字编辑上尤其是在书的装帧方面,包括封面设计,使些花招,借以刺激、招徕读者,提高书的卖点。它跟政治断断无关,读者切莫臆想。其实,这是我设下的书名陷阱。我希望读者上当。另外,今年是羊年,羊年杀狼,我为读者祈求平安。
记:《杀狼》主要写些什么内容?
倪:《杀狼》是小说集,收有短小说八十余篇,内容五花八门,可以这么说,它的主要内容,就是写生活的复杂,写社会的复杂,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