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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灵枢活络一下被仲修解开的穴道,心中有了计较。
她站向擂台正前方,举手团团抱了一揖。
“谢谢各位乡亲父老的抬爱,前来参加小女子的比武招亲大会。大伙儿亲眼
看见小女子刚才被贼人羞辱,是这位老伯……”她的青葱玉指指向姿态狠狈的
素问。“从贼人手中救下小女子。虽然那位公子随后击败了老伯,但今日的规
矩系以小女子为目标,凡胜过小女子者,即可成为秋家女婿,因此我宣布──
三日之后,嫁与这位老伯为妻。”
哗!骇讶的声浪险些惊走天上飞的野雁、地下爬的乌龟。
有没有搞错?秋大小姐放着现成的美男子不要,居然相中那个矮小黄瘦的老
郎中?!
秋老爷咕咚跌倒在地上,只差没口吐白沫。
“老爷、老爷,您撑着点。”仆从赶忙替他搥背搧风。
“水……水……”秋老爷的牙关直打颤。
“我?”素问指着自己鼻尖,愣住了。她居然多了个“老婆”?!
彷佛嫌气氛不够热闹似的,仲修大爷突然决定加入乱纷纷的战局。
“不行!”他断然回绝,肩上仍然扛着曾丫头。“我不能将她让给你。”
“为什么?”秋灵枢蹙紧了眉心。
“因为我自己要她。”
第二波沸腾的呼声震破了天际。
断袖癖!男人相恋!秋家竟然招进一个“半男人”为婿。
秋老爷再次咕咚往后跌,昏了过去,这回当真不成了,绵细的白泡沫从他嘴
角沁出来。
“老爷!”家奴们再度忙成一团。
“我不管。”秋灵枢卯起了娇蛮脾气。“既然擂台招亲的规矩已经事先订了
下来,便不由得你们不从,否则当初就不该下场动手。”
“误会呀!天大的误会。”素问双手乱摇。“在下并非为了招亲才上台比武
的,而是……”
“别再说了。”秋灵枢吃了秤坨铁了心。“情势已成定局。来人呀!”
“在!”四名武师从两侧跃上擂台。
“护送这位老伯和他的朋友回府,以待三日后的成亲婚宴。”
“是。”四名武师虎视眈眈地凝望他们俩。
冷汗涔涔坠下素问的太阳穴。她当然有超过两百一十样的伎俩可以脱身,但
向无辜百姓下迷药违反她的原则。
这个臭仲修!他怎么还不速速抱着她飞奔而去?
她转头迎向仲修逗趣的眼光,立刻明白了。这家伙为了惩罚她溜走,故意让
她深陷在通婚的泥淖里,欣赏她狼狈的模样。
臭皇帝,瘟皇帝,竟敢让她承受水深火热的痛苦……
慢着!她双眼倏地亮出希冀的闪光。皇帝?太好了!
“快来呀!大伙儿快来看哪!皇帝跑出宫了。”她倒挂在仲修肩上吆喝着。
“当今天子就在你们面前,赶快来看热闹哟!握个手十文钱,签个名二十两,
快来喔!”最好立刻制造出惊人的风潮和骚动,她才能趁乱脱身。“皇上微服
出巡,一生难得看见几回,赶快去招呼亲人朋友来看呀!”皇帝?
袁州城聪明的百姓们面面相觑,然后回眸以打量白痴的眼神审视她。
当今圣上怎么可能出现在袁州城呢!吹牛不打草稿。再扯下去,这名郎中说
不定会当众宣称他本为女儿身。
“好啦,没戏看了,大伙散会吧!”
“明儿还要干活呢!”
数百成千的看倌顷刻间消褪得一乾二净,比起钱塘江的退潮更加迅捷。
素问的圆眼珠差点瞪出目眶。什……什么?怎会形成反效果?
“喂,你们快回来!他真的是皇帝,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说谎的人会下拔舌
地狱……喂!喂!”
“你很吵耶!”耳畔,仲修懒洋洋的声调刺激着她的四肢百骸。“咱们还是
乖乖回秋家作客,等着喝你的‘喜酒’吧!”
