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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眼,看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肉串,俨然已经没有了一点食欲。悲伤,亦或是害怕,令那片藏在肋骨下的心跳声,也渐渐混乱匆促起来。
“你想去哪里?你能去哪里?”突的,夏尔玛打破了沉默,冷冷的问。
蓦然一惊,蓝色的眼充满了纷乱的光影,破碎的月光颤动在一片纯蓝的海洋上,袭卷而来的雾气缭绕着悲切,无声无息的袭向夏尔玛来不及偏开的视线。
沉吟,半晌,狠下心继续说道:“回赫梯找那个蒙面的门纳吗,你知道怎么找她吗?还是去叙利亚,你的父王一定会将你再一次送给赫梯王。然后呢,在逃一次婚?卡丽熙,告诉我,你能去哪里?”
“我……”喑哑难言,不知所措。
“这个天下,压根就没有你能待的地方,赫梯也好,叙利亚也好,哪里才是你的家呢?”既然要让卡丽熙明白自己的处境,那就干脆一次讲个清清楚楚,即便这样会伤害了这个可怜的小公主,但是总比让她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要好。
夏尔玛犀利的问题,卡丽熙根本无法回答。
因为,她的确没有家了。
家,是什么?是叙利亚王宫里偏僻简陋的一隅,还是赫梯王身边妻妾成群的后宫,亦或是……安纳托利亚高原连绵的群山深湖。
泪,潸然而下的瞬间,卡丽熙拿起半凉的肉串放到唇边,犹豫,轻颤的唇微启,食之无味的咬上一口,僵硬麻木的咀嚼着,表情像具断线的精致木偶,无助,木然。
侧目,卡丽熙无助的侧脸闪着凄然的泪光,无穷无尽的哀伤顺着她默默无声的进食动作,悄然占据了夏尔玛凝望的眼。
自责于自己的尖锐,却是无可奈何的做法。
两人兀自沉默,沉浸在夜风从火堆旁捎来的阵阵欢声笑语中,隐约的酒香掺杂其间,撩乱了寂静沉闷的空间。
“卡丽熙,我们做个约定如何?”不知过了多久,夏尔玛清冽的声音响起,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沉稳。
微愣,一丝彷徨闪过眼底,轻问。“什么约定?”
“我保证你的安全,你保证不在胡思乱想逃跑之类的事情。”
蓝色的眸子一闪而逝的惊讶,没能逃过夏尔玛浸透着月光的精明视线,不甘心的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逃跑的事?”
忽尔,低声笑起,抬手按住肩头被风吹起的头发,戏谑的腔调配上她扬眉挑眸的笑容,十足的挑衅意味。
“我的小公主,你可是有逃跑前科的,你忘记了吗?”
撇了撇嘴,被人抓住把柄总是令人尴尬的事情,漂亮的绯红色不自觉的攀上脸庞,宛若夜色里悄然盛开的花,美的静谧,亦是暗香袭人。
“你要怎么保证我的安全?那个要见我的人,如果他要伤害我,你还会保护我吗?他不是你的雇主吗?”
炽热的目光落在卡丽熙的脸上,被那抹红晕吸引了注意力,迟疑。少顷,回过神的刹那,夏尔玛才觉得自己失态了,一丝懊恼袭来,令她烦躁不安的松开按在肩上的手,任由那把红色长发随风飞扬在脸边,挡下她脸边隐约露出的不安。
“如果他真要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管他是什么雇主,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人,我都能下手。”笑,无法掩饰的张狂,溢满眉间眼底。“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这个约定?”
