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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迭石城接二连三的传来战败的坏消息,国内除了贵族和王族质疑声一片,百姓们更是怨声不断。
那些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的年轻战士,对于贫苦的百姓而言,有他们的儿子,有他们的是兄弟,有他们的丈夫。对于整天提心吊胆在家中翘首期盼亲人从战场回来的穷苦百姓来说,他们只有一个相同的愿望……希望亲人能够活着回到身边。
在前线为了保护赫梯王权而奋力厮杀的将士,有他们生死一线的危险。然而,活在赫梯境内的百姓们,也面临着没有血光的生存难题。
为了筹备拉巴尔撒的寿诞庆典,全国又临时加收了好几项税收,致使已经活在水生火热里的人们,更加举步艰难的徘徊在温饱不及的险恶境地。
“哈图莎变得更漂亮了。”阿齐兹由衷的赞叹,已经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都是用老百姓的血汗钱粉饰的繁华,拉巴尔撒除了会压迫手无寸铁的平民,就只会躲在皇宫里逃避命运的惩罚。”恨恨的开口,难得一见的愤怒将穆哈里沉稳的脸笼罩,饱经风霜的眼燃起熊熊怒火。
睨了一眼四周,提醒道:“小心点,这里可是天国之都,到处都是那个老东西的耳目,别给自己找麻烦。”
深吸气,平熄了自打进入哈图莎以来就无法压抑的愤懑,深色的目光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才道:“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收到列摩门纳的消息?怎么计算,她都应该到哈图莎了。”
皱眉,心里深感不安,嘴上仍然轻松的安慰道:“别着急,我们先去联络点,说不定她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你也知道,她一向行事乖舛,这次没准又玩什么花招呢。”
无奈的点头,拉着缰绳低呵着身下的马儿,一行人朝着城中走去。
★★★ ★★★ ★★★
他们的期望落空了,列摩门纳并未出现在哈图莎中的联络点,穆哈里派出五、六个属下去城外守候,希望能在通往哈图莎的必经之路上迎到迟迟未到的列摩门纳。
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带回来了许多有利的消息,这次被邀请参加晚宴的人数之多,打破了历年来所有的重大集会……所有的王族,以及全国半数以上的大贵族,还有那些身兼要职的官员们,扬扬洒洒的近千人都会汇集于此。
哈图莎的内城已经不够招待这些达官贵人,所以征用了外城的所有官驿和酒家。这样以来,就意味着普通商旅都必须挤到外城以外的条件较差的平民区,那里大多是农民和牧民,是哈图莎最为贫穷的地区。
但是,这就为穆哈里的计划,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平民区是官兵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加上现在一下子又挤进来不计其数的外地人,哈图莎的地方官更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检查这里了,潜伏在平民区等待庆典是最为安全的。
“阿齐兹。”坐在桌边,幽幽一声。
“什么?”翘着腿躺在床上,一边擦拭着匕首,一边漫不心的应着。
紧皱不松的眉头,令穆哈里看上去似乎老了几岁,撑在膝盖上的手掌缓缓握拳,眸光轻闪,沉声。“如果列摩门纳不能及时赶到,我要自己动手。”
惊,呼啦一声坐起来,差点被匕首划到手指。“你说什么?你疯了!让列摩门纳知道了你不等她就行动,她会亲手宰了你。你要相信我,那个女人绝对能干的出来。”他相信列摩门纳就算不会亲手杀了穆哈里,也会把他这身老骨头拆散了,丢到安纳托利亚的群山里喂狼。
谁敢在她没有出手前,先动拉巴尔撒一根汗毛,就等于向她发出了最恶劣的挑衅,她会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以那个女人的个性,她不会顾及什么手足情。
她的眼里只有深到刻骨铭心的仇恨,如果说,还有一样能超过仇恨的感情,那就是亲手杀了拉巴尔撒的释然,用他的血,清洗这么多年以来纠缠着记忆的无尽痛苦。
“我会等她,但她如果不能在最后的时间赶来,我会动手,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走到桌边坐下,试图劝服固执的穆哈里。“从她年幼的时候,你便一遍又一遍教导列摩门纳复仇的意义,如今你却说要自己动手,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是什么感觉?”