※※※
任何人踏进秋府大门,立时会发誓自己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矛盾的场面。
秋府的庭廊、花院、正厅、厢房,莫不张结着鲜红的丝帛彩带,喜气洋洋的
大红灯笼每隔十步就悬出一盏,掌灯后便散放出红艳艳的光晕。各种迹象显示,
府内近期将举办一场婚事,若非闺秀出阁,便是良嗣纳妻,可府内的奴婢丫鬟、
管家仆从却成天揪着一副哭丧脸,彷佛新近死了人似的。
华屋后进的客房,“准新郎倌”的表情也不比仆人们好看多少。
“惨了,惨了,这下子真的惨了。”生性懂得钻漏洞的曾大姑娘素问,终于
尝到坐困愁城的滋味。
她形同软禁地被囚在厢房内,脚下几乎磨穿了地毡。
奇怪,她好象与牢狱之灾格外有缘,人人见了她都想限制她的行动。“你逃
出皇宫十来天,心头的要紧事办完了没有?”仲修怡然自得地斜倚着窗怡,笑
看牵牛织女星。
“我明明是女儿身,如何能与秋家小姐成婚呢?”
“你究竟和黑炎教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必须尽速赶回师父身边,再延宕下去会有风险的。”
“你为何识得黑炎教大法王的独门暗器?”
“秋姑娘为何不肯见我?只要我向她说明事情的真相,她一定会放我离开的。”
“你师父想必与黑炎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明天就是成亲之日,我又不能自顾自地偷跑,让秋姑娘在亲朋好友面前成
为笑柄……唉!真是麻烦!我干嘛这么有良心呢?”
两人又在自说自话了。
“停!”仲修不得不喝住她来来回回的踱步。
“啊?”素问拉回茫然的眼神,彷佛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过来这里。”他坐直身子,拍拍身侧挪出来的空位。
仲修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无比的贵气,让人无法拒绝听从他的命令。
“做什么?你能替我想出脱身的好法子吗?”还说呢!前天正是这家伙害她
陷入泥淖的!
她怀着满腔怨气,挨近他体侧,身上仍然穿著那一百零一套郎中袍。
“只要你将一切谜团解释清楚,我就答应替你动脑筋。”既然已经拉近距离
了,似乎没有必要委屈两人僵得直挺挺的。他自动调整两人的姿势,依照原状
斜躺回长椅上,再将她安置在自己怀中的空位。
“干嘛要你帮忙想,我就没脑子吗?”她白了主谋者一眼。“看在你还算有
良心、愿意将功赎罪的份上,我就救你一命吧!”
“什么意思?”他纳闷道。
“手伸出来。”素问从怀中掏出一盒银针,以及一只深蓝色陶质小瓶。
瞧见她的阵仗,再加上难堪的历史教训,仲修登时了然。
“我又中毒了?”他不由得吁出沉痛的叹息。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她的脸上丝毫寻不出愧疚的神色。“这种蓝
蝎蛊要隔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发作,在这之前则隐伏在人体内。前天我特地拿它
来招呼那位凤裕公子,谁教你中途冒出来穷搅和。”
说话间,她以银针在他两手手背刺划出半寸长的血痕,指甲在陶瓶里挑出一
些翠绿粉末,轻弹在他的伤口上。
“你练过五毒神掌?”肯定是他们互对的那一掌惹的祸。也罢,起码他知晓
自己中毒的原因,当个明白鬼总好过死得胡里胡涂。
“对于‘毒家’而言,五毒神掌是入门必修的功课。”她的手指在仲修腕脉
上推拿,说也奇特,手背上的药粉竟然全钻入血痕里,犹如伤口产生吸力似的。
“佩服、佩服。”仲修发自由衷。本以为自己见识过的世面够丰富了,但年
纪轻轻的曾丫头却让他增长了不少奇特见闻。“不过话说回来,你无缘无故毒
了我一掌,咱们的帐可有得好算了。这样吧!我善心大发,让你以回答问题做
为偿还,从此以后,不再追究。”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她耸了耸肩。“只除去我师父恰好是黑炎教
教主。”
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原来如此,你就是何古指定的教主继位者!”俊脸上写着无庸置疑的恍然
明白。
该死!他早该联想到的。黑炎教继位人失踪的时机,与她出现在扬州的时间
不谋而合;而且黑炎教中人专擅歧黄技艺或者草药毒物的研究,她使毒的本事
也精妙得让人防不胜防。最重要的是,曾丫头的言语中已经多次透露出蛛丝马
迹,只怪他自己没思量清楚。
她曾提及师父委派给她一个“气闷的任务”,因此偷溜出来玩,又说到“奉
献终身”的字眼。就他所知,黑炎教教主必须保持圣洁之身──亦即童男、童
女──将教务视为子嗣和伴侣,终身不得成亲嫁娶,以护卫教内的药方机密为
职志。
他怎会忽略这许多线索?都怪他先入为主的观念,径自认定何古的继位者必
定是男子,才疏忽了身旁人儿的可能性。
“你干嘛一脸吓坏的表情?”她瞪了瞪眼。“难道我不配接任黑炎教教主?”