偏着头,思忖了半刻,随后轻轻点头,神情无比认真的保证。“好吧,我不逃走,你保证我的安全,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伸出右手轻按心脏位置,继而又搭上卡丽熙的左肩,以此立誓为盟。
学着夏尔玛的样子,卡丽熙按上自己的左侧胸口,又将手掌按上她的肩膀,在她清澈明亮的棕色眸底,看见了自己笑容灿烂的倒影。
抬手,片刻的犹豫,压住卡丽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细腻的手背带着夜色的微凉,毫无预兆的冲破了掌心的温度,悠然袭入夏尔玛的身体,瞬息之间……嘴角扬起快乐的弧线,藏在一轮朦胧月色之下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恍惚茫然……
☆、第 二十 章(上)
倾盆大雨,声势浩大的从天而降,带着袭卷一切的嚣张势头扯开巨大的轰鸣声,自哈图莎上空暗灰色的云层之间浇灌进这座天国山城。
坠落在地面的雨滴,闪动着水晶般剔透的光芒,翻腾跳跃在半空中,既而滑进大街小巷两旁开凿的浅坑,汇成细流的雨水顺着横纵交错的坑道,朝着修建在城市低矮处的蓄水池奔去。
因为整座城池依山而建的原故,每当夏天雨季到来时,哈图莎都会经历暴雨冲刷山体造成的泥石流,从山上各处滑坡的石块和泥土总能给哈图莎带来不小的破坏。
为此,巩固危险的山体和修缮城内引水道,是每一位赫梯君王从登基以来,年年都要斥资维护的重要工程。
今年夏季,安纳托利亚高原的雨水量明显少于往年,夏天临近结束时,这场姗姗来迟的大雨才翩然降临赫梯的“圣光之城”,用它无人能挡的十足魄力,冲洗去了这个夏末最后一丝的炽热沉闷。
突如起来的,这一场浩浩荡荡的暴雨,令人们有些措手不及的应付着天空宛若倒下的雨水。然而,人们急促的步履并非是要寻找一处避雨的屋檐,而是前前后后的赶向皇宫前的广场,被雨水打湿的仓惶背影,影影绰绰之间透着一些焦急不安。
今天,在皇宫广场将要执行一次死刑。
拉巴尔撒登基以来,被处死的人早已不计其数,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奴隶,谁都不记得到底有多少鬼魂散荡在拉巴尔撒的血腥统治之下。
然而,今天的死刑,却有着一层不同以往的意义。
因为,被处死的人,是先王的近卫军将军穆哈里。一个被灌以叛徒之名,逃亡长达十五年之久的赫梯重犯。
这个罪名,一旦背上,就很难彻底的洗刷干净,就算如同此刻天空的漂泼大雨,恐怕也难以将叛徒的烙印完全从身上冲掉。
哈图莎城内一半以上的人,都还记得那个总是站在先王提耶皮哈身后,默默无声面色冷峻的年轻将军。
沉稳如石,沉默如风,就是穆哈里给人的印象,一如提耶皮哈折射在空气里的影子,他永远跟随在先王的身后,安静,冷漠,稳健。
世人并不是被三言两语就能蒙骗的傻子,整个赫梯都知道拉巴尔撒是如何得到铁王座的,他在掌握了大部分军队之后,面对当年的王室所展开的屠杀暴行,已经成了顺理成章的王道。
以至于,人们心里都清楚被迫逃离哈图莎的穆哈里,到底是叛国刺君的逆臣,还是不愿意俯首于拉巴尔撒的先王忠臣。
可是,即便是这么一位忠于自己誓言的将军,也没能逃过被处死的噩运。在逃亡了十五年之后,穆哈里突然出现行刺拉巴尔撒,却失手被抓的消息很大程度上,令许多在心底曾经为他默默祈祷平安的百姓们,深陷在无法畅快流泪的悲伤之中。
当拥挤的人群像流水一般涌向皇宫广场时,铺着巨大白色石板的广场早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军队严密的包围了,人们只能在距离广场半条街的地方驻足于雨里,黯然神伤的望着已经布置好的行刑台。
雨,更大了,像是天空流下的泪,止也止不住。
★★★ ★★★ ★★★
进入叙利亚腹地以来,行进的速度被刻意放慢了,夏尔玛与众人都显得相当谨慎小心,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引来他们默不作声的肃杀警戒。
瞧着他们分散在自己的周围,神情严峻的保持着若即若离的队形,卡丽熙甚至都没有心思仔细看一眼自己的祖国,就这么东躲西藏的离西奈半岛越来越近了。
坐在石桌边,扫一眼桌上简单却不失精致的晚餐,伸手拿起一块圆糕,食之无味的嚼着。
“真有意思!”略微提高的笑声掺进了些许莫名的兴奋,远处的火光点缀在夏尔玛扬眉的瞬间,照亮了一番似笑非笑的神色。
侧目,疑惑的看向她,不明白什么事情能引得夏尔玛这么惊讶,卡丽熙放下手里的食物,端起杯子,浅饮了一口带着甜味的香茶。
眼角藏笑,片刻之后,笑声有些抑制不住的扬起几分,透着出奇的好心情。伸手,将肩膀上的发束一掸,笑意盎然的视线偏向一侧,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纸,将它放在了卡丽熙的面前。
“什么?”