叹息,眼前模糊出一张年幼的脸,扬着孤单寂寞的浅笑,触目惊心的青甲毁掉了一张原本漂亮清丽的脸庞,令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将应该五光十色的快乐童年,蒙在了一张黑色的面罩之下。
“穆哈里,你救了她,你教给她复仇的本领。但是,你不能代替列摩门纳去复仇,你比谁都明白,亲手杀了拉巴尔撒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偏激的固执,是这两个如父女,又如师徒的人完全相同的地方。
沉默,因为阿齐兹的话击中了要害,穆哈里连一条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然而……
“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不仅我会后悔,列摩门纳一样也会后悔不及。我不能让这么一个天赐良机,从眼皮底下这样的溜走。阿齐兹,你反对也罢,赞同也罢,我都会按照计划做下去。就算以后列摩门纳怪罪我,我也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你……”断然无语,被他的执拗气得不轻,阿齐兹偏过脸,窗外腥红一片的夕阳落进焦虑的眼底,化作翻腾莫测的不安。
快点出现吧……列摩门纳,你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该死!
☆、第 十六 章(上)
耳畔的风声轻柔舒缓,像首低吟浅唱的歌,悠然自得的唱着仲夏夜妖娆的清爽之色,如水月光从云缝里透出来,一束一片地投进林间的草地,斑斓,迷魅,寂静。
靠在树边,垂在脸侧的黑色发丝,随着微风摇曳着挡住了眼底翻腾的泪光,丝丝缕缕的痛从唇边的呼吸蔓延开来。
心底闷闷的痛着,一股子莫名的恐慌像是找不到出口的奔腾河水,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袭卷了所剩无几的力气。
醒来之后,眼前出现的陌生面孔全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奇怪笑容,那些打量着她的目光,好像商人评估货物的价值,令卡丽熙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记忆被高烧的体温蒸发的只剩一些零星的画面,恍惚之间,好像听见列摩门纳在耳边说着什么……一个名字,一句誓言。
“喝了。”蓦然,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看着眼前的碗,黑乎乎的汤水散发着令人作恶的味道,蹙眉。顺着碗边那只修长漂亮的手,视线一路而上,最后落在几缕搭在肩膀上的红色头发,火焰的色泽,耀眼,亦张扬。
“快点。”些许不耐,从催促声里流露出来。
摇头,敛眼,偏开脸。
皱眉,有些自找麻烦的感觉,瞧了一眼手里的碗,棕色的眸底透出黑色的斑斓,悄然闪现一丝无奈。“你身体里的毒,并没有完全驱散。你要是不喝药,还会继续发烧,不想那么痛苦就赶快喝了。”
不语,蓝色的眸子安静地望着前方,好像漆黑一片的林间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卡丽熙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里,月光轻盈地勾勒出凄凉绝色的侧脸。
深深叹息,挫败感蓦然袭上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真不知道要拿这位小公主怎么办,从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睁开的瞬间,她就开始哭泣不止,嚷嚷着要找一个叫门纳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蒙面的黑衣女子。
卡丽熙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开始的哭闹,到后来的抽泣,现在只剩下默默无声的流泪……高烧后过于透支的体力,令这个娇弱的小姑娘,已经走到了虚弱不堪的边缘,只能任由眼泪时不时滑落脸颊,苍白的泪水,空洞的眼。
大家见她这幅模样,就把矛头全部转向了一旁闲适无聊的夏尔玛,纷纷指责她不去安慰卡丽熙,才导致这么一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一路上哭哭涕涕的。
这,和她有关系吗?
又不是她让她哭的,好吧,就算是因为他们带走了她,令她离开了熟悉的人,从而害怕伤心。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这是任务,不是玩笑。
如果不能将卡丽熙带给拉蒙西斯,夏尔玛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个笑起来温和俊美的年轻法老,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清剿埃及国内的“刀火”组织。
到时候,哭得就不是卡丽熙了。
“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帮你灌下去。”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蓝眸一颤,泪光闪现的刹那,斑斓的月光坠入一片蓝色的海洋,碎成了斑斓的醉人光芒。
仰起脸,很长很缓的叹息,将夏尔玛濒临崩溃的情绪,干干净净地挥散在入夜的清凉山风里。“喝吧,你要是继续发烧,小命就保不住了,公主殿下。”
吸了吸鼻子,侧目,声音轻颤着开口。“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哈图莎吗?”他们一定是奉拉巴尔撒之命,搜捕自己的人,想及此,呼吸之间更添一层悲凉。
端着碗坐下,抬手朝身后一指,轻道:“朝那边是去哈图莎的路,我们是朝另一个方向走。”
愣,急问。“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不是哈图莎,会是哪里。
“埃及。”
大惊,惊诧的疑云布满蓝色瞳膜,不知所措慌张的开口,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愕然。“为什么去埃及?”