“不,呃,是……”他被满头雾水冲昏了推想能力。“闻人名捕描述他在扬
州打探你消息的时候,当地人都和你相当熟稔,所以我一直以为……”
她应该是久居扬州的人氏,不是吗?
“姑娘我告诉过你一百次了。”素问翻个不耐烦的白眼。“我做任何事情都
会成功的,包括让陌生人喜欢上我,与我结为朋友。我在扬州耗了好几个月,
倘若连这点好感也建立不起来,还称得上‘成功人士’的美名吗?”
“噢。”这会儿他有些了解了,原来曾丫头的信心其来有自。“你逃离皇宫
的目的为何?打算直接回总坛吗?”
“我只能如此啦!”她遗憾地点了点头。“袁州与我相克,还是趁早脚底抹
油,比较保险。不晓得师父最近如何了?”
看样子她对自己私下溜出来玩所造成的骚乱完全不知情。身为局外人,他的
消息反而比曾丫头灵通。
“你最好尽速回总坛探望令师。自从你开溜之后,教内新旧派人马已经打得
一团糟了。”
“什么?”她惊跳起来。
仲修简洁地陈述自己所知道的内情,包括何古病危的消息。
“不,不可能的……”素问惊呆地跌坐在地毡上。“我开溜之前师父还相当
康泰,顶多受了一点小风寒……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病入膏肓?”
仲修的消息究竟有几分准确度?她师父精通医理,光是不起眼的风寒,没理
由到不治的地步毒!她的心中霎时雪亮。
一定有人暗中对师父下慢性毒药,师父才会无知无觉,苦熬到临危的地步。
这些阴谋一定与大法王有关。他觊觎教主之位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一旦逮着
机会,下手绝不会留情。
“我必须立刻赶回总坛。”她跳起来,焦急地冲向房门。
如果秋灵枢再不放人,休怪她无礼。
“慢──”他阻止的话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为何不听他说完呢?他早已知会秋灵枢前来客房一叙,她干啥没头没脑地冲
出去乱闯呢?静坐在客房内以逸待劳不是更好?
唉!曾丫头总有一天会因为她的毛躁吃亏。
※※※
她的方向感尚称过得去,因此瞎摸了一刻钟就找着秋灵枢的香闺。
目的地虽然准确,时机却拿捏得不太稳当。
她一古脑儿地撞进秋灵枢的房门,人家适才沐浴熏身完毕,娇躯仅罩穿著亵
衣和小裤,正由婢女们伺候更衣。
“啊──”结果,她的反应比人家更激烈,赶紧捂着眼皮转过身去。“对…
…对不住,我不晓得……”
秋灵枢倒是冷静。“玉儿,倩儿,你们先下去。”
“是。”两名小婢告退,经过她身旁,不忘拋过去一抹谴责与鄙视的眼光。
“好了,你可以回过身来。”秋灵枢迅速披上淡紫色纱衫,仍然一派的沉稳自
如。
素问不由得感到怀疑。秋灵枢未免也太开放了,更衣时被“男子”撞见,竟
然没露出丝毫的惊惶和羞愧。若是换成她,早就毒死那王八蛋了。
“秋姑娘,请你千万别误会,在下并非有意轻薄。”她赶紧澄清自己的名声。
“我只是上门来通知你,明儿没时间和你成亲了。”
“为什么?”以一位即将被男方拋弃的新娘子而言,她还真不是普通的镇定。
素问决定丢下一颗火药弹。“因为我和你一样,同为姑娘家。”
“我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理由?”
素问着实有被人反轰一炮的感觉。
“你……你知……你怎么会……”她愕然得口吃了。
秋灵枢早就识穿了自己的易容?既然如此,她还打定主意非嫁给自己不可,
难道……
有断袖癖好的人,是她?
“怎么,你想象不到吧?”秋灵枢终于端不下她冷冰冰的秀脸。“瞧瞧你的
表情,好玩极了。”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