“非常有趣的消息,你一定要看一看。”拿起杯子,修长的指划过杯缘,敛眼,眼底闪耀着轻巧跳动的月光。
有丝好奇的看向羊皮纸,只是简单的一瞥。猛然,目光一紧,蓝色的瞳仁怦然收缩,一片黯淡莫测,一片惊慌失措。“后来呢?”
“这么快就看完了!”小声嘀咕一句,也没有特别在意。耸了耸肩,一手托腮,一手搭在桌边,五指敲着光滑的石头桌面,漫不经心的应道:“我也很想知道‘后来’,可惜哈图莎的属下只传来这些信息。”
茫然的眼,缓缓的垂下,盯着手里蒙着一层淡淡月光的羊皮纸,脸上的错愕已经完全被担忧所取代,精致的脸庞笼罩在微凉的晚风中,悄悄蒙上些许不易察觉的黯然,眼底极缓极慢地轻轻颤动起一抹蓝色的雾光。
无奈的叹息,亦或是叹息着无奈,夏尔玛转身背抵着石桌边缘,仰望着浓黑深沉的天空,微弱的星光寂静的闪烁在云隙,有丝无力挣扎的无奈,与自己的心情竟然有些相似。
“看来,我们的答案是相同的,对吗,卡丽熙?”问,肯定的口气。
不语,敛着的眼帘,将湛蓝色的眸子藏起,同时藏起的还有一抹犹豫疑惑。
见她安静地不声不响,夏尔玛牵起嘴角,一条轻佻狂妄的弧度潜着晚风的随性自然,一声长叹在这条弧度挑起一丝兴奋时,悄然滑过唇边,无人瞧见。
“你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吗?或者,你知道她有什么计划吗?”
半晌,放下养皮纸,摇头,轻声。“不知道。”
“他们有没有在你面前说漏嘴什么?”这个可能性并不大,这些人不论是身手,还是行事作风都不像是普通的劫匪,更像是有强大组织和精密计划的……“刀火”,意识到这一点,夏尔玛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他们没有说过什么?我不太懂赫梯语,很多话我都听不懂。”这算是骗人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沉默,侧目看着夜光月影之下的卡丽熙,忽尔,夏尔玛的心底竟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这个心智不全太过单纯的小公主的背后,藏着某个奇异诡秘的灵魂,总在不经意间从卡丽熙敛眼垂目的瞬间,经由那双蓝得透亮的眸子,滑出一丝半缕的异光……那是一种令人难以捕捉,却又极其真实的感觉。
起身,卡丽熙语气轻浅的说道:“我累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突然伸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有些讶然自己的行为,悠然抬起的棕色眸子,正好落进一双同样盈满惊讶的蓝色眼底,一时无语。
☆、第 二十 章(下)
一阵夜风吹过庭院,牵动了廊边浸在月光里摇曳不定的长藤枝条,一片错落有致的斑斓影子飘浮在晚香里,轻盈,妖娆。
“你在担心她吗?”突兀的一句,有些唐突,有些不悦。
微惊,既而,轻缓却肯定的点了点头。
“仅凭这上面描述的几句话,你能肯定是门纳劫了法场,救走了穆哈里吗?”
眼底映出脚边荡漾的裙边,素白的色泽勾勒出清冷的影子,迎着微风兀自旖旎而动。“穆哈里是门纳非常重要的朋友,以门纳的个性,她不会丢下朋友不管。”
“你真是太相信她了。”话音刚落,五指一松,眼底的笑意有些低迷。
浅浅的笑起,即便蒙上了明媚的月光都无法驱散的黯然。但是,那样的笑容仍然璀璨的令夏尔玛呼吸一窒,擒着这抹微笑,卡丽熙静静地看着她。片刻,轻盈宛若羽毛的声音带着月夜的温柔,轻轻响起。
“为什么不相信她?夏尔玛,我喜欢相信身边的人。即使才认识几天的人,或者有所企图的人,我宁愿选择信任他们。信任,难道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吗?”
她说的自然而然,仿佛信任是与呼吸一样与生俱来的事情,无法和她计较这个世间坏人有时候比好人多。
罢了,这个单纯的小公主啊!
“去睡吧。”低低的开口,拿起杯子,敛眼。
“嗯。”应了一声,迈步朝长廊走去,踏上光线幽暗的走廊,步子慢下,回头看向庭院里独自坐在桌边的夏尔玛。
银茫流淌在红色的发间,闪烁着赤色如火的光芒,这么炽热的颜色衬得那个身影,竟然有丝弥淡的寂寞。见她放下杯子,拿起平放在石桌上的羊皮纸,神色冷凝,目光暗沉,紧抿的唇线透着不容抗拒的