挑眉,看了看火堆边大吃大喝的巴舍,继而露出浅笑,隐约有丝莫名的无奈。“有人在那里等你。”
“等我?”更加糊涂了,自己根本不认识埃及人,怎么会有人在埃及等她。
将碗递到卡丽熙的眼前,轻道:“喝吧,都凉了。这个药凉透了更苦。”
目光轻闪,犹豫着接过碗,看着浓黑的汤药飘浮着一层白色的细碎月光,像极了现在的心情,亦是如此凌乱,如此难以收拾,如此彷徨不安。
看着卡丽熙将药喝下去,夏尔玛总算松了一口气,拿过空碗,站起身朝火堆走去,刚迈出的脚步,陡然又停下。
回头,俯视着树旁蜷缩成一团的白色侧影,在四周盘旋的莫测夜风里,这片玲珑的侧影透着疲惫至极的胆战心惊……皱眉,片刻,收回视线,快步离去。
少顷,在一次来到卡丽熙身旁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件斗篷。
抖开手里的斗篷,蹲下身为她盖上,将领子拢紧,打量了一圈,没有一片半缕白色的裙子露在黑色斗篷之外,夏尔玛满意的笑起。
“谢谢。”微微惊讶,怯生生的低声道谢。
“睡吧,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睡不好觉,体力会跟不上。”她说,轻拍卡丽熙的肩,手下的肩胛嶙峋突兀,越发的怀疑这位叙利亚公主严重的营养不良。
点头,轻声应着。
站起身,敛眼看向卡丽熙。
她正微垂着眼帘,半倚半靠着树杆,似是浅寐半睡的姿势,又若只是单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纤长的睫毛点缀着未落下的泪光,凝结了清冷月光的孤单寂寞,着实令人有些不忍直视……
转身,慢慢地离开,尽量放轻的步子,藏着一份不想惊扰宁静深夜的好意。
★★★ ★★★ ★★★
他们到底想去哪里?
这个问题,在跟踪了夏尔玛一行人的第三天,终于有了答案。
叙利亚方向。
然而,新的问题又浮现在那层冷然的茶色眸底……为什么是叙利亚?
卡丽熙是阿尤法送到赫梯和亲的公主,为了换取王位的长安久保,他绝对没理由重金雇佣“刀火”潜进赫梯,再将卡丽熙劫回去,这完全说不通。
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了。
他们根本不是去叙利亚,而是途径这块联结了赫梯与埃及的大陆桥梁,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应该是
埃及。
虽然有一堆说不清楚的地方,但是列摩门纳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没错,从这三天“刀火”的行进方向和速度来看,他们就是冲着西奈半岛以南的埃及而去。
“刀火”的行事一向怪异,未必手捧重金就能请动这个庞大的组织,更何况还是执行这么一个危险至极的劫持任务。
放眼这块光怪陆离的大陆,能令“刀火”挺而走险潜入赫梯,顶着全境严查密搜卡丽熙的风声,将她偷偷带出赫梯的人,细想之下,恐怕只有一个人。
那位盘踞在贫瘠的沙漠,却能尽享尼罗河带来的无限丰饶,被世人膜拜盛赞为众神之子的……埃及法老,拉蒙西斯二世。
那个年仅十九岁登上法老宝座,手持着统一了上下埃及的黄金权仗,号令着强大埃及帝国的年轻法老,才有足够的理由劫持卡丽熙。
他的行为,无非与这场耗时旷久的大战有关,抓走卡丽熙的目的,应该是想在阵前羞辱赫梯人……“你们的王连未婚妻都保护不了,被我们埃及人从他的眼皮底下抓了回来。你们还在这里冲锋陷阵为他保卫天下,这样做值得吗?”
不得不佩服拉蒙西斯的心思,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